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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师兄,就算你没气了,我也会把你重新种出来的。”姬晚禾抱紧了少年,吸着鼻子说道。。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才刚酝酿出来的气氛瞬间被这句话破坏殆尽,少年突然生出了一种把姬晚禾推开、直接将她扔在这里不管的冲动。可是看着小姑娘眼圈红红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了。

“好了,别哭了…”但少年显然并不是会安慰别人的人,只能笨拙地用手擦去姬晚禾脸上的泪痕,然后拉过她的手。

“我们回去吧。”

“嗯。”姬晚禾揉揉酸涩浮肿的眼睛,听话地点了点头。

“啊!”

不过刚走出一步,一阵钻心的痛便从脚腕传来,姬晚禾整个人栽倒在少年的身上。

“怎么了?”少年扶住了她,疑惑地问。

姬晚禾皱起小脸,抬头看向他:“脚…脚崴了…”

大概是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扭了一下,姬晚禾将裤子拉高,脚踝果然肿了起来。

“还能走吗?”

“嘶——”姬晚禾尝试着迈出一步,但脚才落地立刻痛得把脚缩了回去。她为难地朝少年摇了摇头。

少年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抓起姬晚禾的胳膊,稍微弯腰,身体一转,瞬间把她背到背上。

“啊!师兄你做什么?”姬晚禾惊呼。

“我背你回去。”

趴在少年的背上,姬晚禾感觉很温暖很踏实。

“师兄,对不起。”姬晚禾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背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闷闷地开口道。

少年一怔,随即释然:“没关系,那把琴…”

姬晚禾摇头打断了他:“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以后再也不把毒虫子放进你的饭里了。”

“…”少年顿时脸绿了。

温度骤降。

“师兄,有没有觉得周围突然冷了?”姬晚禾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又低下头,眨了眨眼问道,“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对了…不过上次不小心放错了,最后把那些虫子都放到师父的碗里去了。”

“…”

她顿了一下,又不放心地追问:“师兄师兄,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吧?”

“…嗯。”

“吱吱吱。”被忽略掉的小猴子跟在两人的身后,气愤地边走边啃果子,丢了一路的果核。

回去的路并不远,不过大概是累了,姬晚禾说着说着,就这样趴在少年背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晚禾是被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姬晚禾脑袋里晕晕的,思绪都如线团般胡乱地打结,这样捂着眼睛躺了许久,才清醒过来。她右手撑着床起身,只觉得满身沉重。

脚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气,证明着有人来过的痕迹。

但那阵烧焦的味道却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

发生了什么事?

姬晚禾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墙壁一蹶一拐地走出屋子,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为之一震。

院子中央用木头架起了一个燃烧的火堆,熊熊的火焰正吞噬着那把她所熟悉的五弦琴。

“晚晚,你怎么出来了?”耳边响起少年惊讶的声音。

“师兄,你的琴…”姬晚禾黑色的眼眸里倒影出那一片火光,片刻后,她转头,惊怔地看向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眸子里是幽黑色的冷漠:“我让师父把它烧掉了。”

姬晚禾惊讶出声:“可是,这把琴对于你来说不是…”

“不过是一把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不想因为它而跟你生分。”少年说着,迎上了姬晚禾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少年脸上冷硬的线条忽然柔和下来,犹如春风将冰雪融化,留下滋润的嫩草。紧抿的唇角勾起向上的趋势,这点似有若无的笑意,霎那间将他冷若冰霜的面容抹上暖意。

姬晚禾脸上一热,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师、师兄,你突然这么说…我…我也…”

“你这丫头!脚受伤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

姬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面前,肃着脸,神态一派威严。

少年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师父,你不要怪晚晚,这一次是我的错。”

“你别总是惯着她。”姬昊看向少年,皱眉道。

少年移开了视线:“没关系的,我…”

姬昊生出了一阵无力的感觉,他看向少年,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带她回去。”

“是,师父。”少年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姬晚禾,墨色的眸底似有什么在渐渐融化。

师兄他…竟然把那把古琴给烧掉了…

…是为了她吗?

在姬昊出现之时,姬晚禾就一直在走神,以至于什么时候回到房间都不知道。

“晚晚…”无奈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中,拉回了姬晚禾飘远的思绪。

回过神的姬晚禾侧了侧身,在自己倚靠的地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回了少年一个抚慰的笑容:“师兄,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不…”少年皱起眉心,似乎说出那样的真相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他停顿了许久才用生硬的语气说出了此刻的情况,“晚晚,你…压着我了。”

呃?

听着少年一点也不自然的语气,姬晚禾下意识抬起头,恰好对上一双深邃沉寂的黑眸。

刚刚师兄说…压着他了?

视线稍微下移,姬晚禾看见自己的手一直揪着少年的衣襟不肯放开。

然后,她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觉瞪大了眼睛!

此时少年与她隔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他长翘微微弯曲的睫毛。

更糟糕的是,两人的嘴唇挨得很近,不到半寸的距离——只要少年稍微低下头,它们就会贴在一起。

这时,少年绑在发上的束发的带子已经被扯下,墨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原本棱角分明的冷漠俊脸像是带着刚睡醒的困意,竟显得魅惑起来。

姬晚禾一时看得出了神。

片刻后,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只是她突然恶作剧心起,没有立刻推开少年,而是抱紧了他,笑眯眯说道:“师兄,让我扑倒你吧!”

少年一愣,瞬即窘了起来,狼狈地移开了视线:“晚晚,你…你一个女孩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这样的念头!”

虽然中间有些话被少年刻意省去了,但是姬晚禾总觉得,那一个被省去的词语,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无论什么时候,少年总是保持着如此冰冷孤傲的表情,深黯的眼底永远充满了平静,周身亦总是萦绕着冰凉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但这一切在姬晚禾眼中,其实都是假象。

正如此刻,简单的一句戏弄的话,就让他脸红失措。

“哼!”姬晚禾哼了一声,故作生气地将头扭向另外一边。

“晚晚,你…我、我让你扑就是。”少年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微红着脸小声道,“不过,那件事情…你不要再生气了。”

姬晚禾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他所说的“那件事情”,自然是指古琴的那件事情。

“好。”她回头莞尔一笑,伸手抱住了少年。

低头看向怀里的姬晚禾,少年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不过这个时候,姬晚禾却伸手推开了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对了。”她抬眸看向他,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师兄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不过你也不要生气。”

“什么?”

姬晚禾掰着手指很认真地数道:“师父怀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不可能是我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她说着,看向了少年。

少年的脸立刻黑了。

5、情愫

“师兄?”

姬晚禾伸出一根手指在少年面前晃了晃,见他不说话,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

“不得了了,小猴子,师兄他唔——”

少年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拉了回来,语气极力隐忍着什么:“晚晚,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跟师父——”

姬晚禾眨了眨眼,等他松开手后,她又疑惑出声:“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吗?那就奇怪了…”

少年撇过脸,不说话。

“既然不是我们两个的,那还有谁?这里没有第四个人啊。难道是…”姬晚禾一脸的惊奇,下意识讲目光投向刚从窗外跳进来的小猴子,吃惊道,“小猴子的?师父要给小猴子生猴子吗?”

“吱!”闻声赶来的小猴子听到这话,猛地一个趔趄,一时站立不稳,险些从窗台上摔了下来。

“…”少年顿觉哭笑不得,却没有纠正姬晚禾的说法。

“吱吱吱吱!”

胡说胡说!

倒是小猴子在一旁急得上窜下跳,挥舞着手臂“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很着急地要向姬晚禾澄清自己。

可是姬晚禾的注意力已经从它身上移开,它只好用爪子去扯少年的裤脚,期望他帮自己开口解释。

可惜无人理会。

“真没想到,原来师父好这口啊。”姬晚禾从惊讶中回过神,抬头去看少年。

不料这时,少年正好做出一个低头的动作。

柔软的唇从他的嘴角擦过,一切的动作在一瞬间凝固,两人同时怔住。

“师兄?”

“我…我去练剑了,有事让小猴子来喊我。”

少年迅速站了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又转过头,似是不经意间瞥了小猴子一眼。

“吱!”小猴子动作一僵,顿时冷汗直冒。它赶紧松开了爪子,捂着脸扭过头去。

它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稳了稳神,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他转身离开,但几乎是逃着跑了出去。

“师兄,等等,你的——”姬晚禾不自觉地用手触向嘴唇,侧头看了搁在床边的那把长剑一眼,疑惑地道,“奇怪,师兄不是说他要去练剑吗?怎么把剑落在我这里了?”

“吱吱!”

看我看我!

一旁的小猴子依然不依不饶地做着稀奇古怪的动作,试图吸引姬晚禾的注意。

被小猴子的叫声唤回思绪,姬晚禾回过头,托腮看着它:“小猴子,原来你打算跟师父生一窝的小猴子吗?”

说着,她用手指戳了戳小猴子的肚子。小猴子“吱——”的一声,扑通一下,跌倒在地上。

它翻了一个白眼,索性张开手脚躺在地上,装死。

戳。

没反应。

戳戳。

还是没反应。

戳戳戳。

得不到回应,姬晚禾只好悻悻地收回手,一脸的鄙视:“小猴子,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对,这样的猴子,竟然对师父始乱终弃。”

“吱吱吱吱吱!”

简直胡说八道!好冤枉!

小猴子翻过身,委屈地将脑袋埋在爪子下。

那一天过后,姬昊敏感地发现自己的两个徒弟看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古怪,甚至连姬晚禾养的那只宠物猴子避之唯恐不及,每回看到他都立刻转身落荒而逃。

但姬昊只是疑惑,并没有去探寻其中的原因。

而自那一天起,姬昊再也没有反对姬晚禾钻研毒术。

姬晚禾不必再抱着那些被她私藏起来的竹简东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地学习了。只是苦了小屋附近的那一大片生物,全部悲惨地沦落为姬晚禾的试验对象。

于是这荒野深山中的生活依旧鸡飞狗跳。

至于姬昊要求学习的正规医术,虽然姬晚禾对此兴趣缺缺,但在姬昊的强硬灌输下,一段日子过去了,她总算学有所成。

日子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中一天天地过去。

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晨曦微露。

穿过城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足足可容四辆马车并排驶过的大道,街道两旁排着密密麻麻的房屋店铺,青石板的纹路填满了晨曦。

馆舍、酒肆、食肆、锻造店、首饰铺…街道两旁门庭若市,房屋店铺林立。高大的府门亦有不少。

行人、车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繁华。

这片繁华之地就是邯郸,赵国的都城。

“好漂亮啊。”走在大道上,姬晚禾左右张望,看着一旁高大的府门,发出赞叹,“好久没来了,没想到邯郸一年比一年更繁华更有趣了呢。”

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由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不过抬眸看向少女的时候,他眼底的漆黑似乎都被晨光照亮了,冷峻的脸在光线的叠加下柔和许多。

“…这里很热闹,是不是,师兄?”姬晚禾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却没有得到回应,下意识回过头,“哎?师兄,你在看什么?”

少年的目光定格在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名老者在开坛说书。他一头白发,一脸银须,身旁聚拢了一群百姓。

清晨都城的主角位置似乎都被前方人群包围的那位老者给夺去了。

只听老者捋着胡子缓缓开口说道:“当今天下七分,秦国看似国力最盛,但其实非也。”

“哦?先生此话何解?”有人提出了疑问。

说书先生装模作样地摇着扇,依然是不徐不疾的语调:“秦庄襄王驾崩后,公子政即位为秦王。但公子政自小就与其母亲楚玉夫人作为人质留在赵国,并不得庄襄王待见,但秦王一位最终还是由他继承,这其中必有蹊跷…”

“先生,这些跟你开头说的有何关系?”

说书的老者端起碗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当然,且听老夫细细道来。秦庄襄王本名异人,原来只是在赵国邯郸的一名质子,后来因为吕不韦的缘故才得以继位…”

“听闻秦王政其实是吕不韦的私生子,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是啊,听闻楚玉夫人曾是吕不韦的舞姬,有传言公子政其实是吕不韦和那楚玉夫人的私生子。而秦庄襄王在位不过三年便早逝,据传是因为撞破了吕不韦与赵姬的私情…”

“吕不韦将舞姬送与那时尚为质子的秦庄襄王时,那舞姬其实已怀有吕不韦的子嗣,只是这事当时被隐瞒了下来。可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开来。

说书先生摇头了摇头,笑道:“不论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公子政继位对于吕不韦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新任秦王尚为年幼,不能亲政,形同傀儡,秦国的大权实际上都集中到了吕不韦的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