叶安袭,不准出事!

飞速的奔至事发地点,宗政贤完全看不到底下,只看得见整个车体成90度竖插在土坝上,滚滚冒出的白烟被接二连三的雨水急忙覆盖。

未作任何考虑,一个灵活的跳跃,撑着路障跳下去,乡间的土坝未经任何水泥混合物的铺着,天然的湿滑,经过雨的润色,越来越滑。

宗政贤心里着急马上第一时间到下方,以至于干脆整个人直接顺着土坡滑下去。

野草,小树叉刮伤了手而不自知,泥巴灌满了鞋子也不自知,此时此刻,他只想确定,叶安袭没事,一定不准有事!

前所未有的震颤在胸腔里呜呜的响着,蛰伏多年,运筹帷幄多年,宗政贤从来没有这般的心慌!

狼狈的撇去了一切成功的形象,满满的都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担心。

这一滑,十几米下,才看的清楚,整个黑色金属车体成倒栽葱状的卡在几棵老杨树中间。

叶安袭的驾驶座位在整个车体的底部,以至于完全看不见。

不要慌,镇定!

不要慌,宗政贤,要镇定!

宗政贤立时爬上那棵老杨树,顺势跳上车体,抡起手臂就对着后风挡玻璃去砸。

咚!

使劲儿,咚!

手肘的麻痹,无动于衷的玻璃,宗政贤狠狠的砸了下脑袋!

怎么可能就这样砸开!

再度跳下车体,飞速的脱下衬衫,裹起地下的一块大石头。

再次跳上车体,狠狠的砸向后挡风玻璃!

精壮的半身肌肉全部呈紧张状态,雨水丝毫冲刷不掉此时的焦虑与紧张!

一抡,咚!

再一抡,咚!

啪!

终于成无数碎裂装的裂了,从中间的洞用手拨开,手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了,鲜血直流,却全然没有感觉。

“叶安袭!”

“叶安袭!”

大声的吼着!一声声,却看着那个棕色头发的小脑袋,却完全不响应他的呼声,心理顿时咯噔一下。

未作考虑,整个身子从后风挡钻进去,赤裸的上身,因为爬进去时的狭窄空间,剐蹭的满身是伤。

终于爬到了底,只见的被气囊和座位挤在一起的叶安袭,惨白的小脸没有一点生机,额头上的血渍是如此刺目,他头发上滴下的雨水一滴滴的砸着她的睫毛,却没有一点颤动。

宗政贤心一紧,死命的拍着她的小脸,啪!啪!。

“叶安袭!”

“叶安袭!”

“叶安袭,你不许睡!”

看着女人的全无反应,宗政贤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慌了,乱了,那种感觉她就要离开的感觉死命的挤压着胸腔,让他窒息!

脚勾着车框子,宗政贤使尽全力把叶安袭从驾驶位上拖出来,身子好在没有受到一点挤压。

从来处爬出去,结实的身子紧紧的裹着昏迷的叶安袭。

狭窄的出口,让宗政贤赤裸的身子,剐蹭了一身的伤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艰难的从车身爬出来,叶安袭整个瘫软的身子被宗政贤打横的抱在怀里。

雨越下越大,精壮的身子遍布零星的血渍,被冲刷下去又再度冒了出来,不过此时的宗政贤却丝毫察觉不到。

滑腻的泥巴坡,下来容易,但是上去确实难上加难。

没有办法,宗政贤把叶安袭背在背上,一把把裤腰带解了下来,把她的整个身子固定住。

在大自然下,纵使你是人类世界的精英,翘楚,也要以最原始的方法去攀爬它给你设计的必经之路。

一点点的抠着湿滑粘泞的泥土往上爬,麻木僵硬的手指,被雨水泡的快抽筋的小腿。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背上的女人的全然无力来的让他慌神!

叶安袭,挺着!

叶安袭,一定不准有事!

十几米的泥坝却像是登天那般难,爬上去,滑下来,爬上去,滑下来,来回好几次,宗政贤才背着叶安袭爬上去。

越来越大的雨水冲刷着男人一身的血渍,和混着草屑的泥土。

暴雨中,宗政贤抱着昏迷的全身虚软的叶安袭,死命狂奔!

直到到了国道旁,一辆沿途的货车停了车…

——雨过\(^o^)/~天晴——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救援以悲怆开篇,凄厉润色,却不可避免的以荒诞收了尾。

被救的人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护士刚拿进来的花瓶,啃着削好的苹果,而救人的那个,就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半倚在病床上,铁青着一张脸死盯着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狼心狗肺!”

看着那个舒心的啃着苹果的女人,又无奈的看看自己包扎的臃肿的手指,宗政贤这半会儿堆积的一肚子的怨气化作一个怨灵在空气中直直飘过去,无形的掐住她的脖子。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怎么会弄这一身的伤,怎么削个苹果都没他的份儿。

背脊一阵发凉,叶安袭下意识的一哆嗦,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被怨灵附体的黑面宗政贤正死盯着她和她手里的苹果,蹙眉,轻问。

“你要吃苹果?”

想吃就说,在哪儿学的拐弯抹角的,记忆力的这个男人除了正餐,都没见他吃过别的东西。

再说他刚刚像是睡着了,她也不能拨醒他,就问一句,‘你吃苹果么?’那她可真是没事闲的。

她也纳闷,撞车的是她,可这男的伤比她还重的多。

被好心人士送进了医院,检查过后,她不过是被气囊弹晕了,反到是宗政贤却在手术室里整整半个多小时,听那些小护士们私底下窃窃私语,好像但是玻璃碎片,就取出来了不下几十个。

他救她,她很感激,可她很想问一句,他宗政二少那睿智的判断,理智的头脑呢?

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致命的伤,他死命的壮烈之前怎么就不好好看看她的情况呢?

再说他以为他是铁人么?赤裸着身子就和碎玻璃直接摩擦,他的身子就不是凡胎肉体?

再或者说,她的命是命,他的就不是么?

笨蛋!

看着他那一身的伤,叶安袭就情绪不怎么好,因为宗政贤大力的拉扯,叶安袭的脚扭到了软骨,所以只能暂时一瘸一拐的拿着刀走过去打算削个苹果。

她都削了一圈了,宗政贤才在一旁甩出仨字儿来。

“我不吃。”

这男人真无聊,不吃就算了,叶安袭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和刀子都放在了桌子上。

宗政贤看着这女人的一身闲适就来气,他可是死命的去救她才像现在这样十个手指头被绑的像个粽子!

不顾手上伤的疼痛,直接一把揪住不远处的她,叶安袭的整个身子就落尽了他的怀里。

叶安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自己一身的伤不知道么?又这样,叶安袭可不想陪他在这疯,那身伤要是这么养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痊愈。

又怕压痛他的伤口,马上一个条件反射就起了身。

可宗政贤一看她这样,像是跟自己较劲似的,死命钳着,越发大力,往自己的肉里挤。

这伤口的挤压,他脸上虽然全无表情,可身上的肌肉却疼的一抽一抽的。

算了,叶安袭索性放弃了挣扎,这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再这么挣扎下去,那身伤口得再次撕裂。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挣扎让宗政贤一直悬着的心安静了下来,即便是抗拒,至少她是鲜活的在他怀里。

想到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没有一点反应的女人,其实他多怕她从此再也睁不开眼睛。

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怀里的女人。

叶安袭基本上没受什么伤,但是额头也撞在了方向盘上,简单的缝了几针,此时上面还贴着纱布。

穿着一身跟他一模一样的小号的病服,棕色的长卷发像海藻一般的散开来,长长的睫毛缓缓的一眨一眨,看上去特别的慵懒。

宗政贤蓦然发现,他忽地不喜欢她这种没有表情的脸,就像是那个雨中的她,好像转身就能不见一般,就算是气的通红,都比现在这样来的鲜活。

摸着她的小脸,嘴上的话毫不留情。

“真丑,破相了。”

会说话么?就是叶安袭性子再淡,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会在乎脸长什么样,是女人都受不了一个男人批判自己的外形。

叶安袭婉转明眸,抬头白了一眼宗政贤。

“比你好点。”

宗政贤这一身更是狼狈,脸上虽然没有怎么样,可全身上下几乎没一个好地方。

嘴上贬讽着还不过瘾,叶安袭还坏心的伸手去戳宗政贤的一身纱布。

戳到伤浅的就那么地了,深的就算他倒霉,他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她就是看着很不顺眼。

可不知道这倒霉的算谁…

指腹的那种肉蠕蠕的感觉,叶安袭当然知道是什么。

就算是隔着一层纱布,可那被莹润的指甲剐蹭到胸前的敏感,仍然是激起了一股子电流通便全身。

叶安袭心下笃定,从这里出去,就去彩站试一试,这未免也太准了。

靠近,靠近。

脸红,脸红。

心跳,心跳。

这熟悉的互换呼吸,就在这大难不死的晚上再一次屏息在二人之间。

可这一次,宗政贤没有像往常一般上来就死命的吻住她,而是以最近的距离,直直的盯着她,那深谙的眸底就像是一个充满魔咒的漩涡,想要把她卷吸进去。

瞳孔放大的睛眸水亮亮的像是泛着一层色泽,小脸已经不似刚刚那般毫无血色,小巧的鼻子,微微嘟起的唇,夹杂着淡淡的婴儿奶香味的呼气。

宗政贤就这么一寸都不放过的看着叶安袭,想着昏迷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她死了,他的胸口就像是被狠狠的袭击过一般。

叶安袭当然读的懂他眼底的关心,想着如他一般沉着冷静的男人,居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救援就慌张不已,以至于一身的伤,她当然懂什么叫关心则乱。

她的心不是铁打的,也不是冷藏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宗政贤,谢谢。”

宗政贤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零距离的靠近叶安袭,紧贴着她的脑门,感受着她的细腻轻柔的呼吸一点点的剐蹭着他的鼻翼。

有些事他不会说出口,但他必须对自己诚实,他吓坏了。

这样的细腻,这样的温柔,让叶安袭的胸腔中的某物飞快的跳了起来,这样的宗政贤让她陌生,比那种吞她入腹的狂吻更让她紧张。

大手揉搓着手下柔软的如海藻般的头发,却只是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脑门,暗哑的道。

“活着就好。”

感动的气息弥漫四周,温馨的泡沫升腾,却被这其中的女人,轻而易举的戳破。

“这是废话。”

如果能活着,谁会想去死!

看着这些不属于宗政贤的悲伤情绪,叶安袭就烦躁的想要打破这种异样。

眉眼紧皱,脸色一沉,宗政贤再一次的咬牙切齿!

这个女的如果是个哑巴最好。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实践的。

一个低头死死的咬住叶安袭软薄的唇瓣,对,无关亲吻,就是死死的咬住,无关其他,只为泄愤,宗政贤很生气。

唇上的阵阵刺痛袭来,这男人,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叶安袭也气急了,一个反口咬回去!

俩人就呈最亲密的姿态,零距离的互咬,他叩齿,她撕扯,好不精彩~

原始的撕斗都忽略了推开门的声音,全情的关注在彼此的互战之中。

“哎呦~宗政,你们这两口子玩儿的还真是另类,不明白的还当是俩疯狗互咬呢~”

刚一进门的卓逸,丝毫也没辱没了贱嘴之王的美名,丝毫不留余地的羞着这俩人。

骤然分开的俩人,都红肿着嘴唇,铁青着脸,搞得宗政贤直接反应就是逐客,可门口进来的一个穿着时髦的小奶娃子却操着一口软腻腻的声音道。

“爸爸也这样咬妈妈,还说羞羞脸,还不许大囡看。”

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一脸无所谓的爆料自己的闺房的那点事儿,这回换卓逸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他这辈子就是后悔把这个大女儿的名字起成卓恩袭,这丫头现在说话的噎人程度跟那个叶安袭绝对有一拼。

哈哈!

看着卓逸那吃瘪样,叶安袭直接笑出了声,她看过照片,知道这女娃子是baby的大囡。

叶安袭难得笑的这么开心,近距离都看的到那很少显露的梨涡,宗政贤的脸色乌云也尽数拂去,心情大好。

baby从进来就笑的花枝乱颤,刚刚在电话里知道这俩个人出了车祸吓得不行,直到一会接到医院主任的电话说没事,才放心,去幼儿园接了大囡,直接就过来了。

“哈哈,宝贝儿,我这妞子跟你是一模一样啊~。”

走过去拨开叶安袭的头发,看着那好好的陶瓷一样的小脸,硬生生的贴了个胶布,满脸的心疼。

“这好好的小脸儿,真是可惜。”

叶安袭微笑着摇摇头,其实还好,3针都缝在的眉毛里,就算留疤,应该也看不出来。

“不影响,还是很漂酿。”

不到一米高的卓恩袭,奶腻腻的说着。

看着这个一身成人休闲迷你版的妞子,就是baby活生生的缩小版,叶安袭怎么看怎么喜欢。

“漂亮姨姨,我是卓恩袭,很高兴认识你。”

回手握住那软蠕蠕的小手,叶安袭微笑的吴侬软语。

“宝贝儿,姨姨也很高兴认你,我叫叶安袭。”

这妞子跟容烨差不了几个月,看见她都想儿子了,几天没见,说不想是骗人的。

“哇,我们的名字差不多耶。”

扫了一眼baby,看来孩子根本不知道她名字的来历,这样是对的,无论怎么样孩子都不能知道父母曾经有轻视她们的想法。

“是哦,所以我们注定是要做好朋友的呀!”

一大一小,温馨的画面。

宗政贤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安袭,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温暖的女人,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里像是被塞得满满的。

这时,倚在门边的卓逸递了一个眼神给自家兄弟,宗政贤就懂了,起身就跟着他出去了。

出了病房的门,看着宗政贤,卓逸就轻轻的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道。

“不是意外。”

宗政贤眉眼紧皱,一抹厉色,刚刚清醒之后,他就觉得事出有异,给卓逸打电话,让他找了几个专业的判定交通肇事的人去赶去车祸现场看看,果然事情不出所料。

“怎么回事?”

“刹车线和ABS传感器被人工磨损过,又经反复的抻拉,雨水的浸泡,断了。”

这摆明了是有人要无痕迹的去害他,只不过好巧不巧的当时驾驶座上的是叶安袭。

想来如果不是他为了泄愤的漂移,刹车线也不会被他磨得那么快就断了,也许出事的就是他,不是叶安袭!

该死!

眉头紧锁,宗政贤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墙上,才刚包扎好的手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卓逸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先是房子爆炸,再来这样的人造意外,宗政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宗政,有头绪么?”

这事情十有八九是跟宗政华有关系,这边他一越狱,这边的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不过宗政贤也没打算跟卓逸说,现在毕竟不比从前,他有家庭,不再是单身的一个人,宗政华这个人阴狠记仇,他不想让卓跟着自己卷进去。

“没有。”

看着自家兄弟那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一脸正色的关心,宗政贤很感谢。

不过这样的问题,他要自己来处理。

而至于叶安袭…

因为叶安袭和宗政贤都是极度疲倦,医生嘱咐需要多休息,所以卓逸一家三口只坐了一会就走了。

晚饭简单的吃了一些清粥,护士给他俩分别打上了一针消炎药的静注,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