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改正!我这时间过得都快成美国人了!白天蔫巴巴,晚上贼精神。

嗯,慢慢来,往事要展开啦——

8.20号晚上七点半开始,bb参加女生网的名家访谈~~~大家一起来聊天吧。。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旧景 二

船到东河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船家买了菜蔬白米做了饭菜送来。巫真吃不惯外头的饭菜,探头朝外看:“巫宁,咱们去镇上买些吃的吧?”

“包袱里不是还有点心么?最好还是别下船。”

晚霞满天,明天也是赶路的好天气。

她忽然拍拍我:“巫宁,你看那边。”

我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渡头那一边泊着一条大船。船身漆成红彤彤的颜色,挂着彩布旗子,旗子上绣着“夜香班”三个大字,有不少人忙忙碌碌将东西搬上搬下。

巫真小声说:“那是不是戏班子的船?要在这里唱戏吗?”

“多半是。”

巫真眼一亮:“那咱们去听场戏好不好?”

巫真难得出门,即使出门也只是在山下的镇上转转,那镇子小,一年未必有一次戏听。

“哎,别去,人生地不熟的。”我说:“到了涂家,寿筵上还能没有戏听?”

“这倒是,而且肯定唱的比这里的野戏好。”

在船上一天都在摇晃起伏,这时泊在渡头,隐隐能听到风声和水声在耳边身畔哗哗作响。一夜睡得都不怎么踏实。等第二天收缆再行,那艘打着夜香班旗子的大船倒是和我们作一路,他们船大,但是走得并不多快,就在我们的前头。那面旗子被吹得迎风招展,烈烈作响,夜香班三个字特别的显眼。巫真在船头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回来问我:“你去看看那船吧,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我诧异地问:“哪里不对?”

等我上船头去仔细瞧了两眼,倒是笑了。

“原来不是戏班子,倒是我们的同行啊。”

巫真仔细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嘴:“他们算什么同行,没得叫人笑话咱们。”

那大船上有人正在练习不入流的火树银花。功力也很不怎么样,看得出努了半天力,才不过放出几个火星来。巫真说:“有人说杂耍班子里头常玩这些把戏,什么吞火吞枪,又是什么春色满园之类,就是这些人干的事儿吧?原来这个不是戏班,是个杂耍班哪。”

我瞧了一会儿,河上面风大,吹得头发沉。进了舱我才说:“说不定他们是和我们去一个地方的。”

“你是说,他们也去涂家庄?”巫真想了想:“不错。很有可能是哪。我听说从这儿一路走下去,没什么大城大镇了,这么大一条船。班子肯定不小,到小地方去卖艺,还凑不够响锣钱呢,要饿肚皮的。他们可能是去赶涂家庄的热闹,献艺挣钱去的?”

很有可能是。父亲说过。涂庄主特别好排场好面子,喜欢热闹。这个寿辰办得又极隆重,这个班子八成也是听说了消息,特意赶去的。

晚上我们的船又和那艘船泊在一处,离得近,听得见那船上的动静。有人吹打,有人吊嗓子,这个班子预备的拿手好戏看来着实不少。巧不巧。白天那个在船上习练“火树银花”的人,又在船尾那儿拼命的练习。巫真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倒足,看得饶有兴致。

“我说,就冲这练法。这人这辈子也别想在幻术上有什么成就,混到死也就是个打杂的料。”

我和她趴在一起。瞅着船尾那点儿亮光:“有句话怎么说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的人就是缺个进门的机遇,没人教,没人领,不知道最基本的窍要,那努力一辈子,也是在幻术的门外打转哪。我倒看着这个人说不定天资尚可,要是没一点儿悟性的,连这点儿火花也折腾不出来。”

巫真抿嘴笑:“说得是——哎,我们上去瞧瞧。”

“算…”

我一把没拉住,巫真已经矮身从舷窗里窜了出去,脚在船帮上一点,人轻飘飘的攀上了大船的船尾。

“这丫头。”我又不能大声喝阻她,又怕她闯祸,跟着追了上去。

巫真站在船尾,微微低头:“就是你在习练火树银花吗?”

我翻身上了船,站在巫真身侧。

那是个小姑娘,看来不到十岁年纪,生得既瘦且黑,就着一点灯亮,我觉得她的脸颊上似乎有些奇怪。

等她退了两步出声的时候,人有一半在光亮里,巫真“咦”了一声。

这孩子的鼻子…是塌的。不,准确地说,是凹进去的,好似谁一拳重重的砸在上头,将她的脸整个砸得变了形儿,嘴唇合不拢,牙齿龇了出来,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和怪异。

她紧张地瞅着我们,没说话。

巫真定定神,又问了一次:“是你在习练火树银花吗?”

我本以为这孩子是吓坏了,没想到她并没惊叫,也没逃走,反而重重点了下头,说话有些漏气含糊:“是。”

巫真摇摇了头:“你这练法不对。”

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硫磺硝石气,杂耍班子的人常用这些来作辅助用,以求让变出来的火景更美更盛。

那孩子慢慢朝我们迈出一步:“那你说,怎么样才对?”

巫真精神抖擞,笑着说:“你瞧好了。”

她快速的念出一句短短的口诀,手指捏起如兰花状,如风摆花叶般轻轻一抖,一蓬绚丽之极的火光腾空而起,金的灿,银的亮,煌煌然在半空绽了开来,色彩变幻越来越浓,从银色变成浅蓝又变成深紫,星屑乱飘,纷纷坠向河面。

巫真就是喜欢漂亮,虽然有些卖弄,但是以她现在的功力,施火树银花是不必念口诀的了,这口诀是念给那孩子听的。至于能不能记住,能不能领悟,那要看她自己。

幻术一门传承不易,修炼之人能找着一个合适的弟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父亲虽然有我继承衣钵,可是当初遇到巫真落难,发现她资质不错,一样怜惜爱才将她收留,悉心教导。

我轻弹了下手指,一点银星飞升,发出脆裂的响声,银星在船尾处爆开,一蓬细细的银芒笼罩了整个河面,仿佛下了一场流星雨。

那个孩子看得目不转眼,眼睛瞪得老大。巫真瞅我一眼:“你就会抢我风头。”

同样是一招火树银花,可巫真施出来的比我的就要逊一筹了。

我笑笑:“就兴你好为人师啊?”

不远处的暗中忽然传来击掌声,有人赞了一句:“好!”

巫真和我吃了一惊,朝来声处看,也是一条船,有两个人站在船头。

“什么人啊?”

我拉了她一把,朝她摇摇头。

原是我们自己招摇了,被人看去,又不是人家的错。

“喏,看清了吗?口诀我再念一次。”我把口诀缓缓念了一次给她听,顺手一扯巫真,从大船上跃了下去。

夜风吹得头发衣袂飘摆,银色的光屑纷纷拂过面颊,我转头看了一眼,瞧不清那船上人的面目。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旧景 三

父亲没给涂庄主的夫人预备寿礼,只是让我带了一封信来。巫真有点不安,临睡的时候还问:“咱们就这么空手去,不太合适吧?”

我看看前面越来越近的沅陵,笑着说:“那下船买点儿寿面寿桃之类的,这镇子看样还不小——奇怪,怎么父亲说这是个小地方呢?”

“哎呀,在义父眼里头,只怕京城也是小地方。”巫真说:“再说,义父都多久没下过山了,人家这里早先是小地方,过了些年,就变得繁华了也说不定啊。”

巫真朝后面看了一眼:“那条船一直跟在咱们后头。”

我回头瞧,看着样子普通,没什么奇特之处。

“河道也不是咱们的,还能不让人走?”

话虽这么说,在河道转弯的地方,那船明明已经转过了船角,要超到前头去,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卡在那里没动,还是我们的船先过去的。

有点儿意思。

我们船上有什么啊?有财?唔,还是有色?

要说色呢,我们穿的男装,我还把两绺头发梳得低了,脸颊遮住大半边,不近看是什么也看不见。要说财就更可笑,我和巫真身上总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只是一些盘缠路费。

前头那条夜香班的大船占了位置,后面的小船都不能靠岸,在河面上挤成了一团。那条船上的人正在搬物什下船,吆五喝六,人来人往的,动静着实不小。有的箱子里盛着花花绿绿的不知道是衣裳还是彩布之类的东西,装得太满,从船上往搬的时候一下子张了口散开了,里头的东西滚了一地。船上的人又是骂是又是急。乱成一团。

“真是,这还得半天呢。”巫真心急,探头探脑朝岸上看:“要是晚上,我就自己上岸去,偏现在是白天。”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可别拉下什么。”

“一早就收拾了,放心吧丢不了的。”

我的目光落在近岸的地方,父亲说起过一次,这里的柳树生得特异,叶子是一种深莹莹的烟紫。我听的时候不信,绿柳红柳都见过。紫柳却从来没见过。

远远看过去,果然在深深浅浅的绿色里头有一种象是笼着烟的紫意。

父亲果然没哄我,回去的时候。想办法折一枝带走,说不定可以种活。

“巫宁,走啦。”

“好。”

巫真走在前头,跳板转搭了三截,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木头咯吱咯吱响。

我察觉到有人在注视我们,我的直觉灵敏,那目光灼灼,意味不明。

巫真脚踩了实地,转身来扶了我一把。

我转头去看,刚才那一直跟在我们后头的船。船头站着一个人,他背着光站着,看不清楚长相。

巫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皱了下眉头:“真是讨厌,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咱们走。”

我把帽子戴上,随她向前走。码头上全是人,上船的。下船的,这种焦灼与忙乱很容易就让人心浮气燥。我们在镇里找了一家铺子。进去说要买寿桃。那老板不等我们话说话,就嘿嘿笑了,那笑容显得奸滑之极:“两位小哥儿也是去涂家庄给涂夫人拜寿的?”

他那双眼上下打量我们,一副神气活象我们两个是想去吃白食打秋风的。不过想一想也是,要是亲朋故交来拜寿,哪有现买寿桃寿面的道理?只有看人家大户人家办红白事想混饭吃的,才会这样做为。我就听说过有人趁别人家办白事,空手进去磕几个头哭两嗓子,混了三天的饭不说,还混了两身儿孝衣两双鞋,堪称无本万利的好买卖。

“行了,您这儿有没有?没有我们去别家了。”

“有有!”掌柜的虽然笑得让人讨厌,不过铺子里的确有货。

“您二位看,这种是五两银子的,带一个红木的盒子,您看这盒子上的雕花儿,拿出去可是最体面的,上下两层,下头是寿面,上面是寿桃儿,这桃儿也是顶好的。这种是一两银子的,您看,上面盖是松枝儿上站鹤的,也大方。还有一种就是散的啦,那个便宜。二位要哪一种?”

巫真翻白眼:“这盒子是红木么?你当我们是乡巴佬啊。”

掌柜笑着说:“哪能呢。您看,这不是红木能是什么?”

随便什么木头上了红漆都叫红木的话,那红木也太不值钱了。

我笑笑,指着那个五两的说:“你这是卖盒子,还是卖桃儿?”

老板还要再说,我们身后有个人说:“我买了。”

还真有冤大头上这当啊。

我和巫真一起转头瞧这愿意花冤枉钱的主儿,这人穿着一件蓝布八褂衫,身材中等,眉毛特别浓黑,眉骨又高,就显得眼睛阴鸷,虽然带着笑,还让人觉得一副凶相。

他掏出钱,掌柜的眉开眼笑把那大提盒给他。

他却不接,指了指我:“给这位吧。”

掌柜的一楞,那人又说:“送给这两位了。”

巫真脸一板:“我们不要。谁认识你啊,你…”

我拦着她的话没让她再朝下说。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大家素不相识,无功不受禄。”

“一回生,二回熟,这不就认识了么?二位也是要去涂家庄?在下也去,正好同路。”他一揖手:“在下姓雷,草字启山,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雷…启山?

雷芬和雷芳的爷爷?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巫真已经拉着我出了那家糕点铺子。

“别理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才在后面那船上看我们的,是不是他?”

我定定神:“我倒没仔细看,好象不是的。”

我们另进了家铺子,涂家庄的这场寿筵当地没有不知道的,寿桃寿面这些东西满街都是,并不难找。付了钱。巫真把盒子拎着。我们原以为涂家庄还得找一找才能到,可是根本不必为这个发愁,只要跟着那些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人一起朝前走,小半个时辰,出了镇子便找着了涂家庄,果然象父亲说的,门楣最高排场最大的就是涂家庄,巫真揉揉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乖乖,这修得跟个小城一样了。你瞧那牌坊!”

我拉了她一下,巫真压低了声音:“我说,他家哪来这么多钱?又不是做官的。弄这么大排场…”

我又捏了一下她的手,对迎上来的仆人笑笑,那人却根本没理会我们,直接从我们身旁过去,冲着我们后头那人笑容可掬地招呼上了。

巫真诧异地回头去看。还以为是那家丁认识的熟客,可是一听招呼,却也并不认识。不过后面来的那人穿着绸衫佩着宝剑,一副倜傥富贵相,自然比我们两个又瘦又小的有来头。

巫真气得要找他理论,我扯了她一把。把寿桃交给登册的人,他一听是寿桃,不耐烦地朝后面一指:“自己放那边去。”看样真把我们当成来打秋风吃白食的了。

我也不生气。只问他:“管事的是哪一位?涂七爷可在庄里?”

他抬头睃了我一眼,比刚才认真了些:“你找涂七爷?何事?”

“涂庄主有封信是写给家父的,家父也回了封信,还有东西要交给涂七爷。”

那人又重新打量我们两眼,问了声:“不知小哥儿贵姓?”

“姓巫。”

那人朝后面招了下手。有个小厮跑了过来:“李哥,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长哥。有个姓巫的要见七爷,说是有庄主的信。”

我们就晾在那儿等着,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回来了:“长哥说了,七爷现在正忙着,请客人先进去休息,等七爷得了空儿再说。”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另有一个小厮过来招呼,带我们进去。巫真小声问:“那个涂七爷是什么人?是涂庄主的儿子还是亲戚?”

“都不是。”我低声说:“是他徒弟。父亲说此人学剑不成,可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涂家庄好些事儿都是他出面来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