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霏霏的脸冷冰冰的，一丝的笑容都没有，她不太爱笑，觉得一边打球一边笑，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就跟那马戏团里的猴子似的，她又不是为了取悦谁，盯着球手扬了起来。
“…姿势可真是漂亮啊。”
属于少女的气息，每一个动作皆到位，刚刚好。
“这个叫什么来着？”
上面有人拿着夹子正在做批注，这些选手一个个的他都有瞧过，每个什么特点，看个几次的也就看的差不多了。
“张霏霏，她爸是张猛。”
这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既然张猛把女儿放出来了那就是打算培养女儿的。
对方一愣，张猛啊？
“那倒是不用我来做推荐了，还没去省队呢？”
“据说还要等两年，张猛不是开了一个乒乓球学校嘛，据说就是为了自己孩子开的…”
有些都是小道消息，传是这样传的，说张猛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自己带自己教，手把手的教，能打成这样也不奇怪，父亲在哪里摆着呢，她肯定要比人家先行一段，这就是优势。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不过张猛这人呢，评价是两极化，过的太过于随着性子了，当教练半路撂挑子，哪里有这样的，国家培养你，你最后不干了，那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挺好的，是个苗子。”
霏霏打完比赛，她不是很开心，遇不到实力很强的对手，觉得没劲，打球就是要找个实力比自己强的，打的她跳脚，这样才有劲。
拿着毛巾裁判找她说句话，张霏霏似乎再给裁判进行着某种程度的建议，她认为最后一个球，其实自己打的没有问题，判的可能有点对自己不利，裁判明显就是不接受她说的，觉得这个小姑娘…
“霏霏…”张猛叫女儿。
张霏霏没有特别高兴的扑过去，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做头顶有座山，那座山又是自己跨越不过去的，别人知道她，首先讲的就是她是张猛的女儿，啥？
张猛的女儿，她的名字呢？
她叫张霏霏，不叫张猛的女儿。
女孩儿似乎有点介意，越是介意别人越是这样叫，叫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听见情绪只是从眼中过渡一下而已，到不至于让人看出来表情如何。
好像没听见一样，弯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张猛跳了进来，都是认识的人，他拿拿主委会给准备的拍子。
“我们俩打一局？”
霏霏的背僵了僵，然后同意，打就打吧。
观众已经开始退场了，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场内就剩了些选手以及家长，零零散散的，没有多少人。
“妈，爸爸来了。”张皓指着下面的人，对着他爸热情的挥手。
哎，爸爸，我在这里呢，你看我，快看我。
张猛理都没有理儿子，压根没注意他。
张霏霏是张猛手把手带出来的，别说打球，就算是她动一下，张猛马上就能猜到她想做什么，打的霏霏完全的没有脾气，完败。
怎么打怎么输，打到最后打的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说是没脾气，一分都没让她得，手里的拍子咣当一声就掉地上了。
“摔拍子。”张猛挑眉。
好的不学，你学你爸摔拍子。
他可以摔，但是女儿摔拍子这问题就大了，必须严肃处理。
凉凉撑着头觉得好笑，真是父女俩啊，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你爸就因为摔拍子被退回到省队，你现在也摔。
“妈，回家去外面吃饭吧。”
今天爸爸好像说很忙，没有时间回家，妈妈做饭的话，估计就是洗两根黄瓜，张霏霏今天被虐了，还是吃点好吃的吧。
“你想去外面吃饭呀？行啊。”凉凉摸着儿子的头。
合理的要求，妈妈必须满足。
张皓对着妈妈星星眼，说他想吃那就是他想吃吧。
天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他可是从小被打到大的，他姐打起来他一点都不手软，只能说自己太善良了，善良就是任性啊。
“你把拍子捡起来。”张猛黑着脸。
张霏霏弯下腰去捡，她很想把拍子都给踩碎了，然后捡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掰的，拍子坏了，她则是一脸风轻云淡，她生气，心里都要气爆炸了，我让你输，我让你输！
“手滑。”淡淡的解释，她并不是摔拍子，而是手滑。
张猛：…
这是手滑吗？
他还真是过来看一眼，然后就得走，没时间陪他们一起吃饭，徐凉凉带着女儿儿子还有阿姨出去吃的，张霏霏什么也不吃，自己和自己较劲。
“你也没赢过，有什么好生气的。”张皓的另类安慰。
都输到底了，再输一次有什么要紧的？输输更健康，习惯就好了。
“你给我闭嘴。”
张皓摸摸鼻子，这姐姐真是吓人，姐姐是老虎，姐姐能吃人。
“妈，你看她…”和妈妈告状。
“霏霏…”
霏霏问服务员：“有冰水吗？”
凉凉：…
这火气得多大？
孩子气性也大，就是自己瞒得紧而已。
要了冰水倒在饭里一起吃，阿姨叹口气，其实做过照顾霏霏看着她长大的，这孩子小时候可不听话了，那么作那么折腾，但是慢慢长大了以后就好了，小姑娘又好看又善解人意，你别看她总是打她弟弟，那对张皓该关心还是有关心，就是表达方式有点另类，挺有长姐范儿的，孩子不高兴，她也有点心疼。
“霏霏啊，那冰水泡着饭吃，对胃不好。”
“让她吃吧，偶尔吃一次。”凉凉对着阿姨笑笑。
不高兴了，自己想解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不过分。
席梦和张龙带着孩子过来玩，凉州有个儿童世界，小孩子就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张皓是一跳多高，特别想凑热闹。
“霏霏也一起去吧。”张龙挺喜欢霏霏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谁见谁爱。
“我不去了，伯伯你回来给我带点吃的好吗？”
张龙低着头：“你想吃什么啊？”
“什么都行。”对着张龙笑眯眯的，张龙伸伸手摸摸霏霏的头，觉得还是女儿好，笑嘻嘻的看着就喜欢，不像是他家两个臭小子，特别的淘气。
一行人就出去玩了，阿姨跟着去的，因为她得照看张皓，这和自己亲奶奶一点差别都没，甚至比和亲奶奶一起生活的时间都长，张皓什么样子是渴了，什么样子是困了，只要她看到孩子的脸，就能准确的判断。
“那妈妈不去了行吗？”凉凉和儿子打着招呼，她昨天没休息好，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又要接着上班了。
“为什么呀？”张皓歪着头，一起去玩不是挺好的吗？
“妈妈今天最后休一天，明天就上班了，想一会儿睡一觉。”
张皓的手摸着徐凉凉的脸：“那行吧。”
儿子放她假了。
都走了，家里算是清净下来了，平时两个孩子就折腾的够呛，家里这一下子多了两个，房顶都要被吵破了，屋子客厅里都是玩具，张皓扯出来和两个哥哥玩的，人哥哥都大了，但是玩具嘛，还是能玩一玩的。
人走了凉凉还得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还不高兴呢？”
“没不高兴，他原本就比我大，阅历比我丰富，输在他手里我不丢人。”霏霏说着。
“那还闷闷不乐的？怎么不一起去玩？”
“我对那些没兴趣，妈你不是要睡觉吗？”
凉凉睡觉，霏霏自己拼图玩呢，被她爸虐完以后她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玩拼图，霏霏很喜欢拼图，甚至拼的很快，有些她妈都帮不了，因为太多了，但是孩子这方面可能也是有天分吧，她自己不觉得累，那就随着她折腾去吧，反正凉凉觉得自己是没那个脑子，让她拼个300块的她都崩溃。
到了晚上吃饭，霏霏还是有点不高兴，张皓打趣她，非拿这个事情来说。
“你就是不高兴，你拉着脸，你这里写着呢，因为你输了，你技术不行，所以你生气你郁闷，你摔了拍子。”
席梦一愣，这是打球输了？
气氛有点尴尬，难怪今天这孩子看着就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让出去就是不出去。
凉凉看着儿子：“张皓，你姐姐说了她并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她就是。”张皓一口咬定。
他看得出来，别人都是怕姐姐生气所以才不说，他看见了，就是因为这个。
她输不起！
“我不想解释，任何人需要我解释，我也不屑。”
张皓：…
张龙活跃气氛：“吃饭吃饭…”
这孩子有点太骄傲了，但是张龙觉得吧，骄傲这事儿你得看怎么想，霏霏确实很优秀，各方面都很优秀，那还不允许人家狂？有狂的本事那就可以，他倒是期盼着自己两儿子都狂呢，可问题狂得起来吗？
“妈…”张皓要说话，凉凉以眼神制止儿子，儿啊，这你已经输了，再说下去只能是徒增难堪。
张皓郁闷一小会儿和哥哥就玩到一起去了，疯来疯去的，这个屋子跑到那个屋子，那个屋子跑到楼上的，一会儿一叫一会儿一喊，反正没有闲着的时候。
张猛回来的晚，张龙夫妻俩带着孩子都走了。
“我哥和嫂子来了？”
“嗯，带着孩子去玩了一圈，晚上家里吃的，然后开车回去的。”
张猛还觉得纳闷呢，怎么没把大伯母一起带过来呢？
他就是随便一说，因为不是正好出门玩嘛。
“大伯母今天上班。”
张猛一愣，上班啊？他伯母比他妈大好多，年龄精力各方面也是差了很多，这个年纪还在拼命工作，并不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生活，而是为了给儿子赚钱，想到这里摇摇头，张猛觉得自己绝对不能那样养孩子，不是说他有钱不留给孩子，而是要去培养孩子的独立性，你长大就是长大了，我能给你的，我一定给，可是不能给的，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女儿今天不太开心。”
徐凉凉说张皓惹他姐生气了，叫女儿给闷了。
“这话说的没错啊，我女儿说的一句都没错啊。”张猛脱着衣服，徐凉凉上手帮着他拽下来。
“你还虐她，都摔拍子了。”
“平时别人给不了她刺激，我要是在不刺激，她就认为自己真的挺行的，原本就比一般孩子技术熟练一些，她自己也是很悟这一门，适当的打击还是有利于她以后要走的路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她今天拼图了吗？”
“拼了，客厅里呢。”
张猛重新套上一件，让徐凉凉先睡，自己去客厅看看，嗯，拼完了，摆在地上一大副，有些时候觉得这个东西也挺有意思的，他觉得自己就挺聪明的，谁知道女儿比自己还聪明，正说明了一个道理，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这些东西他也不喜欢，可霏霏喜欢，做的也挺好，全部都拼上了，她拿着就知道这个应该是放在那里的。
张霏霏的记性超级好，她做拼图之前会先看图纸的原样，给她五分钟，详细的看看，然后她会按照图形的分布马上找点，基本都是不做无用功的，记忆力真的很强。
所以一个几千块甚至几万块的拼图对她来说就是小事儿一桩，平时送她去上学，路上见过的东西，车子开过去，后面都有什么，特别细微的地方都能说的一清二楚的，一开始张猛也是不信，送完她自己回来就特意开慢点然后去看看，只能说，还是聪明。
推开女儿的房门，小丫头已经睡了，张猛叹口气。
不是爸爸想虐你，爸爸虐你这也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不能只喜欢着你，正面的负面的能量我都要传递到你的身上，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给女儿盖盖被子。
“晚安。”
带上门从里面出来，然后回了房间，张皓有人看，他放心的很。
回到卧室上了床，徐凉凉这才关了灯。
“睡了？”
“睡的挺好，我还以为会失眠呢。”
凉凉道：“她小孩子，哪里会失眠，就是有点不开心。”
“那正常，谁过日子天天开心，她爸我还有不高兴的时候呢。”要看看手机，想起来之前好像有人给自己发消息，他当时也没顾得上，重新开了灯，下床去找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关了灯又上来了。
“她今天打球打的怎么样啊？”
凉凉不懂球，依旧不懂，入不了这个门，家里这位是最专业的。“好啊，打的好，你看比赛几乎同年龄的甚至比她大个一两岁的都打不过她，这孩子脑子转的快，技术又娴熟，主要吧她学什么特别的快，有些不是我教的，她看着视频看着人家打，自己学着学着竟然就打出来了。”
凉凉听着高兴，这是夸她女儿，夸霏霏好，生了这样的女儿自己真是高兴，比她聪明就好。
“你也适当夸夸她。”
“不能夸，我家的这孩子骄傲的很，有点狂，得压压她。”
“你说狂我才想起来，我总觉得吧…”凉凉坐了起来，睡不着了，男孩子狂点也就狂了，放在身上没什么，可女孩子狂，这会不会有点那个？
你知道的有些女孩子不讨人喜欢就是这样的原因，就拿婆婆来说吧，她就喜欢张皓多过霏霏。
张猛觉得这是自己老婆想的多。
“不喜欢？你知道培养这样的一个孩子我花了多少的心思？狂也是有资本的，行为言语没有出格的部分，这个领域内她确实又是最好的，有傲的本钱，她待人接物你又不是没见过。”
对张皓也是，虽然总打，也关心，毕竟自己的弟弟。
凉凉叹口气，养个孩子太难，她也想孩子全方面发展，脾气也好，什么都好，可太难，她都拼了命了，这孩子还是觉得教的不够，是作为母亲她自身的不足够，这个学分她不要说修满，及格也是勉强，给孩子当母亲这堂课真的不好上，没生的时候觉得不就是生个孩子，生了以后孩子长大了才知道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张皓现在还小，等大一大的，也开始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了，到时候麻烦也会跟着增多的。
张猛说起来女儿，那真是一脸的自豪，在孩子的面前偶尔他也会表露一些的，他不觉得孩子不能夸，但夸的度要把握住，贴心那就是贴心，打的好就是打的好，打的不好那就是打的烂。
“睡吧，你明天不是早班吗？”
凉凉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