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盼顿了顿,心里一紧,轻声喊了句,“沈揽也。”

沈揽也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面色很冷,“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家。”

他清冷的面容在这寂静的夜虽如玉一般,但是却莫名有股肃杀的狠戾。

那两个混混一样的人见到此訇然怪叫。

“哟,这怎么还藏着一个呢。”

林盼抿紧唇。

那两个人看她这样,叫得更大声。

“哇,这位妹妹怕成这样了?”

林盼哆哆嗦嗦地从车前框摸出陈填落在她这里的网球拍。

握在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挥了两把。

她小步靠到沈揽也后面,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战战兢兢。

“沈……沈同学……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她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让空气都凝固了。

四周弥漫的都是尴尬的味道。

然后那两个人“噗嗤”笑出声,不约而同看向沈揽也:“也哥,你这什么情况啊?”

沈揽也敛眸往下睨了她一眼,单单挑起一边眉。

林盼:“……”

等等,剧本不是这么安排的啊。难道不应该是男女混合双打然后她抱得小兰归吗?

林盼彻底傻了眼。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瞅着你怪有意思的。”

“我……我叫雷锋。”

”哈哈哈哈哈哈雷锋?”

沈揽也:“……”

·

等到回到家,林盼还在泄气。

这绝对是她在沈揽也面前最丢脸的样子了。

是个人都不会想到他们是认识的啊。

林盼这边唉声叹气,林母听到动静拿着锅铲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哎,怎么是你,你弟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不清楚,他应该放学比我早吧,按理说早应该到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盼盼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看着点啊?”

“妈,你别担心啦,林望也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的啦。”

“但愿啊,哎我锅里给你弟熬的汤!”林母说完,拿着锅铲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林盼脱了鞋,背着书包进了房间。

作业她早就写好了,只是为了下一次月考能够有所进步,她还是得准备复习。

屋里面很安静,只有桌前的小闹钟“滴答滴答”转动指针发出的声响,间或有父母在外面走动的脚步声。

林盼打开台灯,顿时泄出一圈昏黄。

只有在这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她的视线在掀开的书上停顿了一会儿,倏地想起刚刚的沈揽也。

相比以往的寡言沉默,今晚的他,平添了几分乖张。

手上的笔写写停停,等到她思绪从脑海里拔出,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本子上——

少年的半边轮廓被草草几笔勾勒出来。

第10章 第五颗虎牙

林家早餐桌上的氛围向来有点沉闷。

只有林母絮絮叨叨的声音,掺和着碗筷摆放在晚上的清脆声响。

饭桌上倒是堆满了许多吃食,林母在吃这一方面从来都不吝啬。

按照她的话来说,他们那一辈苦惯了,现在是有什么好的都给孩子留意着。

林盼饶有兴趣的看了好一会儿小画本,林望才睡眼惺忪地推开他自己卧室的房门,顶着鸡窝头,乱着发,蹭着林盼放在桌边的手臂坐下来。

悠闲散漫,眼睛半阖。

“阿望,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周五,班里有个小聚餐。”

近距离听到阳城一中现大名鼎鼎的高一级草对她汇报自己的日常,林盼这么想着,手放了上去,薅了薅他乱蓬蓬的毛儿。

“别碰我。”林望别过头去,躲开她的蹂/躏,声音还处于变声期,奶中带着点沙哑,微微粗嘎。

“阿望,姐姐刚刚才发现,你怎么又变高了。”

感觉他比暑假那一会儿还要挺拔了。

不,更夸张地说是,一星期蹭一截。

“你生物白学了?”

林望正值少年青春期,正是拔个儿抽条的时候,再加上运动量大起来了,食量也大了,个子当然也“唰唰”地长。

“说到这里我就想哭,为什么走上了理科的这条不归路。还好有我家阿望,你就是姐姐的自动行走家教机!”

少年瞥她一眼,末了哼了一声。

林望刚刚踏入高中,妥妥的学霸一枚。

和林盼不同的是,他是以排名第一的优异成绩进的阳城一中。

这在当时的阳城可谓是炸开了锅,以往每年的中考状元都是受人瞩目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反而更甚了。

林盼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自家老弟。

唯一的原因,大概是他那张脸吧。

俗话说,食/色/性也。

林母是当年阳城有名的美人,一双水盈圆润的眸勾得当时不少青年才俊的芳心。

精挑万选,嫁给了斯文俊秀的林父。

做父母的两个长得都不差,更别提基因遗传的下一代了。

林望吸取精华去其糟粕,集合两人的全权优点,一张脸生得叫一个精致无比。

所以从小到大,不论是做了坏事还是闯了祸,林父林母还有家里的亲戚,都对他捧着呵着。

再附有学霸的属性,林父林母脸上也因此沾了街坊邻居的光,倍儿有面子,更把他当心肝儿。

这样也养成了他稍微有点娇纵的个性。

脾性臭了点,林望倒是从来都没让家里人操过心。

学习方面就不说了,也从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借此向父母提出过分的要求

林盼除了眼睛似母,长相大体上还是肖父,不过性格倒是南辕北辙。

林父话不多,为人老实,甚至还有点木讷,是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林母敲板砖决定的。

等到一家四口在饭桌上聚齐,林母又开始老生常谈。

话题无意外是关于当初林望没去圣茗私立的事。

为这事,林母没少说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总觉得那些私立的管得要更严一些。

青年越秀,实力与颜值并重的天才少年,当初成绩一放榜,陆陆续续的电话就疯了一样打进家里,几乎没怎么断过。

许多当地的私立学校联系上,要来挖他,还给出了优厚的奖学金,他自己都推拒了。

林母为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也知道自家儿子受欢迎,她担心的其实还有另外深层次的一方面。

但林望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最后也就由着他去了。

“李家的妈妈可说了,那里面管理都不错,每年一本的升学率都高得不得了。”

“妈,在哪里不一样都是学习吗?再说了,阿望自己决定的,你相信他嘛。”

林盼耳朵都快听出茧了,连忙及时止损。

“你这孩子,不是我说,整天拿着这什么漫画看,学习能学好的啦?多跟你弟学学。”

林盼闷闷地,识相地闭了嘴。

林望这小子也没少出去玩啊。

果然这是天生的吗?

林父插不上话,干脆默默地喝粥。

林望抬起头,看向林母,“妈,一中也算是百年老校了,您能别这么挤兑了好吗,要念叨到什么时候?”

“再说了,私立的费用很贵,我们家压根承担不起,我可没觉得一中有什么不好。”

林望说的是实话。

他们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流,小康水平再往上,管吃管饱,也是大部分人生活的缩影。

家里也只有一套房子,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

“哎,不是有奖学金,而且你成绩那么好,值得更好的学校啊,我不也是为你着想,你反倒觉得我烦了?”林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要是真去了,家里还是能拿得出钱的。”

“妈,你别想那么多了,我军训都军训完了,反正我是真的不想去。一中读书氛围也好,你还不相信你儿子?”

林母嗔了他一眼,“你这个臭小子。”

“妈,你觉得走艺术这条路怎么样?”林盼还在翻小画本,看到关键之处,脸都差点埋进去。

“艺术?我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学的,你可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啊我告诉你。”

“怎么不正经了?这年头艺术家都是不正经?有名的美术家漫画家多了去了,妈,这就是你不懂了。”林盼抬头疑惑,强有力地反驳了回去。

每个人所选的道路不一样,术业各有专攻罢了。

她是不能理解她妈的想法。

“哎,那些反正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你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少看点这种书,艺术艺术,说得好听,就是把你钱坑进去的,家里哪有那个闲钱供你去弄这个?把心思放到正路上来才是最重要的。”

林盼话噎在喉咙里,整个人都耷拉下去,声音也是哝哝的,“知道啦。”

林父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吃个饭都跟上战场一样,杨女士,你威风不减啊。”

一直在旁边缄默不语的林望也插了话,“我觉得我姐说的对。”

常常以“喂”称呼,一年到头也没被林望喊过几次姐的林盼顿时热泪盈眶。

林盼闪着滚滚泪花脸,“弟,你真好。”

林望:“……”

饭后林盼打扫卫生的时候,林望罕见地凑了过来,“你开始考虑艺术这方面了?”

林盼默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概?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都高二了,人家好多都是学了好几年的,她要拿什么去跟别人比呢?

“那你别担心钱的问题,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林望一副世界首富的迷之自信样。

“不……不是吧?”林盼狐疑地打量他,心中的疑惑飘了出来。

他哪儿来的钱呢?

视线移到林望那张唇红齿白的脸。

林盼笃定地点点头,心中默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不会是去?”

“你想什么呢?”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在想什么好东西。

林盼呵呵笑了两声,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林望愣了愣,身子真的往这边倾。

然后林盼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头,“啪”地一声,光是听着就觉得痛。

“不要对你可爱的姐姐没大没小!听到没有!”

林望脑子眩晕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恶狠狠地往她怀里塞了个东西。

“你……你干什么!”

“刚刚妈跟我说让你去打酱油,本来我想帮你的。”

林盼听着听着,觉得很有道理,然后她点了点头。

“这下好了,我受伤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林盼:“……”

·

林盼拎着酱油瓶走在小巷口的时候,还在想林望刚刚说的话。

这个死小孩。

她哼着歌,百无聊赖地往外走。

卖酱油的商店在巷子和外面人行大道的交叉口,这几天都是阴雨连绵,青石板绿苔丛生,略显湿滑。

许是天气的原因,外面没有多少行人。

趿拉着拖鞋,林盼拐个弯儿来到了大道上。

略过的墙角处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然后是轻颤的叫声。

林盼好奇地走进,才听清了声响——

是猫叫。

奶声奶气的。

她凑近一瞧,一个纸质的包装盒,不大不小,里面窝了两只幼小的猫崽儿。

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在这阴冷的天气中依偎着互相取暖。

天空中还飘着点儿细雨丝,它们细绒的毛有几缕打湿了,都黏在了一起,

林盼蓦地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拉过来,她也没有伞,只好用手放到它们的上方,微微拱起。

这样,暂时给这些小猫崽儿提供了一小片没有雨淋的天地。

有轻微的脚步声逼近。

然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

林盼抬起头来,撞入一双清冷的双眸。

雨丝再也没落到她的发间,来人轻轻地为她和小猫撑起伞。

林盼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撑起,鼓鼓地胀满。

沈揽也跟着蹲下来,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脑袋上,拍了拍。

林盼心跳快得似乎要夺命而出,在她的嗓子眼儿肆意地横冲直撞。

她大着胆子,由着自己的心意,摸向他的手。

紧紧地抓住,然后放到自己的脸侧,歪头蹭了蹭。

林盼嘴角咧起,勾住浅浅的弧度,一双笑眼宛如新生的月牙,皎洁又勾人。

第11章 第六点甜

沈揽也愣了愣,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林盼觉得脸热得要烧起来了,他指尖泛凉,冰冰的,蹭起来……很舒服。

她复又低下头,估计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脸红地跟山楂花一样,还是绣在被子上的那种,大红富贵。

“沈同学,最近真是巧,哪里都能遇见你啊。”林盼干巴巴地笑了笑。

两个人都是半蹲着的姿势,距离很近。林盼一些能听到他缓缓的呼吸声。

“我刚刚有点……林盼小声解释。

盒子里的小猫崽儿也应景跟着叫了两声,细细微微的声音,十分招人疼。

不过为什么小兰要摸她的头呢!

四舍五入是不是还能牵手了!

林盼心灵福至,突然冒出来一句心之所想:“我的头是不是很好摸?”

沈揽也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巧,你头上有片叶子。”

然后他手伸到林盼眼前,白净修长的指尖还真夹了一片枯叶。

枯黄脆弱,树痕很深的棕色叶子和他保养得当,养尊处优的手落成对比。

“这叶子真好看啊……挺配我。”林盼硬生生挤出一句话。

沈揽也嗤笑了一声。

林盼这回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忍了一会儿。

半晌,小声哔哔,“沈同学,我们可以起来了吗?”

“蹲得久了,我腿有点麻……”

沈揽也听了这话,率先站了起来。

林盼也不怕脏,用手环抱住那个被雨水浸透湿润,稍稍有些些许泥泞的小盒子,也跟着起身。

这会儿她才看清了沈揽也的穿着。简简单单的休闲服,头上带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将他的碎发压了下来,稍稍遮盖住他利落的眉眼。

真好看呀。

赏心悦目,青春四射的小兰!

“你准备盯我多久?”沈揽也说完,看向她的手心。

林盼顺着他视线往下,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个酱油瓶。

“如果我说,我是来打酱油的,你相信我吗……”

“……”

“其实你也是来打酱油的对吧,不要不好意思嘛。”

沈揽也瞥了瞥她抱着的盒子,“你就这样抱回家?”

“家里不让养,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还是先给它们避避雨吧。”

雨滴愈下愈大,淅淅沥沥地弹在雨伞上,雨伞的骨延处,一两颗小水珠凝聚在上面,将落未落。

林盼探头瞧了瞧,“雨好像有点大,小店在前面,麻烦你送我一趟啦。”

·

阳城的酱油很出名,和阳江船业一样,名气早就都传了出去。

许多省城的酒店也比较爱用阳城当地的酱油。在林盼还小的时候,一般都是阳城本地人自家酿做,几乎挨家挨户都有自己的酿方秘诀,味道各有各的好。

现如今,随着年岁日月的推移,不少人连家带口地迁移了出去,留下来的也都没有再自己酿造了。

人民大道这一家小店倒是十年如一日的保持,存留下来的味道也是一如既往的好。住在附近的人,也都爱往到这里来买酱油,林盼家就是其中一份子,用这烧出来的菜,貌似都要香一点。

到了小店,林盼踮了踮脚,然后甩了甩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水珠。

天气湿冷,到了温暖的地方,呵出来的气,都带着湿意。

“囡囡,你更遭一嘞dei啊。”

“滋啊,咯规矩啊李婶婶!”

沈揽也看她浅浅地笑着,怀里抱着个一盒的小猫崽儿,和小店的女老板聊得开心。

说来也是奇怪,她身边围绕着的,都是格外喜欢她的人。

就连眼高于顶看谁都不爽看谁都不顺眼的顾位津,也跟她聊得来。

“你们刚刚在聊些什么?”

林盼听了他这话,停下攀谈和寒暄,撇着头,朝他看过来。

林盼及肩半长的头发今天扎了起来,束成马尾,发尾带着微微的卷儿。

这样侧过头来的姿势,她奶白的脸在这雾蒙如烟中瓷细莹莹。

侧脸沾染了几缕打湿了的细发,像小猫挠出来的,轻轻地勾着。

下一秒,她疑惑出声——

“沈同学,你不是阳城人吗?居然听不懂阳城话吗?”

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尾音带着点娇俏。

林盼其实早就和顾位津打听过了,也从那里套来了一箩筐他的消息。

除了小学和高一他不是在阳城就读的,其余的学校,都是阳城的。

这其实也算是土生土长的阳城人呀?

不过她只是想问问,所以没等到他回答,林盼就开开心心地添了一句。

“哈哈哈哈,就不告诉你。”

“怎么样,好奇吧?是不是像是心在挠一样,痒痒的不得劲啊?还有点小抓狂?”

其实也并没有很好奇的沈揽也:“……”

满满当当的酱油很快就递了过来,林盼就着这个机会又和阿嬷聊了起来。

说到最后,她把那个小盒子递给了女店主。

“真是太好了,李婶婶看小猫可怜,想先照顾着。”

沈揽也看了看手腕的表,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个小动作,让林盼的话匣子尽数打开,“我告诉你哦,刚刚我们给小猫取名字了,瘦的那只叫瘦瘦,胖的那只叫胖胖。”

林盼的发音儿许是带着江南惯有的吴侬软语的腔调,咬字不太硬,说成了盼。

“盼盼?”

“哎,我在。”林盼反应很快,朝他笑了起来。

“……”

本就是软糯可爱的长相,此刻还刻意地学大佬挑起了眉,莫名的喜感,让人啼笑皆非。

沈揽也微勾嘴角,“你该回家了。”

两个人站在小商店外,雨棚上的水不断滑下来,门口一片水渍,林盼的脚踝都浸了些润。

“虽然很不好意思,虽然雨也小了,虽然你也不会听我的,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能送我回去吗?”

“……”

“我有事情要忙,这把伞你拿着。”

“那你岂不是要淋着了?”

“不不不,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再走,我逗你玩呢。”

林盼推搡着他递过来的伞,推拒了回去。

沈揽也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沈同学,既然你这么执着,那你的帽子……给我戴一戴?”

“我家离这里好近了,等会儿小帽帽一戴,小腿儿一跑,马上就能到了!”

话音刚落,沈揽也朝她扔过来一样东西,差点没把她整个人兜住。

林盼抱了个满怀,没有反应过来,傻呆呆地愣在那里。

“记得还我。”

他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道的尽头,林盼才回过神来,往前追了两步。

她回忆刚刚那一瞬,猝不及防砸过来的气息——

是铺天盖地的薄荷香。

还带着点,少年独有的干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