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见墨林为秋叶白说话,连着被救下来的龙卫们都对他投来不悦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脖子的疼处似越发疼痛了,他看着墨林等人,神色阴郁地道:“墨将军,你们不要被这奸佞装模作样地骗了,这番祸事还就是他当年害了苗疆圣女惹下的!”

墨林等人闻言皆是一愣,疑惑的目光移到了秋叶白的脸上。

秋叶白只淡淡地回望了他们一眼,随后轻扯了下唇角,不置一词。

墨林等人见她没有否认,神色便有瞬间变得复杂。

阿呐见他们自己人内部似起了内讧,眼底阴厉光芒大盛,嗤笑了一声:“看样子,你们汉人自己也有了决断是么,我大军早已经将飞鸽山包围,秋叶白死,你们自能活下去!”

韩愈闻言,眼珠子一转,看着墨林等人跟冷笑一声:“各人造业各人担,他这奸佞自己惹下的祸事,现在害得我们无法脱身,难不成我们还要感谢他么?”

墨林等人跟皆陷入沉默之中,而小七见状不对,脸色铁青,阴沉地环顾周围的龙卫厉声道:“你们若是相信这出尔反尔的贼子,所有人都一起死!”

说着,他手腕一转,也不客气地直接在阿呐的脖子上一压,直接划破阿呐的皮肤,压迫上他的大血管,一道腥红瞬间从阿呐脖子浸出来。

“阿呐将军!”

“汉狗,放了我家将军!”

苗兵们激愤了起来,但是自家主将性命还在

阿呐也没有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顿时僵住了,咬着他颈部血管的冰冷凶器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命悬一线,一时间不敢再造次。

秋叶白看着阿呐扭曲的面容,目光渐渐地凉了下去:“阿呐,当年我是欠了小池的,但是我欠了的是她,不是你,我想你我也都该有点契约精神,既然我拿着粮食来换人,就一定要把人带出去。”

“就凭你?”九簪被阿奎骂得一肚子火,此刻见秋叶白这般说话,便冷笑了起来。

阿呐眼底的阴沉和讥诮也透露了他同样的想法。

秋叶白目光不闪不避地从九簪的面容掠过,最后停在阿呐的脸上,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没错,就凭我。”

随后,她一挥手。

一直守在马车附近不动声色的大鼠立刻颔首,随后一抬手,司礼监诸人立刻一掀马车上盖着的席子露出里面的白花花的大米来。

“怎么,你们还想用毁掉这些粮食来威胁我们?”

阿呐讥诮地看着她:“只要你们这些人都死了,粮食不也是我们的么,而且。”

他顿了顿,眼里露出诡冷的光,笑出一口阴森白牙:“泡了汉人血的粮食特别好吃之外,咱们还有肉吃。”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墨林等人瞬间暴怒,眼眶腥红:“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秋叶白看着他,目光里掠过冷色,忽然道:“阿呐,你变成这样的残忍的畜生,小池知道么?”

阿呐一呆,随后瞬间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般,暴怒:“你有什么资格提小池,有什么资格呃!”

阿七一手扣住他肩头,将他狠狠按住,厉声道:“阿呐九耶,你再动试试!”

“住手!”

“阿呐将军!”

苗兵们看这阿七手上刀子一挑,阿呐的脖子上的刀口又横开了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阿呐感觉自己的血流得渐渐厉害起来,便也只得一咬牙坐了下来,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秋叶白。

秋叶白看着他,心中已经一片平静,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波动,她冷淡地道:“这些粮食泡了血还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若是动手,便一定会有很多人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说罢,她弹了下响指。

司礼监的厂卫们立刻动手将车上的粮食往地上划拉。

白花花的大米从十辆车上往下流淌了一地,让不管是苗人,还是从山上下来的龙卫都瞬间咽了咽口水,直了眼。

陆伟在一脸莫名其妙地上去阻止:“你们疯了么,这是干什么!”

大鼠抬手一挡,目光冷冽地看着他:“陆校尉,你最好离这里远点。”

陆伟眉头一颦,正要说什么,但是下一刻,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辆运粮车,顿时一惊,待他看清楚那些埋在运粮车里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一下子慌张地踉跄着退开了好几步。

“这这你们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陆伟的异状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皆齐齐将目光投向那十辆运粮车。

而这个时候,深深埋在粮食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掉落在了地面上。

一个个圆圆的成人两个拳头大小的黑色东西,立刻让所有的龙卫们都震了一震,就连墨林和韩愈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而大部分苗兵们则一脸莫名地看着那些东西,只有阿呐和一部分有见识的将领们瞬间也苍白了脸。

大鼠提起那圆圆的东西,手上掂量了一下,露出个阴森的笑容:“嘿嘿,乡下土包子们,今儿就让你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说罢,他一抽火折子,直接将手里的东西的引线点燃,对着山洞附近的山林就扔了过去。

“小心,树林里的人快闪开!”阿呐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脖子上还淌血,歇斯底里地用苗语大吼。

但是下一刻,他的声音便消失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里。

“轰!”

树林里瞬间冒出一阵明亮的烟火和数声惨叫,不一会便有数名苗兵满脸是血,浑身着火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爆炸的巨大冲击力和那几名苗兵们的惨状瞬间让其余苗兵们心神大震,两股战战,全部都散开来,恐惧又疑惑地地看着那树林和大鼠手里拿着的黑色圆疙瘩。

“雷火弹!”九簪脸色铁青地看着那燃烧的树林,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

“嘿嘿,小苗妞儿倒是有点见识。”大鼠冷笑。

雷火弹的威力让一干苗兵们畏不安地看向秋叶白和大鼠。

秋叶白目光清冷地看向阿呐:“我一向守信,所以给你们送粮食来的时候,也送了点稀罕的玩意过来。”

如果不是做了两手准备,她怎么敢深入虎穴,与虎谋皮?

雷火弹埋在大米中,除非将米倒出来,根本查不出来里面有东西。

阿呐狠狠地瞪着她:“卑鄙!”

她闻言,轻笑了起来:“彼此彼此,如何,这十车足以夷平半座飞鸽山的雷火弹,能不能换我和我的人离开,或者。”

她顿了顿,收敛了笑意,目光清冷而讥诮地看着阿呐和一干苗兵:“或者你打算也让你们的人陪着我和我的人一起为小池殉葬?”

阿呐看着她,目光淬了毒,锐利如刀,几乎要将她剖心挖腹。

月色渐沉,天边浮起浅浅的鱼肚白来。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在山路里蜿蜒而行,其中还有不少士兵们都相互搀扶着,每个人都步伐匆匆地前行,不时地四处张望,神色异样的紧绷。

队伍的中间均匀地分布着十辆马车,马车周围的人神色更是紧张异常。

但是走在队伍前方的第一辆马车车上的人,却神色从容异常。

秋叶白站在马车上,借着快亮的天光,看了看前方的地形,蹲下来,问那半靠在小七身上的人:“接下来应该是一个三叉路口,咱们要怎么走,称粮先生?”

那人半抬起头,看了看前方,淡淡地道:“最右边的路口,看着有毒瘴弥漫,但是太阳起来之后瘴气便会散去,那些瘴气不过是设置机关之人的障眼法。”

她看着他清雅却些苍白的面容,微微颦眉:“梅大人,你背上的伤要不要紧?”

梅苏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心中闪过异样的情绪,只微微一笑:“不要紧,都结痂了,只是不方便动弹罢了。”

她见他嘴唇有些发干,担心他发烧,便伸手在他额上一探:“如果不是因为事态紧急,我也不会在你伤还没有好的时候,还劳你受这般颠簸,也多亏了你识得奇门遁甲。”

好在,他们很快就能离开飞鸽山了。

“嗯。”梅苏感觉着她柔荑触在自己额上的感觉,见她话里毫无防备的担忧和歉意,心中莫名地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我没事。”

------题外话------

(⊙o⊙)…猜测出来称粮先生是谁没有?

第四十二章 你你你为什么?

“嗯。”梅苏感觉着她柔荑触在自己额上的感觉,听着她话里毫无防备的担忧和歉意,心中莫名地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我没事。”

秋叶白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身形微顿,随后微微一用力,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也坐了下来:“没事就好。”

梅苏只觉得自己手里一空,那种温软的感觉便没了,似空了什么一般,他的手顿在半空中,还维持了那个握住她柔荑的姿势,片刻之后,他才慢慢放下手,垂下绒薄的眼皮,淡淡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下午就能进入粤东地界,那边应该有安排了人接应罢。”

秋叶白目光微凉:“让他们接应,倒是不如不接应。”

韩忠那些人什么心思,她还不明白么?

这一接应,说不得接应出个‘监军阵亡’的结果。

“你怕?”梅苏看向她,清浅的眸子里闪过一点幽光。

“他当然该怕,能让自己人都恨不得让你死在敌人手里的,也不多见。”车后响起阿呐讥讽的声音。

秋叶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冷淡地看了被五花大绑捆在角落的阿呐一眼:“春儿,让阿呐将军闭嘴。”

“是!”宁春非常干脆,一拳对着阿呐鼻子揍了过去:“闭嘴!”

阿呐只觉得鼻子一酸,瞬间流下两管鼻血,他如同被激怒的兽一般,怒吼:“你这狗。”

“砰!”宁春又是一拳头砸在了阿呐的鼻子上,让他鼻血流淌得更加奔放。

阿呐眼前一花:“秋。”

“砰!!”在宁春又一拳砸在阿呐的鼻子上之时,空气里响起了令人牙齿发酸的骨骼折断的声音。

而这一次阿呐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软绵绵地倒在车里,再没有出声。

秋叶白看了眼阿呐恣意横流的鼻血和有点扭曲抽动的脸部肌肉,她轻叹了一声:“春儿你真暴力,他鼻梁断了。”

一边的小七和梅苏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确实,作为一个女人,这种让人闭嘴的方法太暴力了。

宁春扯了扯唇角,表情仿佛有些愧疚:“哦,下次我会注意点。”

秋叶白挑了下眉:“要有效率一点。”

宁春沉吟道:“嗯,一定争取一拳打爆鼻梁。”

秋叶白笑了笑,很欣慰:“这就对了。”

小七和梅苏:“。”

让阿呐闭嘴之后,秋叶白看着梅苏没有什么大碍,便道:“我先下去看看苗人的情况。”

随后便和宁春两个下车去了。

梅苏目送着她窈窕敏捷的背影,神色有些怔然。

小七在边上看着梅苏的神情,他轻哼了一声,起身扶着梅苏趴回软垫之上:“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是你的。”

梅苏那眼神,他太熟悉。

梅苏瞳孔微微一缩,垂下长长的睫羽,幽幽地道:“嗯,那是谁的?”

小七看着他,下意识地道:“是。”

但是他立刻意识到不妥,把后半句吞了回去,轻嗤:“总归不是你的。”

梅苏没有再说话,只伏在软枕上,阖上眸子。

小七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伸腿把昏迷的阿呐往车厢深处踢了踢,随后他也半靠在软榻边上,嘴里叼了根草,轻哼小曲。

司礼监和龙卫等人一路慢行了大约三个时辰,渐渐地靠近了粤东和南疆的边界。

看着远处的情形,几名苗兵忍不住对着站在树上的九簪道:“九簪小姐,再不动手,他们就要出地界了!”

九簪看着远处蜿蜒的军队,一咬牙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身银饰叮铛作响,轻灵如山间精灵。

她对着也在张望的阿奎道:“阿奎哥,怎么办!”

他们已经一路大军在飞鸽山跟着龙卫这些人走了好几个时辰,从黎明到正午,原本以为飞鸽山里四处有瘴气迷潭,乃是天生的阵,而且当年有一任蛊王曾经在这里修行练蛊,所以曾经布置下各种机关,对方无人带路一定会陷落入机关之中走不出来。

就算不被困死,他们也能有时间想法子把阿呐九耶解救出来,再围歼了这些汉人。

但是谁曾想这些汉人竟然像是来了无数次飞鸽山一般,除了偶尔有人掉进沼泽,他们竟然一路避开和解开所有的阵法,前进的速度极快,眼看最多再走上半个时辰这些人就要出山,走上出边界的大路了。

“这些人里面一定有懂得奇门遁甲的高人!”阿奎咬牙看着前方一路前行的龙卫队伍。

“阿奎哥,要不要动手,你给个话吧!”九簪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神色有些凝重。

阿奎一僵,随后不耐地冷笑道:“我做主,我做什么主,昨夜你在山上若是听我的,现在还有这些棘手事儿么,现在那些汉人手里有十车雷火弹,若是炸了山,害死阿呐将军,在大王那里受罚的是我,不是你!”

九簪闻言一呆,瞬间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我是为了救你!”

“救我,我要你救我了么?”不提此事还好,一体此事,阿奎就忍不住恼恨,瞪着九簪怒道:“你从来都那么任性,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姐姐九翠那样做事过脑子!”

九簪一呆,明媚艳丽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她恨恨地瞪着阿奎端方俊朗的面孔,气得浑身颤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喜欢姐姐,你是因为父王要你娶我,所以宁愿被汉人杀了,也不愿意娶我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着九簪的咄咄逼人,阿奎先是一僵,随后面无表情地别开脸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奎木耶,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了你是不是!”九簪只觉得浑身冰冷,双目含泪地恨恨瞪着他,握紧了手里皮鞭高高地举起,却怎么也抽不下去。

一边的苗兵们看着这情形,赶紧上去将九簪拉开。

“小姐、小姐不能这样,咱们还是赶紧商量这事要怎么办吧!”

苗兵们皆满心憋闷,山神哪,阿呐将军一不在,这两位主事的看着敌人都要跑了,火烧眉毛的时候,竟然还在这里争执纠缠这些男欢女爱的破事儿!

但是偏生九簪是他们逐汉大王和歌舒王妃最疼爱的小女儿,得罪不起!

正是纠结之间,忽然有苗兵留意到自己追踪的敌人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

“你们看那边,那些汉人好像也吵起来了!”

阿呐和九簪闻言一惊,齐齐停了下来,看向远处,方才发现对方的队伍停下来了,而且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情形,说是争吵起来,倒是不如说——

内讧对峙!

“韩愈,你不要太过分了,四少忍你那么久,你现在是想干什么,过河拆桥?!”大鼠阴沉着干瘦的脸,手中的刀子一点不客气地指着站在第一辆车上的韩愈。

韩愈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什么叫过河拆桥,你们这些司礼监的奸佞做过什么好事么?”

“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不是我家督公,你们这些人能活到现在!”大壮愤怒地站了出来,顺手折了路边的一棵两人高的大树就想朝韩愈砸过去。

但是,秋叶白一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同时示意被小七将梅苏背离第一辆马车远点。

梅苏如含着雾气的目光里闪过担忧,想要说什么,秋叶白却朝他摇摇头,他方才闭嘴,同时目光阴冷地掠过一干龙卫等人。

秋叶白抬头看着韩愈和他身边已经拔刀出鞘,并且将大部分的马车全部围在他们中间不让司礼监诸人靠近的龙卫们,冷声道:“韩愈,你们是不是觉得快出苗人的地盘了,所以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就是号称忠勇无双,义薄云天的龙卫做出来的事?”

此言一出,一干退到秋叶白身边,将她护在中间的司礼监众人看着虎视眈眈的龙卫们,眼中皆露出讥诮的神色,

龙卫们亦同时觉得气短,有些心神不定。

韩愈一时间气短,但片刻之后,他想起韩忠说的话,眼中狠色一闪:“忠勇无双、义薄云天要看对谁,对你们这些奸佞,我们不过是锄奸安良、替天行道!”

秋叶白闻言,忍不住讥诮地轻笑了起来:“替天行道就是将救命恩人一笔抹去,拔刀相向?”

韩愈冷哼一声:“什么救命恩人,你们将墨林将军救下来,不过是你身为监军应该做的事儿,但是如果不是你得罪了苗人,我们又何至于差点全军覆灭?”

说着他一挥手,原先跟着他们押运粮食的龙卫们手中长刀纷纷出鞘。

韩愈这番全然站在自己立场说出来的狡辩之词还有龙卫们眼中再不掩饰的杀气,让司礼监诸人顿时气得差点吐血。

小七将梅苏安置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之后,目光森然地看着韩愈,却对着秋叶白道:“四少,你看看,这就是你冒死相救的人!”

“这就是你殚精竭虑想要保全的帝人!!”

“这就是所谓的忠勇之辈,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便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和阿呐九耶之辈没有任何区别的畜生们!!!”

小七一句又一句的戮心之言让龙卫们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秋叶白沉默着,没有回应,随后她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墨林等人,淡淡地道:“你们也要替天行道铲除本座这个奸佞么?”

墨林等龙卫二军之人沉默了下去,神色凝重的互看了一眼,随后墨林示意两名二军的校尉将他扶出来几步。

随后,他神色略沉而慎重地看着秋叶白,一字一顿地道:“没错,我们确实要替天行道。”

他此言一出,韩愈的脸色瞬间便是一松,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墨林将军果然识大体。”

而司礼监诸人脸色愈发地阴沉和鄙夷。

宁秋忍不住握紧手中的长剑,怒道:“姓墨的,你们这是翻脸不认人啊!”

墨林却在此时继续淡定地道:“正如我龙卫引以为豪的训勉之言——忠勇无双,义薄云天,我们要替天行的道就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碰那个冒死将我们从绝境救出来的恩人!”

他话音刚落,所有龙卫二军的士兵们亦立刻抽出手中的刀剑,呼啦啦地全部将司礼监诸人围在中间,将刀剑全部对准了龙卫一军的士兵们。

一干龙卫一军的士兵们瞬间惊呆了,连着韩愈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瞪着墨林等人:“你们疯了么,被那个奸佞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收买了,你们要背叛元帅么!”

就连司礼监诸人也愣住了,只秋叶白明眸微闪,神色却没有太大起伏,只静静地看着墨林等人。

墨林身边的一名干瘦的校尉亦抬头看向韩愈,正色道:“对于韩先生来说,你也许觉得在秋大人的巧妙安排下平安脱险是蝇头小利,但是对于我们几乎就要全军覆灭的龙卫二军而言,是秋大人给我我们绝境逢生的机会,是他拯救了我们所有龙卫二军的人。”

墨林也目光深沉地看着秋叶白:“我们所有人都欠了秋大人一条命,龙卫一向以忠勇信义为座右铭,我们绝不会干违背良心的事情,因为我们相信八殿下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已经听说了秋叶白领着一班司礼监的‘奸佞’们受八殿下所托。漂洋过海,九死一生地为龙卫送来了救命粮食。

墨林目光转回了韩愈的身上,目光锐利地道:“我们跟了八殿下那么多年,至死不渝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八殿下素来义薄云天,待我们如兄弟,又悯恤百姓,雄才大略,我们不相信殿下会给你们命令,让你们做这些背信弃义之事!”

墨林的一番话,瞬间让韩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气短,而龙卫一军的人也私下窃窃私语起来,

秋叶白看着韩愈,有些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看来这些龙卫里头,也不光全是如韩愈这些猪油蒙了心的人。

韩愈心中不是没有犹豫,但是一看秋叶白讥讽的表情,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恼恨,指着秋叶白厉声道:“你这妖人,不过短短数日,竟连我一向亲如弟兄的龙卫都能分裂,还说你不是个祸害!”

“韩愈,你难道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样的人么!”墨林看着他说话真是越来越偏执,忍不住颦眉呵斥。

他并不想和自己弟兄拔刀相向,但是韩愈这种迁怒的话语实在让他觉得丢人,分明是恼羞成怒!

韩愈转过脸,对着他怒目而视:“墨林将军,你真的要护着那个妖人么,你们难道都不知道正是当初他害得殿下身负无赫赫战功却不能封王,不知道他用卑劣手段陷殿下于不义,不知道他的手上染了咱们叶城驻军弟兄的血么!”

看着墨林脸色在他的逼问下渐沉,韩愈更进一步地厉声道:“他和咱们的殿下有前仇旧恨,此人在朝堂里反手,乃是弄权之人,咱们不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在苗人的地盘上将他除了,难道要留着他再次陷害殿下,让殿下没有机会实现他的宏才大略,太平盛世?”

韩愈这一番话已经是裸的将某些禁忌暗涌之事明白地展露出来了,比如——夺嫡!

龙卫一军和二军的主事者们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地难看,墨林忍不住对着韩愈怒叱:“韩愈,修的胡言!”

佞的一边!”

他原本以为墨林会略微犹豫一番,但是谁承想,墨林竟然一点都没有犹豫,径自冷声道:“我忠心于殿下,但是我只站在道义的一边,我等都相信殿下会和哦我们一样站在道义的一边!”“你愚蠢!”

韩愈闻言愈发不可忍耐,目光森寒:“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的同袍拔刀相向么,但你也不想想,你们一军不到两千人,还是残兵败将,如何能与我等抗衡!”

韩愈这一句‘残兵败将’也瞬间激怒了龙卫二军的诸人。

“我们忍饥挨饿和敌人抗衡到现在,不是为了让你讽刺的,你们尽管来试试我们这些残兵败将的能耐!”方才说话的校尉也是一个暴脾气,他勃然大怒地直接抽了刀对着站在车上的韩愈。

龙卫一军的士兵们看着自己形容狼狈的二军弟兄如此愤怒,他们却愈发地觉得底气有些不足。

秋叶白见状,只对着那些一军的士兵们冷声道:“你们忘了咱们推着十车粮食的深入虎穴的初衷是什么了吗,难道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敌人的地盘就是为了让那些没有死在苗人手上的弟兄们死在你们手里,让苗人幸灾乐祸?”

此言一出,许多龙卫一军的人都神色大震,是的,他们不辞辛苦,不惧危险是来解救自己的弟兄,而不是为了对自己的弟兄下杀手的!

他们之中有人率先地收起了刀剑,咬牙低声道:“我们发誓过生死同袍,绝不相负的!”

生死同袍,绝不相负——那是所有士兵加入龙卫之前起的誓言。

不少龙卫一军的士兵们一听此言,也都立刻放下了手中。

“不能对自己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