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被天曜拽着走了一会儿,那身后的小世子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了,也连忙快步走了上来,跟在雁回脚后跟就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天曜头也没回,全然忽视他的存在,雁回不答他。于是小世子便跟着上了楼,锲而不舍的道:“在那之后我真的一直在找你,我九…我族皆是知恩图报之人,你那时救了我,我定会报答于你。”

雁回终是忍不住了,在走完阶梯之际转头对他道:“最好的报答就是别理我。当之前的事不存在,赶紧走吧。”

小世子脚步一顿,随即肃容道:“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的,我没法当它不存在,我说了会报答你,就一定要报答你。”他指了指隔壁的房,“我先前就住在这儿,接下来几天还有事呆在这小镇里不会离去,你若想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

话音未落,天曜便带着雁回回了房,“咔”的一声将门关了上。

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屋子里只剩下了天曜和雁回两人,手腕还被天曜拽着,雁回觉得有点奇怪,便动了动手。

天曜是何其敏锐的人,当即便松了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屋子里面走,然后坐到了桌子边,倒了一杯茶开始喝了起来。

雁回盯着天曜:“我要的两间房,你住旁边。”

“累。”天曜道,“歇会儿再走。”

雁回便也没往别处想,跟着坐了下来,神色还是有点沉重。天曜睨了她一眼,雁回接触到他的眼神,不禁叹了声气出来。天曜放下茶杯:“你委实没必要为方才知晓之事心烦。那不是你做的,也不是你管得了的。”

“你知道外面那个。”雁回冲着房门努了下嘴,“…是什么人吗?”

“知道。”天曜抿了口茶,“身上虽然半分气息全无,但听其言辞,加之你的反应,大致能猜出,他便是你先前在辰星山牢笼里放走的狐妖之一。”天曜眸管淡淡的瞥了眼雁回,眼中神色莫名的藏着几分微妙,“倒是运气,竟叫你救得了九尾狐一族的人。”

“应该是我运气衰吧!”雁回道,“知道他的身份你便不觉得心慌?他先前已经去过那个银楼了,应该是知道在那里可以探到消息的。在我看来,那个都知道嘴巴也紧不到哪里去,虽然我最后威胁了他一两句,但保不准他喝多了将这事给抖出去啊。要是让那个…”雁回又比划了一下外面,“知道了,把消息传回青丘国,那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天曜道,“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是你做的坏事,你心慌什么?”

“天下大势牵一发动全身…”

雁回话还没说完,天曜便落下了茶杯,发出“笃”的一声轻响:“素影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必定也有承担这后果的觉悟,你这是在替谁捉急?那杀人的杀得心安理得,你这旁观者却急着想帮她修饰过错。”

“我…”雁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哪里是想帮素影修饰过错,素影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想帮的,还不是那唤了十来年“师父”的那一人罢了。

“离划下国界已有五十余年,各界早已休养好了,妖族常年盘踞西南偏远之地,必定心有不甘,修道者又怎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先前是没有实力将其吞而并之,而如今…”天曜手指在茶杯杯沿上轻轻转了一下,“仙妖之间必有一战。”

雁回默了许久:“有一战便有一战吧,我只希望这一战能晚一点…再晚一点。”

天曜没再多言,房间陷入了沉默,待得天色渐晚,天曜便也在这沉默之中静静的离开了。

雁回梳洗之后坐在床榻之上,一夜辗转反侧。

到了第二天,雁回醒过来,心头那股无事可做的空虚感刚浮了起来,便听见外面有慌乱的马蹄踏过,还有人声混着马蹄声在大吼着,只是吼得含糊,雁回一时没听得清楚。

待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只见楼下道路两旁百姓惊惶的站着,脸上神色有些慌张无措。

雁回还在困惑着,倏尔便听到又是一匹快马自路的那头疾驰而来,这次马上之人大喊的声音雁回倒是听清楚了:“青丘宣战!妖族宣战!”

雁回愕然,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梳,一扭头就要往那小银楼跑。可这边一开门,一头便撞上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脑袋正好撞在雁回软软的胸膛之上,被雁回弹得踉跄退了两步。

他被身后的老人扶住,一脸涨红的站稳了身子,然后便强撑着镇定对雁回道:“你叫雁回可对?”

看着面前这人,雁回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进了自己屋里,猛地甩上了房门:“怎么回事?”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你一定知道原因,怎么回事?”

“你这下不装不认识我了?”

雁回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发出一声巨响,立即四分五裂的变成木块,掉在地上:“说!”

“素影她害了我小姑姑,我青丘国,必定让她血债血偿。”到底是青丘的皇族,并没有被雁回的气势所吓倒,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眸中一丝红光闪过,是妖族动了杀气的特征。

雁回方才只觉心乱无绪,待听到了这话,却恍然间觉得再是捉急也没什么用了,心头只剩下许多的无奈,慢慢堆积,她退了两步,神色有些暗淡:“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安插在中原的探子,探到了消息了吗?”

“有人告诉我的。”小世子道,“我的仆从着人连夜探查了一下,那人所言句句属实,凌晨我便将消息以法术传回了青丘,告知了大国主。”

是九尾狐一族的作风…

如此注重血缘入他们,必定是在知道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会做出反应的。

而这个小镇离西南边境也并不太远,两方交流消息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雁回沉默下来,小世子挺直着背脊看着雁回:“我族既然与广寒门宣战,其余仙门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彼时大战再起,天下修道者皆不会幸免于难,我听闻之前你因为救了我与我妖族之人,所以被辰星山驱逐。”小世子顿了顿,许是这样装腔作势的作风他还是有点不习惯,他握了握拳头,声音大了点,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我想带你回青丘,保护你,你愿意同我走不?”

雁回本还在思索一些沉重之事,忽然听到这样一段话,雁回望着小世子,怔愣的回不过神来。

见雁回没反应,小世子拳心渗出了汗,他又捏了捏拳头道:“我是青丘国肃清王长子烛离,虽然你是修仙者,但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族人必定不会怠慢于你。”

“呃…我…”

“我还会在这里等你三天,三天后,你若仍旧不愿意与我回青丘,我也不会强求你的。”烛离看了雁回一会儿,然后一垂脑袋,闷声说了一句,“完了。”他闷头就往外面走,撞上了门,摸摸门框,然后走到外面,和那老仆从一起下了楼去,不知去哪儿了。

雁回在屋里看着被自己拍碎了的桌子,心情起起伏伏,百味陈杂,最后只笑出了一声品不出味道的苦笑,她在凳子上坐下,仰头望天。

这都什么事…和什么事啊…

没坐多久,门口便是一个身影一斜。

雁回看也没看,便道:“你为什么要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她的声音并没有多大起伏,甚至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但天曜很敏锐的察觉出,雁回生气了,而且火还不小。

“昨日我说了,仙妖注定有一战。即便不是现在,待得我寻回全部法力之后,我必定也要向素影,讨这一笔债。”

雁回声色微冷:“那只是你和素影之间的恩怨,你没必要将那么多人牵扯进去。”

“此事将如此多人牵扯进去的并不是我。雁回。”天曜道,“素影心机深沉,她不会不知道杀一个九尾狐公主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她或许已经有了在某个对她绝对有利的时刻,将此事公诸天下的谋划,你的师门,辰星山还有别的门派,不会对此一无所知。”天曜眸光越说越冷,“想想三月前的辰星山会议,想想栖云真人之死。我说的这些,你自己想不到吗?我有的猜测你便当真没有吗?修道门派野心也并不小…”

“别说了。”雁回打断他。

“只不过现在我是站在妖族的角度,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趁着素影尚未将一切谋划好的时候,做了准备。而你…你站在你的角度,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深思,也不想被人道破罢了。”

时至此刻,雁回不得不承认,天曜很了解她,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天曜望着沉默不言的雁回道,“仙与妖注定无法共存与世间。五十年前,你们仙门的祖师清广真人与那青丘大国主便用行动说明了这个道理,不争得鱼死网破,直至两方都无力继续,仙妖,便无法共处。”

雁回听闻此言,抬头瞥了天曜一眼:“这几天你还和我一张桌子吃饭来着呢。谁说仙妖不能共处?”

天曜看了雁回许久,道出了一句淡淡的一句话:“雁回,心性如你,便该随我入妖道。”?

第五十五章

?随天曜入妖道?

雁回听罢这话只是淡淡转头瞥了天曜一眼,全当他说的是浑话。自打她被凌霄带回辰星山之后,十来年间,修的是仙者道术,骨子里浸的是仙灵之气,若要修妖法,那岂不是得断筋洗髓,先去掉半条命才能入得妖道…

那她得受多大的罪?疯了才会半途和天曜入妖道。

雁回当即撇了撇嘴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不日,青丘宣战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中原大地。

仙家各派皆是惊诧不已,一是诧异于素影真人竟然不动声色的将青丘国的一个九尾狐公主杀了,而是惊讶于青丘国竟然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毫无寰转余地的便宣了战。

众仙家一派混乱,有老者欲请辰星山清广真人前来主持大局,然而清广真人已有数月闭关未出,连辰星山人也不见其踪。众仙家群龙无首。

而素影却在广寒门高傲放言,令青丘国尽管来战。

一时间修道门派与妖族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雁回住在这个镇离青丘国界还有一段距离,然而两天下来,天上御剑来往的修道者已经比之前多了三倍。

雁回心里在琢磨着,在这个镇子恐怕不能再久待了。傍晚时分,她将心里的事都盘算好了,打算去找天曜摊个牌,她想如果天曜找回身体是为了与素影一战便罢了,如果是要帮着妖族和中原开战,那她还是尽早和天曜分道扬镳的比较好。

道不同,到底是不能为谋的呀。

领着要开门之际,她隐隐听到门外有低声争执的声音传来,是那青丘国小世子烛离在外面和他的老仆从又发生了争执。

“…看这架势,您要是再不回去,今晚过了,那边恐怕就不好走啦!”

“我说了等她三天。”

“哎哟喂!老天爷!小祖宗!她要走她早跟你走啦!还磨蹭这几天干啥呀!您呀,就别闹脾气了,好好的跟老仆回去吧!”

外面烛离半天只吭了一句:“明天就走。”

还死倔,雁回叹了声气,一把拉开门,直勾勾的盯着烛离道:“你今天就回吧,等到明天也没什么用。”

烛离动了动嘴,最后只是一咬牙,此时终于显现了一点小孩脾气:“反正我就要等你到明天才走。”

雁回见他开始耍浑了,心知这种脾性的人是劝不动的,便也没再离他,敲开了天曜的门,喊了一声:“下楼吃饭,有话和你说。”

天曜在屋子里本就是打坐调息,也没什么事做,雁回一喊,他便也出去了。

一出门,直觉感受到一股注视的目光从旁边灼灼的盯了过来,天曜往斜里一瞅,但见烛离目光定定的盯着他,脸上神情是一分醋意三分不甘还有更多的都是写的“不开心”三个字。

天曜便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勾唇的笑了笑,就是这样仿佛已经看穿一切的微笑,只让烛离心头一阵鬼火乱冒。

雁回只顾着埋头下楼,后面两人的交锋她自是没有看见的,只往角落的桌子里一坐,便盯住了天曜。

天曜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似对她各种情绪变化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并没感到任何奇怪,只翻看着手里的菜单,好似闲聊一般说了一句:

“龙角拿回来后,我这些天打坐调息,隐约感觉到了有我自身气息自西南方而来,虽不知那方到底封的是何物,不过前去探探还是非常必要。”

他这话说得那么自然而然,倒让雁回有几分愣神了,一时间自己要和天曜谈什么便抛到了脑后,只顾着纠正他:

“我好像从来没答应过要帮你找你的身体其他部分吧,你是怎么有勇气这么理直气壮的命令我的?”

天曜闻言,便又睨了雁回一眼:“嗯,你御剑不会带着我,吃饭住宿也不会管我…”他说着,瞥了眼菜单,抽空问了一句,“糖醋里脊吃不吃?”

“吃。”答完,雁回一愣,然后把菜单拍了下来,“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要找你的东西你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去。”

“咱们就此别过。”天曜先开了口。

“咱们就此别…”雁回话都没说得完整,天曜便将她要说的都说了出去。她望着天曜,感觉此妖已将她的脾性完全摸得清清楚楚了,吃软不吃硬,刀子嘴豆腐心…他没什么不知道的。

他能拿捏住她的脾气秉性,软肋弱点,她对他的反抗便像是打在棉花里的拳头,显得那么无力。

这样一想,雁回倏尔觉得心头一股邪火起,拍了下桌子,站起了身:“我现在还真就走了!”

“雁回?”

一道女声自一旁传来,声音仿似自己便带了许多年的回忆一样,雁回身形微微一僵,转头一看。

一行人十来人,穿着她熟悉的衣裳,拿着她熟悉的辰星山特制宝剑,做她熟悉的仙风道骨的打扮,正站在客栈的门口,为首的三人,雁回看了便觉得头比屁股大。

一是先前便在永州城见过了的子辰,二是与她恩恩怨怨同睡了十年房的师姐子月,三是…

凌霏。

是了,先前遇见子辰的时候,他好像也说了,他这次是下山来和凌霏一起来做个什么任务的,他那时半道跑了,可被雁回甩掉之后,他自然还是要回去找凌霏的。

这倒好。

一起给撞上了…

娘的。

雁回只能在心里骂娘。

方才喊她的,便正是那子月师姐,临出辰星山时,她将子月摁在山壁上吓唬了一通的事,雁回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想来子月也没有忘怀,是以现在子月见了她,柳眉倒竖,声色尖厉,面有愤色。

哎…

雁回只有叹息,虽然之前在辰星山里,她也经常与子月有口舌之争,时不时还打个小架,但从来没有想她离开辰星山那天时那样,直接把子月给吓哭了出来。她承认,离开的时候她是做得绝了点,但…

但谁他娘的知道日后还会见面的啊!

雁回不擅长应付这种“久别重逢”的场面,她只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在脑海里想办法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她想躲,别人却不想让她躲。

那方凌霏见了雁回眉梢一挑:“是你。”语调微扬,带着十分不满。

雁回听了只觉得是麻烦丢了儿子——麻烦极了。

雁回正觉头大之际,一旁的天曜却淡然自若的问了一声:“糖醋里脊还吃吗?”

雁回一转头,天曜还是方才的神色,半分未变,丝毫不为周遭的气氛所动。一时间,雁回便也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呢,为什么要尴尬呢,不就这么点事儿嘛,又不攸关生死,又不抢她荷包…

“拿上去吃吧。”雁回回了一句,天曜点头,唤来在一旁被这阵势吓得有点呆的小二,坦然自若的点了几道菜,然后吩咐他送到楼上去,便起了身,绕到雁回身边,帮她挡住了那方十来人慑人的目光。

他垂头看她:“上楼?”

天曜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光,在他的阴影之中,雁回竟难得的在某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心安…

上一次,还是很久之前,凌霄带给她这样的感受。

让她觉得安全,让她觉得宁静。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初初见面,面黄肌瘦、阴沉寡言的少年,身形已经开始变得这么高大了。

雁回“哦”了一声。

抬脚要走,面前倏尔横来一柄寒剑:“慢着。”子月挡在了两人面前,神色严肃。

该找麻烦的人,始终还是会自己来找她麻烦。雁回叹了声气,整理了情绪,抬头看她,不卑不亢:“什么事?”

子月神态高傲:“雁回,你虽被辰星山驱逐,但是你到底曾经还是辰星山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依旧关乎我辰星山的声誉,最近江湖传言,你与妖物走得极近,甚至还在永州城放走了那些作恶多端的狐妖。你这样做,便不想想给师门蒙了多少尘?又给师父,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斗嘴这么多年,一别数月,再见了面,雁回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师姐,是真的不长进。

雁回看着她,笑了笑:“哦,那你们自己应付一下。我忙。”

得到这么个嬉皮笑脸的回答,子月一愣,眼见雁回抬腿又要走,她心头火一起:“站住!”

“还有事?”这话不是雁回问的,而是天曜问的,他会开口让雁回也有几分惊讶,雁回转头看他,可天曜却没将心思放在她这里,他只是目光薄凉的望着子月,一身气势,一时间竟唬得子月有些噎住了喉。

雁回明了,天曜即便失了法术,没了修为,但他的眼神里始终会藏着被时间淬炼出来的光芒,怒时,可诛人心。

这里辰星山的人应付过的妖怪,怕是连曾经天曜的脚也碰不上。

子月微微退了一步,她没了声音,倒是旁边一股冷傲的声音插了进来:“不简单,下山不过月余,便找到了这般帮手了。”

凌霏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

一旁子辰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对凌霏轻声道:“师叔,正事要紧。”

凌霏抬手,挡开了子辰:“我看这便是再要紧的正事不过了。”凌霏上前两步,踏至雁回面前,却没看雁回,只盯着天曜,“一身好气魄,却半分气息也无,若说阁下是普通人,叫人如何信服。不如将身份亮亮,让我等看看,这被我辰星山驱逐的弟子,下山之后,到底与何等人厮混?”

提及这事,雁回肃了眉目。

天曜的身份无疑是大忌中的大忌,在他完整的找回自己身体之前,他的身份被谁知道了都不行。

雁回脚步一转,几乎是下意识的拦在了天曜身前。

天曜眸光微动,嘴角不由得往上微微一挑。

刚才还说这便要走了。她这样,真的能走得开么…

口是心非。

“呵。”凌霏见雁回如此,不由得一笑,“这倒是有意思。我不过是想知道这人身份,雁回,你为何紧张?”言罢,凌霏目光倏尔一寒,“莫不是此人身份,有不可告人之处吧?是妖,还是邪修?”

她这话话音一落,身后的十来名辰星山弟子尽数将手放置于剑柄之上,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雁回瞥了他们一眼,其中还有几个面熟的面孔,皆是辰星山的上层弟子,法术修为都不会比子辰子月弱。而且这里还有凌霏在,动起手来,只凭雁回一人,还要护着天曜…必定施展不开。

雁回心下一紧,嘴角却是放开了,她笑道:“凌霏,我与你的矛盾辰星山还有人什么不知道,你想将脏水泼在我身上尽可大胆的泼。我相公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你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我不护着他,难道等你来抢?”

相公二字一出,在场人皆是一默。子辰皱眉看着雁回。

而天曜则是听到了“凌霏”二字,登时望向凌霏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微妙。杀气重了几分,面上的寒意,更沉了些许。

凌霏又是冷冷一笑:“相公?雁回你当真是下山与妖物混做一堆,越发不知羞耻了。”

子月在凌霏身后帮腔:“下山一月便有了相公?雁回,你肖想师父之心恶心至极,你当辰星山真的无人知晓?”

她这话一出口,其余弟子皆是面面相觑,雁回目光一寒,子辰更是大声斥责:“子月!”

子月却不肯停:“藏了十年的心思会一朝之间尽数消失?你不过是为了替旁边这妖物开脱吧!呸!真是作践自己!”子月恨道,“你父母若在世,也定要斥你一声不是东西!”

子辰声色严厉大声呵斥:“子月!你在说什么浑话!”

雁回眸光森冷:“你父母若在世,定要重新教教你待人处世的礼节。”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不过眨眼之间,这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雁回便闪身至子月身边。

子月一惊,刚往后一退,便觉随身揣着的小匕首已经被雁回拔出了鞘,子月惊呼,下一瞬间她的下颌便被人擒住,牙关被人大力掰开,怎么也合不拢。

但见雁回面色阴森的在她面前盯着她,道:“你这舌头留着损阴德,不如我帮你割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