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不要生了,一个女儿就够了,不要了,白,你太痛了!”

一道慌乱温柔的声音,终于让她忍不住笑出声,但是这一笑,也不知道是太用力,或者又是别的什么,让她再一次感觉一阵剧烈的撕痛之后,瞬间肚子里一空,身下一暖。

“哇哇哇哇——!”又是一声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女孩儿,长得比她姐姐还要好,等下咦,不对,有小把儿在下头,是男娃娃?!”产婆惊愕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秋叶白轻笑了起来,昏迷过去前,脑海里只一个念头。

这百里家的基因,还真是偏心!

而这一刻,她亦清楚了看见百里初泽并没有立刻去抱住他一直想要的宝贝娃娃,他一向幽凉莫测银眸里含满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恐惧和极尽温柔的泪光,温柔而仔细地将抱在怀里,又或者,其实她一直都躺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他身上都有不少血迹,银发也有几缕散落在脸颊边,看起来狼狈之极。

她疲倦而虚弱地伸手轻抚摸他的脸:“你看起来好脏。”

他眼中忽然落下一滴泪来,滴在她的眼中,灼得她微微眯起眸子,只能见他握住自己的手搁在脸颊上,喑哑着嗓音:“幸好你无事。”

产房内外一片欢腾。

只是没有人留意到门外一名侍从眼里一片诡异的冰凉。

两个月后

“四少,你身体才好些,这种事情我们去就好了!”小七看着前面马上一身盔甲戎装,英气武将打扮之人正策马奔驰,忍不住道。

秋叶白转身看着她,神色微凝滞:“不行,造船厂是咱们的心血,也是根本,我放心不下!”

小七看着她,忍不住嘀咕:“国师这才出征,便出了这种霹雳火火烧船厂的事儿!”

昨天大半夜一阵狂风霹雳雨,不知道怎么造船厂便被烧了起来,原本四少看着雨水那么大,想来那船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心焦,却也忍耐着没有说什么。

直到今天早上,雨停了之后,火势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大,所以四少便再也忍耐不住,放下孩子,便一路飞奔而去。

他们一行人,奔到了不远处,果然见船厂一片大火,巨大的火焰,让她站在远处都能感觉那炽热。

秋叶白一看,心瞬间都凉了一凉。

这是他们最大的船厂,里面停着几乎所有准备出征的新战船,包括维多利亚女王和海王送来的,她原本打算让人给百里初送去。

“王女,不好了,咱们大部分的造船师傅们都被困在里面,您快点去救人啊!”一名小船工忽然哭泣着冲了出来。

“怎么会!”她原本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子更是直接彻底地冷了下去。

她一把抓住那小船工的衣领,目色森然:“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昨晚都说他们没有事儿的!”

小船工看着她森然眸光,瞬间浑身一冷,抽抽噎噎地道:“不是的今早本来看着船火要灭了,艾维斯师傅就领着大伙去救火,想着将那大火扑灭就好了,反正咱们靠海,多的是水,却是没有想到,刚开始还好,但是。”

“但是什么!”她几乎不耐烦起来,咬牙瞪着他。

“但但是后来他们进去以后,周围的火忽然又烧了起来,咱们用海水浇,却越是浇,那火越大,然后他们就困在里头了。”那小船工说完瞬间就崩溃大哭了起来。

秋叶白闭了闭眼,咬着嘴唇,吐出两个字:“奸细。”

“什么?”无名也是一愣,看着秋叶白:“什么奸细?”

她轻笑一声,再睁开眸子,里面一片冰凉:“这是圈套,咱们船厂里只怕被人装了引诱天火的装置,然后闪电的时候,就会引燃船厂,然后还有人在周围的水源,或者是燃烧之物里做了手脚,遇上水非但火不会灭,反而因为那东西能在水里燃烧,随着水的流淌,将火种带到了四面八方。”

前生,她不就是用了白磷做到了这件事么?

这种奇异的巧合,简直让她心中觉得诡凉一片。

“果然不愧是帝国曾经的首辅,还真是厉害,随便一猜,便能猜测出来了真相。”一道阴沉粗犷的声音忽然在所有人的头上响起。

众人齐齐一抬头,正见着船厂里一处四面是火,还没完全组装完毕的大船船头上站着一个黑衣人。

秋叶白微微眯起眼,看见对方熟悉的脸,梭然一怔:“李牧?”

虽然对方背光,而且看起来胡子拉渣,形容消瘦,但是她还是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不是李牧又是谁?

“没错,正是我,秋大人,哦,不文嘉王女,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李牧低低地笑了起来。

随后,他忽然伸手向后一抓,将身后的人抓了出来:“你还想要这个金毛夷人活着,就自己上来,谁也不准带,让他们退出去!”

“艾维斯?!”众人瞬间呆住了。

李牧抓谁不好,竟然抓了艾维斯!

艾维斯一脸愤怒,或者说一脸狂怒地手舞足蹈:“滚开,滚开,你这个混蛋,你毁了我的作坊,你毁了我的艺术品,我要杀了你这个大傻逼!”

众人:“。”

‘傻逼’这个词分明是从四少那里学来的罢!

这时候骂人,不是自找抽打么?

果然,他话音才落,李牧已经一点不客气地一记手刀敲在他的脖子上。

艾维斯顿时哼唧一声,白眼一翻就晕了、

秋叶白眸光一沉,冷冷丢下一句话:“全部退出船厂,谁也不要靠近!”

随后,她身形一动,瞬间拔地而起,直越过烈焰,飞身而上,落在船的甲板上,冷冷地看着李牧:“可以么!”

底下周宇等一群人瞬间大惊失色,但是他们才要跟上去,忽然身前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巨大的气浪火焰将他们全部给推出了数十丈之外的海中,让他们完全不可以靠近。

“该死,中计了,他们要的根本就是四少!”无名从海里爬起,看着根本无法靠近的船坞,急红了眼。

周宇咬牙看着那大片的火焰几乎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楚船上的情形,厉声道:“这么远的距离,只有国师的武艺才有可能过去!”

“咱们想法子灭火!”无名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厉声道。

“好!”周宇也无可奈何,只能立刻召集人马想法子灭火。

船上

秋叶白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李牧:“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不明白,李牧不是在锦定与阿初、一白、双白他们对峙么?

去年因为大雪降临,整个封冻,阿初他们才撤退了,但是也没有走远,只阿初领着几个人回来等她生产。

如今听说天暖雪化了,战火重燃,已经又缠斗在了一起,战事紧张,初泽不舍得两个小东西,却也不得不走,赶回战场。

只是他们才走了三天,应该在锦定守城的李牧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李牧看着她,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目光猩红:“你一定很疑惑罢,竟有你这般聪明人也不知道的事么?”

秋叶白看着火势渐大,眯起了眸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上来了,你可以把人还给我了么,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李牧闻言,瞬间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如果他们无辜,那八殿下就不无辜了么,他是为了你才落到尸首无全的地步,你怎么能为了权势那么狠心!”

说到最后,他已经红了眼,眼中含了泪。

他与百里凌风共事多年,虽然是摄国殿下让他跟在百里凌风身边,监视着百里凌风,但是那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已亦父子亦挚友。

他看着那年轻人从瘦弱的树苗成长为能守卫帝国半边疆土的大树,看着他心心念念里有了意中人,看着他就要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和抱负却最终,死得那般凄惨,尸骨无全,首级还被挂在了城墙之上。

如此屈辱,如此残忍。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但随后颦:“凌风不是我杀的。”

“哈哈,你是不是想要说是明王做下的好事?”李牧狞笑:“想不到短短这些时日,你一个堂堂首辅竟然变得这么敢做不敢当,是什么改变了你,是权势么?”

“一个女人野心如此,也真是可怕!”

秋叶白看着他,沉着声音再次道:“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凌风是梅苏下的毒手!”

“证据,证据呢?”李牧厉声道。

她迟疑了片刻,却依旧坦然地看着他:“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你与我共事也算有些日子,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公道自在人心。”

李牧愣了愣,看着她坦荡的眼底,迟疑了好一会,却忽然听着身后传来停云的声音:“我亲眼看着她杀了太子殿下。”

秋叶白一看那戴着下半张面具的男人出现,眼底瞬间闪过阴沉的杀气,一抬手,一道寒光直向停云袭去。

停云不防她出手这般急促和和狠辣,瞬间痛叫一声,跌倒在地,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胸竟已经被穿透。

如果不是因为他躲在李牧的身后,只怕被穿透的就是左胸了。

李牧简直不敢相信她当着自己的面也敢杀人,忍不住怒道:“秋叶白,你竟然还敢当面行凶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秋叶白淡淡地看着李牧,叹息了一声:“李牧,我是敬重你与凌风之间义气和知己之情,知道你是为了给他报仇,所以才上来与你说话,但是我想要要你的命,你躲不过。”

她没有动手,就是希望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李牧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而惨白,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没错,你武功很高,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可以冒险试试,是你的暗器快,还是我的刀子快,你能救下来几个人?”

说着他一拍手,瞬间出来好几个提着刀子的做船工打扮之人,挟持着数名船工,手里的刀子都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船舱里还有更多的被挟持的船工。

“李牧!”她瞬间怒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李牧看着她,神色诡异而古怪:“你若是死了,所有的事情就都结束了,天极就安全了,凌风的责任就完成了,所以现在立刻自裁,你只要死了,我就不杀了他们几个,让他们走!”

“不可能!”秋叶白神色一冷,握住手里的剑一紧。

“快点,我既然来,就根本没有想着活着回去,我要你跟着我一起下地狱!”李牧厉声道。

秋叶白手里的剑紧了紧,目光森然地看着船舱里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能拖延,李牧身后的船舱里都是船工师傅,不少人都是难得一寻的人才,不能缺!

更不要说身为总设计者,还是英吉利继承人之一的艾维斯。

正是说话之间,忽然一阵幽幽的琴声在空气里响起,幽幽的带着烟雾袅袅气息的琴音让人想起了江南水乡的四月,与那火场形成奇异的反差,却异常的美妙。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那男音清冽幽沉,像是水中涟漪微动,一股清风拂面而来,令火场炽烈的空气都凉静了下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忽然船舱里起了一阵奇怪的骚动,船舱里缓缓地被推出一个人来,他将抱着的琵琶交给身后的人,淡淡地道看着秋叶白一笑:“叶白许久不见,你越来越好看了。”

“梅苏,果然是你,这种阴狠的计策就不像是李牧能想出来。”秋叶白看着他出现,微微眯起眸子。

“呵。”他轻笑了起来,笑容温柔如风,又似江南的雨雾:“你喜欢这首采薇么,诗经所改。”

“明王殿下!”李牧却冲到他面前

李牧一愣,几不敢相信地看着梅苏:“明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您应该在上京督战,待我杀了秋叶白!”

梅苏再次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李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退下罢。”

秋叶白看着梅苏讥诮地道:“李牧,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在这里,就像上次一样,他也是以凌风为诱饵,如今想要以你为诱饵诱捕我!”

李牧一愣,看向秋叶白:“你休得血口喷人!”

只是秋叶白还没有说话,梅苏就已经再次为微微一笑:“没错,叶白一向聪明。”

“你!”李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

梅苏看了眼推着自己出来人:“天棋,将那人头给李将军。”

推着梅苏出来的人,忽然上前一步,将自己手里的盒子打开,递给李牧,

李牧低头一看,瞬间脸色惨白:“殿下!”

“这是易容的人头,若是将军喜欢就给将军罢。”天棋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满是讥诮,随后他一伸手,朝着匣子里的人头脸上一抹。

那人头瞬间变了样子,露出了另外一张变形的陌生的面孔。

“你你!”李牧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发颤。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李牧颤抖着问。

“若是百里凌风不死,你又怎么能为我所用?”梅苏微微一笑,色如春晓,在李牧眼里却可怕森然。

他勃然大怒,冲上去,举刀子就向梅苏砍去:“我要杀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只是他才动手,梅苏忽然抬手轻拍自己的轮椅,一道锐光瞬间向李牧袭去。

李牧不防,被那锐光瞬间当胸而过,一下子就被撞飞出了船舷,惨叫一声瞬间落向火海。

秋叶白忍不住咬牙,冲向船舷边上:“李牧!”

“好了,你该跟我走了。”梅苏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

秋叶白一愣,转过脸,目光森然地看着梅苏:“梅苏,你以为你逃得出去么?”

“我从不以为,你知道我有这个能耐进来,便有这个能能耐离开。”梅苏看着她,目光里闪过温柔,他站起了身子向她伸出手:“叶白,跟我回去,我已经为你打造好了后冠,只待文嘉王女死,秋叶白从此消失,这时间只得一个我梅苏的妻子。”

秋叶白冷笑:“你以为你能抓得了我,还是凭借这里这些人威胁我的性命?”

“叶白,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也许你甚至能舍弃这里的这些人命,但是你的孩子,你总是要顾虑的罢?”梅苏微微一笑。

秋叶白脸色微变:“你做了什么,我的王府守备森严,你不可能进得去!”

“我做什么,不是我的做,都是赫赫人做的。”梅苏忽然轻笑了起来,示意身边的人:“摘去你们的头套罢。”

那些蒙面之人瞬间脱去了头套,露出一张张高鼻深目的脸来。

秋叶白一愣,明眸里闪过异色:“你们是英吉利来的传教士!”

那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竟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话来:“不,我们是赫赫人,咱们赫赫人金发碧眼者并不算少,临时杀了那些红毛夷人,趁着你不在府邸里,穿了他们的衣服,混进去你们府邸,也不很难呢,且不说那批红毛夷人才来汉地两三日,你们根本不熟悉,在你们汉人的眼睛里,咱们这些人都长得差不多,有了腰牌,什么都好办!”

她勃然大怒,看向梅苏:“梅苏,你疯了么,你居然勾结赫赫人!”

梅苏淡淡地道:“取长补短,我能给赫赫人想要的,他们也能给我想要的,没有什么不好!”

随后,他上前一步,再次将手伸给秋叶白:“叶白,你过来,我保证不会伤害那两个孽种。”

秋叶白冷笑了起来,随后低低地笑着:“梅苏,你以为你真的算无遗策,一次一次都能所有的退路都寻好,算计而不用付出代价么!”

梅苏看着她的笑容,忽然一愣,头也不回地忽然向后速退,一下子坐会轮椅之上,刚好避开了一把刺向他后胸口的匕首。

同时一拍轮椅,轮椅之上瞬间弹出了数道寒光,直接向袭击他的人射去!

秋叶白一把抓住天棋的衣领向后一转,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暗器。

梅苏看着天棋,脸色微变,一向风轻云淡的神色,此刻变得异常阴森:“天棋,你竟然敢背叛我!”

“反正你也经常做这种背叛他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我做又有什么奇怪的?”天棋冷笑了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我没有背叛你,我从来就是四少的人!”

梅苏闻言,只剩下的一只眼珠里,目光愈发阴翳,忽然一转手里的轮椅,那轮椅瞬间向四面八方射出暗器,甚至毒雾气,竟是一幅不管不顾的模样。

秋叶白和天棋都是一惊:“糟了!”

他们立刻分头去扑向那些被挟持的船工还有艾维斯。

那些赫赫人也没有想到梅苏竟然连他们都杀,瞬间惊呆了,下意识就要躲,自然放开了手中的人质。

叶白和天棋都立刻趁机将最危险的几个人救下。

但那烟雾和暗器眼看着就要射来,梅苏也趁机转动轮椅机关急速向船舱急退而去。

但是下一刻,一记阴寒的掌风瞬间袭向他的胸口,一下子将他狠狠地撞飞。

梅苏不防,整个人瞬间“砰”地一声撞上了船舱。

他瞬间滑落在地,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他的轮椅并着所有的毒物和暗器,忽然一下子被吸向另外一个方向,随后被狠狠一甩,直接甩出了船舱之外。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飘然落地,幽幽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梅苏,本宫最讨厌别人学本宫了。”

居然敢学他唱歌给小白听,不,学阿泽唱歌给小白听,真是找死!

梅苏捂住胸口,看向来人俊美无俦的面容,忽然轻笑了起来,笑容讥诮而冰冷:“百里初泽,你果然来了。”

随后,他看向秋叶白,微微一笑,竟然满是欣慰:“叶白,你果然比我想象中更出色,竟然安插这么一个棋子,那么长时间,不顾他生死。”

天棋冷冷地看他一笑:“梅苏,你用不着挑拨离间,从我踏上这条路,就没有畏惧过生死,我早已承诺过四少,生死不悔!”

梅苏眸子微亮,低低地笑了起来:“生死不悔,看来也是个痴情种子。”

秋叶白看着他冷冷地道:“天棋早已将你的消息透露与我知,你试探他许多次,他都不为所动,我也让他按兵不动,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等我生了孩子之后动手,你再不动手,我都替你急了。”

如今整个战局形势对天极不利,就算靠着龙卫,他也撑不了多久。

“你以为让李牧故作在锦定吸引初泽的注意力,然后再激他来对我动手,我若是可以狠心舍下船工,却也会因为对凌风的愧疚不忍心杀他,你便可以见机将我带走,再利用这些赫赫人擒下我和初泽的孩子,你知道我和孩子是初泽唯一的弱点,如此既然可以逼迫初泽自裁,或者逼他疯狂,自毁长城,却不知道所有一切,我们早已看破!”秋叶白看着他,讥讽地勾起唇角。

当初在岭南飞鸽山的时候,墨林就欠了她两千龙卫的命,他和陆伟一样不相信她会杀了凌风,奈何李牧已经太固执,根本听不进劝解,只一心想要杀了她复仇,也完成凌风的遗志。

所以她与他们暗中联系上之后,便坦诚以告,他们很快就决定和她合作。

说话间,梅苏忽然见天棋比了比船下,微微一笑:“人已经救了回来了,李牧无事!”

“你够狠,叶白,连你身边的人都瞒住了,连这造船厂都舍得,还有这些一心为你效劳的船工。”梅苏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及极为悦耳。

“如果不能擒杀了你,牺牲的人会更多,有些危险我必须冒,正如我现在陪着他们一起站在这里同生共死一样!”秋叶白冷然道,目光一片坦荡。

一干船工们闻言,皆红了眼,齐齐道:“愿为大人效生死之力。”

梅苏讥诮地看了他们一眼,忽然伸手轻抚了下发鬓,看向秋叶白温柔一笑:“叶白,你很厉害,只是,你要杀我,就不怕我引暴了船里的轻水油么,这种油只要点燃,在这般狭小的空间就会爆燃,所有人都会升天。”

天棋闻言一愣:“轻水油不是都已经泼完了出去了么?”

轻水油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油脂,能在火中燃烧,而且燃点极低,这种热度只要打开罐子,让油接触到空气,就会瞬间爆燃,不燃烧完毕绝不熄火,极为危险,也是方才用来阻隔周宇和无名等人的东西!

梅苏看了他一眼,讥诮地道:“我从不将所有的底牌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放出来。”

说着他看向船舱,只是不想,他才看向船舱,一向平静的面容瞬间色变。

只见方才躲进船舱的赫赫人,正抱着两桶油出来,他们脸色浑身是血,脸色异常的狰狞:“嘿嘿,你是说这个东西吗,中原人!”

梅苏方才看见船舱里,自己的人已经倒毙在地!

他梭然阴沉下脸:“你么想要干什么!”

“我们是南大王的死士,目标就是送你们这些鹤蚌相争的中原人全部都去见死大王,所以,去死罢!”那几个赫赫人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猛然将手里的油打开,就往地上一砸。

百里初泽冷笑一声,抬袖就像那油桶卷进去,打算将那油桶甩出船外。

秋叶白见状大惊,一下子就向百里初泽冲了过去,将他一把撞下船:“等一下,阿初,不可以!”

那种东西,阿初不知道,她千盛却是多少知道些化学常识的,不管这是什么东西,燃点那么低,还会爆燃,一旦被甩出去,可能凌空爆炸,威力更大。

天棋也大惊失色,立刻对着众人大吼:“向下跳,那些火都是浮在一层网上面的,穿过火网去,下面还有金丝网,不会受伤!”

众人大惊,立刻纷纷跳下船舷。

说时迟,那时快,那油桶已经瞬间在半空中爆开。

“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瞬间响起。

巨大的火光四射。

百里初泽瞬间变色变得惨白,小白慢了一步,她推他下去的时候,自己却一个踉跄撞在船舷之上。

看着那巨大的火光,向秋叶白蔓延过去,就要吞噬那一道窈窕的身影,他的心瞬间剧痛了起来,撕心裂肺:“小白!”

他不顾一切地反身提气就要往回冲。

但瞬间,他忽然看见一道人影向秋叶白冲了过去,一下子将她撞了下去。

秋叶白也猝不及防,只愣愣地看着那撞自己的人。

他的脸又一次与自己极为贴近,这一次,他还是带着笑,看着她:“叶白,有空,去江南看看,我在西湖边上给你建了一座山庄,还有姑苏城外,也有一座茶馆,去看看春花秋月,寒山听钟。”

她怔然地看着他,那个人明明离船舷比她近了那么多,他可以跳的他跳下去,就有机会能逃走,每一次,他都逃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