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的双眼一刻不离电视机屏幕,漫不经心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刚开始是我在写作业来着,他在旁边看,这道题特别难,我不会做,气得把作业本扔了,结果他帮我把作业本捡回来,什么都没跟我说,就开始做题了。”

“…”

瑶瑶这才察觉到异样,眼睛暂时离开最爱的动画片,看向一脸不可思议的司嘉怡:“应该是他老师教过这道题吧。”瑶瑶完全理解不了司嘉怡的大惊小怪。

司嘉怡没再说什么,瑶瑶却越发纳闷了,她怎么觉得司嘉怡高兴得都快哭了?

很快就有手机铃声响起,司嘉怡拿包过来取出手机,是李申宁来电:“你现在在哪儿?”

“回家跟孩子吃饭。怎么了?”

“瑶瑶也在你那儿吧?”

司嘉怡瞅瞅瑶瑶,小姑娘看见她包里的饮料,当即拿出来,开盖子就要喝,司嘉怡回眸对李申宁说:“是啊,正好跟多多有个伴。”

“行,那你吃完饭了给我个电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李申宁卖了个关子,没直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司嘉怡挂了电话,正看见瑶瑶依依不舍地把开了瓶的饮料送到多多面前:“别说我小气哦,你帮我做题目,这瓶让给你喝。”

多多皱皱眉头看着瑶瑶,忽地就笑了。历来严肃的小脸展现的这一抹笑意,几乎要融化司嘉怡心中那座形成六年之久的冰川,保姆也在这时备好了一桌的菜肴,招呼大家过去吃饭。

两个孩子坐在同一边,司嘉怡依次给他们夹菜,瑶瑶咬着筷子,似乎有话要说,司嘉怡有所察觉,微微侧首,等瑶瑶开口。

瑶瑶又想了想,才终于鼓足勇气说:“干脆我抛弃李申宁,来投奔你好不好?”

司嘉怡被逗笑了:“我也想啊,可李申宁绝对不会同意的。”

瑶瑶小嘴一撅:“谁让他这么不关心我?哼,我要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显然瑶瑶已经有了决断,拉不到司嘉怡的支持,她索性去问刚喝完一杯饮料的多多:“司俊铎,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多多完全没有反应。

瑶瑶有点生气,拍着多多的肩示意他听自己说话:“喂!”

这一拍着实是把多多吓着了,瑶瑶脸色一变,赶紧寻向司嘉怡:“他…他好像在发抖!”

司嘉怡愣了愣,赶紧凑过来:“怎么了多多?”

司嘉怡抬起孩子的脸,瞬时惊掉了手中的筷子,孩子的脸已经煞白,沁了一额的汗。

“多多,怎么了?说话!是不是不舒服?”

孩子死死咬着牙齿,捂着肚子滑到了桌子底下。

司嘉怡赶紧抱起他,转眼已冲到玄关,指示紧张地跟在她身后的保姆:“快拿双他的鞋,我们去医院。”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司嘉怡焦急地踱着步,医生终于从里边出来,司嘉怡赶紧迎上去。

医生神情严肃:“孩子正在洗胃。”

司嘉怡脸上的表情几乎因恐慌而扭曲:“食物中毒?”

“我们抽取了孩子的胃内容物,送检之后测出了强力胶,是不是他趁大人们没注意,误食了强力胶?”

司嘉怡试图冷静下来回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泫然欲泣地摇头:“应该不是,我家里没有强力胶。”

医生分明看见这位母亲惊慌到隐隐发抖,只能尽量安慰:“孩子送来的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现在去办手续,孩子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

“还有,最好把孩子这两个小时之内吃过的东西都带点来医院化验。”

司嘉怡立马点头,逼自己深呼吸几轮,好歹神情不那么涣散了,赶紧去办住院手续。

保姆回了趟家,带食物来医院化验,结果出来了:是影迷给她的饮料掺了强力胶。

孩子睡在病床上,司嘉怡坐在一旁,看着孩子平静的睡颜,久久无法回神。有脚步声靠近,她也不曾发觉。

直到李申宁的声音响起:“我刚在走廊碰到你家保姆,听说你已经报警了。”

李申宁递过来一封信:“有人寄到公司给你的。”

司嘉怡瞥一眼面前这张展开的信纸——红油漆,毒饮料,雪藏李申宁的代价不止这些,你们等着…

司嘉怡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劈手夺过信纸几欲撕碎,但终究是忍住,捏着信纸的手,用力到想要撕裂对方那恐吓的嘴脸,几度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勉强说出一句不恶毒的话:“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警察。”

李申宁点点头,转身似要离开,可最后还是没忍住,手放上这个女人脆弱的肩,想要安慰,却发现这一切的祸端都是他闯出来的,矛盾与懊恼统统说不出口,他只能说:“对不…”

一时之间,司嘉怡想到很多。想到李申宁曾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也是一种错误,那我宁愿将错就错。”

想到李敏莉的那句:“希望你能试着接受他。”

可这一切的声音都被病床上孩子那惨白的脸,狠狠打碎。

“对不起。”司嘉怡说出了他原本想说的话。

她把他的手从肩上决绝地拿开:“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请你离开。”

司嘉怡留在医院过夜,病房角落的那张长沙发可供她窝一晚。

李申宁请护士送过来的晚餐,原封不动地躺在垃圾篓中。如果不这样发泄心中无以舒解的恨意,她怕她真的会就此崩溃。

脑中杂绪太多,这注定是个失眠的夜,司嘉怡不时地侧身看看孩子,月光从窗棱外幽幽地滑进,照在孩子纤长的睫毛上,疏疏密密间一派平和,司嘉怡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不安,她坐起身,把窗帘拉严实。

她的电话在这时候震动起来,为了避免吵到孩子,司嘉怡走出病房接听。

走廊上空空如也,只有尽头的值班台里坐着位守夜护士。电话是傅颖打给她的。

“我从你的前经纪人那儿听说了。”

“坏消息永远传得这么快。”司嘉怡想要笑笑,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

“我一小时后的航班飞你那儿,到了我再打电话给你。是在哪家医院?”

“不用千里迢迢赶过来了,我应付得了。”

“你拒绝也没用了,我已经向公司预支了年假,准备过去陪你和多多。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

司嘉怡眼眶不知不觉间已红透,却流不出泪来,或许痛得麻木,就是如此。

司嘉怡在走廊这头捏着手机欲哭无泪,傅颖的安慰话还未曾说出口,原本安静的走廊,突然响起冰冷的脚步声,声声踩在司嘉怡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地回头,姚子政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

“等你到了我们再说。”司嘉怡慌忙说完挂断电话,警备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姚子政没回答,转头进了病房,司嘉怡冲回来试图拦下他,却晚了一步,姚子政来到病床边抱起孩子,司嘉怡被尾随在后的姚子政的助理横臂拦住,不得近身。

她拼了命要突破姚子政的助理,却被对方掼在病床上,病房中充斥着她的尖叫:“把孩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