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空一想起自己这般出于下风,还狼狈不堪的样子,怎么肯让人看见,便立刻放低了声音冷道:“走开!”

却不想那秋善京原本就是个喜欢自作主张的,更何况今日是秋善媛有孕了,让她原本依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当初为百里凌空效力过的这点自傲的资本也像是一下子都没有了。

原本出身就低微,而且自打秋善京知道自己不是秋云上亲生,不过是个自己娘亲爬墙生下的父不详的野种,在秋善媛面前就愈发地抬不起头来。

今日她见秋善媛高高在上,一身贵气地接受八方来庆贺,便忍不住愈发不安,仿佛觉得周围的人都轻慢了她,便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只想私下里在百里凌空这边献殷勤。

再加上这些日子,百里凌空似乎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不再到她房里过夜,但是也算是和颜悦色,不曾亏待她。

这会子听着百里凌空喝令她走开,她心中一阵小委屈,竟直接推门而入:“王爷这是因为王妃有了您的嫡子,便不再重视善京肚子里的孩子了么?”

却不想,她才推门而入,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形,瞬间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看见的。

只是从她的角度看去,房间里的情形是她的‘四弟’秋叶白强行压着她的夫君,欲行不轨之事!

她顿时勃然大怒,手上的鸡汤哐当一声落地,随后她挺着肚子就朝着秋叶白就扑了过去:“秋叶白你这个不要脸混蛋,你要对王爷做什么!”

秋叶白自然知道秋善京看见了什么,只轻嗤了一声,在她扑过来的瞬间,身子轻巧地一偏,避开了秋善京涂抹着蔻丹的爪子。

秋善京原本就快到生孩子的月份了,肚子渐沉,自是刹不住脚步,一下子就压在了百里凌空脱臼的手臂之上,这般沉重如猪的身体,自然压得百里凌空再也忍不住,痛叫了起来。

“啊——你这蠢货!”

秋善京这才看清楚她家王爷一脸都是饭菜汤水,狼狈不已,正一脸阴狠地瞪着她,惊得她立刻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

却不想她原本身子就沉,这会子哪里还能爬得起来,反而在不断地挣扎之中不断地压迫都百里凌空的手臂,痛得他勉力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秋善京的脸上。

“滚开,蠢货!”

百里凌空原本手上的力道就大,这会子他心中又是恨又是羞,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看见,更满是屈辱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秋善京被打得一下子趴在窗台上,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一口血吐出来,地上还掉了一颗牙:“啊——!”

秋叶白看着这情形,轻笑了一声:“三姐姐,你现在好歹也是侧妃了,再如此莽撞,不知收敛,小心害人害己。”

说罢,她一转身,向门外拂袖飘然而去,将空间留给那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

且说这边秋善京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是头皮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一抬眼便看见百里凌空近乎狰狞的脸逼过来:“贱人,谁让你进来的,本王的话,外人不当一回事,你一个贱婢也敢不当一回事!”

“王爷饶了我罢,奴家也是只想只想。”秋善京一恍惚,心中惶恐至极,平日里的小聪明也都没有了,只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只想什么?”百里凌空的眸光愈发阴沉,身上的剧痛让他心情更坏。

秋商京知道百里凌空原本就拿她当一个物件,她见着他,就跟老鼠见着猫儿一般,但又舍不得‘猫食’,对百里凌空是又爱又惧,自然也知道他最是要面子。

这会子她除了指望他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不要真恼了她,否则以后还有什么好果子?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揪住自己头发的男人,眼泪汪汪:“殿下,是秋叶白那混蛋对你无礼,奴家只是想要将那混蛋扯开,不是故意伤了殿下的,还望殿下看在奴家肚子里的孩子份上饶了奴家一次罢。”

“肚子里的孩子?”他低头看了眼她隆起的大肚子,眼底闪过暴戾而诡异的光,忽然温柔地轻笑了起来:“这是你的摇钱树罢,谁知道是你这个贱货和哪个男人搞出来的野种!”

秋善京呆了半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齐王不认她肚子的孩子了!

他不认她的孩子,她要怎么活下去!

满腹的委屈让她顿时再忍不住尖叫起来:“殿下您怎么可以善京只有你一个男人啊,您如何能这么侮辱我。这可是未来的小王爷!”

“小王爷,就凭借你这样出身低贱的野种也配生下本王的龙种?”百里凌空眼底闪过讥诮而暴躁的光。

秋善京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急之下竟然将自己未来的野心给脱口而出,但是这回她再想补救却仿佛难了

“殿下。”

“贱人,本王收了你,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一个贱货也配当上本王的侧妃,而且你一点用没有就罢了,还敢不听本王的话!”百里凌空越看秋善京越是愤怒,心中阴邪的怒火梭然窜起。

反正他娶秋善京原本就是为了拉拢秋家和秋叶白,如今秋叶白这般羞辱他,这个女人早就已经没有用了!

他抬起手一把就将秋善京扯得倒在地上,无意扯痛了自己脱臼的手臂,剧痛似火上浇油,让他心中恶向胆边生,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肚子上。

“孩子,孩子,你这个贱货,不是很像快点生下‘小王爷’母凭子贵么,老子这就帮你生下来,让你早点见到你肚子里的野种!”

“啊啊啊啊——!”秋善京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对自己的肚子下手,肚子上得剧痛瞬间让她尖叫了起来,双手赶紧抱住百里凌空的腿。

“不不王爷,这是你的骨肉啊是你的骨肉!”秋善京泪流满脸地哀求,看着那人狰狞的脸孔,第一次觉得无比的恐惧和寒心。

让他这么打下去,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只是百里凌空在感受到这种凌虐的快感之后,看着秋善京的哀求,只觉得心中快意了不少,竟又是一脚地狠狠地踩在她的肚子上,暴虐地一笑:“本王的骨肉,想要就要,不要就让他去死,反正这个世上有的是女人愿意为本王生儿子,你就去死吧!”

说罢,他便又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肚子上。

那种踢打的快感,和脚下女人悲惨的惨叫声像是一种古怪的药物,刺激得他浑身舒爽,那种被秋叶白羞辱的痛苦和屈辱仿佛一下子得到了发泄。

太过爽快的感觉,让他仿佛没了理智一般一脚又一脚地狠狠踩踢秋善京的肚子,同时狰狞地笑道:“好孩子,出来啊,出来让爹看看你的样子,看看你娘这个婊子哈哈哈哈,去死罢,快点去死!”

不一会,地上便都是血迹。

秋善京凄厉的惨叫声吸引了周围的仆人们,但是看着这样残忍的凌虐,没有人敢上前劝阻,王爷近乎疯狂而暴虐的样子,谁上去劝阻,谁就是找死!

而不远处的回廊里,听着女子的尖叫声,秋叶白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身后的宁冬见状便问:“四少,要回去看看么?”

“不必。”秋叶白淡淡地道:“我若是过去,秋善京大概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何况她原本就是与虎谋皮,她今日所做一切,不过是她自己选择的。”

她早就能察觉百里凌空绝非良配,富贵荣华哪里是这般好得?

秋善京也不蠢,她相信她自己明白。

不合时宜,不自量力的贪念必定带来恶果。

“是。”宁冬点点头,她对那秋善京也没有什么好感。

两人说话间,忽然有一个婢女匆匆地从另外一头过来,对着她们屈膝行礼,小心恭敬地道:“是四公子么,媛正妃请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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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行差踏错

“秋善媛?”秋叶白看着面前的婢女,微微挑眉。

“是,首辅大人。”那婢女点点头。

秋叶白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带路罢。”

那婢女领着她和宁冬一路七拐八弯,进了一处精致的院落,院子里一栋精致的二层小楼,周围繁花围绕,小楼也是雕梁画栋。

她抬头看了看那牌匾,上面三个娟秀的描金字——淑媛阁。

淑媛,嗯,既是赞美之词,也暗合了秋善媛的名字,看来此地就是她的正妃院了。

果然,那婢女带着她们一进了阁楼,便看见一名头戴八宝赤凤簪,红宝石璎珞,一身蜀锦暗红凤穿牡丹褙子并宝蓝云纹及地撒花裙,衣饰华丽,端庄美貌的少妇转过身来。

不是秋善媛,又是谁。

“你下去罢。”秋善媛对着那丫头摆了摆手。

那丫头很快便退了出去,随后,秋善媛看向秋叶白,轻叹了一声:“四哥哥,请跟我到内室来坐坐罢。”

秋叶白点点头,看了眼宁冬,宁冬会意地退出了楼外警戒,随后她跟着她进了房间,在八仙椅上坐下。

“四哥哥,这是龙山雀舌,虽然不如明光殿的金花雀舌,但应该还能入口。”秋善媛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秋叶白倒也没有拒绝,接了过来,轻品了一口:“看来齐王待你很不错。”

龙山雀舌虽然不像金花雀舌一年只得两三斤,但是产量也不过几十斤,除了供应宫里,赏赐给功臣,就是各家受宠的嫔妃、皇子、公主还能分了半斤、一斤的。

“是不错,就像一件珍贵的配饰或者剑上的昂贵宝石,也要好好保养着,毕竟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衬得起殿下的身份,不是?”秋善媛淡淡地一笑,低头也品了一口。

秋叶白顿了顿,看着她:“七妹妹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出身与秋善京不同,她身为嫡女,却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正说话间,忽然方才那领着秋叶白进楼的婢女的声音又在门外焦灼地响起:“媛正妃,京侧妃那里出事了。”

“什么事情,进来说。”秋善媛听见秋善京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讥讽:“她又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那婢女匆匆进来,对着她和秋叶白福了福身子,脸色苍白,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回媛正妃,京侧妃的孩子没没了。”

秋善媛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她如此宝贝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王爷知道么!”

那婢女也还是个稳重的,一会子平顺下心情,立刻道:“回娘娘,京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王爷硬生生地踢掉的,王爷王爷。”

她顿了顿,看了眼秋叶白,欲言又止。

秋善媛立刻道:“四哥哥不是外人。”

那婢女点点头道:“王爷说京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侧妃娘娘也是个野种,身份低贱,不配生出王爷的孩子。”

秋善媛瞬间呆了呆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是王爷亲手!”

那婢女点了点头,身子有些发抖,眼睛微红:“很多人都看见了,京侧妃的血流了一地,孩子也被王爷硬生生地踩了下来,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会动了,还哭了一声,但是小身子已经被王爷踩坏了,所以去了。”

秋叶白早已是怔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喉头间一梗。

“他竟然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我以为。”

秋善媛早已浑身发抖,手上扶着肚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还是秋叶白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她的腰肢,让她安全坐下:“仔细你肚子里的孩子。”

秋善媛脸色一片苍白,赶紧抱住了自己的肚子,浑身发抖地看向秋叶白:“四哥哥刚才说你以为什么你在现场么?”

秋叶白神色也是一片铁青:“我走的时候,只见齐王扇了她一巴掌,却不曾想他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她原本以为百里凌空也不过是给点秋善京苦头吃,毕竟听说齐王还是很期待秋善京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出生,齐王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据说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早前还给朝内的人下过宴请的帖子吗,而秋善京也是母凭子贵。

否则百里凌空根本不可能娶她。

却不想

“百里凌空这个畜生!”秋叶白眼底闪过森然冷光。

“京侧妃呢,她如今怎么样了?”秋善媛脸色僵木地看向那婢女。

那婢女摇摇头,心有戚戚焉地道:“奴婢不知现在如何,只是当时就进的气少,出的气儿多,浑身都是血,这会子王爷走了,已经有人过去查看她的伤势了,看她自己能不能熬过去罢。”

“呵呵。”秋善媛忽然闭着眼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听着却异常的古怪:“小人得势便是说秋善京那人了,她会将自己作践成这般样子,也算是咎由自取了,若是她能聪明一点,哪怕就像没有成为侧妃前那样,大概也不至于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秋叶白闻言,也沉默了好一会,目光有些悠远,随些讥诮地道:“她以前确实是个机灵的,不过就是太机灵了,害起人来,脸不改色心不跳,如今不知怎么变蠢了。”

难不成真是一孕傻三年么?

“呵她自从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骨肉,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齐王来家中提亲,不知她是怎么想了法子怀上了王爷的种,从此之后,便一心与我互别苗头,脑子里也越发地蠢笨不想事儿了。”秋善媛有些鄙夷地扯了扯唇角,眼中不再掩饰对秋善京的厌恶。

秋月白见状,倒也明白她虽然对齐王怀有戒心,但是齐王到底也算俊美无俦,又权势不低,秋善媛再识大局也是个不识情滋味的少女,娇娥多爱少年郎,这是常事儿。

而秋善京这种勾引自己妹夫的行为,在秋善媛的眼里,或者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无比下作的。

只是这些关系里面,秋善媛才是后来者

“不知七妹妹可知道你家那位王爷和秋善京是早就相识,而且缘分比你早不少。”秋叶白沉吟了片刻,还是淡淡地道。

“什么。”秋善媛梭然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懂得耳朵。

秋叶白轻品了一口雀舌馥郁的茶水,才回道:“咱们的三姐姐早与齐王有姻缘。”

算是她的手段罢,她总要给秋善媛泼点儿冷水,毕竟如果这个秋善媛要真的投靠她,那么就不能对齐王有所幻想。

果然,秋善媛垂下眸子,发出古怪的‘呵呵’低笑:“难怪啊我还是说这位三姐姐变蠢了,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变蠢,只是她得失心太重了,行事之间便没了分寸,想要证明她就算是野种,不是贵族小姐,也能轻易地赢了我这个嫡妹,但就算如此,她还是证明她比我聪明。”

竟然瞒了她那么久,如果她早知道齐王和秋善京有这般龌蹉事,她宁死都不会嫁给齐王的!

秋叶白见她眼底的怨恨,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便轻叹了一声:“四妹妹,你好自为之罢,他今日能够这般对秋善京肚子里的孩子,说明他从来不重视天伦,更重视的是身边的女人能带来的利益和好处,否则。”

“否则便是草芥一般。”秋善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低地苦笑了一声,神色之间有些苍凉:“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嫁过来意味着什么,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人的笑容我以为也许有机会改变什么,是我蠢了,看着父亲和母亲之间怨怼多年,竟然还对男人抱有幻想。”

她顿了顿,自嘲地轻嗤了一声:“何况我到底不姓杜。”

秋叶白看着她,眸光幽微而复杂。

看来秋善媛到底是物伤其类了。

她起了身,意味深长地道:“七妹妹多保重罢,有人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救得了人,救不了命,行差踏错对于咱们这些在权力圈子里的人是要命的。”

秋善媛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清醒,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也许还能全身而退,否则她不会比秋善京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她看了眼秋善媛手里的茶水:“我先回宫了,孕妇还是不要多喝茶,再昂贵的茶水对孕妇和胎儿都没有什么好处。”

说罢,她转身施施然离开。

秋善媛没有愣愣地看着秋叶白的背影,好一会,目光又落在自己的杯子里昂贵的龙山雀舌上,想起自家夫君温柔地告诉她这是极难得的好东西,日日喝是有好处的

她手一抖,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声落了地碎裂开。

一直在她身边大气不敢出的那婢女见状,立刻上前担忧地道:“媛正妃?”

秋善媛闭了闭眼:“去给我把大夫叫来。”

皇宫

秋叶白领着宁冬两人才一进宫,就看见宫道边上站着个眼熟的大太监,那人一见她的马车过来,就立刻冲了过来,一脸焦灼地拦住了马车:“首辅大人!”

秋叶白掀开帘子,认出了那大太监:“平宁?”

“正是奴才,首辅大人,求您去平云殿走一趟罢,八殿下他。”平宁一焦灼,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

“你家八殿下怎么了?”她顿时眉心一颦。

“他在平云殿的屋顶上,不肯下来了!”平宁一脸沮丧,差点哭出来。

“难不成八殿下要自尽?”宁冬一愣,有点不敢置信地问。

第122章节 八殿下的江湖

“嗯嗯嗯。”平宁立刻点头,眼泪鼻涕一起流,要多惊惶就多惊惶。

秋叶白闻言,轻叹了一声:“你家殿下好像不是很想见本座罢?”

自从上次她将神医门的人引荐给他之后,他便闭门谢客,专心调养,连她都不想见。

“首辅大人,殿下这是这是。”平宁闻言,着急起来,但是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眼泪鼻涕直流。

秋叶白看着他一抹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地就要扑倒过来,眼角微抽,赶紧道:“行了,带路罢。”

虽然她实在不觉得百里凌风这个时候会想要自杀,但是看着平宁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她还是先跟着他去看看罢。

平宁立刻感激地领着秋叶白一路往平云殿而去。

秋叶白才进了平云殿,便看见一片灯光璀璨,这个地方大概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或者说闹腾。

“殿下,求您下来罢,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受得了?”

“殿下,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殿下,您快下吧,求您了!”

“殿下,您要是想不开,咱们整个平宁殿的的人也都跟着下去伺候您!”

“呜呜呜。”

一群太监、宫娥们在内殿的屋檐下又是哀求威胁,又是啼哭的,好不‘热闹’。

只是秋叶白留意到侍卫们倒是一个个抬着头呆站着,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微微挑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上去把八殿下请下来?”

“殿下说他们要是敢上去,便诛九族!”平宁捂着额头,哭丧着脸道。

“诛九族?”秋叶白闻言,轻嗤了一声:“呵呵,你们家大将军王是不是喝多了。”

平宁有点不安地干笑了几声:“殿下抱了好几坛子久上去了。”

他知道秋叶白为什么这么说,诛九族这种罪名,只有皇帝陛下才能赐罪的。

但是平宁殿的人到底还是会顾忌着主子的心情,主子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心情是很不好的,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强行上去将八殿下带下来。

她顿时有些疑惑:“抱了好几坛子酒上了屋顶,那你们是怎么让他上屋顶的?”

她如果没有记错,百里凌风的病情稍微有些好转,但也只限于下半身有了些知觉而已,下床还要人扶,他是怎么上去的?

平宁脸色变得有点古怪和尴尬,他支吾了一会,还是老实地道:“殿下是让奴才和另外一个侍卫把他抱上屋顶的,殿下原本说只是想要看看风景,却不想咱们一上去,才把殿下和酒安置好,他就趁咱们两个不曾留意的时候,把咱们两个踹下了屋顶。”

秋叶白顿时无言以对:“你家这位殿下,还真是变成小孩子了么。”

“首辅大人!”平宁‘噗通’一声给跪在了地上,正色道:“首辅大人,奴才知道以前对您多久误会,也对您多有冒犯,但是还求您看在殿下和您一同南征的情谊之上。”

“起来罢。”秋叶白没等平宁说完话,就将他拽了起来,只道:“我会把他弄下来的。”

说罢,她足尖一点,飞身而起,直接向那屋顶飞掠而去。

平宁看着她飘逸的背影,呆了好一会,心中赞了一声好轻功,随后他眼底闪过得意,殿下,您这会子可没能耐‘诛’首辅大人的九族了罢?

平宁此刻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悲伤,只剩下自鸣得意了。

秋叶白足尖才踏上房顶,便看见一道披着黑狐大氅的修长人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白雪皑皑的屋顶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手边还抓着一只开封的酒坛子。

“你的身体,不合适大量饮酒。”秋叶白向他走了过去,忽然出声。

百里凌风完全没有想到明光殿里竟然会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上来,顿时惊了一惊,随后他立刻转过脸,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一愣:“是你?”

一身素青云锦袍子,披着雪貂绒披风的秀逸青年足尖轻盈地踏着屋脊款步向他而来,‘他’身后一轮巨大的圆清冷而明亮,为‘他’身形渡上一圈银色得柔和光芒。

一个手掌宽的圆形屋脊于‘他’而言如履平地,暗夜风猎猎,吹动‘他’垂下的乌发、肩头的披风更显得空灵优美,似风中仙。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风中仙。

他静静地看着,一向锐利的眸色渐渐深沉下去,也柔和了下去。

直到‘风中仙’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看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好一会才别开脸,答非所问地道:“你被平宁骗了。”

秋叶白一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淡淡地道:“他就算是骗我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自家主子病着大半夜不睡觉,爬到屋顶上吹冷风,还呆了酒在上头发酒疯,他总要担心的。”

她知道他不会寻死的,平宁那副做作的样子,哪里能骗得了她,他跟在百里凌风身边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百里凌风是个什么性情,不过是他们做下人的已经对自己‘刁蛮’的主子毫无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罢了。

“呵。”百里凌风忽然一抬手丢了一坛子酒给她。

秋叶白抬手就利落地接住,低头轻嗅了一下:“雁门关常酒肆的烧刀子?”

“就知道四少是个识货的。”百里凌风轻笑了一声,抬手又拍开另外一坛酒封,抬手就灌了一口:“没错,我让人新送来的。”

“早年我曾经跟着师傅去过一次雁门,他家的烧刀子便宜又出名,不过这样又糙又烈的酒,也就是你这位大将军王才会喝了罢?”秋叶白轻笑,低头喝了一口。

那炽烈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落进胃里,犹如刀子滑过一般,又爽又辣,极为刺激。

但是整个人喝了一口酒就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南方的冬日里湿冷,咱们戍边的儿郎其实不少都来自北方,虽然南疆一些药酒、蛇酒治风湿极好,但是好的药酒并不算太便宜。”

他顿了顿,笑了起来:“南方的酒不够爽辣,所以大伙反而青睐烧刀子,就算运过来贵一倍,还是比南方的米酒价格差不多,而且习惯了这味道,一口下去就一个爽字。”

秋叶白点点头,发现这边的视野确实很是不错,便学着他也躺了下来,一边喝酒,一边懒懒地道:“确实,南疆米酒香甜,虽然也有能醉人的烈酒,但是少了些。”

而且总似没有这烧刀子来得烈性。

两人语毕,仿佛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便静静地并排躺在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上京的全景还有远处起伏的山影。

好一会,她才道:“是了,八殿下怎么突发奇想要跑上这里来吹冷风?”

百里凌风却忽然道:“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