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总已经说了么?”

“是啊,但是我拒绝了。”

“时间很紧迫,我已经叫小文定好了最快一班到米兰的机票,她会在半个小时之内送到你家门口,还有我帮你准备的出差行李。”

“小语,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咱们公司唯一能在欧洲总部说上话的,只有你和柳枫。”

“意思就是说,如果要选一个人得罪总部,只能是我和柳枫是吧?”

“我会给你好处。”

“什么好处?”

“三个月后,维也纳星光大厅,十分钟的个唱机会。”

“……为什么不找柳枫?”

“因为这个忙需要一个女人。”Moon快言快语的说,“明天晚上米兰时尚周,艾瑞斯的个秀,主题是绷带,Mars被迫上场走秀。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刁难,而我现在不方便直接出面救场。”

“绷带?”

“我查过了,这场个秀的压轴服装是绷带晚礼服,一套裙摆可以拆卸做披风的晚礼服,我需要你穿着这套衣服去帮帮Mars。”

“我需要做?”

“把披风给Mars就行了。”

那个时候Moon还没有料到Mars居然只拿到缠绕一个手腕份量的绷带。

她的这个预防措施救了他一命。

可是,这仅仅是第一轮,下面该换衣服了,连着三轮,Mars该怎么应付呢?

如果Mars真的只是个满嘴粗口行为冲动的臭屁小孩的话,那Moon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培训他了。Mars身上的潜力,莫子修清楚,Moon也清楚。

第一轮是Moon借欧阳小语帮了他一把,而后,他就像一粒破土而出的种子,以旺盛的生命力夺取着一切阳光和水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超乎人们的想象。

第二轮上场的主题由魅影变成了霓裳。

模特们在绷带衣服外还得到了霓裳作为搭配,而不出意外的,又是没有Mars的份儿。

当Mars依旧是穿着那个绷带裙出场的时候,立刻有人喝倒彩,Mars只是坦然的向前走,气势十足,就在他和往回走的模特擦肩而过的那刻,Mars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捉住了对方的手臂,吓得规规矩矩走路的西洋妞差点尖叫出声。

Mars足足比她矮了一头,可是那不容侵犯的眼神去如此淡定,也许那只是一秒钟之内的事情,可就是这一秒钟,Mars又一次触犯了走台的大忌,和别的模特撞路并发生肢体冲突,而且,还抢了人家的霓裳。

将霓裳披在头上,Mars的上半身裹在一层似有似无的橘色之中,那天神降临的强大造型,在T台尽头足足定格五秒钟,然后在观众目瞪口呆时突然将绑在手腕上的绷带猛烈的撕开,就像一头野兽。

又朦胧又激情。

转身,离场,身后又是一阵骚乱,欧阳小语依旧穿戴的体面大方,依旧是成了闪光灯之外的画面。

这还是欧阳小语第一次明白为何莫子修要五次三番的帮Mars上位,这也使欧阳小语再一次钦佩Moon的专业眼光和手腕。

只需要轻轻一点拨,这个大男孩就可以神速成长。

第三轮的主题是伤痛,满场黑灯,只剩下白的刺眼的光团追着一个个模特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在T头尽头定格时开始动手剥开自己的绷带,仿佛在透露不为人知的伤痛。

Mars冷静的观察着他们。

他们放慢了速度,细细的慢慢的拆开伤口,几乎是一种表演艺术,这激发了Mars前所未有的灵感。

他已经厌倦了过去一成不变的日子,无趣乏味。

这里仿佛才是他的归属。

艾瑞斯这一次既没有白眼也没有乱骂。他反而如Mars一般安静。在Mars看别人的时候,艾瑞斯也在打量他。

第一轮如果说还是欧阳小语的救场,第二轮他已经举一反三了,这一轮他是否会青出于蓝?

本来不想为难Mars的艾瑞斯还是选择只给他提供那个出场两次的绷带裙。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毕竟,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可暴露了。

轮到他上场了,观众又看到绷带裙没有倒喝彩,反而是一阵会心的笑意,满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

他这一回步子很慢,有些慵懒,又有些忧伤。他的伤口异于常人,那似乎有着阳光的味道,青天白日,单纯清白。

那团白光也不再是惨淡而是圣洁。

走到T台尽头,Mars效仿前者,用放在尽头托盘上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剪断了绷带尽头。

随着他转身回去,那绷带裙一圈圈解开,拖曳在他身后,成了明亮的尾巴。

Moon屏住呼吸,心跳加快,就连和他擦肩而过的欧阳小语都不禁失神。

速度快一分,绷带崩开的速度就越快。

速度慢一分,达到后台就越久。

这是个分寸的考量。

快不得,慢不得,重不得,轻不得。

这就像疗伤。

走到后台,恰好绷带全落,Mars光洁溜溜的对着一后台的模特,居然得到掌声,有工作人员充满敬意的立刻为他围上了大毛巾,艾瑞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ShineOnceMore.”(再发光发热一次吧!)

第四轮上场的主题是暧昧。

Mars的确除了暧昧别无他物可秀了,他连裹体的绷带裙都牺牲了,难不成真的要裸奔?

后台的人都在关注他,他已经无可厚非的成为这场秀的核心。

那最为光亮的一个点,不是在秀衣服,而是在秀创意。

极快的吸收能力和不走寻常路的创造力。

这就是莫子修和Moon看到的潜质。

Mars将大毛巾一脱,突然拽过两个金发碧眼比他高出很多的模特来,三个人就如此这般三明治一般出场。

Mars明明什么也没穿,却利用俩姑娘的衣裳,把自己掩护的极好,全身上下就只剩下手腕的一节绷带,刺激着感官,让人深呼吸一口气。

刚刚报道完法国设计师尚朵的秀后,最后这一轮的主题几乎毫无挖掘价值。可就是Mars这样的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给一点留一点,却让镜头发狂的爱上了他。

东方文化,暧昧的精髓,即闷骚。

恰如此刻的Mars,本是赤诚,却又遮掩。本是包裹,却又袒露。

含蓄的挑逗,主动的防守。

与西方式的自由奔放鬼魅瑰丽有着不同的华彩。

走到尽头,Mars前面的女孩转身的瞬间,Mars突然将另一梯队的女孩挽了过来,女孩身子向后一仰,Mars轻轻一扶腰,似是亲吻,实则挡住了敏感部位。

暧昧却不低级。

全场掌声响起,在欧阳小语达到终点前,无上荣耀已经加冕在这个本无一物的大男孩身上。

这一场秀直至此刻,Mars才终于看了Moon一眼。

四目交汇,无限风流。

 

 男女通吃的变态老头

艾瑞斯的个秀一结束,Moon火速安排Mars飞回了维也纳。

飞机上免费赠送的当日报纸上赫然是Mars走台的特写,看到那大胆出格又前卫新朝的野兽派造型,Mars自己都呆住了——

这是我么?

这的确是他,几分钟后,Mars乘坐的商务舱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举着报纸来观摩这个出现在欧洲的新鲜面孔,东方的神秘被渲染的文字夸大到极致。

在混乱一片之中,一个男人坐在后排,若无其事的看着报纸上Mars的照片,那一行行字母从他眼下滑过,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仿佛只是看了一条八卦新闻,老头从容的翻到下一页,颇有兴致的浏览着广告。

谁也没有看见他眼中玩味的笑意。

飞机下落,率先出仓的Mars又一次看到了加长林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将行李一扔。

“困死我了,挪个地方。”

正对着车门的座位上,一个受惊的女孩露出恐怖的眼神,Mars先是一秒钟的恼羞成怒,怎么,老子有那么吓人么?你每次见到我都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后一秒马上反应过来,不对,艾晚晴?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Mars摘下墨镜,再次确认,没错,那蜷缩的跟兔子似的艾晚晴眨着大眼睛正看着他。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艾晚晴突然从兔子变成了矫捷的羚羊,将愣在车外的Mars猛地拽入了车里,不出意外的,Mars的头重重撞在了车顶。

我的姑奶奶啊,我还没买海外保险呢!

“嘘,小点声——”

“喂,你怎么偷偷跑到我的车上来了?!”Mars揉着头打量着穿戴一新的艾晚晴,难不成又是莫子修在搞什么鬼?还是伊龙又耍什么花样了?

不会是Moon又要安排他闹绯闻炒作吧?一个刁素素就够烦的了。

艾晚晴皱着眉头,一副兔子咬萝卜硌到了大板牙的样子。歪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艾晚晴开口说:“这是…...我家的车呀——”

“你家个屁啊!”Mars噗嗤笑了出来,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跑来欧洲安家了?还开加长林肯?你干脆告诉我你是英国女皇算了!

艾晚晴对着手指低头含胸,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总之,你先躲起来吧。”

“老子干嘛要躲?”Mars反而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手环住艾晚晴的肩膀,故意吓唬她说:

“上次你喷了我一身,这要怎么算?”

“……啊?”

车门突然被拉开,西装裤的一条腿迈上来,Mars环住艾晚晴的姿势没有变,整个人却被射进来的气势给震慑到了。

逆光而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一身派头看得出是个非富即贵的人物。

喂,晚晴妹子,你有什么苦衷啊,要做情妇?

莫总培养你一回容易么?虽说女星被包养的也不算少吧,可你这小红星还需要靠潜规则上位么?

Mars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眼神和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Mars?”老头将腋下夹着的报纸扑在地板上,一脚踩在Mars的大特写上,Mars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衣着移到自己被践踏的“脸”上——

我靠——

Mars标志性的前倾身子,这是他要发飙的前奏。艾晚晴突然挡在他身前,一副就义的样子说:“他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

艾晚晴用力点了点头,就这么一个动作狠狠撞到了Mars的鼻子,Mars头向后一仰,嘎嘣一声磕到了车窗。

一遇灾星横祸不断。

“他就是你说要介绍给我的那个人么?”

Mars愣住了?自己不会一脚踏上贼船了吧?你丫自己做情妇就算了,还拉我入水?Mars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头,嘴都合不上了。

大爷,您这身板,男女通吃您受的了么?

“我刚才在飞机上看过他的报道,”大爷露出邪恶的微笑,“身材不错,底子很好。”

Mars的头嗡的一下大了,整个手臂处于僵硬的状态。

“你们聊着,我先下去。”

Mars此刻的动作只能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来形容,干净利索,走的时候还相当顺手的把行李也顺下去了。

车门拉开又重重拉上,艾晚晴眨眨眼睛。“你把他吓跑了——爷爷——”

下了贼船上了刑车,来接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苦大仇深的香奈儿。

一路上她开车他坐副驾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维也纳有些灰蒙蒙的雨意,不知道为何Mars却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女人。

她果真是将他自由放养了么?

她现在还在陪着那个变态董事么?

她不会已经被剥皮拆骨吃的干净了吧——

Mars越想越阴沉,个秀结束后她只是快速的为他披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风衣,低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小心不要着凉。”

风衣口袋里是一张飞往维也纳的机票和一盒喉糖。

她似乎在回避他,尤其是在伊龙面前。究竟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喂喂喂,傻女人,你该不会又一次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吧?

“到了。”香奈儿一句话将Mars从漫无边际的思索中带回现实。

“这建筑看着挺眼熟。”

香奈儿满头黑线。“这是银河总部,你前几天刚来过。”

Mars那副欠抽的样子让香奈儿极为不爽,脱口而出:“真不知道你究竟哪里好,Moon三番五次的帮你,还拉上小语——”

“啊?”Mars猛地拽住香奈儿的手臂,“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小语跑来救场,忤逆了伊龙捉弄你的本意,现在伊龙正在给总部施压,小语新专辑的欧洲发布马上就要泡汤了——你说我什么意思?”香奈儿甩开Mars,没好气的说,“下车!”

原来香奈儿跑来欧洲是为了接应欧阳小语。

那个臭屁女人怎么会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