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这样被拎上门了,乔立冬带上门,解开围脖,现在人齐了,能说了。

“你和我家张猛什么关系?你住在他那里多久了?”乔立冬瞧着这眼前的姑娘也就十七八的,长得是好,好一张面皮,不过可惜了,她现在怎么看怎么冒火,就是用这张脸勾搭的是吧?

毁她儿子啊。

徐凉凉就站在门口,她浑身都在发抖。

“你坐着。”张猛让她坐。

他也坐着呢,他妈刚刚也坐下了,他爸原本就在沙发上,现在屋子里就徐凉凉一个人站着,他瞧不习惯,事情是他惹的,是他做的,怎么了?别和审犯人似的审他们行吗?

张国庆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就砸地上了。

在这里给他逞英雄呢?

徐凉凉一激灵,她差点就坐地上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知道了,她马上就走,她不住在那里了。

“我马上搬。”

“你搬不搬的现在能改变什么?你多大他多大?”张国庆原本的高音面对上徐凉凉的那张脸,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他痛恨死这张脸了,长得好有什么用?年纪还不够这不是玩闹吗?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同居?真的什么都干了?

“你坑人啊你,你家里就这样教你的?你父母在哪里,电话是多少?”

张猛拉着徐凉凉的手,乔立冬眼珠子瞪得溜圆。

“圆圆你把手给我放开…”

张猛没有听,愣是拉着人就进了屋子里,他的卧室。

这是什么?三堂会审吗?

他从来没有这样被人侮辱过,有没有问过他详细的事情?一口咬定,别人说就信,还把人给拉来。

张国庆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可张猛清楚啊,徐凉凉她就是个孤儿,现在岂不是说她,因为没有家人,所以就是故意的。

发展到这地步,也没的选了,他要帮徐凉凉,就只能认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就不过了。

他翅膀是长硬了。

“你听着,问你同没同居,你就说同了。”

徐凉凉眼泪吞在眼圈里,眼前都是懵的,她听不懂张猛的话,张国庆一直和她要她父母的电话。“圆圆你给我开门,你这样妈妈也没有办法帮你了啊…”乔立冬拍着门:“你先出来,让她在房间里待着…”

张猛开门出来,把门带上。

没有多久就听见张国庆的高声,然后就是张猛的声音,父子俩起了非常大的冲突,张猛的脸被打偏了出去,乔立冬坐着没动。

还说什么?

张猛说了,他就是同居了,徐凉凉是个孤儿,现在人在凉州念书呢,可就算是知道这些,也足够乔立冬觉得心灰意冷的了,这就是被缠上了,张猛糊涂啊。

张国庆解皮带,对着张猛又要抽,张猛是防御下意识出手要挡,结果愣是将他爸推出去一步,张国庆都傻眼了,这是打他吗?

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父亲都打?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皮带一甩,是奔着张猛的脸过去的,也是气急了,张猛一闪,结果抽他耳朵边了,火辣辣的疼。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从来都不需要问我什么的,你认为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人我养着,我有钱,我对她负责,你觉得我不配当你儿子,我走,或者谁配你就找谁。”

“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个玩意儿?滚滚滚,这个家我告诉你,以后一毛钱都不属于你,我就是给要饭的我也不给你…”

张猛气笑了,从小听到大的话,他爸是个高级工程师,听着很威风吧?很有教养和学问吧?但是每一次有事情他就是大呼小叫的,小时候一些,他就拿钱说事儿,现在还这样,只要他一个不高兴了,他就动手,张猛厌恶父亲的脾气,他痛恨不能管理自己脾气的人,你赚的钱属于你,我不要。

“我不要。”

“你少在这里和我说大话,我就问问你,你学谁学的?你哪里认识她的?谁介绍的?你那些狐朋狗友,你是个运动员不是个嫖客…”

“国庆…”乔立冬喊丈夫。

这话过了。

张猛的面皮发紫,他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孩子,拿这两个字往他的身上放,这就是侮辱他。

“徐凉凉你出来…”张猛喊了一声。

徐凉凉从门里出来,张猛看着自己父母。

“这个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今天这话我放在这里,她念书我供,我就愿意当这个财神爷,不只是念书,别人有的她就有,她没有的,我给!”

拉着徐凉凉就出门了,一出门楼梯上有人往楼下跑,这明摆着就是听墙角来了。

徐凉凉的手腕特别的疼,张猛真是气狠了,脸现在还是紫的,这口气就憋在心口,憋的别提多辛苦了,他现在就特别想发泄出去。

拉着人下楼,然后开车走了。

“你养的好儿子…”张国庆将皮带摔在地上:“还打他老子…”

乔立冬擦擦眼泪,觉得儿子这是被推上毁的路上了。

“你打他,他推了你一下,别说的好像他真的打了你似的,我儿子还不至于打自己的亲生爸爸…”

乔立冬摔门回了房间,张国庆气的肠子都要爆了,这个逆子,这个小王八蛋!

张猛一路开车到徐凉凉现在住的地方,不是说他同居嘛,现在还躲什么躲,他就同了,爱咋咋地。

徐凉凉坐在他的对面。

“我和阿姨叔叔解释清楚吧…”她现在就走。

“解释个屁,你回房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张猛闭着眼睛。

凉凉坐在床上,一整夜都没睡,不是怕外面的人怎么样,而是觉得自己坏了一锅汤,她一开始就不该掺和进来的,现在搞的人家家里闹成这样,徐凉凉你还真是个扫把星!

六点多,凉凉内急,她是不想出去,可没有办法,推开门没敢看沙发上的人,径直去了卫生间,出来以后整理好自己的包,她想回孤儿院看看,能不能待一个晚上,她马上出去找工作,其实现在马上就过年了,工作真不是那么好找的,或者说工作好找,但是想找个能住的地方太难,回学校的话,她都出来了,再回去不知道寝室能不能让她住,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没有办法。

“你站着。”张猛沉默了一个晚上,开口了。

第四十六章 我遇见你

“我不会说太冠冕堂皇的话,我更加喜欢直来直去,我这人同理也不笨,你找到我,你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我清楚…”

凉凉愣了一下,她的手里还提着自己的那个包。

这话也没有说错,若说一点想法没有,骗得过谁?

张猛是个自负的人,只是现在这种自负还不够明显,当然这种自负也是在实力托起的情况下,有能力的自负,克制下所产生的自负,他是个骄傲自信且心思重的人,是个有什么话都不会对家里人说的人,他不信天不信命,若是真信,他觉得能信的只有自己。

教练员一通电话,让他快速的成长,助他在上坡的时候爆发。

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不具备那样的条件,只是差了些…也许是运气,也许是其他,总之就是差了一些,在队里教练是不会捧着你来的,毕竟你所需要的是有人能指出你的漏洞,而不是这个人捧着你夸。

张猛的脸色很不好,他一夜未睡,他现在的重心依旧会放在他的事业上,走到今天,过多的不合理,只能解释为一句,他对徐凉凉心软,为什么心软?

这放在以后再说。

“你现在走,就意味着我们俩从此两清,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这些钱我从来就没在乎过,走出这道门认真的过你的生活去,从今以后哪怕是见到我,也不要和我打招呼,我是个我能认就会成为事实的人,我能当着我的父母面认下了,我就能认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想多说话,我就是个这样的人,你自己想好,门在那边。”张猛指指大门的位置。

人呢,他不留,选择权在她自己,随便她。

再好看,和他的事业比较起来,徐凉凉也是毫无重量的,如果她愿意留下,那么张猛只能认为徐凉凉是有脑的。

凉凉站在原地,她的脚没有办法动,她是走还是不走?

他的话说的那么清楚,可她就是一点想走的想法都没有,她不要自尊,她不要脸,但是她还是想留在这里。

站了一会儿拎着包默默的又返身回去。

张家这家里可就炸锅了,你说张猛搞出来这么一出事儿,乔立冬早上连早饭都没有做,张国庆是起床就带气,看见什么都来气,就想找茬,夫妻二人拌了几句嘴,张国庆去上班了,乔立冬坐在家里。

这不行啊,不能叫一个丫头把她儿子给毁了。

乔立冬穿上大衣拿着包去了张猛的家,她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敲门,敲了几声里面没有动静,她喊了一声。

“圆圆你开门。”

张猛坐在客厅里,徐凉凉站在门边,她没有得到指示,不知道是应该开还是不开。

“你下楼去买点东西,找个远点的超市。”张猛从自己的皮夹里掏出来五百块钱给徐凉凉。

“你拿着…”张猛硬塞进她的手心里。

乔立冬进屋子,徐凉凉出门,她看着徐凉凉的背影,只要是个有自尊的孩子,昨天都闹成那样了,也不能待了,她却待的这样的安稳,你说她没有想法吗?

“妈,你坐。”

乔立冬信张猛,所以这事儿吧,她觉得八成还是有水分,就算是事实,她也得给张猛讲明白,你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哪里。

“你和她不行,妈不反对你交女朋友,但是这样交肯定不行…”

张猛抹了一把脸,他低着头,乔立冬没有见过儿子这样脆弱过,她所知道的就是,张猛这一年来从国家队出来到了省队,又从省队打了回去,他的成绩很不错,他甚至和一号种子交手成绩也是不多想让的,这不足以说明一切?

可她所认知的这一切并不是张猛的现状,他不甘于就这样,当一二三的陪练?

队里用实力说话,任凭你临场发挥的再好,成绩上不去,排名上不去,重要场合打不出来成绩,一切都是枉然,可排在你前面有那么许许多多的实力强劲的对手,他们是队友也是对手,你必须要将你的队友全部撂倒,你才能冲到那个位置。

陆康昨天和张猛通话。

“…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就只能给孙琦做陪练,你的能力固定在这个模式里,你的能力还远远不够,是,可能现在有些媒体在捧吹你,但是张猛啊,你自己的实力你自己清楚,你打的那几场球我都有去看,我看你三场球和看你一场球几乎是没有差别的,球球如此,你的基本功很扎实,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要的球员并不是这样的,一旦你遇上变化类型的选手,你等待的结局,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康等于是全盘将张猛给否定了,他作为主教练向来如此说话,向来如此直接,可这个直接还是小小的刺激到了张猛。

就在他以为,他或许可以得到肯定的时候,毕竟成绩还是不错的,却得到了这样的一种肯定,他球不行的肯定。

张猛上火,这个年他都觉得过不去了,他心思重,他昨天是强忍,他也是个人,他也想和家里说说,可这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儿?有机会让他说吗?他累他无助,他能和谁讲?

和母亲和父亲?你们都不懂球,这条路只能我自己去走,在走的人生路上,我亲爱的父亲,他总是给我喝倒彩,儿子长大了,你要相信我,这样很难吗?难吗?

乔立冬没有说话,她哪里知道?哪里能知道还有这些,她以为打出来了得到的就是表扬了,她真的以为儿子已经很精彩了,原来在教练的眼中就只能是个陪练,不能说教练说的话狠,可儿子的心伤了…

乔立冬难过,她儿子有多难过,她就有多难过,一颗母亲的心颤颤巍巍的,如果有早知道,她宁愿圆圆不打球,不进入到那种残酷的竞争当中,可凡事难有早知道,临阵退缩不是她的个性也绝对不是圆圆的。

“这一点妈妈替你爸和你道歉,我们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以为孩子在外面很好,你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妈也知道你好胜心强,却没有想到你身上背着这么重的压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妈妈很难过但是说出来的也许都是废话,好儿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你需要什么,妈就为你提供什么。”

“我和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爸激我…”

乔立冬穿好大衣,她不管了,她相信张猛,相信儿子有能力解决这一切,相信儿子有自控力,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从这一刻起,她给儿子相信。

乔立冬原本是奔着徐凉凉来的,张猛只是提了提,乔立冬没要结果就离开了。

开着车直接去了张国庆的单位,乔立冬开车哭了一路,其实孩子也挺好的不就是被教练说两句不行嘛,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她不是难过教练说张猛不行,而是难过她儿子到底扛了多么大的压力,忍了多久才和她说出来这些的?那个孩子他不大点就被带出去打球了,他有话都是藏在心里的,不是觉得心苦,怎么样也不会和她倾诉这么些。

为人父母啊,你期盼孩子如何呢?

乔立冬只是期盼着他一切都好。

张国庆下现场了,上面打电话给他追回来的,张国庆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脏,现场就是这样的,他嘟囔了两句,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说?非要追到单位来?

两个人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乔立冬就说了,张猛的事儿张国庆不用管,自己也不用管。

张国庆久久无声,压力这个东西啊,可不太好,但是男孩子心思重一些不见得不好,男人嘛身上扛的东西应该多些,有些苦必须自己亲口尝,尝了以后你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不然这个天、顶梁柱就这样好做的?

那些事吧,原本他是不信的,不是问张猛嘛,他那个样子…

现在想,可能是那通电话的事儿,但你有事儿说事儿,爸爸问你句话,你就非要反着来吗?我如果知道情况,我还问你做什么?青少年期的男孩子会有冲动,他这么想了,有错吗?

“那个女孩儿呢?”

“我没问,圆圆说了他们不是那么回事儿,大体我也都了解了,是个孤儿院出来的,可能认为我们家圆圆有点钱,钱不钱的我都不在乎,做善事了。”

“你得确定好,他现在是关键时候,别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拖他后脚。”

第四十七章 最美的你

张猛没有继续留在上中,而是带着徐凉凉还有那只狗回了凉州,那只狗的后腿都不能用了。

张猛开着车,她抱着狗坐在后面,狗狗一直在睡,它可能是吃了一些药,凉凉认真的看着张猛的后脑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开心,不开心的原因,她觉得和他跟家里吵架这件事儿干系不是很大。

“你带着它上楼吧。”

凉凉抱着狗站在原地,张猛将她送到地方了,他似乎没打算上去,徐凉凉的发丝被吹了起来,整个人好像漂浮在水中,她想对着他说两句安慰的话,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张猛开着车就离开了,凉凉带着狗上楼,这是她第一次来张猛凉州的家,而且明显的是,这里的这个家比上中的那个家条件要好上万分,租的和自己的,总是会有一些差别的,凉凉抱着狗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出神。

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显得有些大,狗狗有些不舒服的叫了一声,叫声很虚弱,凉凉把它安顿好,蹲在地上看着它。

等开学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顿它,她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的养着它,难道救了以后在扔出去吗?

它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存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吧?

我到底是不是害了你呢?

如果我不救你的话,或许当时你觉得很痛苦,但痛苦是短暂的,就好比是她,如果当初不被救的话,也许再过上几个小时,她也就冻死了,被救活了,她需要过层层的关卡,通往幸福的那个入口它是那么的窄。

可是看着它活了过来,哪怕就是那样的状态不好,她还是觉得万幸。

张猛去找了陆康,他需要和陆康好好的谈一谈,陆康很忙,即便是过年他都没有办法歇息,其实摸着良心来说,他带着这些孩子的时间都要比跟自己孩子待的时间长,特别是张猛这个孩子,倒不是说偏疼,只是感情上有一种舍不得的情绪,按照他上次摔拍子的举动,开回省队没的商量,他上任以后又将张猛要了回来,作为教练而言,会说话会表达这是一种必须有的工作能力,他拿着话三番两次的挤兑张猛,不是觉得他不行,相反的,他认为张猛行,越是行他挤兑的越是厉害,有些潜力得逼一逼,但是说出去的那些话也是真话,你不上进进步,你也就是个陪练的角色,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全国有这么多打乒乓球的,你不是最好的,那就没有位置。

队里讲究的是技术,能力,成绩综合评定,老队员准备退役,新队员就要上前了,在这个交接的关键时刻,他还是希望张猛能冲一把,能努力一把,有能力就别浪费了。

这个年,是徐凉凉自己过的,她和狗子一起过的,为什么取了这样的一个名?

凉凉觉得贱名好养活,它的命运已经如此不堪了,希望它能活下去。

三十的晚上,她买了一袋饺子,她吃饺子狗子吃狗粮,它的伤比凉凉想象当中恢复的更加快一些,只是在房间里它不能用四条腿跑,而是两只前爪挠着地,后面的两条腿叠在一起,贴着地面往前滑,可是它却笑的那样的开心,它会对着徐凉凉展现它的笑容,然后温柔的将头蹭到凉凉的手心里,求安慰求抚摸,哪怕身体残疾,它依旧很欢乐,它对什么都有兴趣。

“新年好!”凉凉摸着狗子的头。

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对于他的消息一点都不知道,也许他都要恨死自己了吧,让她走她也不走,那么不要脸的赖在他的身上,惹出来这么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