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温城陷入恐慌,人人都想把钱拿回自己的口袋得以安心。

“这不,你也听到电话了,我老婆的娘家人也希望把借给我的钱还给他们,

但是一时半会让我哪找钱去?——”

“上个月25号,你在XX买了一只价值三万多的野生龟放生,本月2号,你在私

人会所开宴,邀请了几位特殊客人,每席将近十万,本月6号——”邢岁见打断他

的话,如数家珍一一道出自己的调查。

他都查过了,对方所在的公司经营正常,并没有资不抵债的情况。

没钱?撒起钱来绝不手软的人,和他哭没钱?骗鬼去吧!

年轻人脸色苍白了下,“邢老大,我有钱的话,怎么会不还给你呢?放生是

为了求平安,开宴席是因为请人帮忙,是必须的交际费!不瞒你说,最近我们公

司有点麻烦,资金很紧张,我也有点走投无路了——”

他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了。

“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还不还钱?”他一字一顿地问。

他不想听谁哭穷,要听的只有OK或者NO!

“邢老大,我真的没办法现在就还钱!不过我保证,只要国家政策一宽松,

我能贷到银行贷款,我一定先把你的钱给还上!”年轻人信誓旦旦,却神色游移

柴人扶额。

国家政策宽松?这一笔债并不好收。

邢岁见缓慢起身,他一步一步迈向在地板上爬行,乘着大人们不注意快要爬

向阳台的小娃娃。

等年轻人回过神时,顿时脸色大变,已经邢岁见把他的儿子单手举了起来。

“我说我现在松手,他会怎么办?”邢岁见狠厉地问。

这里是二十几楼,他的身后,就是窗户大开的阳台。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一愣,连那些平时习惯了喊打喊杀的手下们也吓傻了

眼。

只有柴人并不紧张。

因为他知道,邢岁见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温城有让阿见想留下来的人吧,才会让他放弃原则,做出平时从来不屑的行

为。

一个人的本质在那,所以无论任何情况下,也不会做出丧心病狂之事。

但是,年轻人并不了解邢岁见,果然,刷得一下他脸色面如死灰。

“刑老大,什么都好商量,你先放开我儿子。”年轻人急了。

小娃娃以为有人在和他玩,发出咯咯的笑声。

“还钱!”邢岁见只有这两字。

不是还钱,就是把他儿子摔下去?

“我真的没钱,我最近在银行批贷款,贷款还没有批下,我有什么办法!”

年轻人发出暴躁的吼声,很奇怪的是,他一边暴躁,一边拿掌猛拍自己的大腿。

“还钱!”对方想装病吓他?邢岁见眸色冷淡,不为所动。

他微微将手臂的幅度倾了些,象是要把小娃娃丢下去一样。

小娃娃发出欢笑了。

“邢老大,别*,我们慢慢商量,你也知道我不是没有实力的,只是一时经济

困难。”年轻人慌得精神有点混乱。

“还钱!”

“邢老大,我求你了,我真的现在手头没这么多现金!”

“还钱!”

小娃娃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大人们之间紧绷的气氛,他欢快地腾着双腿,小身

子还顽皮地直往窗外钻。

年轻人全身都是冷汗。

“邢岁见,你够了吧,你还是不是人?”年轻人痛斥,“你是不是人?你是

不是人?”

“还钱!”他不为所动。

完全已经急到眼睛都发红了的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邢岁见将小娃娃位置移

了点,以免娃娃真的跌下去。

“邢岁见,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我?你是逼死我才甘心吗?”年轻人

指着他的手指一直在怒颤,“你、你别碰我儿子!”

想抢,但是,不敢贸然出手,怕对儿子会造成危险。

“还钱,或者你儿子死。”邢岁见面无表情。

他一进屋就发现整屋子都是玩具,年轻人对儿子疼到不行。

“畜生!不用我儿子死,我死,我死!”年轻人神智开始疯狂迷乱,“我做

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近谁都逼着他还钱,是人都会疯掉。

年轻人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邢岁见蹙了眉,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已经太迟了。

一道人影从阳台上晃过。

“拔、拔”娃娃清清晰晰地喊了下。

周遭,静悄悄的,诡异的静。

邢岁见整个人都石化了。

柴人无法置信,膛大目,僵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阳台,仿佛也没弄明白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的手下们,都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柴人僵僵地从阳台上往下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

因为,俯*,柴人见到楼下一地脑浆,鲜红到无比刺眼。

还有,逐渐围观的人群。

“阿、阿见,他、他跳楼了……”柴人僵道,“好象、好象死了——”谁也

没想到,一个年轻的生命会这么脆弱,心理承受能力会这么弱。

邢岁见臂机械式的一点一点垂下,尚不懂事的娃娃重新落了地,活跃地到处

爬,找寻着自己的爸爸。

“阿见,别惹麻烦,我们快走!”柴人回过神来,迅速拉住了他。

但是,他却一动不动。

“这不光我们的事,是他自己跳的!”柴人拼命安慰。

但是,邢岁见的目光只是一直死死盯着阳台处。

有人跳楼了。

一条人命,是他活活逼死的。

是他逼死的。

心中唯一刚起的一点希望,好象被命运无情掐灭了般。

……

柴人狠了心,和几个手下一个眼神,联手迅速将他扯离现场。

卷四『火花&落幕』第十一章

“姑娘,你也是债主?”

她僵靠在墙上,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好久好久。

这里,果然不安全。

她和他曾经的“家”外,不时有人来来往往,他们都问着相同的问题。

“嗯,我也是债主。”她麻麻的点头承认。

从他前一日告诉她,会和温玉结婚,避开所有风波在加拿大定居开始,她一

直心神不定。

“他欠了你多少?”这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很多,也很少。”她恍神回答。

“反正一定要他还钱,不还的话,就叫他去跳楼!”好几个带头的人嚷嚷着

唯朵一阵烦躁。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只有两条路,不是跳楼就是逃跑?为什么不能大家一

起度过这个危机?

“高盈利就代表高风险,当初把钱投下来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已经算过风险

率,现在又何必个个来装得很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她语气很冲。

所有人冷抽一声,不敢置信居然这时候还有人替老高说话。

“我认出你来了,你也在担保公司上过班!”有人眼尖。

顿时,群起汹涌。

“我们只是来要工资的。”思源及时出面,为免她被人群殴,赶紧把她拉离

但是,她不愿走,于是干脆站在大厦楼下继续等。

今天,他家的窗帘布还是完全紧闭,屋里也没有任何灯光,不象有人在家的

样子。

她眉头深颦,瞪着顶层的那一户发呆。

他去哪了?难道,真的和温玉在一起?

小区的绿树上一闪一闪着绚丽的银白色霓灯,象流苏般,好美。

可是,她无心欣赏。

她站到好晚好晚,那些债主们纷纷离开,一户又一户的灯都灭了。

她依然没有等到他。

“朵,回家吧。”她的身边,有她一直向往的“温暖”默默陪伴。

她摇头,固执的摇头。

“我们还没分手,我还没点头,他不可以这样对我!”她固执、坚持。

谁给予了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权利?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发言权,没有一

点决定权?

她不想承认,她拒绝承认,她被他抛弃了,因为这无情的社会,因为这残酷

的金融风波。

“有什么难关大家可以一起过,不是只有陈温玉可以!”

“有这么喜欢他?”思源低声问。

其实,又何必问,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我讨厌透了!”她拒绝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