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秦商还知道接电话,多少让商女士有些欣慰。

“最近有没有发生特别棘手,很难解决的事情?”这个可以由她来代劳。

秦商的眼眶下方有些黑,因为两天没睡过,眼眶下的颜色却和眼睛里的颜色截然不同,那眼睛里非但没有迷迷瞪瞪,反倒是将原本的清醒拓了个一清二楚。

很简单的理由,他需要刺激,他需要和林小漫同学苦日子富日子一起过,能赚呢就过好日子,不能赚呢,就做一对会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的夫妻。

商女士扯着笑。

这大概就是传说当中的有钱任性吧。

不只是有钱任性,有脑子也任性呀。

秦商他明知道,他是有本事能赚到钱的,所以他敢这样讲话。

“林漫也同意?”

陪着你一起疯?

“躺在我身边这么久,她早就成了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嗯,你做了决定,但我还是希望这是你们沟通以后得出来的结论,双方都肯接受这样才好。”

商女士挂上电话,OK,不需要她做什么帮助,他开心就好,日子是他们过,他们高兴就可以。

“雪有些大…”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女的还好,毕竟男士保持了谦让的风度,重的沉的都在男同事的手里肩上,能来这里做现场采访的记者,没有浓妆艳抹,更加不存在所谓的时尚,能把自己捂住了,不被冻出来毛病这是前提,即便腿上穿着那种厚厚的毛靴子,雪地里行走的时间过长,脚趾还是有些发冻,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喝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那就是一件最最最幸福无比的事情。

林漫的脚踩着前面同事的脚印子,雪已经过了膝盖,行动起来非常的困难,至少体力方面消耗的很厉害,一个不注意摔在里面,瞬间就找不到了,幸好这是有同伴,她的小脸打得通红,这不是自然的高原红,而是风雪打在脸上之后所产生的反应,脸上仿佛都能裂开,一瓣一瓣的又冷又干。

戴着那种棉帽子,能捂住的地方都已经捂住了,可效果依旧不好。

林漫是上中人,从小算是接触过寒冬的,小一点的时候,那些年不像是现在,到了冬天零下二十七八度是常有的,可现在她都觉得有些扛不住,风吹过来带了刺一般,砸在眼眶上,眼皮上,任何你露出来的地方。

好不容易到到了车站,车站有很多逗留的乘客,没有办法,这样的天气,这趟车能否继续前进都是未知之数。

“我里面都湿了…”女同事说了一句,车站里面的温度还好,走的太久,外面冷里面现在也是透心凉,很怕自己会感冒,出门在外工作怕的就是身体不舒服找病。

“我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你先换上。”

“那你呢?”自己穿了林漫怎么办?她也走了这么久,衣服还是完好的?

“我没有事情的,我从小就是在差不多的环境当中长大的。”至少她现在还好,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女同事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摄像就摇头,女同事都不应该来的,远比想象当中的环境更为恶劣。

也许应该和台里打个招呼,换男的来,把来的这两个女的替换回去。

在大自然的面前,男的总比女的能抗一些。

林漫拿着保温杯去接热水,滚烫滚烫的热水,递给自己的同事。

“谢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到这里就结束。”

漫漫吹着热水,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喝着,她觉得自己还能继续下去。

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果然是非常不好,勉勉强强的只有那么一格,还经常突然就没有了,想要给秦商打通电话,看样子是不能行了。

前方通车,很多等车的人一窝蜂的上了车,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没有硬卧,没有软卧有个硬座就不错了。

摄影挑着方便面吃着,他笑呵呵的,他属于是乐天派,无论什么样的灾难吧,他干的就是这个活,总觉得自己就是在探险,每一次都有新奇的发现,倒是这两个女同事,已经冻的不行了吧?

林漫的袜子很厚,可即便这样,她的脚貌似还是有些冻,坐在对面的同事就比较惨了,她不停的去抓,林漫就知道了,肯定是冻的有些严重了。

车子一路向西,车子摇摇晃晃的,前两天她还和秦商坐软卧回的上中呢,多少有些怀念了,漫漫没有睡,敲打着键盘,旁边的男同事都睡了过去,女同事明显是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已经顶了药片。

“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女同事去接热水,正好林漫出来洗脸,就在附近,她说着。

“怎么了?”林漫问她。

同事是经常出来,这样的天气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边的信号实在是有些不好,接收不到任何的天气提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第六感吗?”

同事笑了笑。

后半夜三点二十三分,为什么会精确到分钟?因为林漫此时正打算合上自己的笔记本,她打算眯上一眯,几乎就是一瞬之间,突然有人喊,暴风雪。

火车的那个车窗就碎掉了,碎掉了。

那仿佛它就是一场劫难一样的来袭,后面有大声叫的叫声,大家都在熟睡当中,因为车子正在前进,谁也没有料到天气会突然恶劣成这样。

熟睡的两个男同事醒了过来,脸上的皮被吹着往前走,风力越来越大,夹杂着雪,人被吹的难以呼吸。

“找东西补上…快…”

车窗的位置还有残留的玻璃,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什么东西将霍开的位置堵上。

那个位置上的乘客已经全部都傻眼了,忘记了给做任何的反应,满脸的血,瞳孔放大,似乎风雪让他很难进行呼吸,林漫的两个同事跳了过去箱子,随身携带的能遮挡风力的,刚刚那么一下,咆哮着窜进车厢里的风将对面车座上的人打飞了出去。

火车上的人都乱了套了,乘务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板,包括乘务员以及车上的警察还有两名记者死死的堵在窗户的缝隙旁。

“你,下去。”

同事眼睛冷冷的扫着林漫。

这个时候不要说不缺人,就算是缺人也不能让女人上。

没有人知道这里会不会被吹开,外面的情况比想象当中更加严重一些,之前根本没有接收到任何此方面的预报,也就是说在发生之前并未有任何天气方面的预警,所以车子开了出来,这辆车会怎么样,也没有人清楚,特别是在车窗已经被击碎的情况下,会有多大的风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有人哭了出来,也对,这样的时候应该会感觉到害怕的吧?

女同事用自己的相机去记录着窗外所发生的一切,那些窗子依旧完好的乘客似乎非常惧怕下一秒自己眼前的车窗就变成了前面碎掉的车窗一样,人们的眼睛里带着恐惧。

用这些东西是挡不住风的,依旧有劲风从缝隙当中冲了进来。

“怕吗?”

同事看着林漫问着,她觉得有些可惜了,偏偏是年纪这样小的,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成为现场记者的,有点悲催呀,不像是他们都上了年纪,躲不过就躲不过了。

“还好。”

手脚发凉。

不怕吗?

她怕。

她怕的已经形容不出来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林漫脑子里想着,主要吧,她嫁了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人,还没活够呢,也没能为秦商留个后什么的,秦商以后有孩子也不是她生的,这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要是能通个电话多好?

还是算了吧,通了电话让他担心,还不如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外面的风敲击在木板上,木板即将脱离车窗的范围,那块木板悄悄的已经大力的即将敲开索命之门。

“顶住…”

乘务员喊了一声,男人们将身体靠在那上面,如果车窗被吹开,可想而知他们也就完了,行不行看的也就是这一下了。

咯吱咯吱的响声,从胳膊上从关节处传来,似乎马上就能将人弹飞出去,面皮抖着抖着,胸腔里都是风,呼呼的风。

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事的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有人说了一声,是不是风变小了?

车子停靠,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只能等待后方的救援,这里没有任何能躲避的地方,这辆货车就是大家的护身之所。

乘客很快就被安排离开了这里,林漫他们一行人上了车,前来接他们的人说这种事情都被他们遇上了,太危险了,活着就是命大,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的福气大大的有。

林漫的内衣都湿透了,不是热的,不是冷的,而是吓的。

林漫想要和秦商联系说自己去哪里的时候,那时候信号已经很不好了,所以秦商也并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出任务,包括吕文以及林清华,没人知道。

前方传回来的报道,林小漫依旧是这样的脸,看着不会让人突然动情,看起来也没有明艳魅惑,那些词与她无关,淡定的站在哪里做着进行报道。

吕文手里拿着遥控器,这是她从电视机里知道的,不然哪里清楚,女儿竟然跑到那样的地方去了?

小时候她能管着林漫,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但现在林漫长大了,已经工作了,吕文没有办法对林漫的工作去指手画脚,她只能去相信。

没有让林清华去看那个新闻,将时间错开,怕老林知道了以后会着急。

给女儿发了一条短信,回了T城给妈妈来一条短信,让我知道你平安。

回到T城又赶快的回了台里。

林漫回家之前还在考虑,她要怎么和秦商开这个口,秦商会以什么样的面貌来迎接她?有些提心。

却没想到,迎接她的会是这样的大惊喜。

东西已经都打了包,堆在地上,其实东西也不是很多,秦商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见她开门进来,抬了抬眼皮。

交房日期就在这几天,她回来的刚刚好。

漫漫没有笑,她很想撑撑头,这个惊喜来的太意外,意外到让她觉得有些更加像是惊吓。

“卖了?捐了?”

她的头好疼。

为什么会这样的疼呢?

“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了,哦对了,租房的钱还是有的,房子也已经找好了。”

林漫觉得呼吸难过,以前是喜欢他喜欢的呼吸难过,现在是忍的呼吸难过,她就特别的想打他一顿。

做好事没人拦着你做,可为什么要倾家荡产呀?

“我想静静。”

“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你的回答是说好。”秦商说道。

什么时候?

林漫瞪着眼珠子,你乱讲,她什么时候…等等,她似乎想起来了,秦商是有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可当时…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明显我并不是开玩笑。”

林漫捂着自己的头,过去谁敢说秦商是个神经病,她就和谁拼命,现在她只想把神经病这三个字送给他。

等等!

深呼吸一口气,再吐一口气。

“地址呢?”

她仰头问他。

秦商挑着眉,突然笑了出来,笑得一脸的柔情蜜意。

就问地址?不想和他说点别的?

“不觉得被刺激到了?”

将钥匙给了她,可能一开始的环境不是很好,一步一步做起嘛,林漫伸手了过来。

“我说了有用吗?”

秦商摇头。

那不就是了,还说做什么,浪费口水呀。

秦商的个人能力在这里摆着呢,大吵大闹的她也不至于,心里和明镜似的,跟了什么样的男人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有搬家公司吗?总不至于要我们两个人搬吧?你不要告诉我,我们坐地铁搬家。”

那样她绝对会杀了他的,不需要这样逼真的。

“已经联系好了。”

林漫觉得结了婚以后的日子,每一天过的都刺激无比,提着东西,大包小包的,幸好幸好她的东西不多。从富贵的日子一下子就掉到了贫民窟,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嘴里念念有词,她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是非常生猛的,都这样了,不该发发飙什么的吗?为什么她此刻竟然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人家都说由俭入奢易,现在自己由奢入简也没觉得如何。

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将家里的这些东西都安顿好了,事实证明,如果经常需要搬家,那东西是越好越好,越少越容易收拾。

那位秦大爷正在床上躺着呢,看天儿呢。

“看好了吗?”林漫站在门口叫他。

“怎么了?”秦商转脸看着她。

“晚上要庆祝一下吗?”林漫认真的问。

秦商没忍住笑了出来,庆祝搬到这里来吗?

林小漫水生火热的日子开始了,首先来说搬到这里来,距离她单位也拉远了一些,虽然没有他远,反正他工作室在郊外,每天跑是必须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扔在车上了,因为秦商现在不接活,仅靠店里的生意,问题店里有生意他也不见得都做,他一个人一双手,又没打算为了赚钱把自己累死,悠悠闲闲的活,能赚几个钱?

林漫的这个工资算是有地方可用了。

梦琪给林漫送了一点特产的,她妈老家拿回来的,带回来的太多又吃不完。

“你搬家了?”梦琪问。

林漫点头。

梦琪原本是打算发快递发到林漫家的,可林漫说她搬家了。

“搬哪里去了?”

林漫说了地址,张梦琪不解,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