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后来不是放了你么?”

“那是他察觉到了大量兵马的异动,阅兵更是政变的好时机!为防患于未然,他将我从南洋绑回金陵做人质岂不是更好的方法?他紧紧抓住你,是用你牵制我们!他万分紧张你,完全是因为你腹中骨肉,可以为他赢得充足的时间来逐渐化解卢家的势力,保住他的皇位!”

夕莲忽然感到心尖生出一道愤怒的血脉,司马昭颜竟然是这样暗藏心机!原来她活的世界从来都不真实,无论是予淳还是昭颜,除去几分权谋、几分算计,还有多少是留给她的真心?只有韦娘,全心全意为她的韦娘…

那日她披麻戴孝去太后殿时,见卢太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两鬓居然飘出几根银丝,双目通红、喃喃自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卢太后苦笑,“你何时也藏起了心机?还来质问我?”

“韦娘是被你们害死的。”

“是司马昭颜。”卢太后嘴唇抖起来,“韦娘是我的人,他早就知道!他为何还要装腔作势去问什么话?我多了解她,她就是死,也断不会出卖我!可是,我多希望她活着,哪怕是出卖我也好…”她紧闭双眼,两行清泪淌下。

那是夕莲第一次看见她的泪,她当时不明白,卢太后对韦娘明明是有情谊的,为何要利用她?现在一切都了然,为权势、他们都被蒙蔽了心智,他们都是疯子。

夕莲忽然想通了许多东西,粲然一笑:“好,我陪你赌。”

她要看司马昭颜落魄,要他在她手里尝尝无力反抗的滋味,皇权、不就是黄泉么?

卢予淳欣喜拥住她,“夕莲,我早知道,我们十几年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不过,我要司马昭颜在我手里。”

她语气阴森得不像她,予淳愣了,然后拥她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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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篇 91、密谈

?换下一身苍白,夕莲恢复了耀人眼目的色彩,本该如此,夕莲花即使落败、也是火焰般热烈的。金步摇、玳瑁簪,长蛾眉、绛唇脂,内衬冰绡,外罩紫底银纹袍。她坐在上座,安然接受卢家人以宫礼请安。

“爷爷,不用拘礼。”卢予淳悉心搀扶着老太师。

卢太师花甲之年,却精神抖擞,眼里透着超然的精明。这些年独自一人躲在江南祖宅,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他和蔼笑道:“礼还是必要的,即使将来是卢家的媳妇,但现在可是一国之母。”

夕莲微露笑意,颔首道:“老太师客气了,夕莲自小在卢府玩耍,不是外人。”

卢元帅尽管刻意华服玉冠,还是掩不去一身暴戾之气。夕莲从小就怕他,听说他早在十八岁对敌北方外族时,就坑杀了俘虏五万余人,从此声名远播。

寒暄了几句,气氛有些僵硬。卢予淳似乎不习惯面对这样的夕莲,一直愣愣地望着她出神。

夕莲眉尾轻挑,直截了当问:“不知我能帮到什么?”

卢太师眯了眼,抚了抚胡须,“阻止皇上立储君。”

夕莲脸色微变,早料到他们会打曦儿的主意,却不想自己心底竟渗出难以言明的绞痛。她没碰过他、甚至连一眼都没好好看过他。江山易主,他注定成不了君王,可是被亲生母亲这样算计,他将来会恨她吗?

夕莲挤出一个浮假的笑容,“好,不过他到底是我的孩子,请不要伤害他。”

卢元帅接着扬声道:“我们需要一个月时间来安排,还希望皇后能尽力分散皇帝的注意力,比如说让他耽于酒色、疏于朝政…”

“父亲!”卢予淳惊诧打断卢元帅,“我绝不同意让夕莲做出这样的牺牲!”

卢元帅冷哼了声:“孩子都生了,还怕什么牺牲?”

夕莲步摇上垂珠突晃。

卢太师故意咳了一下,低声斥道:“离晟,这是什么话?”

卢元帅不以为然,“要成大事,何必在乎这些?”

予淳辩道:“夕莲受的苦够多了,我不能教唆自己的女人以色侍君!”

“够了!”卢太师声音陡然威严起来,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除了立储之事,还有一件,到时候皇后要想办法引皇上出金陵,这两件事好了,便只欠东风。”

夕莲盯着案上袅袅轻烟下的香炉,郑重点头。韦娘,夕莲要为你报仇,要让他尝尝,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是一种什么滋味。

简陋的马车吱吱嘎嘎从坑洼不平的路上驶过,一路上灰尘扬起。

卢离晟脸色铁青,满心不悦道:“好好的官道不走,偏要绕到这穷乡僻壤来。”

“你岁数大了,脑子反倒糊涂了!皇后回府了,权相府四面八方都会安插眼线,这道理予淳都懂,你…”

“有眼线又如何?本帅还怕他不成?”

老太师气得撇头不看他,一面训道:“和皇后那样说话,万一惹她个不高兴,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么?看来你是在军中待太久,说话也鲁莽了!”

予淳眉头微蹙,低声对老太师说:“爷爷,我不能让夕莲做出如此牺牲…”

卢离晟冷笑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予淳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刚毅,抬头正视卢离晟:“英雄都是重情重义的,若为了功名前途要无所不用其极,我不屑!”

“哼,重情重义的英雄?看看楚霸王,下场怎样?大丈夫,就不能为情所累!”

“所以对于母亲的死你从来都不内疚吗?!”予淳神情愤慨,攥紧的拳头朝壁上狠狠砸了下去,车厢一震。

卢离晟愣了一下,多年了,予淳一直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他们父子的间隙也越来越大。可是在功利和女人之间的选择,他从来不曾犹豫过!他语气稍稍缓和,“予淳,女人于江山,孰轻孰重?卢家多年的苦心经营,最后都背负在你身上了,我们成功了,皇位是你的,天下是你的!何必在乎一些细枝末节?反正事后我们也不会亏待夕莲,收入后宫封个品阶都随你便!”

予淳胸前剧烈起伏,挥帘喊:“停,我要下去透透气!”

卢离晟还想说什么,被太师止住了:“随他去,让他好好想。”

老太师眯着眼,有些困意,嘴里嘟喃:“听说你又纳了一房小妾?常年在外,府里养那么多女人做什么?晦气!学学你大哥,夫妻相敬如宾、和和睦睦。”

卢离晟轻蔑一笑,不语。

天下女人无数,可是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世间只有她的温和才能化解他的戾气,只有她的笑靥能冲破他表面的冰霜、触到他心底的柔软。可是自始至终,他都只能躲在暗处默默看着她,他猜,这么善良的女子,一定有致命之伤!

于是他逼迫她:要么你跟了我,要么我就要了她!

她掩口而笑:你何时有了捉弄人的兴致?

她竟以为他说笑的,他却是当真的…

“人已经死了,别去想了。”太师闭目养神。

卢离晟撇过头去,语气轻淡:“没想。”

二十年,该想的都想透了。如果他当时只当那句是说笑、如果他早就狠下心来强占了她、如果他没拿邬清岚逼迫她下蛊…如果,时光能回到初见之时,他宁愿舍弃一切,在那小村庄里窝一辈子。

“也不知玉婵是怎么跟她说的?她不肯下蛊就罢了,居然去寻死,这女人,一直死脑筋。”

卢离晟苦笑一声,“是啊,死脑筋。”

残冬篇 92、假意

福公公刚吩咐侍婢将皇后的膳食送去,夕莲下颌微扬迈入了寝宫。昭颜愣住了,她傲气依然,浑身装扮极尽奢华。她曼步走来,在昔日的位置稳稳坐下,目光扫了膳桌一圈,骄横如常:“那里太简陋,我住不惯,给我把东西都搬回来!”

福公公马上应道:“是,奴才马上派人去搬!”

她有意无意瞥向司马昭颜,只见他双目低垂,神情平淡。这些日子,他未曾正视她一眼!是心虚?是愧疚?还是自己为他生完孩子之后,再也没有价值了?想起韦娘死时的眼神,她心底一僵,韦娘的哀怨和委屈,她都会悉数还给他的。

一夜无言,殿内沉默得只有帘幔飘翔的声响。

夕莲难以入睡,望着床顶的莲花,不知为何心生厌恶,想着明日一早就叫人拆了它。

昭颜猛地弹了起来,满头冷汗,他又梦见了,韦娘的血浆、将皇宫染得猩红。他转头看身边,不是空的,夕莲回来了。

夕莲被他的脸色吓着了,半晌,支起身子来侧目盯着他问:“是噩梦吗?是韦娘吧?”

她有一丝幸灾乐祸,不过转瞬想起了自己的噩梦,琴儿的面容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她慌乱躺下,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

司马昭颜依旧一言不发,默默躺下又睡着了。夕莲心中自嘲,以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自己,却不料他能与她共寝却忽视她的存在。这一个月时间,难道要她主动投怀送抱…夕莲冷笑,她绝不会向他撒娇耍媚!女人对付男人,总是会有办法的。

淡红纱帐轻拢,水面花瓣零星。

昭颜对她的到来好似没有诧异,夕莲在池边坐下,探足试试水温。青丝乱散,左肩的纱衣滑下,露出半边锁骨。他还是没看她一眼,夕莲拉着脸下了水,心中挫败感越来越强,猛地冲梳头的侍婢发怒喝道:“疼死了!”

昭颜面色如常,起身、擦拭、着衣,默默从她身旁走过。

夕莲越想越气,为什么一个人前后反差竟如此之大?从前他对她的千依百顺、万般宠爱都是假的吗?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将她从池子里捞了起来,不由分说给她裹了条纱绢打横抱起!夕莲不由惊呼:“你做什么?!”

昭颜淡淡说:“做你所想。”

她看着他,眼前呈现众多缭乱杂芜的画面,大婚的朱红、夕阳的橘黄、夜幕的星光、灵堂的惨淡、乌镜台的昏暗…一幕幕最后汇聚成一只淌满鲜血的手,掐住她的咽喉。她紧闭双目,浑身禁不住战栗,韦娘…为了替你报仇,夕莲什么都愿意做!

她的背抵到了柔软的丝绒,昭颜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他在她颈间轻吮、啃啮,一手从枕下摸出红绡,遮住了她的双眼。

如果她的眸中真的充满柔情,他就不用多此一举了。白痴如他,也能看出她眼底究竟是什么,夕莲再藏心机也藏不住一向直白的眼神。

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只能紧咬嘴唇,从开始承受身心的强压,到逐渐迷乱迎合…她睁眼也只能看见暧昧的红色娇艳欲滴,仅仅靠听觉、触觉、嗅觉来感受这一场盲目的激情。她的肌肤好似长满了细微的末梢,传递极致的敏感,她不由自主在他身下挣扎、呻吟,她开始后悔了,司马昭颜总是能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她不愿被他操控,不愿做一只待宰的绵羊,因此翻身而上,靠一双纤纤素手代替眼睛,在他身体摩挲游走…

羽帘轻摇,不知是谁吹灭了灯盏,床前那阕屏风上人影不现,徒留一笔五言小楷风流正好。

夕莲醒时,发现红绡未解,昨夜就那么睡去了。抵死缠绵,一夜未绝。

摘下红绡后光线刺眼,她拾起薄衾遮在身前,转身惊觉司马昭颜还躺在床上,仍在熟睡!他没上朝?夕莲匆匆裹了身子跳下床,却感到浑身无力走不出几步,便在床沿坐着,唤侍婢。

昭颜听见动静也醒了,皱了皱眉问:“什么时辰?”

侍婢答道:“回皇上,快午时了。”

夕莲心中一惊,误了早朝,他会不会心中起疑?

“沐浴、传膳。”他平静如常,只是起床时盖着下身的薄衾滑落,夕莲脸红扭头,他面露尴尬。

福公公在帐外请安,又问:“皇上,顾大人来过,说今日太后主持早朝,驳回了漓江改道第五次拟的折子,皇上需要传召大臣详谈吗?”

司马昭颜颔首,回头见侍婢搀扶起夕莲,嘴角似是缀了丝笑意。

残冬篇 93、虚情

夕莲花似是要与骄阳斗艳,其它植物都蔫了,唯有它们将热烈和张狂显露无遗。可是灿烂到了尽头,以后的日子只会每况愈下。

那夜之后,某些细微的触感会冷不丁冒出来,扰乱夕莲的心绪。她没再搔首弄姿、他也没再欲望勃发,日日沉默以对。

一名宫女悄声在夕莲身旁说:“务必拖住皇上,三日之内不可上朝。”

夕莲忽然感到心跳乱了节拍,她又要做那样的事,或许以后还有很多…她要怎样才能不露痕迹?

窗外的蝉鸣一阵盖过一阵,闹得人心烦闷杂乱,她握紧拳头、又松开、又握紧。她闭目深呼吸,鼓足勇气却不知要如何打破这样沉默的僵局。昭颜,昭颜…她在心里默默念了许多遍,却不小心入睡了。

身旁有动响,夕莲惊醒,发现晨曦已经透进了窗。司马昭颜正半支起身子正要下床,她顾不得什么,伸腿勾在他腰间,凤眼微眯,梦呓般唤道:“昭颜…昭颜…”

昭颜怔住了,转身俯视她睡眼惺忪、撒娇耍媚。

“为什么要冷落我?”她伸臂环住他的颈,眼角眉梢遍布委屈,“你说你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现在连句话也不和我说…”

这句话说的太顺口、太自然,昭颜笑了,恐怕她自己也分不清何时是真情、何时是做戏。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探入衣襟在她胸前揉捏,“去喂喂…曦儿。”

夕莲柔媚的表情僵在脸上,木然答道:“他不是有奶娘么?”

昭颜邪邪笑了,“那就喂我…”说完,他埋头下去,夕莲心口顿时传来一阵刺痛,用力推开他,“你干什么?!”

“你是他母后,去喂他!”昭颜面部的线条在晨曦下不再柔和,反而多了几分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夕莲怔怔望着陌生的他,眼底生出一丝惶恐,他还是司马昭颜吗?还是那个白痴皇帝吗?

反应不及,她身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呼叫出声。

疼得浑身都蒙了层晶莹的汗珠,眼角渐渐湿润。

望着她煞白如纸的脸色,昭颜心疼了,她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他或许不该这样对她的…他又蒙上她的双眼,细细吻过她的耳垂、颈侧、锁骨,轻轻含住了方才粗虐对待的那点嫣红,用舌尖去安抚,温柔吮吸。

她的面容渐渐恢复,冷汗被热汗轮换、苍白演变成潮红。疼痛隐去,她用力勾住他的腰身,迎合愈加流畅的动作,仿佛连指尖都充满了急于宣泄的欲望!

他忽然停住了,将她捧起,肢体交缠而坐,在她锁骨轻吻、慢念:“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她娇喘未歇又迎来了更加狂烈的情欲。如瀑青丝泻在后背,有节奏地拍打。

他愿意讨好她,哪怕用身体为筹码。他愿以最卑微的爱恋臣服在她脚下。

这殿与其他处所都不同,布置简洁,线条明快。

昭颜从摇篮里捧起孩子,脸上才展开了憨傻的笑容,夕莲看得有些呆,竟然怀念、怀念他的傻笑么?!

“来,抱抱他。”

夕莲手足无措,刚从昭颜手里颤颤巍巍接过曦儿,他就“哇”地一声啼哭开了。夕莲吓得急忙唤奶娘,昭颜却制止了,淡淡说:“他饿了,你喂。”

夕莲眼里恨意凛然,一想起他是司马昭颜强占自己的产物,一想起他出生时旁边就躺着韦娘温热的尸首,她心里的复仇之花便疯魔得很妖艳。不过她还是勉强笑了笑,解开衣襟。

奶娘在一旁说:“皇后娘娘第一次喂奶,肯定不习惯,离生产也有一个月了,奶水或许出不来、或许有些疼,不过以后就好了。”

夕莲颔首微笑,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昭颜忽然开口:“左边。”

夕莲愣了愣,脸上忽然一阵发热,转身背对他。她一次这样打量怀里的曦儿,他有了吃的便闭上了眼,一脸安详。其实他的脸孔长得像司马昭颜,那样真诚。夕莲感到左胸一阵痒、一阵麻,心里却无端端生出暖意,没想到幼小如他也能温暖母亲的心呢…她真的笑了。

从不远的琉璃镜中映出夕莲的倒影,司马昭颜站在她身后长吐了口气。

残冬篇 94、避暑

一声惊雷,昭颜从梦魇中醒来,衣襟湿透。夜风吹灭了灯烛,闪电的光一阵一阵将寝殿衬得这样阴森。他侧目看着熟睡的夕莲,忽然就扑过去狠狠抱住了她,这些天的欢爱,甚至比不过观星台上她懵懂接受他的浅浅一吻、甚至比不过她真心待他时的一个温暖相拥。

夕莲被箍得喘不过气,嘟起嘴嚷嚷:“你干什么…”

她又蹬了几下腿,在他怀里撒娇,皱着眉发出梦呓:“好热啊…”

他不想干什么,只是拥她在怀。这样任性娇蛮的夕莲才能让他体会到丝丝细微的幸福。

闹过一阵之后,她静下来了。她一向睡得沉,雷声再大也不会醒,昭颜轻轻抓起一大把她散落在枕的青丝,将脸深深埋了下去。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昭颜渴望已久的生活,便是这样整日陪伴妻儿。曦儿对昭颜远远比夕莲亲热,夕莲不知道,自己在看着孩子的时候,看似冰凉的眼底还会闪过避之不及的温馨。就如她对他极尽温柔、关怀备至,可在转瞬间还是能看透眼底的恨意。

司马昭颜面无表情的脸,看到曦儿的一刹那恢复了痴痴的笑容,夕莲在一旁贪婪盯着他,却不知何时,他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他却知道,韦娘说的没错,她是爱他的…爱之深、恨之切,可惜所有爱恨都没有机会了。

他怀抱着曦儿,看似随意说了句:“立太子吧。”

夕莲一怔,眼神慌乱了几分,搪塞道:“这么小,急什么?”

昭颜不语了,早已绝望的心,是不会再碎的。

夕莲娇笑着往他肩头一靠,“快入秋了,还是这么热,不如,我们上骊山行宫去避暑?”

昭颜木然点头,“好,去吧。”

卢太后神色憔悴了许多,即便用脂粉也盖不住苍白,她眼色微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挥挥手:“他在里面,进去吧。”

夕莲微微颔首,冰绡水袖随风轻摇,宛若蝴蝶翩飞,只是心越来越沉。

卢予淳不敢正视她,将她轻轻拢在怀里。“夕莲,对不起…”

往生如梦,他只期望今后,会有真正属于他们的美好幸福。胜者为王,从前的一切伤痛都将过去吗?还是败者为寇,他们要共赴黄泉?

夕莲脑里一片空白,目光滞在一处。“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立秋那日,有月蚀,是个好日子。辰时,皇上在骊山驾崩的假消息会四处流传,皇城北门兵动,我们毫不费力即可占领金陵。骊山在辰时也会有响应,就等司马昭颜落入圈套。”

夕莲牵强一笑,“别忘了,司马昭颜要交给我的,你们不许伤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