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但凡出现男二猫猫都偷偷弄死让阿倔白等去哭的凶残分界线——

秋叶白领着元泽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指了指他的房间,道:“阿泽,你先进去睡吧。”

但是身后却没有人应她,秋叶白转过头,瞬间无言。

梦遗大师闭着眼睛静静地站着,仿佛正在院子中央沉思着天地的奥义。

虽然背着巨大的包袱,手里还抱着一大罐佛跳墙,都没有影响他姿态高洁。

但是对方那匀称的呼吸声却让秋叶白明白——这厮又睡着了!

她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走路都能睡着!

而且睡着也就罢了,手里的佛跳墙和背上的吃食竟然还稳稳妥妥地。

秋叶白无奈,想了想,还是只得上去试试往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却发现他竟然跟着往前走了一步,于是她便立刻继续拉着他往房内走。

进了房后,秋叶白伸手去接下他怀里的佛跳墙,但是她搬了几次,却发现她没法子把一个罐子从一个站着睡着的和尚怀里拽出来。

秋叶白忍不住再次扶额,睡着了还要保护食物,并且还记得护食,这厮对食物到底是何等的执念!

秋叶白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之后,只得放低了声音试着劝道:“阿泽,到房间了,你可以睡觉了,我帮你把东西都收好,你起来再吃好么?”

其实按理说,她该一伸手直接点了他的睡穴之后,直接把这个家伙给扔上床。

但是,元泽做的那一场‘超度法事’实在太震撼人心,即使如她都还是生出了些忌惮来,这个家伙万一又因为食物发作起来,这里可是只有她一个人!

要是再没法子,就让这厮直接背着个大包和抱着一罐子佛跳墙站着睡着算了。

但是她不报什么希望说完之后,伸手去拿那罐子,却发现自己可以拿下来了,她愣了愣,还是赶紧把手里的罐子搁好,再去把他身上的食物包袱给解下来,略觉得吃力地把那食物包裹也安置好。

随后她看着还是站着睡得昏天黑地的元泽,叹了一声,便将他给牵到了床边。

梦遗大师仿佛有知觉一般,一碰到了床,立刻毫不犹豫地大头朝下,直接往床上一倒,然后——继续睡觉。

秋叶白看着他那样子,摇摇头,转身就打算走,却不想才刚迈腿,就别人伸手一拉,秋叶白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拉倒在了床上。

然后,旁边的人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抱住怀里的人儿。

秋叶白瞬间僵住,只感觉身边的那人人是用下巴在自己额头上蹭了蹭,然后用唇在她额头上触了触,像在寻找食物的幼兽一般,左蹭蹭右蹭蹭,直磨蹭得秋叶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直道他磨蹭到她的颈项,停了停,仿佛终于寻觅到极为舒服又好吃的东西,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整张脸埋进她颈窝里。

秋叶白忽然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柔软湿腻的触感,就仿佛某种动物在亲昵地舔弄皮肤,那种身体最致命的地方被人尖牙咬住的感觉,瞬间让她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就想挣扎,只怕他一个迷糊,真的一口咬断她脖子!

但是,片刻之后,却只感觉元泽舔咬够了她的脖子之后,就满足地蹭了蹭,抱住她腰肢的手又收紧了一下,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睡着了!

完全实现了他要和秋叶白睡觉的愿景——梦遗大师果然没有打诳语。

仿佛一只觅食完毕的大松鼠满足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大松果进入了冬眠状态。

但是——松果:“。”

秋叶白松了一口气,默然地望着蚊帐顶,感觉身边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柔和,她眼神却闪过一丝迷蒙,元泽这样拥抱着她睡得心满意足的姿态,让她忽然想起不久之前也曾经有一个人这么拥抱着她睡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有一种古怪的错觉,仿佛那个拥抱着她睡去的人不是元泽,而是百里初。

可是

分明全然不同的怀抱,为何,她会生出这样错觉。

百里初的身体那么的冰冷,就像千年的寒潭,而元泽的体温和正常人却相差无几。

何况,彼时,百里初强硬的拥抱,只让她心中全是抗拒,可是阿泽她莫名其妙地并不讨厌,他柔软的银发半覆盖在他和她之间,缠绕在彼此的手腕之上,让她恍惚之间生出一种怪异的亲昵感来,但是却并不讨厌。

她侧过脸,看着身边睡得沉沉的人,全无防备的美丽脸庞,透彻纯净得宛如水晶,很难想象黎明时分,在聚义堂制造了那样恐怖修罗地狱的人竟然是它。

秋叶白轻叹了一声,想要慢慢地推开他,但是环住自己腰肢的手臂简直就像最坚硬的千年寒铁所铸成,让她完全办法动弹。

她一咬牙,再试

直到她几乎用尽了所有比较温和方法,都没有法子把身上的人弄下来,自己倒是累得气喘唏嘘,汗流浃背。

她非常怀疑元泽把她当成了某一种味道极好的罕见食物,所以才会在今早要和她一起睡,而且‘护食’护得这么厉害!

而元泽今日早上表现出来的那种近乎魔化的样子,又让她不得不忌惮若是用了太过激烈的方法,万一再次激惹出他的魔性来,她是不是直接会被他超度进了他的肚子?

人若是有了忌惮,做事自然畏首畏尾。

她真是怀念昨夜把这个家伙踹下船的爽快啊!

秋叶白挣扎了半天,终于放弃了,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做她的‘大松果’,而且身边的那只松鼠和尚并不那么安分,睡着睡着,就要闭着眼伸出舌头来舔舔她,确定怀里的‘大宝贝’还安全地呆着,于是露出个令人惊艳的笑容,闭着眼满足地继续睡。

秋叶白被舔了一脖子加半脸的口水,绿着脸第一万次肯定抱着自己的蠢货绝对不是百里初那个洁癖大变态后,终于撑不住也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窗边,片刻之后,她一个激灵,才彻底清醒过来,迅速地感觉到自己腰肢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带着压迫感的束缚,但是

她有些艰难地转过头,正正对上一双纯净的银眸,那双漂亮沉静的眸子离自己不到一寸,她几乎能看清楚他每一根卷翘的睫毛!

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目光看起来专注而温存。

“你。”秋叶白想说点什么。

“施主。”元泽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温温和和地道:“你睡觉流了一身的口水呢,可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么,不如说出来与贫僧分享一番。”

秋叶白看着他那诚恳的模样,终于可忍地一拳头揍上他的头:“老子梦到吃了你!”

混蛋,舔完了,这是不认账么!

你才流口水,你全家都用口水洗澡!

元泽抱住脑门,银眸茫然地看着那道从床上跳起来,愤怒地夺门而出的身影。

完全不能理解秋叶白的愤怒。

——老子是是小白扑倒妖孽公主,eager579脸红偷瞄的分界线——

秋叶白一行人离开寨子的时候,倒是比她进来的时候要简单得多。

她只悄悄去和林冲浪单独道了声别,林冲浪也没有多挽留,寨子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浩劫一般的灾难,他需忙着安抚众人,又要封锁消息。

毕竟这种一人之力几乎灭了淮南以北的黑道所有首领之事,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宣言的好消息。

何况秋叶白能带走那个梦遗大师是最好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看见谁不小心吃饭掉了一粒米,又发作起来,要超度所有人!

依旧是阴川公送行,但是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多曲折,阴川公很快地将他们送回了东岸。

唯一略惊险的小插曲,大概就是秋叶白准备离开的时候,竟然发现梅苏遣了二管家来请他们去赴宴,而且人已经堵在了门口,她不得已,只好从背后把二管家给敲晕了。

到了东岸,天色早已经又到了傍晚时分。

秋叶白站在岸边看看天色,微微颦起了眉。

周宇上前,低声道:“大人可是在担忧李家那边?”

她点点头:“正是,这一次我们已经比计划之中回到东岸的时间迟了不少,只怕李家那边已经发现咱们人不见了,不知道梅相子那边又是个什么景况。”

周宇和小七闻言,都面面相觑,是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出现在人前,只怕李家那边就已经发现问题了。

也许是元泽呆蠢木讷的第一印象在周宇的脑海里太深刻,以至于他看见了元泽那一场可怕的超度仪式,却还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他只用桃花眼杀气腾腾地瞪了眼一边背着硕大包袱的元泽:“都怪你这个破和尚,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若不是那家伙将大人拦在房间里,他们早就依照计划回到东岸了!

元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全然一副不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的样子,元泽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只得无奈地转回头,对着秋叶白道:“咱们还是先回去罢,总是要在这里查案的,总不能真的把梅相子丢在那里罢?”

查案?

秋叶白脑海里灵光一闪,随后眯起眼睛,招手让小七过来,然后吩咐道:“是了,你这就拿着我的腰牌去一趟李家,告诉他们,有人一早给我们传了条子,所以我们去寻这个人去了,晚上饭点的时候就回来。”

小七接过她递来的司礼监千总腰牌有些不明所以地道:“但是四少,你不是说你们这一趟出来,绝对不能让李家知道么?”

她淡淡地一笑:“你以为现在他们就不知道咱们出去有猫腻么,在这件事情上讲究的就是一个先机,天时地利人和之中,既然咱们有了好时机,剩下的就是看咱们在那摊子浑水里面捞得快,还是别人掩盖得快了。”

梅苏既然到了东岸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水寨,也没最上她的步伐,那么现在就是抢一个快字!

她的目光落在元泽背上的硕大‘食物包’上,眸光幽凉。

小七立刻点点头,转身就往李府去了。

“走,找一个合适让人说话的地方。”

说罢,她转过了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周宇和元泽都立刻跟了上去。

她寻了一家相当破旧而偏僻的客栈,便让小二给开了房间,领着三人进了房间。

周宇关上门后,并没动弹,而是站在了门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看看与没有窃听者,这让秋叶白颇为欣慰,是有点像司礼监的人了。

她走到了元泽身边,元泽已经把身上的包袱给取了下来,将包袱操着地上一抖,里面顿时滚出了一大坨肥白硕大的肉球!

或者说——一个肥白如球的人。

那人浑身都是些血痕,狼狈不堪,但是实际上细细看那些伤口都并不算太深,但是他一倒地就做出一动不动仿佛晕厥过去的模样。

秋叶白看着地上的人影,似笑非笑地道:“穷奇寨的大当家竟然是这么掩耳盗铃的人么,或者说穷奇寨的人全部都是武艺了得的高手,老鹧鸪,你根本不是穷奇寨的人,嗯?”

她让阿泽带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个人,穷奇债的大当家——老鹧鸪,

那肥硕的人影一顿,随后转过头来,面色惨白地看着秋叶白,眼底都是祈求:“四少,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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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逼教主情绪多少受了点影响,我想,这也许就是那个盗号者的目的之一,恭喜你,得逞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写宦妃的时候,就有过盗号者利用宦妃读者的号,去挑起我和一位大神之间的误会,最终没有得逞,但这次又来干这种事,我不知道我哪里这么能耐得罪了这么位能耐的技术帝,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虽然那不知道什么原因!

但是你能耐,你冲我来,你有本事也盗了我的作者号,让我这个号写不了文,盗我读者的号,乱花读者钱,算你丫什么屁本事!

第八十二章 真相

秋叶白拉开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老鹧鸪道:“不必害怕,老鹧鸪,我既然能把你从林瓢把子那里弄出来,自然也就没有打算要你的命。”

那一场混战之中,舒瑾中了剑,早已奄奄一息,带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得成,索性就让周宇他们把一开战就躲进了一边柜子里的老鹧鸪给敲晕了弄出来。

林瓢把子那头正忙得昏天黑的,估计也只以为老鹧鸪躲了起来,没有想到她会让元泽把老鹧鸪光明正大地给扛了出来,大部分人看见了元泽背着的那大包袱也只以为是他包着的食物。

这时候,谁刚阻止‘梦遗大师’扛着他化缘化来的食物离开?

老鹧鸪偷眼看了下秋叶白,低声赔笑:“四少,您您抓我来做什么,在下在下似乎并没有得罪您啊,都是那舒瑾得罪您的!”

秋叶白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问你,舒瑾到底是谁的人,一个小小的寨子,如何会有这么多一流的内家高手,你们穷奇寨是他来了以后,才突然迅猛扩展的罢?”

她这般单刀直入,让老鹧鸪呆了呆,随后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道:“舒瑾是在下一次出去接货的时候捡到的,他重伤在身,一家老小都被贪官所杀。”

“所以你救了他以后,他知恩图报,助你扩展势力地盘么?”秋叶白再次打断他的话,看着他冷笑:“老鹧鸪,我要是想听你这些废话,就不会把你弄出来了。”

她低下头,凑到他面前,微微眯起眸子:“我原本虽然没有打算要你的命,但是如果我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就只好把你送回去给林瓢把子了,想必你们穷奇寨搞出了那样一档子事儿,林瓢把子一定很需要人祭黑旗,让其他人看看,胆敢悖逆瓢把子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吧?”

‘祭黑旗’,三个字一出来,就立刻让老鹧鸪脸色大变,汗如雨下。

所谓的祭黑旗就是一旦道上出现背叛瓢把子的叛徒,叛徒若是能将瓢把子拉下马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叛徒的一家老小连同他自己被抓获之后,就会全部送上专门的水祭坛,挖心剖肝喂鱼,以警群鬼。

老鹧鸪以前做船工的时候,虽然太穷没有人肯嫁给他,但是后来成了水鬼的一员,还当上了自己这一群的水鬼头目后就娶了两房妻妾,还生下了一双儿女。

他听着秋叶白这么一说,只一思量,立刻肝胆俱裂,是的,昨夜之事,形同悖逆瓢把子,等到林冲浪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他。

看着老鹧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秋叶白单单地道:“若是你说了实话,我尚且可以劝林瓢把子留你一家老小性命。”

秋叶白的话让老鹧鸪心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迟疑了许久,秋叶白看着他满脸挣扎的样子,也不着急,只施施然地靠回了椅背上。

“老鹧鸪,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我耐心不多。”

老鹧鸪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看向秋叶白道:“夜四少,我要说的事情牵连甚广,若是你真的能救我一家老小么!”

秋叶白轻笑:“你可以不相信我,无妨。”

说罢,她起身就走,同时吩咐周宇:“周宇,去让人通知林瓢把子。”

周宇点点头:“是!”

老鹧鸪大惊失色,立刻扑了上去,抱住秋叶白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四少,四少,别,我说,我说!”

秋叶白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声音冰冷:“放开!”

老鹧鸪立刻收了手,伏在了秋叶白脚下磕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四少您只管问,老鹧鸪必定言无不尽!”

秋叶白看着自己的手段有了效,和周宇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周宇上前一把将老鹧鸪给提到了椅子上。

秋叶白也坐回了椅子上,淡淡道:“说罢,舒瑾是什么人,淮南一案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劫船到底是个什么缘故,真是为了银子么?”

老鹧鸪原本还想慢慢再磨一磨,但是一听对方每一个问题都正正到了点子上,就明白秋叶白一定是有备而来,他心中苦笑,忽然想放弃所有负隅顽抗的心思。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秋叶白:“夜四少,你到底是谁的人,林瓢把子,不,林瓢把子如果早就知道这事儿的内幕,必定不会容我们多活一刻罢?”

秋叶白看着他那肥硕的脸,还有一双忽然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微微勾了下唇角:“我原本想着你是个懦弱无能的,不想倒是看走了眼。”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此番审问你,不是以江湖人的身份,而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坐在这里,本千座乃朝廷司礼监看风部正四品千总!”

老鹧鸪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瓢把子的座上宾竟然是朝廷的人!

勾结朝廷鹰犬,乃是武林大忌!

但是

他却忽然低头用一双胖手抱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抖地低喃:“我就知道,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呵呵,舒瑾舒瑾就是个祸害啊!”

随后,他抹了把脸,颓然而缓慢地道:“草民见过大人,既然大人已经知道了舒瑾不简单,那么草民就从他说起了,舒瑾确实不是我捡到的,而是他寻上的我们,那日我们去接货——也就是你们官府说的劫船,刚刚动手,就被他带着人给包围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官府的人,吓得腿都软了,后来才知道,舒瑾只是要利用我们而已。”

“既然那如此,你们为何不禀报林瓢把子?”秋叶白挑眉问。

他顿了顿,叹了一声:“我们一开始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身边的全都是高手,杀了我的二当家狗蛋,又许诺了我们金钱财帛,我们这一辈子就没有见过那么多金银,所以就妥协了。”

但是舒瑾进入穷奇寨之后并没有马上就要求老鹧鸪去做什么事情,而是忙着拓展地盘,招兵买马,甚至帮着老鹧鸪干了几桩漂亮事儿,‘接’了不少‘好货’。

所以老鹧鸪慢慢地就被眼前水寨的一片繁荣迷了眼,享用了美人佳肴和金银财帛之后甚至因为舒瑾的能耐,而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你真的从来不怀疑他的目的么,我看未必吧?”秋叶白似笑非笑地道。

老鹧鸪干笑,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我不是没有怀疑的,这个世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但是我挡不住弟兄们对他的信任,大家穷怕了啊,你们这些从来不为吃食操心的人,永远他娘的不明白的,不明白那种为了一碗饭杀人的事。”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控制的怨恨和讥诮来来,只是一触碰到秋叶白森冷如刀光的目光,他瞬间就又蔫了下去。

“后来,那日舒瑾说他看上一担子大生意,李家会有一拨子账银运到上京,咱们可以干一票大的!”超级家丁

老鹧鸪叹息了一声:“大人说得没有错,我其实早就怀疑他打算利用寨子的名义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所以就一直都在注意他要下手的每一个目标,如果早知道他的目标是梅家的贡船,我根本就不会让他行动。”

“哦,就凭你?”秋叶白讥诮地勾起唇角。

老鹧鸪‘嘿嘿’地笑了几声,却很有点骄傲的模样:“虽然寨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听舒瑾的,但是老的那一批人中,很多都受过我的恩惠,哪怕是冲着人情上,他们也会听我的,何况咱们淮南水路的人都知道梅家的船只,动不得,当初慕容总瓢把子亲自交代过的,谁敢违逆总瓢把子的密令?”

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又泄了气:“我防着舒瑾,舒瑾也防着我,防着咱们寨子里的人,所以他说是李家的船,而且我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探听到的确实也是李家的船,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变成了梅家的船,这是我们直接杀了船上的人,打劫了船只回来之后才发现的,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那日梅家的船只也还要北上运送账银!”

秋叶白闻言,挑眉问:“哦,这么巧?”

老鹧鸪摇摇头,苦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巧,但是我们把船拖回去之后,才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个可以惹来杀身之祸的大秘密,所以我也怀疑这一次劫案真的不是巧合。”

秋叶白知道此事的关键之处来了,她立刻问:“哦,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老鹧鸪迟疑了许久,又看向秋叶白,这一次,他努力地直起了肥胖的身子,给秋叶白磕了三个标准的头:“还请大人在知道以后,真的能保住我一家老小的性命,至于我这条贱命,大人若是想让我去作证,或者去死,都可以!”

秋叶白看着他眼底的凄凉,这么个胆小懦弱又狡猾的人到了这一刻,最终想到的是自己的妻儿,倒是让她略动容,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我应承你。”

老鹧鸪顿时破涕为笑,立刻道:“多谢大人,草民在那梅家的船只里,看见了盐——!”

盐!

秋叶白闻言,瞬间瞪大了眼,心中也咯噔一下!

她想过也许会看见什么金银财宝,甚至兵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看见——盐?!

梁代名医陶弘景曾言——“五味之本,为此不可缺。”

说的就是食盐,从古至今,盐和铁都是朝廷抓在手心的东西,‘盐’不分贵贱,是人就必须食用,而‘铁’这是意味着‘兵’,铸造兵器少不得铁!

这二者从来都属于官卖之物,一旦涉及私贩,轻则发配千里,重则斩首凌迟,甚至诛灭九族,总之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旦和盐、铁这二者扯上关系,若无大批人命官司就想平息,绝无可能。

秋叶白盯着他,冷冷地道:“老鹧鸪,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私盐利润虽高,但梅家原本就是皇商,他们每年从皇家获利不知凡几,怎么敢随意就冒诛灭九族的风险去赚这个钱?

老鹧鸪咬牙,又是狠狠地一个响头叩在地上,再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是一个血印子!

“若有半句虚言,老鹧鸪我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秋叶白看了他半晌,见他神色决绝,便点点头,慢慢道:“我信你,那些盐可多?”

老鹧鸪神色也凝重起来:“不少,足足三船,而且还有账簿,我翻了翻,发现梅家做这件事绝非第一次了!”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头有点疼,随后又继续问:“那些东西呢,现在都在哪里,朝廷接到的报告里,并没有说收到任何赃物,那么应该还在你们那里罢。”

老鹧鸪细眯眼里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光芒:“呵,其实这些赃物原本都在舒瑾手里,他劫持到以后,让弟兄们把银子带走了,然后他说按规矩——贼不在走空,不管是不是劫了梅家的船,既然都动手了,咱们就得拿货,但船没有用了,那些盐更是沾染不得的,还是要沉进河里,不留痕迹,他让弟兄们先搬银子,他去沉船,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就偷偷跟着他。”

“我看着他把船扔在了很明显的地方,那副表情很奇怪,像是很得意的样子,又像是很愤怒的样子说什么定要梅家血债血偿的,我就知道有问题了,所以等他走了以后,我就用了些手段,偷偷地把船和账簿都弄了回来,藏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水涧里头!”

秋叶白点点头,难得又赞了他一句:“难得你还真有点脑子,倒也不枉当个大当家的名头了。”

老鹧鸪脸上的肥肉也得意地笑得一颤一颤地:“多谢大人。”

她想了想:“你现在可能寻得到东西?”

老鹧鸪立刻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秋叶白危险地眯起眼:“你要跟我谈条件?”

老鹧鸪看着她眼底那些冰冷的煞气,打了个寒颤,还是硬着头皮道:“若是不能先救出我老婆孩子,我是不会带着大人去找那些东西的!”

——老子是小主万花丛中过,浑身沾满花的分界线——

月华初上,晚风带来大运河上湿润的水汽,暑气消散了不少。

秋叶白在庭院里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一轮明月,听着身后脚步声响起,她淡淡地开口:“可安置好了?”

周宇走到她身边恭敬地道:“已经把元泽安置好了,老鹧鸪那边也已经准备好,马上就可以出发。”

秋叶白点点头,忽然道:“告诉小七那里一声,将老鹧鸪的妻儿安置好了,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周宇点点头,立刻道:“大人放心。”

他随后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大人,梅家似乎没有理由走私私盐,会不会是他人陷害?。”

她轻嗤了一声:“梅家是没有什么理由走私私盐,但是如果不是太后、杜家在为他们撑腰,你以为一介商贾,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再加上司礼监的所有表现都印证了此事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在看案卷的时候,就认为船上运的一定不止贡品。”

她淡淡地道:“你不过是觉得梅家和太后都不缺银钱,所以觉得他们不会做这些事情罢了。”

周宇立刻点了点头:“是,这些事情如果爆出来,就是太后娘娘只怕也没法子向满朝文武交代。”

秋叶白,微微眯起冰冷的眸子:“正所谓‘天下之赋,盐利居半’,自春秋管仲而起,到如今,盐之所以与铁一般专卖,无不过是因为盐来的容易,炼制不难,却又无人可缺,盐矿若为商贾私人垄断,便富可敌国,没有哪家朝廷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可以抗衡自己的巨富。”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全盘管控之下,盐价随时可以提高以征税,维持朝廷开支,养兵打仗,但就是这样,才会有更为低廉价格的私盐出来,即使知道贩卖私盐会是死罪,但是屡禁不绝,就是因为利润太高,梅家看起来仿佛没有什么理由搀和此事,但是若太后需要这些钱或者杜家需要钱呢?”首席霸爱之娇妻...

周宇闻言,心中细细一想,不免瞬间大惊失色:“您是说谋。”

“未必是你想的那种,毕竟皇帝陛下身体里头有杜家的血,但是不代表别的皇室血脉就会甘心因为不是从杜家的女儿肚皮里出来的,所以失去了大位的继承权,而太后和杜家为了维持他们在朝廷的地位,只怕小金库里耗损颇大。”秋叶白打断了周宇的话。

周宇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惊道:“难不成那舒瑾不是梅家的人?”

秋叶白点点头,看着他轻叹了一声:“你是个聪明人,舒瑾确实不是梅家的人,一开始的时候我被梅苏引诱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之所以躲开梅苏,不是为了要和梅苏私下联络,而是要避开梅苏,因为梅苏很可能认识他,他应该和那位边军的某位大将军一样,是太后和杜家的敌人,穷奇寨的存在和那一次劫船,就是为了将此事揭露于人前,目的就是对付杜家和太后。”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还是被梅苏引岔了思路,因为他表现出对淮南水路黑道的熟悉,让她自觉的就认为穷奇寨和他必定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出手逼迫舒瑾。

梅苏,估计已经料到了她会从穷奇寨下手,甚至可能在穷奇寨都有他安排的眼线,或者说整个东岸都有他的眼线,她前脚上了阴川公的船,梅苏一到东岸说不定就立刻接到了消息,所以才会后脚赶来,他的目的不光是为梅相子,更是为了给她造成穷奇寨和他有所勾结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