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过是一些补身益气普通药丸,之所以给天曜,是因为身体里增长的神龙之气总会表现出来,不让他知道是内丹的作用,便让他以为是吃了这药丸的作用便好了,定了他的心,不让他生一丝一毫的疑惑,这样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向前一直走。

见雁回开口说话时气弱成了这般模样,烛离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你这身体又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一晚上未见,为何憔悴成了这样?”

“在天曜眼里,我不会是这模样便好了。”

“到底为何…”

“哎呀,你别问了!”幻小烟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烛离的话,推着将他赶出了雁回屋子,然后红着眼眶道,“主人昨天一晚上已经够辛苦了,和你说这么多伤神,你就吩咐下去,以后谁也不许在天曜面前提一句主人身体不好这样的话就行了。”

烛离憋屈:“为什么不可以提?你跟我说明白不就行了么?”

幻小烟咬了咬牙:“好,我和你说,你知道之后,打死也不许告诉别人,特别是天曜。”

“为何不告诉我?”

幻小烟话音未落,便听外面倏尔传来天曜的声音,她脸色“唰”的一白,但见天曜从外面一步一步踏进来,她不知道天曜到底听到了多少,正惊慌的望着天曜手足无措之际,屋内倏尔传来雁回伸懒腰起床的声音:“天曜?”

天曜便看了幻小烟一眼,转身去了雁回的屋。

幻小烟心头碰碰跳个不停,在屋外探头往里看去,但见雁回在床上对天曜伸出了手,让天曜将她拉了起来。

雁回白着脸,但嘴角微微勾着笑。天曜却完全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似的,问道:“日上三竿了,今日怎么睡这么久?”

“梦见你啦。”雁回道,“舍不得醒。”

天曜蹲下身,一边给雁回穿鞋一边道:“醒了也能看见我的。”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梦里的天曜,已经飞升为仙啦,成了通天彻地的大龙,威风凛凛,霸气非常,他遨游天地之间,过得自由自在,逍遥洒脱。”雁回顿了顿道,“不受任何俗世凡尘的羁绊。”

天曜帮雁回穿好了鞋,听罢这番话后笑着抬头看她:“那你呢?”

“我?”

“你在哪儿?”

他不关心他变成了什么样,他只在乎他变成了那样之后,她在哪儿…

雁回心尖仿似被扎了一针似的,抽痛一瞬之后,她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伸手指了指天曜的心:“到那个时候啊,我就在你这里。”

天曜就势握住了雁回的手:“早就在了。”

雁回唇角一弯,手指顺势往上一挑,放在天曜下巴上,带着三分流气道:“小公子嘴巴很甜嘛。”

天曜现在已是极为配合了:“姑娘要尝尝吗?”

“让我尝个十分甜的。”雁回将脸凑了过去。

天曜便从下往上,像是仰望似的,将她的唇轻轻吻住:“好…”他说着,便侵占了雁回整个口腔。

与天曜来说十分甜,与雁回来说,却暗地里藏了九分涩。

灵珠入了雁回的身体,雁回比谁都更能深切体会到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么不好。她甚至感觉,青丘国主所说的“一个月”或许还太乐观了一点。

翌日雁回在照镜子的时候,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现了灰色的气息。

那是死亡的气息,一般在慢慢衰败的凡人身体上,她会清晰的看见这样的气息。从小到大,包括之前在铜锣山的时候,天曜那奶奶身上的气息也是如此,一天比一天重,直到她身死。雁回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一天这样的气息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但那时候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遥远,心里并无太多感慨。

然而当终于有一天,这股气息出现在了镜子里她自己的身上,雁回仍旧会不由自主的感到胆寒与惊恐。

而她的气息与普通凡人还并不相同,她本是在出生之际便该殒命的人,是凌霄以护心鳞和天曜内丹救了她一命,她从此半人半鬼的活于世间,此前托内丹的福她身上没有半点颓败的迹象。

而此刻内丹离体,即便有青丘国主所赠灵珠相补,可她身上的黑气一旦出现之后便疯了似的长开。

从第一天出现后,气息第二天颜色立即变深,第三天气息翻涨。

她想,自己大概是撑不过一个月的。

所以在最后这一段时间,雁回几乎是有机会便去看看天曜,有时候会跟着天曜去冷泉,他在那方调息身体,雁回便坐在旁边静静的看他,就算什么也不做,她也觉得很开心。

有几次她坐着在树下睡着了,醒了之后,便是该回去的时辰了,而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她便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盯着向她望来的天曜:“我腿睡麻了,小公子背我回去吧。”

对于这样的请求,天曜向来是不会拒绝的。或者说雁回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请求,天曜一般都是不会拒绝的。

有时候背着背着,眼看着要回去了,雁回见月色正好,便抓了抓天曜的衣裳,说:“小公子,陪我去天边看看月亮呗。”

“好。”

“我不想飞,你带我上去啊。”

“好。”

这样多了几次之后,雁回都角的自己被宠得过分了,她问天曜:“你不觉得我这样都快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吗?”

天曜闻言想了想:“嗯,蛮像的。”

“…那你有什么感想?”

“这样不好吗?”天曜道,“你不想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做。你尽情放肆骄傲,自有我达成你的愿望。”

适时,天曜化了原形,雁回则趴在它的龙头之上,双角之间,她望着天上繁星,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只有划过耳边的风声。

雁回笑了笑:“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公主。”

“你是王后。”

那一瞬间,雁回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王后,随着她的王一同遨游天地,睥睨苍生。

可没有几天,雁回便在镜子里看不见自己的脸的了,镜子中的自己完全被黑气缠绕覆盖。光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便觉得自己是来自地狱的幽灵,错踏了这人世繁华。

雁回知道她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撑不过一个月的…

不过好消息是,清广需要大量内丹的时间好似也提前了不少,前方战场上又传来仙门之前开始大量收取妖怪内丹的消息。

而这次,并没有那么多人愿意拼命的帮清广收取内丹了。

七绝堂在中原里扩散的消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清广无法对所取内丹的去向做出一个解释,众多仙门因此与他离心,没人愿意听一个可能是邪修的人发布的命令,甚至为他去送死。

清广一时间也处于了相对孤立的状态。

趁着中原仙门与辰星山猜忌相离,妖族储君立时筹备了一次大举进攻,妖族迈过三重山,势如破竹一般挺进中原,直取辰星山。

此一举背后其实乃青丘国主授意。

清广收不到足够量的内丹,便无法对自身消耗进行修补,若是无人肯听他差使,那最快的办法,便是由他自己亲自出手,收取妖怪内丹。

集中派出军士进攻辰星山对清广而言等于是将一盘盛宴送到清广的面前,等他伸手来拿。

而待得将清广诱出了辰星山后,脱离了他最为熟悉的地方,彼时再天曜再出手与其一战,胜算便是极大。

定好了计划,天曜随大军出发,而雁回并不在随行之列。天曜本以为以雁回的性格会想方设法的跟着他去,但是雁回这次却出离的配合,她在门口给天曜送行:“我《妖赋》都还没练上第七重呢,去了清广要一心想抓我,那不是给你们添乱吗,我就在这儿呆着,等你胜利凯旋。”

“我会回来的。”

雁回轻笑:“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天曜转身离去。

他一走,幻小烟便在一旁扶住了雁回。此时雁回在旁人眼里已是双眼深陷,形容枯槁的模样了。

幻小烟道:“主人,天曜身上的幻术我不能离太远,但是你可以不用去的,你这样…”

“要去。”雁回垂眸,看着自己已经瘦入枯柴的手,声音有些飘忽,“我怕他赢了回来,连我最后一眼,都来不及见到了。”

她想让天曜,在她的视线里停留到最后一刻。?

大结局

?幻小烟与雁回尾随着大军,入了中原。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多少仙门的抵抗,可见在中原大地之上,因为清广可能是邪修,众仙们与辰星山之间的嫌隙,甚至比雁回现象中的还要大。

远远望着越来越近的辰星山,雁回心里竟然都没有生出多少想法了,直到清广的身影出现在了那方的时刻,雁回才眸光一凝。幻小烟在雁回拉着雁回,身影没在众多妖族士兵当中。

清广一来,只觉四周大风忽起,草木异动,妖族士兵戒备以待,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没人想到下方土地当中竟然猛地生长出了许多尖锐的藤蔓,蓦地向上刺穿出来,躲避不及的军士霎时被刺伤,有的甚至当场丧命。

幻小烟驮着雁回往空中一跳,避过一劫。

可地上的藤蔓并未放过她们,一根藤蔓如有意识一般,像一根鞭子似的往上一甩,径直拉住了幻小烟的脚踝。幻小烟一咬牙,正打算拿匕首斩断之际,远处军队前方倏尔荡来一道热浪。

火焰如同刀刃,在地表上横扫而过,径直将地上穿出来的藤蔓拦腰斩断,一阵烈焰炽烧之后,大地表面焦灼一片寸草不生。

幻小烟这才敢带着雁回落了地,旁边的妖族士兵们也在地上站稳,有的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有的则开始搬抬同伴们的尸体。四周混乱一片,有的士兵则与雁回一样,仰头瞭望,在那军队前方,长身而立的天曜与清广真人面对相抗,周身力量在空气当中无形交锋,让地上受了伤无力抵抗的士兵们苦不堪言。

至高权位之上的斗争,从来没有考虑过卑微者的感受。

若今日雁回有健康的身体能站在天曜身边,只怕她也不会有这般体会吧。上位者的救是普度苍生的救,上位者的杀也是颠覆苍生的杀。

翻手云,覆手雨,她爱着的是这样的人。

雁回笑了笑,幻小烟不解:“主人…你怎么了?”

“没。”雁回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觉得我很幸运的,此一生,竟然能遇见天曜,与他有这般神奇的交集。”

幻小烟嘴角弧度有点苦:“我不懂,明明主人现在一点都不好,哪来的幸运,是老天爷对你不公平。”

“你才从幻妖王宫出来没多久。”雁回道,“或许有一天你也有机会遇上这样一个人的。他让你感觉能遇见他,就是此生最幸运的事,他让你不再对生活的任何不公感到愤懑不满,因为只要和他有过一瞬交集,这一生即便立即走到尽头,也心怀庆幸。”

幻小烟摇头道:“我不要遇到这样的人,那样我太可怜了,我不要…”

这方正说着,前方倏尔气息大动,是天曜与清广结束了对峙,清广终是先动了手,两人交战,地上妖族大军开始迅速后撤。

诱惑清广出山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再留在这里便是给清广当靶子提供内丹了。

巨大的法力交战撕裂空中的云,斩裂大地,风云皆是变色。五十年前清广真人与青丘国主一战或许也不过如此。

天曜近来研究《妖赋》,虽无其九重之后的心法,但前面九重乃是《妖赋》立根之本,天曜能推算出清广的功法套路,不过过了两招,清广便也了然。

剑刃交锋,清广冷笑:“青丘国那九尾狐竟是将《妖赋》都给你看了么…”

天曜并不答话。

清广身影一转,只在天曜面前留下一个影子,人却出现在了天曜身后,他一剑向天曜脖子划来,可天曜连头也未转一下,周身气场立时大涨,远远看去如同天上悬挂的又一个太阳一样,耀眼得灼目的火光硬生生的将清广推开。

清广在空中生生退了百丈远,这才以地上生出的藤蔓将自己的身体接住。

他唇角微显血迹,然而盯着天曜的目光却在发亮,眸中的疯狂此时不加掩饰的流窜出来。

“竟是拿回来了。”他呢喃了一声,倏尔大笑开来,身形一闪,不过眨眼之间便行过百丈距离再次出现在了天曜面前,此次他手上剑招携带着巨大法力,招招好不留情,剑剑皆往天曜心口刺去:“你竟然拿回来了哈哈哈哈!”他大笑,“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曜眉头一蹙。再次将清广打开。

清广与空中站定,脚下阵法打起:“你倒是拿回了内丹,便能完全压制与我吗?妖龙,二十年前我能借素影之力打败你,今日亦是如此。”

清广的话天曜只听进了一半,他一愣神:“你说什么?”

清广咧嘴笑道:“我说,你心口的内丹,今日,归我了。”

天曜的脸色便在这一瞬间猛地白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语调沉凝,语速缓慢,恍然间那日在雁回屋里听到幻小烟说的那句不能告诉天曜,倏尔出现在了脑海当中。心中的猜测,仿似是一把刀子,已经戳进他的心口,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回悟过来,天曜竟是一转身,当场便要往青丘而去。

而清广此时哪会让他离开。阵法一起,将天曜圈揽其中。

被拦住去路,天曜怒火中烧,掌中法力凝聚,挟带着千年妖力,与清广真人的力量硬碰硬,生生撞碎了他的阵法。而即便如此清广也未曾让天曜走,空中又是一个巨大法阵照下,只比先前那个更加难破。

眼看着终于能拿到妖龙内丹,清广如何会这般轻易放手。

内丹回到了天曜的身体里面,自然是时间越短越好取出来,此次若是放他离开,他日只怕更成大患!

清广如此一想手中剑舞,立时不管不顾杀向天曜,杀招连连,毫不吝惜着自己一身法力。

天曜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无心与清广争斗,几招一过便寻思想要撞破阵法,然而便是在争斗到阵法边缘之际,天曜倏尔看见阵法之下,焦灼后的土地之上,竟然还有两人在下方,在阵法之外,但却靠在阵法之上,没有离开。

竟是…幻小烟与雁回。

雁回站在阵法外,方才离开之际,地上倏尔起了清广的大阵法,她抽身不及,被阵法禁锢住了一只手,深陷其中,抽取不出,她另一只手捂着心口,背脊弯曲,好似没有力气站直身体。

她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就是这样,天曜才能想象出她的痛苦。

而幻小烟一直在旁边扶着她,不知在雁回耳边说着什么,神色焦急。雁回只是摇头。

终于幻小烟一咬牙,像是不再听雁回的话,她一抬头,望向空中被清广缠斗不休的天曜,她双目皆是泪水,满脸乞求,张大着嘴向他喊。

在清广声声重击之下,天曜听不清幻小烟的声音,但却看清了她的嘴型。

她说:“救救她!”

天曜心口一紧。他身形一动,可身边清广再次缠斗上来。清广也分神往下方一望,见状倏尔明了,随即唇边一丝邪笑:“想救人?”

四周阵法蓦地往下一沉,一道刀刃,切开四周土地,阵法之外径直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壕沟。

幻小烟一阵惊呼,连忙飞了起来,将雁回的身体也抱住,避免她整个身体掉落入壕沟之中。

天曜见状目眦欲裂,他身体妖气翻腾,眸中赤焰灼烧,额上青筋一凸,一声低喝,剑势快得让清广都来不及看。

清广只觉得胸腔之上一凉,鲜血便登时从他胸腔之上破开,火焰之力将他推开数十丈,火焰还未停的在他胸腔之上燃烧。

而天曜却看也未看他,回身一剑斩破清广结界阵法。

雁回的手终于得到解脱,幻小烟抱住雁回,正要往上飞,天曜伸手去拉她…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天曜打开的清广倏尔眸光一凝,他根本不管胸腔上的伤口,只指尖一动,旁边的土地倏尔挪动,向中间合拢!

天曜眼睁睁的看着土地缝隙之间的两人来不及逃出,只听“轰”的一声,裂开的土地合在一起,埋住了幻小烟仓皇的脸,还有雁回已经颓废不堪的身体,她好似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好像还对他说了句话,可太快了…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什么都没来得及听见。

撞击的力量那般巨大,在裂缝之处生生隆起了一座土丘,天曜亦是被这股力量撞开。就这样看着雁回与幻小烟被埋在其中。

“不…”

这声音像是从心底传出来的一样,天曜耳边登时寂静成了一片,他一时竟忘了自己是会法术的人,忘了自己是能通天彻地的妖龙,他竟然俯身而下,落在土丘之上,以手去刨那掩盖住的土地。

身上被泥土弄脏,脸颊满是狼狈。

而此时清广倏尔出现在天曜身后,他眸中尽是冷意,丝毫不见温度,他在天曜身后,举起长剑,径直向他心房而去。

突然之间,天曜所跪的地方倏尔凹陷,天曜身形一矮,清广剑势一偏,擦过天曜耳边,土地之中倏尔火光打气,一股热浪炸开,推开清广,将刚堆出来的土丘炸出一个深坑。

而在那深坑之中,幻小烟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正在呜咽哭泣。

天曜愣愣的看着幻小烟,在她所在的地方,没有雁回的气息没有残留一丝一毫。

听闻天曜脚步声踏来,幻小烟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天曜,她强迫自己停住哭声,道:“主人用最后的力量护住我了。”她终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出声,“她就只剩下这个了。”

张开双臂,她怀里剩下的那片鳞甲正散发着微微光芒,那是他的——护心鳞。

天曜失神,伸手去触碰,鳞甲之上的温度是雁回的体温,但却烫得让他几乎要握不住。他倏尔想起那天,雁回对他说,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他终修成得道,得了仙位,他问。

“那你呢?”

“我?”

“你在哪儿?”

“我在你这里。”

我在这里。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一瞬间天曜像是被拽下了深渊,深渊里满是恶鬼,连空气都在噬咬他的皮肤,钻入他的骨髓,吃干净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像是正在被疼痛掏空。

与这相比,二十年前的拆解之痛算得了什么,二十年来的月圆之夜又算得了什么…

背后有凛凛杀气如箭射来,天曜生生挨下了这一剑,肉体的疼痛像是才能唤醒他的神智一样,将他从那个寂静得恐怖的深渊之中拉出来。

他向后望向清广,眸色血红,眉心之上妖气凝成的红点若有似无的显现。

即便只有一只眼睛转头盯住了清广,可这眼神竟仿似一击重拳,落在清广心尖之上,让他不由有几分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