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牙大师既是高僧,更不应、也不会沉溺于此。所以——”秋姜抬起头,用一双烟雾中明珠一般的眼瞳凝望着风小雅,“风公子,您,为什么要来吃素斋呢?”

风小雅的表情莫测高深,看着她,悠悠道:“你觉得呢?我为什么来?”

他如此轻描淡写就把包袱抛还给了秋姜,秋姜不由得一笑,答道:“小女斗胆,猜测公子是刻意为了品尝那一百零八种苦恼而来的,也就是说,菜是其次,菜里所蕴含的意义,才重要。”

这话分明意味不明,但风小雅的目光一下子犀利了起来,宛如利刃,在她身上游走,仿佛随时都会劈落。

但秋姜还是一点都不害怕,她明明看起来柔柔弱弱怯生生,一双眼睛却异常坚定,还带了点莹莹闪烁的笑意,让人实在不能对这样一个小鹿般的姑娘发脾气。

风小雅也不能。

所以他很快就收起了目光中的锋芒,重新恢复成平静无澜的模样,对孟不离道:“不离,把第二道菜端上来。”

第二道,是一个大大的托盘,盘子的左边是一株半尺高的树,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乃是用萝卜雕刻而成,枝桠上还垂挂了几十片半透明的叶子,形态极为逼真。右边则是一个白玉丹心壶,热气正源源不断的从壶嘴里冒出来,之前闻到的淡淡的甜香便是从杯中传出来的。

孟不离和焦不弃不禁对这位秋姜姑娘收起了些许轻慢之心。不得不承认,她做的菜味道如何不论,雕工却是一流的。

秋姜道:“请允许我为公子布菜。”

风小雅点了点头。

于是秋姜走到车前,把托盘放到案桌上,介绍道:“阿修罗道中,有一棵如意果树,三十三天的有情可以享用,阿修罗们却不能。于是,他们想方设法弄死了如意树。”

风小雅接了下去:“但只要天界众生洒下一种甘露,如意树就会复活。”

秋姜点头一笑,提起右边的白玉丹心壶,倒在萝卜树上。

乳白色的琼浆,缓缓从壶嘴里流淌出来,带着扑鼻的甜香,浇淋在树上。于是,树上那些透明的叶子就呲地蒸腾了,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萝卜熟了,变得更加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秋姜放下壶,望向风小雅。

风小雅提筷,折断一根树枝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原本微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表情也跟着柔和了几分,“花蜜?”

秋姜点头:“是取蔗糖和十二种花蜜调制后,将雕好的萝卜浸泡其中足足十二时辰,取出风干,挂上冰片。吃的时候,用热蜜一浇,冰就化了。如此热中有寒,乳中有脆,再加上你刚喝过苦汤,更觉甘甜。这一道菜,是乐。”

孟不弃看得垂涎不已。他陪在风小雅身边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这样的菜肴,当真是从没见过。

风小雅道:“先苦后乐,接下去是什么?”

“是舍。”

风小雅目光微闪,缓缓道:“苦、乐……舍……六根三受。”

“是。苦、乐、舍;好、恶、平,此六根也。我做菜慢,做不了如无牙大师那样的一百零八道菜,所以,只能简化。”

“苦乐舍合计十八种,好恶平合计三十六种,再加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一共就是一百零八种烦恼……原来如此。”风小雅呢喃了一句后,忽然抬眼望着秋姜,“但你只做了六道菜,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

秋姜盈盈如水地回望着他,两人目光相对,连天地都仿佛静止。

而在那样静止的天地间,秋姜轻轻开口,说了一句:“三世我也做了。而你……会懂的。”

风小雅眼中起了一阵涟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别过眼睛道:“我先尝下面四道。”

第三道菜的盘子里先是铺了一层珍珠,珍珠上铺了一层樱桃,樱桃上又铺了一层荆棘。

“天中大系缚,无过于女子;果中最绝色,无过于樱桃。”秋姜将这盘菜端上案桌,“这道菜的名字,叫色。”

风小雅将荆棘拨开,夹了一颗樱桃放入口中,眉头立刻皱起。一旁的孟不离连忙递上手帕,他便将刚吃下的那颗樱桃吐在了手帕里,但那股酸涩之味,却萦绕舌尖迟迟不散。

于是孟不离又捧上一杯茶让他漱口。

风小雅漱完口,才望向秋姜道:“女色,涩也。故要我舍?”

秋姜凝眸道:“世人皆知公子有十位娇妻,但娶了这么多,就真能尽享齐人之福么?”

“大胆!”焦不弃再次不满,“我家公子的事,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是,秋姜逾越了。”秋姜见好就收,并不就此深谈,捧起了第四道菜。

第四道总算像道真正的素斋了,翠绿的茼蒿,被水烫过,尤带水珠,看上去极为鲜脆可口。

风小雅夹了一筷放入口中,却觉味道与普通茼蒿不同,不但又脆又嫩,还有点丝丝凉滑的口感,咽入喉中,则蕴成了雅香,回味无穷。

“冰镇过的?”

“是。”秋姜点头,“先呛水沥干,放入碗中镇于冰上,期间取少量梨汁轻轻喷七次,再取出来,就变成了这个味道。”

第五道是炒柿子,虽然颜色诱人香味扑鼻,但联想到之前的苦和舍,这道寓意为“恶”的菜,着实让人下不了手。

风小雅看着那盘炒柿子,忽然问:“这真的能吃?”

秋姜掩唇一笑:“公子不敢?”

“柿子甜熟烂软,你又用火将它炒熟了,味道必定会很怪。”

“怪不怪,公子为什么不尝尝再说?”秋姜笑得既神秘,又挑衅,“我保证,这道菜,你会很喜欢。”

于是风小雅还是提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然后整个人一怔。

第一口咬下去,明明还是柿子,但再一咬,就尝到了核桃的碎末,其后每咬一口味道都有变化,等到一整块吃完,只觉绵软香浓,妙不可言。

“这道菜叫十恶,选上好的火晶柿子,腹中掏空,塞入核桃花生桂花豆沙玫瑰等十种配料,调入蜜柚砂糖,再煎熟。故而一口一个滋味,变化无数。”秋姜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说过,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你倒是了解我。”

“了解客人的口味喜好,是一个厨子成功的要诀。您是无牙大师的贵客,我怎敢怠慢?但是……”

“还有但是?”

“但是公子太过嗜甜了,终归不好。所以这最后一道菜,是助消化用的。”秋姜说罢,将最后一道菜送到风小雅面前。

最后一道既然要符合“平”的意思,自然是做得四平八稳,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蔬菜泡饭,只不过里面菜品之多,一眼看去,足有二十余种。味道清清淡淡,入胃后更是温温润润,感觉异常舒服。

如此,这六道菜,风小雅算是全部尝过了,他尤其喜爱最后的泡饭,将整盅都吃光了。

孟不离和焦不弃跟随他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有如此食欲,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再看秋姜时,目光里就多了几分认同。

风小雅放下筷子,看着秋姜:“你想要什么赏赐?”

秋姜目光闪动:“什么赏赐都可以么?”

“只要是我认为当得起这顿素斋的,都可。”

“好,听闻鹤公音律天下无双,号称玉京三宝之一,多少人趋之若鹜。今日恰逢机缘,小女也想一饱耳福。”

此言一出,孟不离和焦不弃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用各种姿态各种契机出现在公子面前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那些女人的心思,其实也不难懂,都是有所图和有所求。这个秋姜也不能避嫌,看起来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只不过,在公子都许了她这样的承诺后,居然不要金要银或者直接开口要嫁给他的,秋姜还是头一个。

她要听公子弹奏?

还真是别出心裁。

风小雅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看起来不太想答应。

秋姜忽然旋身飞起,在房门上轻轻一踢,一匹白练就刷地从门内飞了出来。而她身形不停,将白练一直拉到三丈外的梧桐树上,将一端系在了上面。如此一来,从房门,到梧桐树,赫然挂起了一条长达三丈宽三尺的白练。

秋姜转身,对风小雅嫣然一笑,然后跳上白练,开始跳舞。

宽大的僧衣飞扬,她的脚步轻盈如落花,点到哪里,哪里的白练就起了一阵波澜,就像是被风撩动的湖水,层层扩散。

她的头发是那么黑,衣服又是那么白,除了唇上一点嫣红之外,再无别的颜色。而就是那么一点嫣红,变成了勾魂的咒,摄魄的毒,让人无法转开目光,也不舍得就此转开目光。

一旁的小和尚不敢再看,连忙垂眼,心中直念阿弥陀佛:“完了完了,摩登伽女的先梵天咒要开始了……”

而正如他担忧的那样,风小雅动了。

风小雅从椅座下方,拔出了一管洞箫,应着秋姜的舞开始吹奏。

箫声一开始是清脆的,点点轻盈,点点灵动,宛如一只翩翩蝴蝶在春光中肆意飞翔;跟着几个转滑,变得激昂起来,蝴蝶遇到了思念的花,围着花枝旋转;再然后,是一段旖旎风光,款款情愫切切思绪,一波一波地往上推……

突然间,一阵风来折断花枝,花朵轰然坠落,跌入山溪。蝴蝶惊急想要扑救,却眼睁睁看着花朵被溪水冲走。

一连串的高音密集如雨,白练上的秋姜旋转的飞快,彷若蝴蝶在拼命追逐花朵一般。其后,箫声逐渐低迷,将断未断,几番挣扎,却终究无力。

伴随着最后一个长长的拖音,秋姜柔弱无骨地伏在了白练之上,久久没有抬头。

一时间,万籁俱静。

随从和小和尚都震撼无声。

小和尚不必多说,随从们则是震撼于秋姜竟然能跟上公子的曲调!两人合作的这一曲,当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仿佛之前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孟不离和焦不弃还在沉醉,忽听风小雅道:“走。”

二人愣了一下,什么?公子说的是什么?走?就这么走了?回头,见风小雅已将洞箫插回了座榻下方,闭上眼睛一幅与己无关的模样。于是他们知道,没听错,公子真的要走。

孟不离和焦不弃当即把碗碟挪走,将车壁重新扣回去,然后调转马头离开。

秋姜从白练上起身,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眼看马车就要走出寺门,一伙儿乡民突然从外疾奔进来,口中喊着:“秋姜秋姜,快回去!快回去——”

秋姜从白练上跳下来,问道:“陈伯伯,陆大婶?怎么了?”

“啊呀,我的好孩子,你可千万得挺住啊,可怜的……”被称为陆大婶的村妇一把抱住她大哭。

陈伯伯则沉声道:“你家……不慎着火,你爹跟你娘……都不幸去了……”

秋姜拔腿就跑。

坐在车辕上的孟不离和焦不弃,只觉一阵风掠过身边,再定睛看时,秋姜已冲出寺门,她的长发和僧衣在风中笔直飞起,而她的双足……是赤裸的。

再回头一看,白练下,不知何时掉了两只鞋。鞋也是僧侣专用的男鞋,明显偏大,故而一激动间就脱落了。秋姜刚才就是穿着这么大的鞋子——跳舞的?

孟不离和焦不弃再次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车中,风小雅隔着帘子望着秋姜,静默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又吩咐了一句:“走。”

马车悠悠晃晃下山,远远看见秋家酒庐的火已经扑灭了,但还在冒烟,被烧毁的断壁残垣淹没了原先的繁华。人群还没散去,月白僧衣的秋姜便是那格外醒目的一点,在灰暗的背景中突兀绽放。

焦不弃叹道:“原来她是秋老板的女儿……她跟爹娘可真不像……可怜,这下父母双亡了……”

孟不离又嗯了一声。

走得近了,便见秋姜跪在两具焦黑的尸体前,雪白的赤足上全是鲜血,她没有哭,只是低着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表情撕下衣袖盖在尸体的脸上。

马车缓缓驰过酒庐。

秋姜站了起来,向众人一一鞠躬,村民们纷纷回礼。

那画面异常安静,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默哀。

马车离开了酒庐。

秋姜谢完众人,将尸体抱到一旁村民拉来的推车上,然后推着车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无论是马车上的风小雅,还是推尸上山的秋姜,彼此都没再回头,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

灯下,秋姜跪坐在棋盘前,凝望着上面的棋局,指尖拈着一枚黑棋,久久沉吟。

房间的一角,依旧绑着易牙大师和他的弟子。

小和尚眼泪汪汪:“小僧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何出尔反尔,还不放了我师父?”

秋姜叹了口气,目光仍胶凝在棋中:“奇怪……”想了想,扭头问小和尚:“我的素斋做得不好?”

小和尚一愣。

“我的舞跳得不好?”

小和尚又一愣。

“我的身世不够凄惨?”说到这里,秋姜起身悠悠踱了几个来回,“风小雅的十位夫人,有三个共同的特点。”

小和尚忍不住问:“什么特点?”

“一,都有一技之长。大夫人龚小慧擅经商,人称女白圭;三夫人商青雀擅一切享乐之事;四夫人王伏雅擅养花草;五夫人罗缨擅棋;六夫人段锦擅绣;七夫人沈胭脂擅文;八夫人张灵擅医;九夫人裴惜玉擅武。只有二夫人李宛宛比较神秘,暂不得知所长。”

小和尚细想一下,确实如此。

“二,都不是众人眼中的好姑娘。龚小慧比他大八岁;李宛宛弃他而去;商青雀是寡妇又加跛足;王伏雅是个侏儒;罗缨是别人家的逃妾;段锦眇目;沈胭脂是妓女;张灵也是寡妇;而裴惜玉更离谱,曾是女囚……”

小和尚睨了她一眼:“你也符合了。”

“三,在嫁给风小雅前,她们都过得很凄惨。龚小慧身负巨债;李宛宛是乞丐;商青雀是玉京名秀中的笑柄;王伏雅被达官巨贾连同花草一起送来送去;罗缨被丈夫毒打;段锦被奸商盘剥;沈胭脂最高一天接过五十名恩客;张灵被恶霸骚扰;裴惜玉被情郎背叛……啧啧啧,真是集天下悲惨于一室啊。”

“而你如今父母双双死于火宅,也很悲惨。”

秋姜点头:“对啊。所以,我先在他面前展示了高超的厨艺和对佛理的精通,然后又展示了音律舞蹈上的造诣,最后,营造出身世凄惨的样子……却还是没成功。为什么?”

小和尚无语。

一旁垂眉敛目的无牙至此微微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就被秋姜一只手按在脸上堵了回去。

“你不要说话,我不耐烦听你啰嗦。”秋姜说着弹了记响指,门外立刻进来两个黑衣人,“六月初一既已过,老和尚又该远游了,这一次走了,就不用再回来了。”

小和尚一听,立刻急了:“这怎么行?我们缘木寺……”话未说完,被黑衣人用布团塞住了嘴巴连同无牙大师一起拖了出去。

无牙望着秋姜,眼中满是慈悲,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阿弥陀佛,回头是岸。”

秋姜嘲笑道:“大师久在方外,处处通达,恐已忘记了红尘中有很多人,是没有回头路的。”

“有心自有归路。”说话间,黑衣人将无牙拖出了门槛,房门再次合上,屋内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秋姜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也一点点地消失了,垂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足,上面满是伤痕,她的眼眸沉沉,难辨悲喜。

“有心自有归路……”秋姜将脚踩在了地上,伤痕裂口中立刻渗出血丝来,而她恍若不觉,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过冰冷的青石地板,迎向风吹来的方向。

最后,化作一笑——

“我却是无心之人啊,老和尚。”

第九章 情结

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埋进土里。

秋姜将铲子放下,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面前小小的坟包,牌子上写着“蓝亭秋氏夫妇之墓”。

风吹得林叶沙沙响,午后的阳光炙热地落下来,把坛子里的酒浇入土中,酒很快就挥发了。

她就那么跪在坟边,一坛接一坛地倒着。

盛夏蒸腾,酒香熏得人晕晕乎乎。

她在心中默默数数,数到三千二百九十六时,终于坚持不住,视线一晃,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人已在一张硬木板床上。

房间里点着冰麝熏香,偶尔有悠扬的钟鼓声远远传来,如置神仙境地。

秋姜慢慢起身,看见自己的脚用纱布包了起来,不知道上得是什么药,丝丝冰凉,说不出的舒服。

她汲了拖鞋下地,推开房门。门外,是一个僻静的小院,院子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梧桐树下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把古琴。

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院门紧闭,围墙高耸,映入秋姜眼中,起了一阵波澜。

记忆深处某个伤疤毫无防备地爆裂,遍体生寒起来。

秋姜四下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古琴前,这才发现琴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字——“弹”。

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要她弹琴?

秋姜想了想,在琴前坐下,调试了几下弦后,随意弹了一曲《菩提净心曲》。

一曲完毕,吱呀一声,院门由外开了,两个身穿银甲的妙龄少女走进来对她躬身行礼,道:“姑娘请跟我们来。”

秋姜起身,跟着她们往外走。

院子外面是茂密的竹林,在小暑天内分外阴凉,行走其中,但觉清风拂面,淡香盈盈,说不出的惬意。

走过铺着光洁鹅卵石的小径后,前方赫然出现了一角红楼。楼后有一小瀑布,大约三十丈高,哗啦啦地落下来,汇成一湾溪流,绕着红楼蜿蜒游走,叮叮咚咚,颇具情趣。

溪流上浮着些许碧绿荷叶,银甲少女们带着秋姜踩着荷叶往前。秋姜本有些疑惑,但踩上去后发现那些荷叶是假的,不知何物所雕,栩栩如生,取代了原本应有的桥梁,显得别致有趣。

穿过溪流后,有十二级白玉石阶,上面就是红楼。楼高两层,占地宽广,碧瓦朱檐,丹楹刻桷,好不精美。

门前有一石桌,桌上摆着一盘棋,棋已下了一半,看起来黑子将胜。

棋盘下也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