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色洁白,玉肤露鬓,容色在这三月的天气莺飞草长的天气里,异常的好看,让人想起名家笔下精致的水墨画。只是他一只漂亮的眼睛上却盖着一只纯银雕莲花的圆形眼罩,但是纵然这般模样,却并没有太损他的容色气质,反而像是戴着一种装饰,多了一点神秘和阴郁,像最迷离的江南烟雾,笼盖了所有的妩媚青山。

衬托他唇上一点子浅浅薄薄的粉,如那缱绻水波之上一点落英,甚至有点烟雨妖娆的味道。 百里凌风看着梅苏,这眼睛瞎了一只,独眼龙戴着眼罩都能戴出别样气质的也就是梅苏——梅侯爷了。

虽然梅苏已经恢复了秋姓,唤做秋梅苏,但是京城里的人还是习惯唤他梅侯爷。

因为梅侯爷的姿容装扮太特殊,竟让城内里的公子哥们都学着他戴起了眼罩,平宁说如今城内珠宝玉石行里,各色黄金白银宝石镶嵌的眼罩销量很好。百里凌风讥诮地勾起唇角:“梅侯爷不去打理商行,来这里作甚?”

当然梅侯爷也没改他的商人本色,那珠宝玉石行都是他的。

虽然梅苏帮了他不少,杜家并没有那么好摆平,毕竟根深蒂固百余年,梅苏却放倒了杜国公,借着太后外孙的身份接管了杜家的大部分势力,所以他这个太子当得是顺顺利利。

而梅苏也如约,将所有杜家势力、各种机密账本文件全部献给了他。

如今杜家一个月就迅速地衰落下去。

不得不说梅苏这个双面探子做得是极好的,这个人很擅长在极端的环境下找到平衡点,并且活下来,还能活得很好。

他给出的很多条件,几乎是让人无法拒绝,他很能恰到好处地掌握你需要,并且提供近乎无法拒绝的条件。

但是,他还是不能信这个人。

梅苏没有回答他的讥讽,只是淡淡地道:“殿下,微臣有叶白他们即将落脚补给的详细地点,微臣想要亲自去一趟。”

百里凌风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单刀直入,闻言一愣:“你有?”

梅苏笑了笑:“梅家从商多年,还是有点自己的路子的。”

百里凌风看着他,挑眉:“所以。”

梅苏顿了顿:“所以梅苏想要去和叶白见一面,有些事情不能当年平静地谈,就没有结果,如果他们入了海,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百里凌风沉默了一会,转头看着那树上正在梳理羽毛的漂亮青鸟,忽然轻声笑了一下:“鸟飞了。”

鸟飞了,是自由的。

梅苏也抬头看向树上的鸟儿,青色的鸟儿,羽毛精致而美丽,他也静静地一笑:“是啊,鸟儿飞了。”

鸟飞,即美。

可是,它会飞到触手不及之处,再见不到那样的美。

碧波青青,水色涟涟。

“唔。”船舱里弥散着靡丽的气息,撩人心扉。

一只素白的手一下子抓紧了帐子,雪白的手背泛出一点青筋,仿佛在忍耐什么,并着低低的女子轻吟。

“好了,可以了别唔。”

“等一下,白。”

那精致的鲛珠纱床帐一下子掀开来,一道窈窕人影忽然坐了起来,扯了袍子往身上一披,一向隽美清冷的眉目之间蕴着少见诱人的媚色。

“百里初泽,你今儿又是谁的性子上身,别太过火,这都一折腾两个时辰了!”秋叶白一下子站了起来,柔软的紫色袍子随意一扎,一点不客气地瞪着床帐内的人。

这厮真是有完没完了!

只是才欢爱完毕,连一向清冷的嗓音都带着喑哑阮浓,这会子听着不像恼人,倒像是嗔人。

不一会,床帐便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掀开,坐起来的银发男子,肤白胜雪,容色精致,银眸清澈,静静地看着秋叶白,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白我不能满足你么,所以你更喜欢阿初?”

秋叶白一看他不着寸缕的胸口上那一道道抓痕,再听着他的话,瞬间面色涨红:“你百里初泽阿泽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我怎么了,还是要阿初出来罢?”他微微颦眉,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西洋画册,一副似有些不明所以的模样:“我记得阿初说过你喜欢这册子上的姿态。”

“不,你没怎么,你真的没有怎么,是我怎么了!”秋叶白忍不住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原地来回转圈。

人说女人心变化多端,如海底针难以揣测,可她觉得她快被自己的男人的‘变化多端’给搞疯了。

一开始她以为百里初和元泽终于融合了,终于不必纠结了,但是等到她们杀出京城,到了洛阳的路上,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劲,最初那种融合得极好的状态似乎又开始变化了,别的不说,表现得最明显就是和她私下亲密呆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害羞得不了,有时候邪魅狂狷傲娇至极。

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分明一个是元泽,一个是百里初,但是眸色毫无变化,她完全分辨不出来,只能等他说话。

但是好在别的方面影响并不大,只是私下的时候,感觉她有两个‘情人’,完全无缝隙切换,全不如以前还有预兆的样子!

她非常担忧,大喇嘛和小喇嘛研究半天得出了个结论——这是提前醒来的副作用,完全没有融合,但是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分裂。

她和所有人都很诧异,原来不是说提前醒来会有性命危险么?

大、小喇嘛相视一眼,道大约是余毒清理得差不多,但是引起身体的变化没有完全得到最终的稳定。

她:“那现在要怎么办?”

大小喇嘛:“没有怎么半,反正大事儿不耽误,这种小细节就不要计较了。”

一白、双白齐齐点头附和赞同:“没错,国师和殿下性格融合各有一部分,挺好,国师没蠢得想让人杀了他是好事,殿下没有坏得想要折腾死咱们也是大好事啊!”

她简直无语流泪问苍天,这种小细节会搞死她的好么!不说什么她正低头准备亲亲害羞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儿,那人儿抬起脸一脸邪恣冷笑:“本宫就知道你就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哼。”

吓得她差点不举,好吧,她没有什么能不举的。

就说一个晚上至少两次才公平,就让她深切地体会到妻妾成群是苦差事

她正忧伤,忽然见百里初泽看着她,温柔地问:“白,你怎么了?”

秋叶白刚想说什么,忽然脚下一软,忍不住扶住桌子,喉头一阵恶心:“呕。”

百里初泽立刻上前扶住她,微微颦眉:“你怎么了,都说了不要和阿泽整日厮混!”

秋叶白捂住唇,只觉得自己脸上又开始抽搐:“唔呕。”

扶着他的人瞬间更阴沉下脸:“你吃什么了,我就说那吃货不会好好照顾你。”

秋叶白:“呕。”

她觉得她晕船了。

他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床边:“一会就到泉州了,马上找个大夫看看,或者叫大喇嘛来看看。”

秋叶白点点头:“好。”

大喇嘛在另外一条船上。

估计她这几天是暴饮暴食了,江上颠簸又大。

果然,没有过多久,她喝了口热水,就不难受了。

秋叶白也没有往心里去。

泉州

月上中天,码头依旧繁华。

“四少,想不到咱们又回来了。”

宁秋看着泉州码头上熟悉的街景,忍不住感叹。

秋叶白点点头,看着那街道,神情有些恍惚,时光荏苒,一晃经年。

“四少,有人托我给你送信。”小七神色异样地走过来,将一封信放在秋叶白手上。

秋叶白打开一看,随后微微颦眉:“他疯了么?”

宁秋一看那信上内容,也脸色一变:“真是疯了吧,还是有陷阱?”

小七迟疑:“您要去么?”

秋叶白看了下正在背对她,戴着华丽斗篷遮了脸的百里初泽,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去吧。”

“要不要告诉国师?”宁秋问。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摇摇头:“不必了,他既然只想见我一人。”

有些事儿,她觉得还是要亲自去和那人说清楚,毕竟当初,她欠了他的。

但是顿了顿,她还是道:“是了,你先把信晚一个时辰给国师吧。”

她还是不想瞒他。

宁秋点点头:“好。”

月色迷离,竹林幽幽

密江边的竹林小茶馆今夜闭馆,没有什么客人。

只一桌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秋叶白一进去就看见了,她沉默了一会,还是上前去,在他面前坐下:“你不该来。”

那人抬头看见她,俊朗英挺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笑意:“也许不该来的是你,你就不怕我带了大军前来?”

她轻笑了起来,为他倒了一杯茶:“泉州是黑衣军驻守和我在这里布局了那么久,你若是能带大军杀进来,又怎么会和我坐在这里,太子爷孤身深入敌人老巢,你真有勇气,或者说有勇无谋!”

他看着她,轻笑了起来:“有勇有谋未必能见到你。”

两个人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没有一丝陌生。

她看着他:“你来是打算劝我的么,若是如此,我想我在宫里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知道我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

就算她后来知道母亲无事,但是也没有打算回头。

当初把事情做绝,话说绝就是不想连累还算朋友的他。

百里凌风看着她:“不,我若是我只想来看看你,你可相信?”

她看着他眼中绵长的温柔,忽然心中一窒,捧着茶喝了一口,转开了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什么时候宫中探子这般厉害?

“是梅苏告诉我的。”百里凌风并不打算瞒她。

秋叶白闻言,瞬间一顿:“梅苏呕。”

她忽然又忍不住反胃起来。

“你怎么了!?”百里凌风看着她的模样,伸手轻拍她的背,担忧地道。

“没事,只是梅苏也来了?”她一边擦着嘴,一边警惕地问。

百里凌风摇摇头:“他原本是想自己来,但是我说我要来,他不必跟着。”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孕了?”

他见过宫中嫔妃有孕的样子。

秋叶白一顿,瞬间一僵,太习惯装扮男儿身,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忽然站起来就向外走:“我先走了,你早点离开!”

“叶白?”百里凌风一愣。

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轻笑:“秋大人,你要去哪里?”

停云慢慢地从茶馆门外走进来。

百里凌风神色瞬间一冷:“誰让你们跟进来的!”

大结局 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月华如练,清风徐来。

泉州原来的知府府门前一片热闹。

“等一下,不要那么着急,那牌匾都歪了,往右边一点!”

一名声音尖利的半老头儿一手叉腰,一手挥着个小手绢使劲地在底下晃着,指挥几名家丁挂红灯笼。

“左边,左边一点!”老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忍不住伸出兰花指指着其中一个家丁,一边跺着小步子,一边恼道:“哎呀,你这个笨小兔崽子,又歪了不是!”

这什么破天气,三月份就觉得热了,连着心情也不大好!

几名家丁瞅着老甄脸上的白粉融在汗水里直掉,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甄管家果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公公。

“好了,老甄,不要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你有没有看见大人,国师正在寻她!”一白从门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老甄一边摆着手里的小帕子,耷拉的细长眼里注意力还是在那灯笼上,随意地道:“大人和宁春那丫头说要去买些大红袍,一会就回来了!”

“买大红袍,咱们府邸里不是有么,武夷山的大红袍。”一白有些奇怪地挑眉。

老甄一愣,终于把注意力转回一白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皆齐齐往府里而去。

百里初泽一直站在一幅硕大的地图前,一边专注地将手里的小旗帜插入地图上的一个个小坑里,一边听两人说话。

听完之后,他也将最后一面小旗插入那小坑里,淡淡地道:“老甄去把宁秋唤来,一白带着一队鹤卫准备一下。”

“您是担忧大人出事了?”老甄瞬间一惊。

一白顿时颦眉:“但是咱们泉州是大人从岭南回来以后就开始暗中经营的大本营,咱们风行司的人也出了不少力,黑衣军也早就在这里驻扎开始海训,大人能出什么事儿?”

百里初泽转过脸,看向窗外的一轮如玉明月,好一会,才轻嗤了一声:“也许不至于危险,不过是明月照清风,似是故人来。”

老甄到底是老油条,反应极快,梭然瞪大了眼:“您是说那位那位曾经和大人并肩作战的故人?”

百里初泽轻笑了起来,银眸幽凉:“我那小皇弟能忍了这么久才来,也算是他有定性了。”

一白也若有所觉,有些迟疑地道:“您是说那位这您怎么能肯定。”

他实在有点不相信那一国太子能这般莽撞,何况那位殿下就不是莽撞的人,否则怎么做得上大将军王?

百里初泽轻勾起唇角不言语。

一白瞅了他一眼,迟疑着道:“您国师还是殿下。”

他习惯性地觉得国师还是有点蠢。

一道冰冷凉薄的目光扫了过来,如二月寒锋冰刀,森然凌冽,顿时让一白也不敢多言,立刻转头去寻宁秋去了。

这肯定是殿下,不必说的!

宁秋原是正心情不安地在房间里四处踱步,忽然听见百里初泽宣召,心中有些心虚,又不知何事,这会子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百里初泽面前,正要请安,就听见百里初泽幽凉淡漠地声音响起:“不必多费时间,把东西给我罢。”

宁秋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迟疑了一会,但还是将那封信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奉上:“四少让我晚一个时辰给您,但是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四少说她要去见一个故友,请您晚些去接她归家。”

她虽然不知道国师或者说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但是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了,她不希望殿下因此误会四少什么。

四少不将此事告诉国师,她觉得虽然四少前去有些不妥,但是情有可原,八殿下,不,太子爷能孤身进来,也说了希望单独见四少一面,事关重大。

四少也是不得已为之的。

她顿了顿,复又道:“小七和宁春都跟着去了,您不必担忧四少的安全。”

一白见宁秋说了这些话,顿时才觉得百里初泽料事如神,忍不住感叹:“殿下早就知道了。”

宁秋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百里初泽:“殿下怎么会?”、

百里初并不答话,只是轻笑,笑声冰凉。

倒是老甄叹了一声:“能让大人冒着身子不适去见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而且不带一兵一卒,可见是信任之人,放眼这红尘之中,能让大人信任的人都在泉州,只除了一人。”

他顿了顿,又看向百里初泽,继续道:“丫头不想让你操心,也不想让你误会,所以让你一个时辰之后去就接她,也不算辜负了那位的情谊。”

百里初泽静静地看着窗外,清冷皎洁的月光落了他满身,也落在他绝丽精致的容颜和那月光海一般的银眸之上,神秘而幽远,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他才淡淡地道:“走吧,去接我的娘子归家。”

竹林茶馆

“殿下,难道不是您让属下等在这里的么?”停云细长的眼里闪过幽冷的光。

百里凌风看着他,瞬间颦起两道剑眉:“停云,不要以为这些日子你家主子稍得了势,便忘乎所以,肆无忌惮地编织谎言。”

这梅苏到底在搞什么鬼?

停云轻笑了起来,仿佛一脸无辜的模样:“殿下,我们都是您的最忠诚的属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您交代的,不是您说了,要不计一切代价擒下秋叶白,以此瓦解义军么,不也是您告诉我,她百毒不侵,唯独水母毒等烈性麻痹之物才能起作用么?”

百里凌风神色梭然一变,锐目忽然触及桌上精致的青瓷杯,他的手瞬间微微颤抖起来。

他心中微紧,不敢去看身后之人的表情,只怕在上面看见错愕失望,甚至憎恶!

方才,叶白用了他的茶,她信任他,才独自前来,像是赴老友的约,而且她很可能身怀有孕!

百里凌风梭然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却见她正低头靠在桌子上,以手掩住唇,肩头微颤。

他大惊失色:“叶白,你!”

他话音未落,秋叶白已经抬起头来,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他,只是面容之上却很平静,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可是她表现得越平静,他心中便越是紧张,只紧紧地盯着她,伸手扶着她的肩头,喑哑着嗓音道:“叶白,我没有,我真的。”

他可以不是她心中眷顾的那个人,却不可以是她憎恨的那个人,就算问心无愧,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忽然心中苦涩无比,只怕百口莫辩。

“我知道。”

她打断了他的辩解,神色苍白而显得有些倦怠,但是目光却清冽无比:“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

她和他互相敌视过,甚至欲取对方性命过,却也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一同面对朝野上下的如晦风雨过,虽非爱侣,却也算惺惺相惜的知己。

他有谋略,有野心,但是更有一颗赤子之心,骄阳似火,坦荡如风,他若真是如此不择手段之人,在宫里的时候,就不会如此不避嫌,一而再再而三,不顾一切地在所有人的面前,承诺会保护她这个反贼。

纵然来年他日,他和她在战场之上再兵戎相见,生死相搏,他也绝不会做这种陷害知己之事。

“凌风,你只怕是着了别人的借刀杀人,引蛇出洞计了。”她轻叹了一声,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百里凌风闻言,看着她如此信任于他,心中一震,托着她的手,忍不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叶白。”

他看着她看着自己的眸光清澈明丽,映照出自己的模样,心中似悲又似喜,世间女儿多娇,但敏锐知他,懂他之人,也只得她一个,再没有第二个。

只可惜,她的心中,她的眼中只得那个人

他的兄长,那个翻云覆雨的魔与佛。

虽然在那人的眼中,从来没有真将自己当成兄弟,他却记得如果不是那个人给了他机会前往边关历练,提点了他,他又何来今日风光,甚至也许早已死在了杜家人的手里。

而如今,她腹中甚至很可能有了那人的骨肉。

他的心中仿佛被掏了一个大洞,空落落地,一片苍凉,却又为她担忧到了极点。

“叶白,你刚才喝了那茶水没有!”他看着她苍白的容色,神色焦灼。

随后,他一转身,神色阴沉暴戾地看向停云:“拿出解药来,若是叶白有三长两短,本宫必定要将你家主子千刀万剐!”

停云看着百里凌风的模样,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所谓的敬意早已没有,他索性靠在门边,模样看起来轻佻无比:“哎呀,真是感天动地啊,太子殿下爱上反贼女,真是有趣,有趣之极,不知道这事儿传出去,那些说书人又能编出多少香艳的段子。”

“停云!!!”百里凌风心中一片火气,目光森然地盯着他,抬手就是将那茶壶朝着停云狠狠地砸了过去。

停云不防一下子被砸中了额角,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头一脸,痛得他“啊”地叫了一声,虽然那茶水这么一耽搁已经凉了些,但是他手上拿下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见了血。

“狗奴才,你若再放肆,本宫现在就取你的狗命,把解药交出来!”百里凌风厉声道。

但是停云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百里凌风冷道。

这个人莫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