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他凭什么开除你啊!就算他当时说过SS的学生不准参加那个什么比赛,但那也只是他个人的规定而已,SS学院的校规里可没有这一条。古今中外,还没听说过那个学校仅仅因为学生私下里参加个设计比赛就开除学生的,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说理,给你讨还公道!”

“不用啦,姐姐!”苏虞拼命摆手解释,“叶一已经帮我解决啦,你看,今天我还去上课,温老师也没有说什么啊……”

“那也不行!同样是光明正大凭自己实力考进去的!凭什么我家的妹妹就要忍气吞声跟个小媳妇似的看人脸色才能上课?”苏禾越想越生气,二话不说立刻翻出机车钥匙,就去找温颜卿算账。

苏虞劝不住,只好发短信给叶一求助:“我姐姐找温老师说理去了,怎么办啊?”

不到十秒,叶一的回复就到了——

“求之不得。”

欸?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叶一之所以交那样的答卷,不只是想惹温颜卿生气,还把堂姐也算计进去了?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苏虞不由自主地想:都十点多了,姐姐这个时候去找老师……没问题吗?

第二天她就得到了答案,那就是——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

苏禾站在黑桃木门外面。

看着。看着。看着。

她看着门把手,已经整整五分钟了。

五分钟时间,也足够把她之前的豪情壮志和一腔热血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思考后涌起的胆怯和恐怖。

这扇木门后,曾经发生过故事。

她一想起来,还会觉得不寒而栗。

然后就变得不想进去。

然后就自我安慰的想着啊算了,反正小虞也没什么损失嘛,她就不用这么强出头了。

然后就悄悄地准备走人。

左脚刚动,“咔”的一声轻响,门锁开启,门——开了。

苏禾由下而上看向门缝。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白色拖鞋,毛绒绒的鞋面纤尘不染;然后是光洁修长的两条小腿;再往上,是和拖鞋鞋面同样材质的袍子,软软的,白白的,好想摸……

苏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一把,手感果然跟想象的一样柔软细腻,她情不自禁地摸了又摸,直到一个声音问:“摸够了吗?”

她这才醒觉——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

连忙抬头,终于看见对方的脸,唉,为什么偏偏就是温颜卿啊。随便来个谁谁谁让她惊吓一下,也比真的看见本尊要好啊。

苏禾好生郁闷,垂手,耷拉下头。

温颜卿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后,退后一步,让出道来:“进来吧。”

于是苏禾就低着头像个小学生一样的走了进去,然后东张西望,走看右看,就是不敢去看他穿着睡袍的样子。

温颜卿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往真皮沙发上一靠,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书,边看边说道:“说吧。”

“说?”

“不说也可以,那么就做吧。”他作势拉开睡袍,吓得苏禾连忙尖声叫道:“说说说!我有话要说!”

温颜卿比了个请的姿势,继续看书。

“呃……”苏禾酝酿了酝酿,把所有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首先,对于你所制定的‘SS的学生不许参加设计比赛’这个规定,我认为是不对的。”

“我没说不许参加设计比赛,只说不许参加希望之珠的比赛而已。”

“那也不对啊。难道那什么珠的比赛就那么不入流?不也是你们季氏举办的吗?”

温颜卿出人意外的,竟然思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手势,“你请继续说。”

苏禾咳嗽几声,继续说道:“所以,我的堂妹小虞去参加这个比赛也完全没有问题。既然没有问题,她就不应该被逼退学,既然不用退学,她就还是你的学生,而且还是最出色的学生。”

“所以?”温颜卿扬眉。

“所以,你要对她好一点啊!”

苏禾叉腰,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她天生失聪,已经很可怜了,又在设计上这么有天赋,作为她人生道路上最最重要的一个老师,你不是应该鼓励她安慰她开导她栽培她,让她尽快的实现梦想吗?”

温颜卿慢条斯理地接话道:“真不好意思,我不认为她能否成才是我的责任。而且现在看来,她明显更期待另一个人的教导。”

“你说的那个人是夏璃吗?”

温颜卿默认。

苏禾睁大眼睛,“你……居然跟夏璃比?”原来问题的关键所在是这个啊!“你在嫉妒夏璃?喂,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小虞喜欢夏璃,可是从十三岁是就起了啊!啊不对,是十二岁,哎呀,不管十二十三,总之,你才当她的老师不到两个月,凭什么跟她喜欢了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夏璃比啊?”

温颜卿露出什么东西彻底破碎的眼神,索性别过了脸。

苏禾却不让他逃避,转到他面前,继续絮絮叨叨:“再说了,苏虞虽然更喜欢夏璃,但她也没有不尊重你啊,为什么你不可以跟夏璃和睦共处呢?明明你跟其他老师都OK的说。好比一朵花,虽然一个人去浇灌也会成才,但多几个人培养,不是会更全面吗?啊,你这个人心眼真小,居然容不下自己的学生心目中另有偶像……不对,光是师生关系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的……啊,难道你喜欢她?哦,你是喜欢小虞吧?因为喜欢自己的学生,所以不允许她跟别的男人有所羁绊……”

温颜卿再也听不下去,突然起身,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推倒在沙发上。

苏禾哇哇大叫:“哎呀,你想干什么?你又想乱来了是不是?”

“闭嘴,笨蛋!”温颜卿轻叱一声,然后恶狠狠地、驾轻就熟地吻了下去。

吞掉了所有声音。

“呜呜呜呜……”苏禾妄图挣扎。

温颜卿将她的双手抓住。很好,这下子,所有动作也没有了。

然后……

然后……

描述的文字也没有了。

第二天,天亮时分。

苏虞朦朦胧胧的睡梦中感应到好像有人进屋了,连忙打开床边的台灯,正好照到了正蹑手蹑脚进屋的苏禾。

“堂姐?”她吃惊的看了眼墙上的钟——四点半?!“你……现在才回来的吗?”

苏禾脸上,有着极度尴尬的表情,像一个被抓个正着的小偷,而且身上的格子衬衫也看起来凌乱不堪,领子上的一个扣子耷拉着,随着她的动作荡来荡去。

“你……怎么了?”

苏虞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有从脚打量到头。

苏禾的第一反应是拉衣服捂住外露的脖子,拼命摇头,“没什么!”

可她这个样子明明就有什么啊!

“好了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快点睡觉,明天好要上学呢!快进屋睡觉!”不由分说将苏虞赶回小隔间内,苏禾连忙冲进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小小的洗手间里,一片静谧。

她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的流下来,显得清脆而真实。

苏禾对着镜子,慢慢地、不甚惶恐地拉开衬衫的领子,然后就绝望了,想要当成春梦一场的希望也彻底消失了。

因为——

裸露的肌肤上,全是红色的印记。

天上的爸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她、她……失身了哇哇哇……

苏禾泪流满面。

【第十五话】

因为看见了你的孤单,

所以想分享你的快乐;

因为看见了你的坚强,

所以想呵护你的勇敢;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姑娘,

所以——

结婚吧!

*****

周五,苏虞吃完早饭去上学时,苏禾还没有起床。

她背着书包刚走出门洞,就看见一辆辉腾停在了楼下,因为太眼熟,还特地看了眼,车牌号尾数5A14,没有错,是温老师的。

正在吃惊,车里的人已走出来问她:“你姐姐呢?”

她僵硬地指了指楼上。

那人就上楼去了。

苏虞觉得自己的心扑扑扑扑,跳得很厉害。

温老师……竟然一大早就来找姐姐。而姐姐,昨天去找他对峙竟然凌晨四点才回来。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当她到了学校,把这个事情告诉叶一,叶一吃吃地笑,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还说:“你不用管他们,放心吧,那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可是……姐姐很奇怪啊……”

“磨合期嘛,难免的。”叶一大手一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虞就决定不再想了。

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信任叶一,既然叶一这么说,那就一定没事的。

可苏虞毕竟是太乐观了。

因为,对苏禾来说——这岂止是没事,简直是太太太太太无穷尽次方的太有事了!

在她狭小拥挤的客厅里,她和温颜卿分别坐在沙发的两个对立面,彼此互望着,已经足足十分钟了。

于她,自然是无比紧张外加屈辱外加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而对温颜卿来说,却显然自在到不能再自在。

因为,打从他一进门,坐到这个沙发上起,这个屋子里的另一个家庭成员就充分表达了对他的欢迎,那就是——饺子。

饺子“喵呜”一声,跳到他的腿上,然后把肚皮一翻,请求抚摸。

一旁的苏禾看得直咬牙——贱猫!太贱了太贱了太贱了!

于是温颜卿就摸啊摸啊摸,饺子就咕噜咕噜咕噜,一副人猫和睦的祥宁画面。

苏禾气得快要吐血——

想当初苏虞来家时,饺子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正式接受她的拥抱和抚摸啊。

可温颜卿这个外人来了不到一分钟,它就主动黏上去了。

哼,温变态果然吸引同性!对阉割过的公猫也有效!

温颜卿忽然开口道:“我渴了。”

管你!苏禾心里愤愤地想:刚才一个疏忽没看清楚是谁就开门放你进来,已经后悔不已了,还妄想倒茶给你喝,做梦!

温颜卿等了一会儿,又说道:“星期五的早上我最想喝英伯伦红茶。”

“真不好意思,小老百姓家没有这种茶。”

“我带了。”

“欸?”苏禾一怔。然后就看见温颜卿慢吞吞地从衣兜里取出一个乌木小盒,摆到了茶几上。

“95摄氏度的温水,两勺糖,谢谢。”

“……”度你妹啊!苏禾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就可以跟个没事人一样地坐在这里,还厚颜无耻地指使她干这个干那个呢?他、他一点也不为昨晚的事情道歉么?

又或者,对于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来说,没准还以为得到他的临幸,灰姑娘如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地跪下去吻他的脚吧?

凭什么啊?

苏禾“啪”的撞开沙发站了起来。“你,出去!”

温颜卿把眉毛那么斜斜一挑,在若隐若现的晨曦的照耀下,别说,还真是诱惑十足,风情万种。

啊啊啊啊,为什么她就得受这种美色的诱惑啊?

苏禾烦躁地扒拉头发,别来眼睛吼道:“总之,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快离开啦!”

“你确定?”

“确定坚定以及肯定!”快走吧!烦心货!

温颜卿摸了饺子的耳朵一把,饺子顿时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悠悠道:“可我现在不能走呢。”

“什么!”苏禾抓狂,确定自己下一分钟,哦不,下一秒钟就要暴走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温颜卿说了一句话,就像个神奇的咒语一样,让她所有的暴躁愤怒通通烟消云散。

他说的是:“那个跟踪狂在你楼下哦,我可是在保护你。”

苏禾怔了两秒,第一反应就是冲到窗边探头往下看——

果然,在小区的灌木丛旁,一个瘦小的男人正在树后踱来踱去。他的帽子压得很低,是不是那天晚上的男人不可得知,但那看起来就鬼鬼祟祟的样子,已经足够让她的心如云霄飞车一样,一下子嗖地降到了谷底。

好半天,苏禾才僵硬地转回头来,惨兮兮地开口问道:“温、温颜卿……我、我该怎么办?”

“你现在很安全。”

“可是,我不、不能一直生活在这种阴影里啊……”苏禾的眼泪,因为恐惧和其他说不清楚的原因,一下子流了出来,“一想到时时刻刻有个人在监视自己,这样我还怎么继续生活呢?”

温颜卿沉思了一下,再开口时,还是那句话:“95摄氏度,两勺糖。谢谢。”

落井下石,趁机要挟,小人!

苏禾一边诅咒着,一边不情愿地拿起桌上的茶叶进厨房泡了杯茶,再端回到温颜卿面前。

温颜卿对着那杯直接倒在玻璃杯里随便用开水一冲了事而且杯沿上还留着白糖残渣的英伯伦红茶,定定地看了五秒钟。

苏禾在一旁呐呐地说:“那个,我真的不会泡茶,而且家里只有做饭用的那种白棉糖……”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温颜卿已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抬头说:“好喝。”

不会吧,泡成这样都OK?

温颜卿把饺子抱到一旁的沙发上,起身,把手伸给他:“走吧。”

“欸?去哪儿?”

“下楼找他说清楚,把你上次鼓起勇气想要完成却没有完成的事情完成。”不等她回应,温颜卿就握住了她的手。

手上一暖的同时,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节奏,跟随着那个人,出门,进电梯,下楼。

苏禾怔怔地想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这个人一碰她,她就无法思考无法反抗,只能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