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霍子寒，怔怔地看着地上几处血迹。
屋里很凌乱，似乎经历了一场浩劫，纸衣服满地，那些血迹都干涸了。
霍子寒开始也懵了，怔了一下把季苒拉了出去：“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别乱动…也许我们要报警，等我出来再说！”
他抱了抱季苒，走了进去。
他已经看到一条血迹在通往浴室的方向，霍子寒心都沉到了谷底，希望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浴室的门上也有血迹，门半掩着，他用脚尖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就绝望地闭了闭眼。
等再睁开，霍子寒看清了浴室里的一切。
季锗躺在浴缸了，里面全是水，水已经清澈了，就算有血迹也沉淀了。
他的眼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啊！”身后突然传来季苒的尖叫声，随即她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哥…这不是真的，哥…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苒苒！”霍子寒赶紧转身抱着她，阻挡她往前冲去。
“我们得报警，得保护现场！”霍子寒脑子迅速运转起来。
季苒已经失去理智了，眼前只有季锗死气沉沉的样子，她挣扎着，想扑过去看看。
霍子寒都无奈了，一狠心，直接将人抱起来走了出去。
“苒苒，你冷静点，事情已经发生，你就算进去看也改变不了什么，冷静点…让我报警，我们会找到杀害你哥的人的！”霍子寒紧抱着她安抚道。
“我哥真…真死了？”季苒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嗯！没救了！你是最出色的外科医生，你无法救他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冷静，我们报警！”霍子寒劝道。
季苒揪着他的衣服哭起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一定是我们看走了眼，让我再进去确认一下！”
她真的无法相信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没了，季苒一时只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自己，万念俱灰，就算霍子寒的怀抱也无法温暖她了…
正文卷 第215章 你还有我呢
霍子寒把季苒拉到楼梯上坐着，先打电话给霍子翼，让他通知裴峻也过来，才打电话报了警。
季苒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霍子寒忙碌着，霍子寒不想让她继续呆在这，连抱带哄把人弄到了车上。
二十多分钟后，裴峻和霍子翼还有警察一起来了。
霍子寒让裴峻陪着季苒，自己和警察一起上楼，边把事情经过说了。
带队的是奉城刑侦组的组长张一鸣，后面跟了他队里几个警察，他听了霍子寒的叙述就让他下去车里等着。
霍子寒只好下去等着，霍子翼跟着，轻声问道：“是谋杀吗？是谁杀了他啊？”
“我要知道，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霍子寒头都大了，出了这样的事，警察一定会追查，不知道还会扯出多少事啊！
洪爷那边一定是不希望扯进去的，霍子寒想了想，站在一边给洪爷通了个气。
洪爷一听季锗被杀了，顿时傻眼，紧张地道：“霍总，一定不能把我扯进去啊，那房子我只是免费提供给季锗住的，我不知道他结交了些什么人，他被杀和我无关啊！”
“行了，我也没说和你有关，只是出了这样的事，警察一定会查，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就行了！”霍子寒叮嘱道。
洪爷会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霍总的好意！”
霍子寒就是怕扯出霍琳还有自己奶奶设计季苒的事，见洪爷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就放了一半心。
回到车上，见裴峻无奈地陪着季苒。
季苒抱着自己，缩在后车位上。
裴峻见他过来，下了车，把霍子寒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季锗这是做什么，怎么被人杀了？”
“别问我，他出来我和你一样都很少见他，我不知道他都结交了什么人！”霍子寒烦躁地道。
“我是可怜季苒，她母亲都不知道会不会清醒，她就季锗一个亲人，现在季锗死了，她没亲人了！”
裴峻郁闷地瞪了他一眼，道：“霍子寒，你要对她是真心的，以后对她好点！”
“嗯，我会的！”霍子寒从车窗看到季苒那呆滞的样子，心都揪在了一起。
警察在上面勘查着，张一鸣带了一个警察下来，要霍子寒和季苒去局里做笔录。
霍子寒把张一鸣拉到一边，苦笑：“季苒的情况现在就算跟你们去做笔录也说不清楚，你看能不能我跟你们去做笔录，让她回家休息，明天我保证一早就带她去警局！”
张一鸣不同意，案发第一时间证人的证词很关键，他坚持要带季苒一起回去。
霍子寒就沉下了脸，觉得这警察太死板了。
跟着张一鸣的那帅气的警察听着两人交涉，见两人各持一词，就把张一鸣拉到了一边，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一会，张一鸣过来道：“季苒今晚不去警局做口供也行，明天我让人去接她再去做吧！”
“谢谢！”霍子寒舒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看那警察。
那帅气的警察酷酷的，微微对霍子寒颔首就走开了。
霍子寒交待裴峻和霍子翼先送季苒回去，他把车和霍子翼的换了，和季苒说了一声，他抱了抱季苒，柔声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做了口供就回来！”
季苒本能地拽着了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这脆弱的模样让霍子寒都快心碎了，他亲了亲她的额，低声道：“你还有我呢！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子寒跟那帅气的警察先去警局，看张一鸣没跟来，霍子寒低声对那警察说了句：“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那警察头也不回地道：“季苒和余欣是好朋友！”
霍子寒顿时明白了，人家不是看自己的面子，是看在余欣的面子上帮季苒的。
他点点头，随口问道：“sir，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
那警察冷冷地道：“我姓高，高寒！”
姓高？霍子寒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高益民高总认识吗？”
高寒顿时沉下脸，没理霍子寒，径直走了进去。
霍子寒耸耸肩，也没计较高寒的态度，他刚才就觉得这警察有点面熟，前些日子参加过一个商业伙伴的婚礼，就是高益民，当时好像见过高寒。
都是姓高的，所以他才顺便问问。
给霍子寒做口供的是高寒还有另一个警察，两人盯着霍子寒问怎么发现的尸体。
前因后果都盘问的很细。霍子寒也不想节外生枝，把知道的都说了。
高寒和那警察一直问到问不出什么，才放霍子寒走。
霍子寒出来，就遇到了张一鸣收队回来，他拉了张一鸣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张一鸣不客气地道：“办案是我们警方的事，你把知道的说了我们会调查的，有结果会通知你们的！回家等消息吧！”
霍子寒一晚上被他甩脸色，也懒得再问他，开车回去。
到季苒那已经两点多了，进门他就想失策了，不该让季苒回到这，应该去自己那边才对，看到季锗的东西，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了。
裴峻和霍子翼还坐在客厅里陪着，季苒不在。
看到他进门，霍子翼忙起身道：“嫂子我让她去躺着，应该还没睡着！”
“嗯，我来看着她吧，你们去休息吧！”霍子寒点点头。
“那明天我们再过来！”裴峻和霍子翼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告辞走了。
霍子寒先去洗了把脸，才回卧室。
季苒屋里就亮了一盏床头灯，她侧卧着，霍子寒看不到她的脸。
他轻轻在她身边躺下，把人揽了过来，柔声道：“我回来了！”
季苒立刻坐了起来，问道：“警察怎么说？谁杀了我哥？为什么要杀他？”
霍子寒也跟着坐起来，把她的手抓在手中抚摸着：“别激动！哪有那么快，警方调查也需要一个过程的！你今天好好休息，等天亮我送你去警局录口供！”
“为什么要杀他？他要钱说就行了，为什么要杀我哥！”季苒哭起来：“他那么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们怎么就下得了手啊！”
“…”霍子寒都不知道怎么劝季苒。
只好把人揽到怀中抱着：“一定会抓到凶手的！到时一定严惩他！”
这话说的霍子寒都觉得有些空泛，可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季苒了。
季苒可能也觉得他无法感受自己的悲伤，哭了一会拉了拉被子：“休息吧！”
她关了灯，睁着眼睛看着某一处，怎么可能睡得着，就算闭着眼，眼前也是那些血迹，还有季锗躺在水中的样子…
从此后，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了！
季苒从没一刻感觉如此孤独，以前还有希望，想着季锗出来，两人能好好生活，现在希望没了！
霍子寒也睡不着，他知道季苒是无法睡着的，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是空洞的，他也知道季苒不想交谈，就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试图以这举动给她一点温暖。
季苒蜷在他怀中，是感觉到了一点温暖，可是这不足以温暖她的孤独，心里空落落的，她都不敢去想以后，机械地数着羊，似乎这样，才能不去胡思乱想。
霍子寒熬到快天亮撑不住小睡了一下，等醒来，季苒已经不在床上，他赶紧起来，走到客房就听见浴室水响。
季苒在洗澡，霍子寒舒了一口气，自己去洗。
早餐霍子寒带季苒出去吃，季苒没胃口，在他的逼迫下喝了点豆浆，吃了一个小包子就再也吃不下。
霍子寒看她实在吃不下，也不好再强迫她，开车带她去警局。
接待季苒的还是高寒和昨晚那警察，两人把季苒带进审讯室，霍子寒就在外面等着，他问了陈局长在上班，就过去找陈局，让他透露点信息。
陈局还要开会，匆匆地道：“霍总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抓紧时间破案的，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霍子寒对他这样的敷衍语气很不满，蹙眉道：“陈局你别和我打官腔，能说的就说点，我们是死者家属，让我们知道点，我们也方便提供线索啊！”
陈局苦笑：“霍总，昨晚我们才接的案子，还有很多要查的，今天才正式调查，你就让我说，我能说什么啊！你就放心吧，要能让你知道的，我保证告诉你，你别心急，耐心等等吧！”
说完，陈局就先去开会了。
霍子寒无奈，也觉得自己心急了点，就继续去等季苒。
季苒在里面被高寒盘问着，比起霍子寒，高寒对季苒耐心多了，问了季锗出狱都结交了什么朋友，有什么仇人和社会关系。
季苒都一一做了回答，冷静了一晚，她接受了现实，只想弄清谁杀了季锗，很配合高寒的调查。
她把知道的都说了，隐瞒了季锗找洪爷和自己演戏骗霍子寒那一段。
高寒一直问到问不出什么，才让季苒走，他亲自把季苒送出来，低声道：“给余欣打个电话吧，昨晚回去我告诉她你哥死的事，她很担心你！”
季苒看看他，突然就想起这个面熟的警察是那天和余欣在停车场被她踢了一脚的那人，刚才高寒自我介绍时她没感觉，此时想起他姓高，季苒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她也不说破，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余欣之前说过她母亲二嫁，没请季苒她们去观礼，季苒从朱珠口中知道，余欣母亲嫁的是奉城有名的富豪高益民，高益民自己就有两个儿子，这高寒也是其中一个吧！
“苒苒，你还好吧？”霍子寒等在外面，见季苒出来就沉思着往前走，连自己站一旁都没看到，赶紧追了上来，拉住了她。
“还好！”季苒淡淡地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
“高sir说在案子没查清前，我不能把我哥的尸体领回去，警方暂时也不会对外宣布他的死讯，所以暂时也没什么事需要办，一会你送我回去就去上班吧！”季苒平静地道。
“我公司里也没事，我陪你吧！”霍子寒随口道。
“怎么可能没事呢，过几天就过年了，少不了应酬！你别担心我，我没事！我不是第一次没了亲人，我会自己调整的！”季苒勉强笑了笑：“独处也是调整的一种方式！”
霍子寒看看她，握住她的手：“好，那一会我去公司！你记住我的话，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呢！”
说完，霍子寒用力抱了抱她，季苒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
霍子寒把季苒送回家，就去公司了。
季苒走进家门，走进客房，呆呆地看了一会季锗留下的东西，才坐下来给周海英打了个电话：“海英姐，你要是有空，来我这一趟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那我一会过来，今天上中班，十二点才上呢！对了，那房子我已经和阿诺说了，让她尽快找房子搬走，暂时还不能还你！”周海英道。
“房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季苒哪有心情说房子的事，再说季锗都死了，那房子之前就是给周海英的，她就没打算要回来。
周海英半个小时后就来了，季苒给她开门，看见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想掉下来，她赶紧扭开头把周海英让进来。
“你哥和你联系了吗？”周海英问道。
“他再也不会和我联系了！”季苒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看着周海英道：“昨晚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被人杀了！”
周海英正想坐下，听到这话顿时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季苒，半响挤出两个字：“死了？”
季苒哭着点了点头，周海英跌坐下去，看着季苒呆若木鸡。
许久，眼泪就从她眼中滚了下来，她去抹，唇角却带起了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迟早要出事…他就不是安分的人…我是不是该感谢他提前和我分手，我就不用为他伤心了？”
“海英姐！”季苒走过去，半跪在她脚边，抱着她就大哭起来：“他到底招惹谁了，谁那么恨他，恨到要杀了他？”
在季苒心里，周海英早已经算她嫂子，所以哭起来也无所顾忌，她们有个共同的联系，就是季锗…
季苒有种感觉，季锗一死，以后，周海英再也不会见她了…
正文卷 第216章 你要坚强
周海英也肆无忌惮地哭起来，滑了下来，抱着季苒，两人都一起哭。
只有这个共同的联系才能让两人都哭的肆无忌惮，她们爱的是同一个人，缅怀的也是同一个人。
哭了半天，还是季苒先停住了，她抓过纸巾递给周海英，劝道：“别哭了！发泄一下就行了！海英姐，以后忘记我哥吧！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周海英接过纸巾擦着泪，季锗死了，她和季苒无形中的联系就断了，她是可以关心她，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她半响问道：“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季苒苦笑：“我哥之前说他出来他照顾我母亲，让我出国念书。他现在出了事，我总不能丢下我母亲走了吧！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海英点点头，随即又道：“你不考虑带了你母亲换个城市住吗？还是舍不得霍子寒？苒苒，你别嫌我多管闲事，我觉得你和霍子寒真不适合，你哥要活着，也希望你幸福！换个地方住，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我会考虑的！海英姐，那房子你别还我了，你等了我哥这么多年，我哥一定也希望你留着房子！你就当是我帮他弥补你的吧！”
季苒说着想起季锗是怕连累周海英才和她分手的，眼泪忍不住又想掉下来，她忍住了，也没打算告诉周海英，就让周海英平静地生活吧！
周海英也不知道想什么，默默地点点头，伸手握住季苒的手：“那你保重…等能举行葬礼的时候通知我，我去…送送他…”
周海英说完，匆匆抓了包：“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捂住嘴哭着跑了出去，季苒也没追，她能理解周海英此时的心情，她也需要空间去独处，去缅怀失去的爱人！
她回到客房，一件一件地收拾季锗的东西，她给季锗买的几套西服，季锗就穿过一套，其他都还挂了吊牌好好地挂着。
季苒收着，眼泪不自觉地又掉下来。
季锗的物品不多，私人物品更是少的可怜，季苒耐心地一件件看着，高寒说让她注意季锗的私人物品有没有线索，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有用的线索，却还是卖力地寻找着。
等整理完，季苒崩溃地坐在地上就哭起来。
霍子寒不放心她，处理了一些公事就跑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季苒在哭，赶紧跑过来问道：“苒苒，怎么啦？不是说好会调整自己吗？怎么又哭了？”
季苒委屈地抬眼看着他，哭道：“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没有告别语，没有遗书，什么都没有！他出来的这些天，都没和我呆多少日子…我怎么感觉，我这些天都像在做梦啊！”
霍子寒走过去，半跪下来抱住她轻轻拍着：“你哥要是能给你留言，一定是希望你快乐开心，他一定不希望你一天哭哭啼啼，对吧！你哥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啊，看到别人哭他就难受，看到你哭，他还不心疼的要死啊！快别哭了！你在整理他的东西吗？我和你一起整理吧！”
霍子寒拉着她站起来，去洗手间给她拧了热毛巾来，调侃道：“擦擦，你该去照照镜子，这哭了多久啊，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了！”
“哪有那么夸张！”季苒嘀咕了一声，接了毛巾还是去洗手间洗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的确红肿的不像样。
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颓废的样子真不像她！
她拍了拍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道：“季苒，这不是世界末日，振作起来，你还有母亲要照顾，你还有长长的路要走，你还要帮季锗找到凶手…你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你要坚强…”
***
余欣下班，和朱珠约着来看季苒。
季苒已经做了心里建设，在两人面前已经没有那么沮丧了，她拉着余欣的手说：“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没事！你能帮我的就是，警局那边要是有进展，及时通知我就行！”
余欣点点头：“队里已经把你哥的案子立案侦查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抓到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