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的憋闷让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卓逸新换的suv上。
“喂,兄弟,我这跨越千山万水的来找你一程,又破财,又毁物,您手下留情,就给俺们也留个喘气儿的理由呗。”
卓逸还气不过,为啥叶安袭一张嘴,宗政贤就逼着他把金卡交出去!
反正这钱得双倍还!
别看他大家大业的,家里那点钱那个不绑在baby女王的手机上,他动什么账户她不知道啊,这是他好不容易存的一张私房钱,拿走了就跟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再啰嗦,不还钱。”
真就是好兄弟,卓逸喘口气儿,宗政贤都知道代谢了多少二氧化碳,一语中的的戳了他的软肋。
“你要不还我,我现在就跳车。”
卓逸恨死了,他这司机加渔夫的装扮都快气死他了,还在这拿他那几十万的私房钱酸他,憋屈,委屈。
“放心,我不会让baby守寡的。”
宗政贤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说着,看着自家兄弟急的跳脚,心情好像平复了一些,要么有一句话说的好呢,快乐有的时候还真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滴!滴!
除了砸着方向盘上的喇叭,卓逸真他妈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泄愤的。
副驾驶座的段朔极其无奈的从后视镜跟叶安袭对上了眼儿。
其实还真别羡慕她们这些伺候高层的主儿,有时候她都觉得像是马戏团的工作人员在看耍猴一般。
嬉笑怒骂,小半天的车程进了h市。
“叶安袭…”
宗政贤是孝子,无论如何也得第一时间去看看卫青琴,可叶安袭…
他不是不想带她去,而是他是真的不想让叶安袭不痛快,毕竟他妈那张嘴…
“你先回去,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身后车里的开始抽搐的男人,叶安袭眉头一皱。
“嗯,晚点电话,我去接你。”
爱也好,占有也罢,从来就不是窒息的黏在一起,有些各自心中的纠结,总是要给彼此独立的空间肃清。
这是宗政贤的观念,也是叶安袭的想法。
不谋而合的默契,也许就是二人彼此进驻内心的根本。
不需要多言,不需要多语。
一个眼神,你懂的。
把被冷然毒瘾犯了吓得够呛的小王赶下了车,叶安袭做上了驾驶座,淡淡的道。
“再忍忍。”
那个人那里应该会有东西,想到这三年的欺骗,叶安袭黑色清灵的瞳眸紧缩…
108 太子的挣扎
位于H市郊的别墅,是连旋颖今年新购进的一套房产,自从几年前卫青琴回来之后,她名下这样的物业不下7处,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喜欢跟卫青琴这刁钻的老女人一起生活,可没办法,她偏偏是她生活的根本。
卫青琴苍老的脸上和褶皱的脖子上贴着两个创可贴,那是郝秋萍的杰作,不过那女的伤也轻不到哪里去,市井长大的卫青琴哪里能让她有好果子吃!
“旋颖啊,你刚出院,就别忙活了,好好歇歇。”
看着连旋颖还带着伤穿着围裙的满地折腾,卫青琴就觉得对不起这孩子,当年她妈把这孩子交给她的时候,她可是拍着胸脯答应会当自己媳妇儿似的疼,要说她妈,要不是护着小贤…唉…这人也不能没。
卫青琴毕竟是宗政贤的妈,母爱是无私的,也是自私的,这事儿从头到尾就不可能让连旋颖知道,喜欢这丫头是一方面,但是谁也别想握住自己儿子的短儿。
可这眼看着都快30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没个着落,就这么死耗着儿子也不是个办法,也对不起她妈的在天之灵。
“没事,妈,我不累。”
连旋颖笑的腼腆,从小到大在卫青琴面前,她就是这个样子,懂事儿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她寄人篱下的第一天就懂。
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递给卫青琴那苍老的手,看这皮肤干涩的瘦不拉几的半老徐娘,其实连旋颖心里是充满了鄙视。
这省长因为她离婚?
这老头儿是脑子残了还是眼睛瞎了,别说郝秋萍不懂,她都理解不上去,这老太太又老又多事,脾气怪的就像仇恨全世界似的。
再者说了,恨谁?这能怪谁,就怪她没本事,拴住男人心有个屁用,没钱还是没活路!
“旋颖啊,要么妈说,你也别等小贤了,这孩子这辈子就这命儿了,你得趁早为自己打算。”
市井小民有市井小民的善良,就像卫青琴,从小养大连旋颖,却从来没有看清这女人的本质,不是因为看不懂,而是从来没有去怀疑过。
抽了一张面巾纸给卫青琴递过去,愁容满面的连旋颖晦涩的一笑,完美诠释着传统的贤良淑德。
“妈,别再说了。”
“唉,你这孩子,跟妈一样,就是傻。”
卫青琴摸摸连旋颖的头,脑子里想的却是,这儿子说没就没了,肯定是跟那姓叶的女人在一块,她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儿,可这儿子的脾气没人比她再清楚。
谁能管的了?
这姓叶的女人就像魔咒似的,她这做妈的再硬气又能怎么样?
要不是这连丫头的孩子没多长时间活了,她也不能弄这身腥往儿子身上粘,不过怎么的都比那姓叶的强,跑了不说,还给别人生了儿子,这样的糟烂事儿,没完。
年轻人为了爱情不懂得把持,她是年长的,可得把好这关。
“妈,你考没考虑过答应哥的爸爸?”
虽然这事儿不可思议,不过如果卫青琴跟省长要是扯上点什么,她连旋颖就算是稳坐金山了,也用不着死命的吊着宗政贤那棵没有骨血的枯树了,她识时务,也知道什么阶段去做什么样的事。
没错,绑架的事虽然她是想过不让他活着回来,可她也不傻,脑筋转到最初,原来是宗政贤设计的她去代替叶安袭!
越想这事儿就越气愤!
“旋颖,给妈倒杯水。”
卫青琴摆明了不想说这个话题,那是过去,她这辈子恨死这个男人了,冰释前嫌?一起生活?
这会儿看她挨了欺负了又替她说话又弄场面离婚的,简直像个笑话,这已经不会喘气儿的人再人工呼吸,有什么用?
要不是他宗政文的声望直接影响到儿子的名誉,她卫青琴绝对不会窝在家里憋屈着,就算搞得他身败名裂,都难消其心头之恨。
连旋颖倒了杯白开水回来,就听见门口的动静,再一抬头,卓逸搀着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的宗政贤就进来了。
“哥…”
紧张的心里像是咚咚锵锵的打着腰鼓,她知道自己在这男人心里最后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也有点恨自己这次的沉不住气了。
安安活不了多久了,如果卫青琴知道她曾经想过害宗政贤,那她好日子早晚也就到头了,看来她真的要为自己的后半生做个打算了。
没有多看连旋颖一眼,宗政贤和卓逸就奔着客厅沙发上的卫青琴来了。
“妈,没事吧?”
看着卫青琴脸上的创可贴,其实他心里有数,这样的俩人厮打起来,卫青琴是不会吃亏的,可至于心里…
“呵呵,宗政大总裁,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呢?”
卫青琴眼睛都没睁,眯着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这儿子长大了,说私奔就私奔,何曾把她放在眼里,要说这姓叶的女人,就不懂事,这小贤都伤成这样了,还出去野什么?
“没事,我先走了。”
就算知道叶安袭不会对慕岩有什么想法,可他就该死的介意她去见别的男人,而且还是对她感情那么深的男人。
看卫青琴这样就没卓说的那么夸张,十有八成儿是卓夸大其词的,没再去看什么,宗政贤转身就打算离开。
“站住!”
卫青琴嗖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接过连旋颖递过来的杯子,啪的一声砸到地上。
一室静默,满地的碎片,卫青琴气的全身哆嗦,指着宗政贤的鼻子开骂。
“兔崽子,你魂儿是不是让那女的吃了!你老母我被打,你妹因为你被绑了,你自己还伤成这样,你就这样二话不说就抬腿就走?你心呢?我就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那个带把儿的!”
“哈哈。”
卓逸这个没深没浅玩笑惯的,一听着这个‘带把儿’的就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这宗政的老妈比自家农村那些地主的七大姑八大姨说话还给劲啊,欣赏,佩服。
“卓小子,你闭嘴!”
卓逸不怒反笑,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没办法,这宗政的老妈其实还正对他胃口,刀子嘴豆腐心,这小囡出生那会儿,整个月子没了这卫姨,他可真慌了手脚。
要么说这宗政的老妈他都当自个妈看的,所以透露点什么也别怪他推波助澜,孝义两难全么。
“宗政,你别告诉我,咱妈还不知道那小子是你的种。”
咔嚓!
空气都在震动,卓逸的一句话,像是平地惊雷,卫青琴一下就上前揪住了卓逸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碎花渔夫风的衣服。
“什么?你再说一遍。”
“卓!”
宗政贤脸色不太好看,低声喝止卓逸继续说下去。
不是他不想让卫青琴知道,而是他不想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坏儿子,以卫青琴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慢慢来。
反观卓逸像是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才不会听他的,再说他看这俩人本着沉着沉稳的心态复合,这到大团圆得是哪一天啊,莫不如就利索点,早早透明的好。
反手揽住卫青琴的肩膀,卓逸一脸谄媚的说着。
“叶安袭那小子是您孙子,亲孙子。”
…
——
h市D区太子帮总部。
清一色的黑色西装里裹着的是一张张冷血的灵魂,不知道是夜的黑漆还是那座上男子的冷酷至极,整个室内充斥的嗜血和阴森让人无法忽略这深入骨髓的寒意。
“老大,我…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把…”
那众黑衣人中间跪着的一个中年带着眼镜的男人,被一个人脚踩着背,整只手被按在了桌子上,那室内巨像的关二哥坛前的红灯照的那尾指上的刀刃反着不算刺眼的光。
那中年男人颤抖着,他后悔了,他不过是为了还赌债动了公司的帐,没有多少钱的,可还是被太子发现了,他宁愿自首进监狱,也不想在这家法堂处理。
修长的手指抽掉了嘴里叼吸的雪茄,这呛辣的味道也渐渐习惯了,什么对于他的味蕾来说都好似麻痹了一般,微眯着醉人的星眸,那完美精致入画的五官在听见这两个字的一刻,尽是嘲讽。
“机会…,呵呵,背叛我太子的人,没有资格谈机会。”
背叛,他最芥蒂的事情。
碾息了手中的雪茄,拿出了精致的雪茄钳‘咔嚓’剪掉了灰烬,修长的手轻轻一挥,一声惨叫响彻满室。
挥了挥手,几个黑衣人就把满手鲜血的男人拖了下去。
抬眼看了怒红满面的关二哥头上那草体的三个字“惩戒堂”。
惩戒与奖赏,他多年运筹极道所必须的两道敕令,他常对小弟们说,好好做事,赏与罚是均等的。
每次他说这句话都在心里冷笑,均等…呵呵,最大的笑话…
他的人生好像只有罚,而从来就没有赏…
如果冷血能让人也凉性,那么,他可以试一试。
反正,一个人,怎么活都无所谓。
“岩。”
女人清灵的眼睛里满是嗔怒,棕色海藻般的波浪长发下的一张小脸儿,被关二爷的红灯晃得红红的,看上去很是不悦。
一进门叶安袭就看见那惩戒堂桌子上鲜血中的手指了,怎么这几年前被作废的惩戒堂又再度立了起来?
如果这样,那曾经的转型不都是白白浪费了么?
“小山,你来了。”
粗噶的声音与其精致的五官毫无相似度,低着头没有去直视女人过于明亮的眼,不想被她发现这一切黑暗中的事,可他不做这些,又能做什么?
变成五好市民又如何,她会回头看他一眼么?
三年了,一直保持着联系,却不曾打过任何一个超过一分钟的电话,从她回国以来,如果不是那次宗政贤出事,她会主动找他么?
那今天呢?
呵呵,这次又是为了谁?
看着女人一脸怒意横生的样子,慕岩觉得自己的左心房和右心房像是两把刀剑互砍一样的疼痛难忍。
“岩,收手吧。”
她不是瞎子,从进来这大厦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太多的熟悉表情和仪态,这完全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企业的样子,混过道上的她知道,这已经完全是一个染黑的企业。
好不容易抽身,为什么又要回去?
修长的腿迈至冰箱,随手拿出一瓶嘉士伯,他不好洋玩意儿的调调,啤酒,道上兄弟的最爱,仰头喝可以爽快,喝完之后还能杀人。
仰头喝下了半瓶,慕岩表情讽刺,眼神却极为认真的看着金小山。
“呵呵,好,你嫁给我,我就收手。”
四目相对,那星斗似的眸子里沉淀的满满深情,叶安袭觉得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长大了,成熟了,她有的时候也在问自己,为什么每每看见这双深情的眸子总是让她想要躲开,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遵循的原则。
“岩…”
啪!
狠狠的把瓶子摔倒了地上,修长的双腿一迈,双臂一撑,就把叶安袭圈在了那血淋淋的桌子上,眼神凶狠的像是远古的荒蛮野兽,煎熬在撕扯与疼惜之间。
如果可以,他多想顺了自己的心,撕开她的衣服,当场就要了她。
如果可以,他多想不管不顾,绑着她就远走高飞。
可他不可以,他从始至终爱上的就是这女人那虚无缥缈的灵魂。
他想她心里有他!做尽一切事情想在她心里博一袭地位。
所以三年前他最终自私的骗了她,他想让她毫无牵挂的远走他乡,时间是最具奇效的变数,也许再回来她变了,也许再回来,宗政贤变了,也许再回来,他也变了。
可悲哀的事情总是在发生,什么都没有变,除了他的心,死了。
“放手,我们还是朋友。”
他的爱情她理解,并不代表她认同,如果雷婷死了,冷然出事了,那这三年来的雷婷一家三口照片的email,只有一个人会给她传送。
大手在颤抖,他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眼睛无比信任的看着他,清透的没有任何杂质,该死的!
哪怕是探寻到一丝一毫的混沌与迷茫,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吻下去。
哐!
大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那带血的小指被砸的弹了起来,像是在嘲笑着同样支离破碎的他。
啪!啪!
室内的日光灯开关一开一合,一合一开,满是沧桑的声音就站在门前,虽是全身颤抖着仍在尽全力的去讽刺那个女人身上的挫败的男人。
“呵呵,太子,算了,认了吧,你输了,输的彻底。”
猛地回头,猩红的星眸死死的盯着那满是嘲弄的颓废男人,疾步冲过去,抓起冷然的衣服领子就一拳一拳的狠狠的打过去!
所有的愤恨和情绪似是找到了宣泄的地方,绝望的出击,全然没有留给对方生还的余地。
丝毫不挣扎,冷然颤抖的身子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的被太子一脚一脚的狠踢着,嘴角都在渗血,可那弧度却始终保持着嘲讽。
这样的暴打叶安袭没有阻拦,她不是没在道上混过,冷然对她所做的事情,是冲着慕岩来的,不忠不义是道上最大的罪名。
慕岩的恨她理解,慕岩的气她也懂,可雷婷的无辜她无法释怀,为什么男人之间的恩怨,总要连累无辜的女人和孩子!
雷婷有错么?
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最尊敬的大哥!
一个彻头彻尾的利用了他,一个残忍的把她推入无法接受的深渊。
两个人在做事之前,可曾有一人想到她么?
叶安袭没资格怨任何人,也没资格恨任何人,她只是心疼雷婷,如果直到现在还没有人为她的人生而惋惜,那么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受罪。
不去管着暴虐的两个人阴戾的处理感情方式,她来这里只是要问一件事。
“她在哪里?”
似是踢乏了,慕岩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粗喘着气,沙哑的声音回着叶安袭的话。
“黒山A区。”
呵呵,黑山公墓,墓地中的别墅,雷婷生前死后都住着最好的环境,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再大的地方不也是容不下她的一颗真心么?
像是一团垃圾一般的蜷缩成一团,冷然嘴上满是血沫混着白沫,眼神翻白的抽搐着。
叶安袭不愿意再去看这个男人,她知道慕岩既然答应过她给他留一口气,就绝对不会食言。
可这样沉着的感情,对她来说真的是无法承受之重。
“如果你还记得雷婷,带他过去看看。”
这阴森的惩戒堂,叶安袭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兄弟的情与义,呵呵,惩戒的最终不过是无辜的女人和孩子。
爱情里,受到惩戒的永远是付出的多的那个人。
刚一出房间门,过道垃圾桶旁边蹲着的瘦削的清洁女工在吃着泡面,那口罩的一边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