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立冬也学着他的样子哼了一声,她仰起头,正准备张开嘴巴,脑门就挨了靳怀理一下。

“干嘛啊!”

“傻!”说完这话的靳怀理皱着眉转头,他不看阮立冬,却牵起她的手:“这段时间少出门,出门戴口罩,口罩用医院的,用过的不要用第二次,这见了鬼的污染。”

他一口气说了这些,没得到阮立冬的回应,他回头,看到阮立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阮立冬扑过去,抱住靳怀理的胳膊,“老靳,我可真稀罕你!”

“……”这个时候,靳怀理的表情说不上是尴尬还是不知所措,总之把头撇向已经出站阮圆和萧砚,而他自己脸上,是种可疑的颜色。

“傻。”他说。

他拉着阮立冬也出了门。

龚克来沭封那天,是个晴天,沭封城的天空出现了许久没见的蓝色。靳怀理不知道他已经来了,站在讲台上训学生。

靳怀理训学生,一惯的言语和风细雨却总在学生心里掀起无数波澜。今天也不例外。他站在讲台边,手里的笔尖在讲台上一下下敲着,被敲击的讲桌发着咚咚声音,一下下也敲着底下学生的心上。

终于,靳怀理停止了动作。他问底下的学生:“XX,听说你对你女朋友挺好?”

XX挠挠头,不明白老师怎么问起这个了,半天,他点点头:“还行,不过我听说靳老师你对师娘也很好。”

“情报准确,我一个月平均要忍耐你们师娘的无理要求至少三十八次。”

XX笑了笑,这学期有个实验他一直没有通过,本来今天他是担心靳怀理会批他的,现在他放心了,看起来靳老师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靳怀理今天的心情的确是不错,他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讲义往讲台下走,边走时,他边说:“区区一实验肯定比我老婆好搞定,所以今天你就不要下课了,三十八次也好,三百八十次也好,明天我要看到一份perfect的实验报告。下课。”

他话音落了,下课铃声刚好响起。靳怀理出了教室,余光里,他看到一脸惊愕的XX和表情都无比同情的XX的同学们。

龚克就在教室外面等着他,看到靳怀理,龚克先问候他一句:“对学生还那么狠?”

“哼,早在他们选我这门课时就该有觉悟了。”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说了好多年了吧?”龚克说完,上前一步,用他的右肩撞了下靳怀理的右肩。靳怀理又哼:“屁大点儿劲儿整天还在我这里扮人猿泰山呢。”

哼完,他举起手臂,和龚克杠了下拳头。

“来沭封干嘛?沭封有什么大案需要你这个犯罪专家出马?”靳怀理撇着嘴说。他和龚克是在一个心理学的兴趣班认识的,同样对犯罪心理感兴趣的两人自然成了朋友,把这个单纯当成兴趣的靳怀理后来出国研修物理学,而龚克留在国内,把这个当成了职业。

几年过去,两人依旧有联系。

“刚结束个案子,路过沭封,来看看你。”

“这么好心?”

“就这么好心。听说你结婚了?喜酒都不请我喝一杯?”

“当然不请,我媳妇儿长的好看着呢,万一被你看上了可就麻烦了。不用说,就你这张大理石扔过去也砸不出个缝的脸,现在还单着呢吧?”靳怀理难得说话这么高兴,说实话,和他来往的朋友都是很优秀的人,而靳怀理的一大爱好就是在各个领域做到比他们还要优秀,譬如手指头的长度,譬如比在一分钟内谁的扎眼次数多,再譬如比赛谁先找到媳妇儿这事儿上。

“是还单着。”如果说这话的龚克能略微皱皱眉,或者扯下嘴巴的话,说不准靳怀理还高兴和他再斗上两句嘴,可偏巧一件事故让龚克的脸受了伤,不能笑,连基本的表情也做不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靳怀理再挖苦下去,他自己也要觉得没意思了。

索性靳怀理就换了个话题:“害你的那个‘张’,还没抓到呢?”

在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靳怀理就很愉快的评论了一番警方的不给力,怎么过了这么久犯人还没抓到之类的。值得一提的是,靳怀理这里说的警方,是点名道姓,特指龚克。

两人说着话,慢慢走出了大学门,靳怀理想着晚上请龚克吃饭,他打电话去给阮立冬,可没想到得到的答复是阮立冬被他们电台扣起来了,说是要闭关策划一个什么节目。

“不至于吧,来一次,你真不打算让我见你媳妇儿了?”龚克问。靳怀理张张嘴,半天没想起咋回,后来他回了龚克一句:“她太大牌。”

阮立冬没时间,靳怀理直接带龚克去了萧砚那边,靳怀理的朋友基本是互相认识的,龚克也认识萧砚,靳怀理想着晚上干脆他们三个大男人一起吃饭算了,不带闭关的那个。

到了心理诊所,靳怀理发现还有两个病人在排队,估计等萧砚结束还要一阵,索性他直接拿了剪刀上楼去看他的草,他真心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的那堆草长成个什么样儿了。

靳怀理的草是外国转基因的品种,一年四季存活。

他准备走时,萧砚的办公室门开了,从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算不上时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满脸愁容,边出门,边回头和萧砚道着谢。女人拉着一个小孩,男生,理着短发,低着头,闷不吭声。

这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起身,他走向女人身旁,拉起小男孩的手,原来那个男人不是来看病的,他是在等人。

靳怀理索性转身回来,他要和萧砚打声招呼,免得他和龚克等太久,他不爱等人。

萧砚送走那一家三口后,看到龚克,又听了靳怀理的话,直接拿了外套,准备走人。靳怀理挑眉:“萧砚你吃货投胎啊,还有病人呢?”

“嗨。”萧砚挥挥手,“那个是老胡的病人,估计他那也快好了。”

老胡是萧砚的心理诊所新来的心理医生,算是萧砚的合伙人。

萧砚这么说了,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靳怀理吹声口哨往门外走,萧砚叫住他。靳怀理回头:“干嘛?”

“老靳,你拿着我的剪子,是准备去杀人,还是直接带着我的剪子私奔?”

靳怀理看看手里抓着的东西:……

那是邱旭这个月第五次去那家心理诊所了,他知道和他谈心的医生叫萧砚。他不讨厌那个叫萧砚的医生,可他不喜欢去那里看病。那里的医生说他有强迫症,说这个病其实算不上病,但如果像他这样严重的,就要治疗了。

邱旭不觉得他有病,他只是怕坐在沙发上,怕任何可以坐的椅子类而已,好吧,不止这些,每次吃完饭,他还会总控制不住的呕吐,再有的其他情况,他不想去想了。

深夜,他躺在自己的房间,看着天花板,房间黑漆漆的,没开灯。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失眠了,当然,今天他失眠时,又一次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哒哒声。

声音从楼上传来,他问过爸爸,那间房住的是谁,为什么总发出这样的声音。

爸爸也去问过物业,物业说那间房空置了一年,房主出国一直没回来。

可是每到了晚上,邱旭还是会听到那个声音:哒哒,哒哒。

后来在他的要求下,爸爸找来了警察,在警察的监督下,物业找来了代卖这间房的中介,打开了房,发现里面空空的,一件家具也没有。

中介说,不知道为什么,这间房就算有人来问,最后也总是没了下文,买主们说这房子不干净,再问理由,就没人愿意回答了。

或许楼上真就住着一个鬼呢?

午夜两点,邱旭从床上爬起来,他悄悄开了自家的大门,上楼。

他手里握着一把钥匙,是楼上的,这把钥匙是那天中介走后他在楼上门前捡的。

这事儿他没和爸爸妈妈说过,每晚,那声音总是在楼上传来,邱旭想找出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今天,他开了门,意外的看到房间里有人影。

邱旭的爸爸叫邱城,是个少话的男人。这一天,他半夜起床撒尿,经过儿子房间时,意外发现儿子不见了。他急了,妻子出差不在家,儿子会去哪儿呢?

连件外套都没顾得上穿,邱城拿着手电出了门。他正准备下楼去找,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哭,哭声从楼上传来,声音像邱旭。

他急忙上楼,楼上那户人家的门开着,邱城看见儿子坐在地板上,身边躺着个人,那人脸色惨白,是他本来应该在出差的妻子,她的样子,像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祸到请付款的6个案子目前已经全部构思完成,就等着酱写吧。大约还有5、6w字那样。然后今年的其他2个文,一个是《给你点儿颜色看看》涉及案例,不过不算推理,是酱的一个新尝试,再有就是柴焰和陈未南的《只要你过的没我好》方向待完善。

推理文酱还是会写,明年开篇就是,等我养养脑子的,么么哒。

爱还留在这里的小伙伴们,么么哒。

☆、第57章 空房间(2)

第五十七章空房间(2)

因为出去旅游的关系,再回来的萧砚人多少比之前忙了不少。每天连续看五到六个病人,有时候连午饭也只能是很匆忙的吃上一口,阮圆说了他几次,萧砚都说没事儿。

这天,萧砚终于胃疼了。

午休,特意从家煲了汤带来给他的阮圆坐在办公室的桌旁监督他吃饭。这次旅行归来,阮圆的心结解开不少,最起码,她不再因为媛媛的不喜欢而再刻意疏远萧砚了。

饭吃了一半,有人敲门,萧砚说句请进后,负责前台的小许探头进来。她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以及坐在桌旁的萧砚跟阮圆,嘻嘻一笑,说句:“爱,同样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我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有汤有饭有人爱的。”

心理诊所的人知道萧砚和阮圆的事情,按理说,办公室恋情一般是容易引起八卦的,不过因为对方是性格都很好的萧砚和阮圆,所以同事们开起玩笑从来都不过火,何况这两个当事人都还是单身的呢。

估计是怕阮圆不好意思,萧砚拿筷子在碗沿上咚咚敲了两下,“有事说事。”

小许吐下舌头,“啧啧,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从来都不发火的萧医生也会凶个人了。”

萧砚是个不会开玩笑的人,小许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小许也是见好就收,她整肃下表情,手朝身后一勾:“邱旭和他爸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萧砚略微蹙了下眉。他记得今天并不是邱旭的治疗日啊,小许看出他的意思,出声提醒,是昨天打电话来取消的。萧砚“啊”了一声,算是想起来了。

他想起身,却被阮圆一把拦住,阮圆说:“不差这一会儿。”

阮圆这么说了,萧砚真就坐下了,乖乖吃剩下的饭菜。瞧见这幕,还单身的小许翻个白眼,嘀咕一句“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吗”后,转身出门,她要去告诉邱旭和他爸,萧医生要过一会儿才有空。

萧砚不敢吃太快,怕阮圆说他,也不敢太慢,因为病人就在外面等。所以等他让小许叫邱旭进来时,时间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

邱旭从进来到坐下,萧砚觉得哪里不大一样,后来等他第三眼看到邱城时才想起来:“邱旭他妈妈怎么没来?”

“他妈出差,还没回家。这孩子昨天人不舒服,我就打电话来延期了一天治疗。”

萧砚点点头,是这样啊。他看像邱旭,这孩子倒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低着头,不大爱说话的样子。

“邱旭。”萧砚和他打招呼,开始了今天的治疗。

一小时后,有点儿发困的阮圆去咖啡间冲咖啡,端着杯子往回走时,她刚好看到带着儿子进电梯的邱城。邱城做了个抚摸邱旭后背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圆总觉得邱旭的背在发抖。

她送咖啡去给萧砚,随意的问了问邱旭的情况。萧砚沉吟半天,说了句:“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的治疗效果总是反复,或许我该问问同行们,总觉得我的治疗不怎么对他起效。”

“别那么说,谁还是生来的医病圣手了?”阮圆说。

“你这是护短吗?”萧砚露出笑容,阮圆红了脸,放下咖啡,出了房间。

可当时说话的两人谁都没想到,他们似乎是再没那个给邱旭治病的机会了,一天后,传来了邱旭母亲被发现死在城心桥下的消息,又是两天后,有警察造访华容道,他们是来向萧砚求证些事情的。从他们口中,萧砚得知,邱旭的爸爸邱城,已经自首了。

“听说是女的出差回来,两口子吵架,邱城错手掐死了他老婆。”又是周末,金梓声死活拖着阮圆陪他一起过周末,听说是金燦一起去了游乐园,笑着说没事儿的萧砚拎着打啤酒来靳怀理家,龚克也在。

阮立冬仍然在闭关,对此表示很不满的靳怀理在抗议无效后没办法,只得皱着眉在家里和俩臭男人看球。国足比赛,有外援的情况下勉强看看,没外援直接可以关电视了。

今天的情况是勉强看看的状况,不过三个男人的心思基本也不在电视上。

“吵什么架能吵到去杀人,他们那个儿子不在家?”这是靳怀理说的。

“错手?这个倒可以从法医的解剖报告上分析一下,如果是错手,那么之前该有其他的搏斗伤之类,如果是恶意致命的,那么搏斗伤的分部地点就会稍微不一样些。”这是龚克说的。

萧砚仰头望着天,想说:和俩喜欢研究犯罪的人聊天,真累啊。

他仰头喝了口啤酒:“不过说起来,我不大相信是孩子他爸杀的人。哪个才杀了人的人第二天能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还带着儿子来诊所看病的?”

“哼,这可说不定,世界几个有名的杀人犯在犯下罪行后,大都没有隐匿起来,而是大摇大摆的生活。当你把犯罪看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时,就不知道什么叫被发现,什么是害怕了。当然……”靳怀理看了眼萧砚,“胆小的不行,你就不行。”

萧砚默默喝了口啤酒,觉得啤酒的味道都比老靳那张嘴甜。

第二天,萧砚让秘书把他上午的时间空出来,警方通知他去局里一趟,说是有些笔录需要细化一些。萧砚想着电视剧里看的,警方都是一遍遍的重复录笔录,就是怕错过什么细枝末节,这么想着,他没在意就去了。

沭封市某区分局。

出入登记处的警员听完萧砚的来意,打电话叫人下来接,萧砚听那名警员抱怨怎么让人家自己来警局云云,大概是觉得同事偷懒,没有上门去的关系。

萧砚笑了,没说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他认识打电话说要来给他录口供的警员。

不过一个短暂的假期没见,万锋似乎比前阵又沉稳干练了不少,才一见面,他伸手照着萧砚肩膀就是一拳:“萧哥,辛苦了,还让你特意跑一趟,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怎么没看出你哪儿不好意思呢?”萧砚和他开玩笑,然后两人一起上了楼。上楼聊天的过程,萧砚知道了万锋这段时间破了个不小的案子,职位又有了提升。他说让万锋请客,万锋说没问题。

之后他们说起了这个案子,萧砚问他们这次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万锋叹口气,说:“是有不少要问的。”

他把萧砚带去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不止他们,还有其他在办案的民警以及犯了事儿正录口供的人。

一伙脸上都挂着彩的人吵吵嚷嚷,万锋经过他们时,直接抄起一把椅子,在那伙人面前刷一挥,重新拿回身边,再放在萧砚脚旁:“坐。”

萧砚看看当即没声的混混们,坐下了。

“萧哥,今天来,我是想和你了解了解邱旭的情况。”

“邱旭?”

“是。”

“你们不会是怀疑他吧,他还是个孩子,没到18呢吧?”

万锋没马上回答,沉默片刻后,他说:“邱城虽然自首了,不过他的供词有疑点,例如,他交代的第一犯罪现场是在他家,杀人时,儿子在睡觉,没听见,他杀了人,出于恐惧心理,开车把死者抛尸。”

“这有什么存在疑点的呢?”萧砚觉得这是完全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