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患了风疹,医生说怀孕前三个月得这种病对胎儿很不好,很有可能会将病毒从胎盘带给胎儿,然后.......生出的宝宝会有很大几率变得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心思敏锐的严漠臣已经能猜到几分。

他只是看着她,瞬也不瞬。

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喜欢孩子,和她还是夫妻的时候,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孩子的事情。

严漠臣看着她说完这番话,安静的将手心贴在小腹,轻柔的摩挲着还未凸起的地方,眼神哀戚。忽然想到,其实他原本有机会生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宝宝。只可惜,他从未把握住那个机会。

“你的打算呢?”虽然问她这句话很残忍,但是却是她不能不去面对的问题。

“我不知道。”她摇头,神情迷惘,像是迷路的孩子。

她的一个决定,一条命,或生或死。

她不敢下,不能下,更何况这条小生命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她的血。

只是,留下他,又太残忍。

她有能力将孩子带大,却不能替他受苦。她在娱乐圈的几个月,彻底了解了流言蜚语有多可怕,如果孩子出生后就不健全,那要面对多少人的冷嘲热讽?更何况,她还不了解他会有什么病症。

那几年,夏恩恩身体虚弱,频繁出入医院,每次打针输液的时候都要大哭不止,当母亲的在一旁除了干着急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无计可施,最可怕。

夏苡薇太了解那种感觉,恨不得将孩子的病痛转移给自己,但却是极难实现的奢侈愿望。

她逼着自己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冷静权衡利弊,可是脑中除了一片空白之外,完全没有头绪。

她的踌躇写在脸上,严漠臣轻叹一声,扳过她的肩膀,面对自己,四目相对,彼此的脸都映在对方的瞳孔中:“和他谈一谈,这个孩子他也有份,你不能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身边有个男人在,总比女人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他真是佩服此刻的自己,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提议。

但他得到的,是她刻不容缓的摇头和否决。

“我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他皱眉,万分的不解。

夏苡薇垂眸,苦笑看得人心疼。

“你知道我从医生那里得到这样的宣判后,最庆幸什么吗?庆幸.......莫濯南并不知道。”

严漠臣愈发疑惑,黑眸漾出几丝不解。

她说:“他是信徒,一生向善。做杀手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严漠臣的身体狠狠一震,这个时候,她还在为那个男人着想。

真是傻!

太傻!

傻到......让他只想将她拉进怀里。

严漠臣紧紧抱住她,空虚的怀抱被填满,却填不满真正空落落的心。她曾经也这般的爱他,一切以他为先。只是如今,却换了一个人占据了他曾经的位置。

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被一个人用尽一切爱着的感觉有多美好。

他嫉妒莫濯南,甚至嫉妒曾经不懂珍惜的自己。

“傻瓜,这种事你一个人怎么承受的来?至少,这个时候也要让他陪着你。”

她还是摇头,前所未有的倔强。

莫濯南说过,他是最虔诚的信徒,因为她,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医生说,这个孩子最好不要留。她虽举棋不定,但唯一的理智也告诉自己,总是要残忍一次。而他,内心柔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更何况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死在手术台上。

她宁愿,这个坏人由她来做。

她宁愿,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存在过的事实。

心里下了决定,一切都变得简单。

严漠臣怕她想不开,主动留在宁善的别墅,一整晚就合衣躺在客厅里的沙发。

入夜后,他无法安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内心纷乱。

忽然,隐隐有声音从她的卧室传来,他立刻坐起身,想要确认夏苡薇是否安好,但刚迈出一步,便清清楚楚的听到她的哭声。

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她,也许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人的宁静。

一整夜,她的哭声断断续续,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际泛起白霜,蒙蒙的亮起来。

做坏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

一早,夏苡薇从卧室里出来,着装整齐,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除了红肿的眼睛透露唯一的心事。

严漠臣迎上她,谨慎而小心的口吻,问:“决定好了吗?”

她点头,重重的一下:“我会打掉他。”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我已经预约了医生,今天下午就.......”剩下的话,几次开口,她都没办法完整的说出来。

母子连心,此时的她,最痛。

严漠臣眼里有着担忧:“真的不告诉他吗?”

她摇头,说的坚决:“不。”

他轻叹:“好,那我陪你。”

她抬起头,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脸上,还是摇头:“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

“就算是普通朋友,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做流产不是小事,你总要有人在身边照应着。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让我陪着你,好吗?”

严漠臣做事向来不容别人质疑,说一不二,但也许因为对方是夏苡薇,他才放缓了语气,甚至连姿态都放得很低很低,似乎生怕她会不同意。

夏苡薇看着他许久,他的心思她懂。刻意疏离,是不想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此时,她的确需要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

闭了闭眼睛,自私就自私一次吧,反正她已经恶贯满盈。

严漠臣为她重新预约了时间,为她做手术的大夫也是找的最好的权威。

虽说科技先进,没有痛苦,但毕竟是从身体里剜出一块血肉来,怎么会毫无感觉。他能做的,只是将对夏苡薇的伤害降到最低。

周密的检查进行了两个小时,下午两点一刻,她躺在了病房上,挂着吊针。

夏恩恩小时候的画面一幕幕的掠过脑海,越想,就越渴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想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

闭上眼睛,还是有潮热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严漠臣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在拭泪,指尖划过,脸上不留一滴液体,好似并未哭过一样。

她很坚强,一向如此。

连他都觉得佩服。

同时,夏苡薇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严漠臣扫了一眼不停闪烁的屏幕的名字,眉头轻蹙起来。

夏苡薇盯着电话许久,终于还是接通。

“喂。”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许是怕莫濯南会听出什么不对劲,刻意放小了声音。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严漠臣心里不是滋味,轻叹了一声,独自走向阳台,窗帘隔绝了另一个世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袅袅白雾升起,模糊了他眼睛里多余的情绪。耳朵,不由自主的听她和莫濯南交谈的声音。

“我没在家里.......因为有点闷,现在在外面散心。你不用过来了,我和女朋友在一起,不太方便。”

夏苡薇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听莫濯南说话,很快,轻轻地一笑:“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快去开会吧,我听到白雅姐叫你了。”

“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夏苡薇才挂上手机。

莫濯南絮絮叨叨念了她半天,从不知道男人可以婆妈到这种地步。

夏苡薇始终维持着笑容,但挂上电话的那一刻,眼泪才不争气的忍不住落下。

严漠臣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烦躁的掐灭香烟,大步走进来,拿出纸巾递给她。

夏苡薇道了句谢谢,擦掉脸上的泪珠。

“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夏苡薇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对他苦笑:“抱歉。”

说什么对不起呢?

他们之间,这种话听着太伤人。

严漠臣垂眸,掩藏了微微落寞的眼睛。

很多女人因为意外而打掉孩子,都不曾向她这样伤心。记得乔菲打掉孩子时,竟还能瞒他瞒得天衣无缝,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拍戏。

可是夏苡薇不一样。

严漠臣了解向婉,她从小就是孤儿,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家,渴望有亲人陪在身边。如今的夏苡薇和夏恩恩相依为命,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家呢?

肚子里的宝宝是她的骨肉,舍掉亲人,她有多么难过,他完全明白。

终于,还是忍不住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还有恩恩,还有我,还有.......莫濯南。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夏苡薇点点头,不知是否真的将他的话停了进去。

很快,到了手术时间。

夏苡薇躺在手术室的时候,麻药还没有完全起作用,因为是局部麻醉,她的意识一直非常清醒。

渐渐地,下半身没有了知觉,只能被迫随着医生摆弄。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晰的痛苦猛的从下身传来,她第一时间咬住了下唇,死死的力道。

她几年前经历过几场大手术,对于麻醉的药效已经有了几分抗体,这种剂量小的麻醉,对于她来说,很快就会失效。

夏苡薇睁着眼睛,手术灯的光线照着她的眼睛,视线一片花白。下身一阵又一阵激烈的疼痛传达到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几乎都因此抽搐着,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器材钻进她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搅着,刮着........

但始终,她没有吭一声。

用这点疼,补偿一条命,惩罚已经太轻。

最后,当温热一丝丝的脱离她的身体时,巨大的空洞几乎要将她淹没,像是坠入无比黑暗的深渊。

一瞬间的感觉,只有冷,身体和心,都冷的发颤。

严漠臣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护士以为他是夏苡薇的丈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

她这样的身体,孩子必定不能留,只是可惜了这年轻的一对小夫妻,要无辜承受这种苦。

不知过了多久,严漠臣只觉得时间太漫长,也太难捱。

终于,夏苡薇被几名护士推了出来。

见到他的时候,为了让他安心,甚至费力的扯出一丝笑,苍白干涩的唇开裂,嘴角已经有干涸的血迹。

看着,便觉得眼睛一酸。

用力握住她的手,严漠臣也破天荒有些哽咽:“疼么?”

她笑着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一霎风雨我爱你(07)

夏苡薇被推进病房,又开始挂吊针,以防有炎症发生。

严漠臣忙前忙后,又是准备巧克力又是准备糖水,但她都没有喝,就那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神呆滞。

她脸色很不好,一点血色都没有,再加上嘴唇干裂,就像是刚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一样。但严漠臣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有一个地方坍塌了,随着那个孩子的逝去,土崩瓦解。

怕她有什么意外,也担心她独自回别墅没人照料,严漠臣让她在医院里住一晚,她也难得没有拒绝,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窗外的夜幕黑得没有一点缝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起来丫。

这时,自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夏苡薇看了过去,严漠臣正从将什么东西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他走过来,手中捧着一碗热好的粥:“好歹吃一点,才有体力,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媲”

夏苡薇摇摇头:“我不饿。”

“那也要多少吃一点,否则我真怕你待会儿就要晕过去。”

夏苡薇想让他安心,勉强自己吃一些,可是闻到那阵味道就非常恶心,最终还是没办法,只得摇头:“我真的没有胃口。”

他看了她许久,轻叹一声,将粥放到远处。

“还疼不疼?”

从手术室里出来,他问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夏苡薇有点想笑,但是没有力气:“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了。已经很晚了,严总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吧。”

听到那个称呼,严漠臣的眉头就跟着蹙起来:“再叫我严总,我就天天跟着你,直到你叫我‘阿臣’为止。”

她抿唇笑了,苍白的唇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乎拗不过他,声音很轻很软的叫了他一声:“阿臣。”

“这才对。”

他笑了,这两个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他听后,简直比签订什么大合同还要开心。

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的长发:“这几天你身体不好,小产就跟坐月子一样,千万不能大意了。我想,你搬来我的公寓吧,家里有安嫂,她生过孩子,对这方面的事也懂一些,让她照顾你,知道你身体痊愈,好么?”

夏苡薇安静的听着他说这句话,忽然有一瞬间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在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后,还能这样温柔以对的?

她并不了解严漠臣,但他对她的好,却让她觉得愧疚。

“不用了,你忘了我也生过孩子,我也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吗?”

严漠臣张了张口,很多话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你放心吧,我已经麻烦你麻烦得够多了,真的不能再耽误你了。严.......阿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可是.......”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眼含哀求的望着他:“真的。”

严漠臣对她总是无能为力,只好点头,带着无奈。

从她的病房里开,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打电话给陈邵阳,嘱咐他买些洗漱用品过来。

很快,陈邵阳带着东西来到病房门前,大约也能猜到病房里的人是谁,将东西递给了严漠臣,忍不住关心,问:“太太,还好吗?”

严漠臣愣了愣,对这个称呼极其陌生。

他和向婉还是夫妻的时候,身边的人极少这样称呼她。后来陈邵阳知道夏苡薇的真实身份后,每每在他面前就这样称呼向婉,似乎也认定向婉是他唯一的妻子一样。

只是可惜,她并不会这么想。

“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了一些。”严漠臣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有无缺少的,才对陈邵阳说:“明天的会议我不会参加了,让副总代替我主持。还有,这两天的事都交给副总,除非有重要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陈邵阳得到吩咐后,就要离开,但刚迈出一步的脚又忽然收了回来。

“严总.......”面对严漠臣,陈邵阳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和太太.......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是说,太太毕竟曾经那么爱你,现在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如果她想起曾经的事,也一定会给你机会。莫先生那边,家大业大,还有傅家横在其中,将来和太太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拖得时间越久,太太将来也只会受伤越重。还不如.......利用这一次,将太太抢回来。”

严漠臣看着陈邵阳,没有说话。

陈邵阳摸不清他的心思,但仍是说:“严总,我并不是出什么坏主意,毕竟太太对你有情,你现在也爱着太太,再加上你们之间,还有恩恩小少爷。怎么看,都是你们在一起更搭配一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陈邵阳的话不中听,但却是事实。无论如何,他们还有夏恩恩。

可是,严漠臣却苦笑:“她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向婉,想起曾经那些事,不恨死我才怪。邵阳,你不懂,如果能和她说明真相,我早就说了。可是,我不能。”

每一天,他在她面前,都有些战战兢兢。

生怕她记起他曾经的冷漠,记起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背弃她,甚至间接成为杀害她的凶手。

现在的夏苡薇,对他,还有感激。

可是恢复记忆后的向婉,对他,恐怕只剩下绝望和憎恨。

那样的险,他不敢冒。

所以宁愿蜷着一颗心,在黑暗的角落里守着她也罢,只当是偿还她当初的情了吧。

严漠臣在病房外守了一夜,除了偶尔去卫生间抽一根香烟提神外,片刻不敢离开她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护士查房,为夏苡薇测量了生命体征之后,就忍不住用羡慕的口吻对她说:“太太,您是不是和先生闹什么别扭了?让先生一个人在外面坐了一夜,也不敢让我们告诉你,好像生怕你不开心似的。”

夏苡薇一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护士口中的‘先生’是谁。

“你是说,他一直在外面?”

“是啊,睡也不敢睡的,我看他抽了好多烟呢,一抽完就守在门口,不敢走,生怕你有什么事。”护士忍不住劝道:“太太,小两口有什么矛盾就要说开了,可不能这样冷战。你不知道你在手术的时候,先生多着急呢。”

“还有,我刚刚拿来的洗漱用品也都是他给带来的呢,怕医院里的你用着不舒服。又害怕你生气,不让我们告诉你是他准备的呢。”

夏苡薇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护士离开后,夏苡薇又躺了一会儿,手背上有打过点滴的青紫,她望着发了一会儿呆,才虚弱的扶着床头的柜子下了床。

一天没吃东西,又加上刚做过手术,双脚沾到地的时候一阵晕眩立刻袭来,身体晃了晃,好半晌才恢复过来,视线也不再那么黑暗。

步履缓慢的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一眼就见到走廊里的男人正缠着刚为她摘掉点滴的护士问东问西,一脸焦急。

夏苡薇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严漠臣听护士说夏苡薇没什么事,只是身体还虚弱后,才松了口气。

放开护士,立刻就察觉到背后有一到视线紧紧跟随,于是转了身,没想到正好对上她的眼角。

严漠臣怔了怔,马上走过来:“怎么下床了?不是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弯腰将她抱起来。

夏苡薇后退了一步,忽然抱住他的腰。

顿时,严漠臣浑身僵硬,如同雕塑。

心脏怦怦跳动,以不同以往的节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迟钝的回过神来,双手渐渐的环住她瘦削的腰肢,收紧力道,越来越用力。

她的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在怀里几乎像是一张纸片,轻飘飘的。

单是抱着,就觉得心都在发疼。

一直以为没有机会这样的将她抱在怀中,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过的啊......

“谢谢你,阿臣。”她闷闷软软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还有,对不起。”

最后半句话,让他脸上出现几丝愁苦。

刹那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对不起,因为无法回应他这份恩情。

压制住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苦涩,严漠臣轻笑一声,还是将她抱起来,走向病床。

她很乖巧,没有一丝抗拒,左脸贴着他的胸口,任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病床上。

“护士说你下午就能出院,我已经安排安嫂做一些补汤给你。还有,”他双眸认真的睨着她:“谢谢,对不起这样的话,不要再对我说。做这些,我是心甘情愿的。男人是贱骨头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我不需要你感激,你回应我什么,只想你先将身体养好。”

他一笑,笑容多少有些苦:“你身体好了,这样我不就没有理由再来缠着你了么,是不是?”

她皱眉,抿出却没说什么。

“好了,你先睡一觉,下午我再接你出院。”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有些凌乱的衬衣衣摆这时却传来一阵拉力,阻止他的脚步。

他回头看向她的眼睛,听她说:“别去外面了,白天走廊人多,你如果不忙,就在沙发上睡会儿吧,我有事的话也好叫你帮忙。”

严漠臣笑着点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握了一下她的手,脱下穿了一夜的外套放在一边,合衣躺在她对面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