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再也不是我的司马昭颜。”夕莲撇头的瞬间,蓦然想起卢后临终前说过的话:爱情对一个帝王的女人来说,太奢侈,敬之能给我的、是司马哲永远也给不了的唯一!

原来她母亲就看不透,所以她也看不透。此生以往,她再不想要爱情,如果他只是要她的身体,那么尽可要去。只是她的心再也无法付出了。

3、备战“你们是秘密进宫,因此没有受到应得的礼遇,侄媳妇,委屈你了啊!”这位王夫司马珏早年因一心要入赘西蜀被皇族除名,夕莲也是最近才听说。闻名不如见面,他身材有些发福,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似的。夕莲不由心生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富贵闲人。

“夕莲见过皇叔。”

昭颜纳闷问:“皇叔怎么也能看出她是女子?”

“啊?”司马珏笑眯眯指着他们俩,“你们一个板着脸,一个苦着脸,夫妻相嘛!”

二人尴尬一笑。

“皇叔,这回带她进宫,是想请西蜀御医帮她调理下身子。”

“哦?身体不好?”司马珏点点头,“没问题,我宣御医来,侄媳妇你就随我的婢女去吧。”

眼见夕莲出了屋子,司马珏啧啧道:“光看背影,这气势就非朝夕练就的。她不是出自皇宫,为何身上有一股皇家之气?”

司马昭颜苦笑:“不是皇宫却胜似皇宫,她的待遇堪比一国公主了。”

司马珏拍拍昭颜的肩膀,“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随我来。”

司马珏摊开地图,昭颜吃了一惊,这上面汇合了大褚、西蜀、南离和北方各族的精密地形和军事分布。这样详尽的地图西蜀如何得到的?

司马珏随手拿了根卷轴在图上指画:“大褚军队的实力我们都清楚,中央集权,各个州府都没有调派兵力的实权,褚军强势是因为整合了全国的精兵,整个边防一气连枝,无懈可击。因此南离在过去的二十年都不敢来犯。”

昭颜接着说:“但是卢予淳篡位之后,北方各族不断在边境扰事,南离更是以旧约无效的理由准备出兵。大褚的军队一半调去了南离准备应战,三分之一调去了北方分散至各个部族边境。兵散则势弱,聚则势强,卢予淳如此分散兵力,犯了兵家大忌。恰好西边空虚,我们可长驱直入到辰州,那里有被流放的大批御林军,集结起来共同北上去劝降北方各族,我们能解救北方之急,得到民心。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虽然大部分将领皆是卢家门生,但他们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江山始终是姓司马的。”

“你是说,轮番去劝降北方蛮夷?那么南离呢?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扁州百姓遭遇战祸!”

“皇叔,我们兵力相对薄弱许多,若是再分出一支下南离,恐怕南北两方都无获胜把握。五指之更弹,不若拳手之一挃。我们并不想打仗,重拳出击,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是再好不过,北方民族不过是些小部落,趁火打劫之辈向来是遇强则避。南离战事还未到一触即发的时刻,我认为,不妨先回金陵,卢予淳的虚伪王朝土崩瓦解之后,南离再无理由出兵。”

“太险,昭颜,我们不能用扁州百姓的生命去赌。我们手上唯一的胜算都在你身上,但是你分身乏术…无法同时顾及…唉,难办!”司马珏愁眉苦脸盯着地图,“而我又是西蜀人,不能名正言顺代你劝降。”

“皇叔,司马家还有人在金陵,还有位林太后,她手中握有一道空白圣旨。”昭颜诡秘一笑,“我们在北方劝降的同时,派人传金陵事变的假消息去南离边境,在无法辨清消息真假时,双方都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迅速处理完北边事务便赶去梁州,卢予淳此时必定按捺不住,想尽办法引他出金陵,林太后再出面,留在金陵的四位老臣也可以帮上忙,一面劝服旧臣,一面响应林太后。”

“昭颜,计划是不错,可是你没有上过战场,恐怕一切未能如你所愿。”

“那就要劳烦皇叔,教我如何随机应变。”

司马珏怔了怔,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语气生硬问:“你父皇,临终前可留下什么话?”

“父皇说,要善待天下,还在我手心写了个‘忍’字。”

“他向来厌恶战争,因此重文轻武,不断削减军队机构,导致卢家独揽大权。我与卢离晟在军中相识已久,行军作战他绝对要比我略胜一筹,但是性情暴烈、过于凶残。想不到,为了那个女人,皇兄竟然放任卢家坐大。结果是苦了自己的儿子…”司马珏感慨万分,拍拍昭颜,“昭颜,你忍了这么多年,绝不是白忍!忍者,能也,耐也,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相信你将来的作为,必定在你父皇之上。”

昭颜望着地图上大褚那两个字,漆黑的双瞳更加深幽。

干净的阳光透过镂空木窗铺陈在五彩斑斓的地毯上,床帏锦被也都是缭乱的色彩,看起来很是热闹。夕莲安然躺在这片热闹中,她的睡相一向是极好的,连鼻息都听不见。于是他紧紧盯着她胸前的起伏,深怕漏了一下。

夕莲没骗他,西蜀御医也说她再也不能怀孕,可是她还未过双十年华,他多想和她再生个女儿…如果在骊山时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是否一切会不一样呢?他们之间究竟是谁负了谁,恐怕穷极一生他也想不通的。

“我梦见曦儿了。”

夕莲忽然醒来,柔声说了这句话,昭颜握起她的手,“别担心,曦儿很好,明公公和林太后、锦秋都在乌镜台照顾。”

“他们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是吗?”夕莲坐起身来观望一圈,接着轻描淡写说,“不知是他们对你太忠心,还是你太狠心。”

昭颜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将她的手攥在手心,痛心疾首问:“我狠心,还是你狠心?你亲手将我送上绝路,我可曾埋怨过你半句?”这是他在肺腑里酝酿了许久的话,早已酸涩不堪。

夕莲额前几缕垂下的发,遮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可是我得到报应了,你开心了、你可开心了!我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们说我是一只伺候过两朝皇帝的狐狸精!他们说我连曦儿是谁的孩子都分不清!可是你心里清楚的很,曦儿是怎么来的?是你对我用强,是你将我禁锢,是你对我软硬兼施,是你*迫我爱上了你!”

“你手段用尽,让我动了心…你诈死,让我后悔欲绝…司马昭颜,君无戏言。你说弱水三千你都只要我一个,可你却要把我丢到阴暗的角落,让所有人都来嘲笑我!我什么要爱你,为什么要爱上你?!”

她泪流满面朝他咆哮,就像一个疯妇,昭颜将她紧紧搂住,不发一言,只是越来越紧。她爱他,多可爱的话语,他本该心花怒放,却为何痛不欲生?夕莲…夕莲注定是他的致命之伤,她难过,他又怎么会开心?

他贴在她耳旁细语:“夕莲,给我时间…等大局稳定,我会给你交代。”

夕莲咽了咽泪水,满目委屈,“如何交代?他们不吊死我算我命大。”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需要你,我需要你陪在身边!夕莲,其实我很害怕…我需要你。”

他细沙般的声音融满了她的耳朵,一分一分涔入心田,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心软?明明下定决心要坚守心防,一下子就溃不成军。

夕莲觉得是不是五石散又发作了,她就鬼使神差答了句:“好。”

昭颜惊喜托起她的下颌,眼睛弯成月牙般的形状,他以为以夕莲的刚烈傲性,断然不会委曲求全。夕莲枕在他肩上,心中一片安宁,哽咽道:“我会陪着你,不过我们还是少接触,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其实他们就是怕你儿女情长耽误正事,我能理解。以后,我们远远的保持距离,尽量少让他们*心。”

昭颜微笑点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受的苦够多了,从始至终最痛苦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卢予淳,而是夕莲。三千弱水他不能只取一瓢饮,但是他心里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夕莲,你相信我么?我会给你幸福,一定会。”

夕莲抬头撅着嘴答:“不信你怎么办?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表情却变化多端,就像一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他笑了。

在出兵之前,他们在郊外一处清雅的院落落脚,秘密准备辎重,制定详尽路线。

邬云姬按御医给的配方定时给夕莲抓药,第一次拿到药包的夕莲很纳闷问:“这个要怎么吃?”

邬云姬从来不掩饰对她的鄙夷,没好气说:“洗衣做饭不会就算了,怎么连煎药都不会!你会干什么?”

夕莲仔细想了想,“我会使唤人。”

“那你自己慢慢使唤吧!”邬云姬往榻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夕莲揣着药包昂首走了出去,熬药而已,她就不信没了邬云姬她能病死。

走到小后院,夕莲刚想进厨房,发现顾曜正蹲在园子里刨什么东西,她便走过去瞧瞧。

“顾曜,你在干什么呢?”

“啊?”顾曜抬起头,满脸灰土,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刨番薯啊!这里真好,遍地都是番薯,好像是野生的。”

夕莲难以置信看着他身边一大框奇怪的东西,“这就是番薯啊,我从未见过。”

“嘿嘿,你当然没见过。”顾曜递了一个给她,满手泥土,“尝一个,很甜的!”

夕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药包推托:“不不,我要去煎药。”

顾曜点点头,又问:“你会煎药吗?我帮你吧!”

夕莲笑眯眯应道:“好啊,你教我。”

她穿着土黄粗布衣,斜斜的辫子搭在胸前,只是那双娇嫩素白的手透露了不一般的身份。顾曜看得愣了好一会,低低吐了几个字:“你们长的真像。”

夕莲狡黠一笑,“你喜欢云姬吗?”

顾曜不好意思挠挠头,脸都红了,“你看出来了?”他三两下生好炉子,教夕莲煽火,“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我。”

“或许是因为你比云姬小几岁。”

顾曜脱口而出:“可公子也比她小。”

夕莲一怔,“她可喜欢公子?”

“当然了,要不天天粘着他?还给他做好吃的,她就从来不给我吃!”顾曜气呼呼煽了下炉火,结果煤灰四散,喷了夕莲一脸。“啊!”夕莲紧紧闭上眼,顾曜慌了,忙拉她起来,“来这边洗洗吧!”

邬云姬恰好进了厨房,瞪着顾曜拉着夕莲的手,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顾曜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赔着笑说:“我在教她煎药。”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她的手你随便可以拉么?”邬云姬把夕莲拉了过来,“药煎好了送过来!”

顾曜委屈巴巴望着她,邬云姬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他心中感慨万分,西蜀真不愧是以女子为尊,夕莲再厉害,跟邬云姬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春夜风凉,夕莲蹲在小河边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衣服洗完,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她吃力地抬着盆子回到小院,见邬云姬正端了什么东西往昭颜房里去。想起顾曜说的话,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偷偷往里看,司马昭颜正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云姬送了甜汤进去便也坐下了。不知怎么,昭颜忽然扭头看了过来,夕莲赶紧缩回了头,心跳得咚咚直响,快步回了房。

在床边呆坐了半晌,她心里闷得慌,越想思绪越是烦乱,索性跑了出去,靠在河边一棵槐树下站着。

细数过往,她和司马昭颜之间甜蜜的时光只有短短几个月,或许一生也只有那几个月而已,为什么她偏偏这么快变了心,如果她还爱着予淳,是不是会过的很快乐?不,路是自己选的,即使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熟悉的脚步走近,夕莲侧头。月光透过枝叶筛下,落在她身上星星点点,她的眼角依旧是微微挑起的,波光转瞬间虽不至于颠倒众生,但颠倒一个司马昭颜是完全足够的。

他嘴边挂着愉悦的笑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我不在这几日,你学会煎药了?”

夕莲伸臂勾住他的脖子,撅着嘴答:“没人使唤,我只好自己做了!”

昭颜挺直的鼻梁压了下来,夕莲躲了一下,他的鼻尖只擦过她脸颊。他笑着扳过她的脸,“你刚才在偷看什么?又不在房里呆着,我可是找借口跑出来的。”

夕莲板着脸答:“你跑出来就是问这个呀?”

他附耳问:“可是想我了?”

夕莲假势捶了他一下,脸颊发热。“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昭颜笑得浑身颤起来,他最爱看她此时的表情,一把搂紧她的腰,吻了下去,四片唇瓣在清冷月光下更显蔷薇色的暧昧。宛若树木花草都动了情,随着夜风轻咽。月轮羞涩,也在云朵中渐渐隐去,徒留黑暗中两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喘息平复,他揉着她滚烫的脸颊。“我得回去了,夕莲,别胡思乱想。”

夕莲用力点头,轻轻推开他,“嗯,快去吧。”

他平日极注重行为举止,步子一向沉稳,现在却飞奔而去。夕莲抿着唇满心欢喜往回走,刚进了小院,抬头见月亮又从云朵里冒出来了,于是自言自语:“方才我想好好看看他,你偏偏躲起来,现在他走了,你才出来…莫不是你也看上他了?你在嫉妒我吧?”

“哼,幼稚。”邬云姬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夕莲吓一跳,转头发现邬云姬在晾衣服,方才正好弯腰下去所以她没看见。

夕莲心情极好,便也不在意,反而跑去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你只会帮倒忙。”

夕莲将发辫绕在手指上玩,一面说:“帮忙都不要,那我进屋了。”

邬云姬看着她的背影嘀咕:“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兮兮的妹妹…”

“其实她心地很好,你为什么老欺负她?”顾曜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成熟了几分。

邬云姬侧头扫了他一眼,“她心地好,我就不好了?”

“她肯吃我的番薯,你都不吃。”

邬云姬气得从旁边扯了湿漉漉衣带使劲抽他,“吃!你就知道吃!你还会干什么?”

顾曜一把拽住了衣带,邬云姬顿时觉得吃力。

顾曜正色道:“我还会打仗!”

邬云姬干脆松了手,忿忿吐了三个字:“小屁孩!”

她头也不甩便扬长而去,顾曜兀自难过,为什么她对公子的态度和对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反差?以前大哥说女人是很奇怪的东西,他还不信,这回真信了。

4、别扭眼看着他们越来越忙,终日关起门来商讨要事。夕莲为打发时日跟着邬云姬下厨学做菜,按时给他们送进屋子去。只要和昭颜相视一眼,她便满足了。

大臣们似乎也放心了,毕竟他们俩连话都不说一句,但对夕莲的态度依然是冷冰冰的,对邬云姬就热情许多。夕莲不服气,邬云姬不就是给他解毒了么?欧夕莲曾经还跳下水去救了他的命呢!除了司马昭颜,好像谁都不曾为此感激她。

过了亥时,他们议事该结束了。

夕莲躲在草垛后面紧张万分,竖起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一弯下弦月就像在微笑,静静俯瞰人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双腿都发痹了,终于听见昭颜沉稳的脚步渐渐踱来,许是见四周没人,忽然加快几步冲了过来。夕莲忍住笑扑在他怀里嗔道:“为什么弄得跟做贼似的?”

昭颜嘘了声,贴着她耳朵说:“比做贼还辛苦,明明是我的女人,却不让我碰…”

夕莲耳朵痒痒,四处闪躲,嘻嘻笑道:“别玩了,我有正事问你。”

昭颜马上恢复了认真的神情:“什么事?”

“宵夜你爱吃什么?”

“这就是你的正事?”昭颜失笑,捏着她的下颌问,“你想做什么?”

夕莲一本正经说:“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我会好好学的。”

昭颜也一本正经答:“我们的宵夜一向是云姬做的,你自己还在养病,别累着了。”

夕莲不悦,撅起嘴来:“你就这么爱吃云姬做的东西吗?我想给你做,然后给你送去,然后…我每天就可以多看你一会…”

昭颜抿嘴微笑,手不安分滑至她腰间,“那我就要吃…莲子羹!”

“莲子羹?”夕莲歪着脑袋说,“云姬没教我做,不过我可以学的。”她说的正正经经,却发现司马昭颜的表情一点也不正经,双手揽住她的腰转了个圈,绕到她身后附耳说,“先让朕检查检查你身上有没有长莲子?”

夕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若是长了呢?”

“那你就真的是只妖精了,莲花精。”

“没长呢?”

“没长就…”昭颜闭目抚上她的胸房,“呃…这是什么呢?”

夕莲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反而被箍得更紧了。薄薄的春衫无法隔开诱惑,反而添了层撩人的暧昧。她当然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可是这样的境况下,只能低声劝阻。

昭颜已经听不进去了,搂着她滚到稻草堆里,喘着粗气说:“朕要个女人,他们管不着。”

前院里忽然传来福公公的声音,在大叫“公子”。

夕莲猛地拽住他正要解下她衣带的手,“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昭颜气急败坏捶了一拳在草垛上,坐起来平复了半晌,气哼哼吐了句:“福公公这不是第一次了,真是愁煞人!”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大步走了。

夕莲从未见过他这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昭颜有些孩子气回头冲她说:“你尽管笑话我去!下次谁叫我也不应!”

一缕缕金光从厚重云彩后迸射出来,斜斜织就在天地间。山间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有些灰蒙,好似山雨欲来。

拱桥上,夕莲正往河里洒食,引得一群野鸭争相抢夺。这郊外倒是清静,除了他们就只有河对岸住了两户人家,再远便看不到,被丛山挡住了。

她的身材削瘦,衣服松松垮垮并不合适。长长发辫搭在肩上,漆黑如故可是少了些光泽。

司马昭颜伫足院门外遥遥望着她,直到顾大人在院里喊了声,他才回过神,忙寻了顾曜来:“帮我把这个给夕莲送去。”然后匆匆进了房。

顾曜掂了掂手里好看的木匣子,好奇万分跑到桥上给夕莲:“这是公子让我给你的。”

夕莲惊喜打开,嗅了嗅,是兰膏,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顾曜也凑过去使劲嗅,觉得很新奇,“这是什么?好香!”

“是女子用来护发的,宫中才用的。”夕莲小心翼翼收起来,眼里噙满笑意。

顾曜又问:“你很喜欢么?女子都喜欢么?”

夕莲一怔,说不上喜欢,只是用习惯了便离不开。她喜欢的不是兰膏本身,而是昭颜那份心意。她想或许和顾曜也说不明白,便搪塞道:“喜欢,或许女子都喜欢吧!”

“那我也去寻一个送给云姬,她是不是也会高兴?”

夕莲笑眯眯冲他点头:“你没送过她东西么?试试便知了!”

顾曜恍然大悟,一面往回跑一面叫夕莲,“云那么厚,或许要下大雨了,你也回去!”

“知道了!”夕莲冲他挥挥手,想想顾曜有点愣头愣脑的,但是人品可靠、前途无量,邬云姬若是聪明人,该牢牢抓住他才是。

顾曜跑回去从马房随便拉了匹马正要走,邬云姬赶了过去,气喘吁吁堵住他的去路:“你要去干吗?私自取马去哪里?”

“云姬?”顾曜笑得满脸灿烂凑到她跟前,“我去镇上买点东西!”

“又买?不是已经送了么?还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