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觉得奇怪,平时范娴都有钥匙,再说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个地方。

她打开门走出去,却发现尤应蕊拎着几个礼盒站在门口。

陈妈拔腿想走回去,生怕又跟上次一样心软,招来范娴一顿痛骂。

“陈妈!”尤应蕊急忙唤住她,“你过来。”

“小…明太太,你赶紧走吧。”

“我保证不会让你为难,陈妈,你要出去吧?”尤应蕊注意到她手里的购物袋。

陈妈不知不觉走到门口,“待会夫人要过来,看到你又要发火。”

“陈妈,”尤应蕊红着眼圈,这一招屡试不爽,“你也知道小染怀了孩子,是谁的,想必你一清二楚,他以后终究会回到明家,由我带,我跟小染的关系闹成这样,你看了肯定也不好受。陈妈你看,这是我给小染买的补品,哦对了,我好像听你说过你孙子上学没有名额的事吧,我正好有个熟人在学校,过完暑假你带你孙子去就行了。”

“真的?”陈妈喜出望外,为这个孙子上学的事家里没少费心思,可没有后门可走,一直拖到今天还未落定。

“陈妈,我还能骗你吗?”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陈妈,”尤应蕊站在铁门外,“你别担心,我就是送些东西进去,顺便看看小染。”

“小姐,”陈妈叫顺口了,“我出去趟马上回来,你也别逗留太久,待会夫人就会过来。”

“好,我知道的。”

傅染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个照,尽管衣服遮掩住肚子看不大出来,她仍旧在保存时输入宝宝二字

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傅染从里面拿出药盒。

孩子月份已经偏大,傅染这才吩咐陈妈别走远,如若有个意外,幸好离医院也很近。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包装好的药丸。

桌上放了杯水,傅染撕开后把药丸倒在掌心内,她眼睛直盯着那颗白色的药,喉间苦涩而干燥,一个细微的举动,随时可能终止掉腹中孩子的生命。

她握紧手掌后松开,手臂犹若千斤重,傅染狠狠闭上眼睛,唇瓣碰触到药丸的苦涩,她张开嘴。

“原来你真躲在这。”尤应蕊推开房门,傅染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她攥紧手掌,动作快速连带着药盒跟来不及咽下去的药丸统统扫入抽屉内。

傅染不着痕迹关上,身子转过去,“你怎么进来的?”

尤应蕊嘴角挑起抹笑,“这儿需要VIP验证卡和钥匙,当然是通过成佑我才能来。”

傅染眉头紧蹙,到头来还是谁都没瞒住。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口水。

尤应蕊走进去,傅染不想同她多废话,抬起脚步向门口走去。

尤应蕊转身又追出去。

“傅染,你心思真歹毒,居然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对付我。”

“你们心里存着什么想法,你们最清楚,”傅染穿过走廊,“你没必要还找上门。”

“怎么没有必要?我是成佑的妻子,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给他生孩子?”

傅染知道,往后这种话她可能经常都要面对,她停住脚步,“你放心,孩子我不会要的,你大可安心。”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尤应蕊紧跟着傅染来到楼梯口,“你要拿掉还用等到今天?”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傅染走下楼梯,尤应蕊瞅向四侧,傅染住着明成佑的别墅,现在挺着个肚子,这孩子一旦真的生下来,尤应蕊即将要失去的东西她也很清楚。

那天在咖啡馆内看到的文件和男人所说的话,对她的触动无疑是惊人的。

尤应蕊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她脚步僵硬往下走。

傅染靠着扶手走得很慢,身后陡然一股力猛地袭来,她整个人踏空踩出去,傅染手腕拼命把住扶手,幸好腾空栽出去几级并没有摔下去,身子踉跄往前冲,最后脚步收不住,身子猛地扭转后倒地,头部重重磕在楼梯口的花盆上。

头部的血漫出,浸过黑亮发丝往外淌,傅染伸手摸向脑门。

尤应蕊张着双手手足无措倚向墙壁,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下手,连怎么伸手推的那一把她都回忆不清。

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和晕眩感袭来,眼睛蒙上层模糊的黑暗,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叫唤,“小染,小染!”

傅染极力睁开眼皮,看到范娴蹲到她跟前,放大的脸布满紧张,傅染脑袋被托了下,范娴的脸在她眼里快速消失。

傅染躺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范娴大步冲上楼的动作,她一巴掌狠狠甩向尤应蕊,“畜生!”

“妈。”尤应蕊捂着脸摇头,“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栽下去的。”

范娴又是一巴掌。

傅染再也无力撑着,晕眩感迅速压垮她仅有的清醒。

傅染只觉得很痛,很痛很痛,痛到极点后再也忍不住,仿佛被人用针线活生生给穿过皮肉。她昏迷着想叫却叫不出来,挣扎也没有力气,可感官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听到有人说话,听到脚步声很乱,还听到傅颂庭的声音。

傅染张张嘴唤不出声,她想问妈妈在哪里?

她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范娴的声音。

“醒了醒了。”

傅染架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医生和护士围在病床前,她扫了圈,没看到傅颂庭和范娴的影子。

“伤口在头皮上,缝了几针,没有给你打麻药,你睡觉尽量往左侧别碰到那里,”护士轻声关照,“你们都很坚强。”

傅染吃力地抬起手落到腹部上,孩子留住和没留着,她一清二楚。

“我爸妈呢?”她嗓音嘶哑,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床边的医生欲言又止,“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傅染脑袋疼的厉害,原是外伤,缝过针感觉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爬,护士瞅了她眼,神色怪异,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傅颂庭随后进来,傅染一见,大惊失色,“爸,你怎么了?”

傅颂庭面色苍白像是遭受过极大的打击,他趔趄坐到傅染床前,忽然伸出手,十指用力插入发丝后狠狠扯动。

傅染顾不得头上的伤,她使尽全力想撑起上半身,“爸,到底怎么了?妈呢,她在哪?”

病房内除去仪器的监测声外,再无别的动静。

傅染心里压过一阵阵恐慌和害怕,心跳杂乱无章,头又疼地似要裂开。

半晌后,她才看到傅颂庭抬起头,“小染,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傅染看到傅颂庭眼里的湿意,她忍不住淌出眼泪,傅染从未见过傅颂庭这副样子,她撕裂哭出声,“是不是妈出事了?”

不可能!

她昏迷前只看到范娴打了尤应蕊两巴掌,她是在背后被尤应蕊给推得一把,那范娴又是怎么出的事?

“你妈,”傅颂庭喉间哽咽,“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深度昏迷,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能不能救过来还要看她的命。”

“什么?”傅染惊愕,垂在身侧的两手抑制不住颤抖,“她现在在哪?”

“还在抢救。”傅颂庭强打起精神,“小染,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爸出去看看。”

“我也去!”傅染掀起被子下地。

傅颂庭已经走出病房,傅染猛地下床,头重脚轻身子差点往前栽,她稳了稳神,这才勉强起身跟出去。

医院走廊内的灯光明亮的刺眼,傅颂庭形单影只的在走,傅染扶住墙壁跟在后面,她肩膀擦着冰冷墙面向前,医院是个比战场还要残酷的地方,来往的医务人员早已见惯生离死别,也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傅染边哭边往前,无声地落泪,到哽咽,到难以自抑地哭出声。

她看到前方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张床被推出来,傅颂庭扑上前喊着妻子的名字,傅染脚步陡然僵住,竟是再没一点力气向前。

她身子歪了下,背部抵着墙壁。

盖着白色床单的床被推到傅染跟前,傅颂庭拉住医生的手,“是不是没事了?怎么样?”

神色严肃的医生摘掉口罩,傅染看到他摇摇头,“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脑部缺氧时间过长,而且脑子里有个血块压迫到神经现在还没办法取出…”

“这是什么意思?”傅颂庭声线颤抖。

“观察12个小时,如果能醒来那么还有希望,但我劝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脑死亡的可能性比较大。”

傅染眼里的影像支离破碎,她看到傅颂庭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原处,躺在病床上的范娴脸色灰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点颜色,傅染难以置信地摇头,不!

前一晚,她还对她说,她的女儿,她以后要好好珍惜,决不能让人欺负。

范娴还说,我的贴心小棉袄,妈要把欠你的二十年的爱全部都补偿给你。

如今?

傅染说什么都不相信,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

范娴躺着的病床被人推向前,傅染仿佛整个人倒置般呼不上气,脸色涨的通红,脚底一个打滑,背部擦着墙壁整个人软在地上。

她痛到哭不出声来,脑子里杂乱无章闪过很多画面,有人在剧烈摇着她的肩膀,傅染看到头顶的灯光似在晃动,整座医院地震般,眼里的世界东摇西摆。

“妈!”

从未有过的疲惫和绝望席卷而来,傅染再度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原先的病房内,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应该是想让她休息的好些。

她手掌探出去摸了下冰冷的床面,眼睛红肿,耳边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喉头干得说不出话,嘴唇龟裂,稍微牵动都觉得疼。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门板猛烈地撞击在墙上后反弹,傅染惊得弹坐起来,明成佑走进房间,他反手掩起门,一步一顿,犹如一座大山般压来。

傅染毫不畏惧迎上男人的目光,他应该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的,明成佑目光阴戾,他走到傅染床前,眼睛落至她小腹上。

傅染穿着宽松的蓝白相间病号服,眼睛哭得红肿,明成佑感觉一阵晕眩,他颤抖着嘴角出声,“孩子呢?”

傅染恨恨盯向他,目光幻化成一把把利刃刺得他体无完肤,她咬紧牙关,喉间尝到腥味都未自知。

明成佑把手捂向胸口,脸色白得并不正常,他陡然吼一句,“我的孩子呢!”

“没了!”傅染不作考虑,脱口而出。

两字直击明成佑面门,他上前猛然握住傅染肩膀,“你,你再说一遍?”

傅染放慢速度,一字一顿,“没,了,从我肚子里面流走了,怎样?”

她语速很慢,明成佑当真尝到被凌迟之痛,他呼吸急促,强撑着口气,“为什么会这样?”

“都怪你!”傅染冲他吼道,“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吗?”

男人僵硬地甩开手,眼底蒙了层水雾,眸内泛出猩红。

傅染并未给他缓解的机会,“是被妻子推掉的,我栽下楼梯,你知道他有多么不舍得离开我吗?医生说他顽强的在子宫内不肯出来,流出来的时候还能看清楚手和脚,他早就成形了,明成佑,那就是你的孩子,你要看吗?!”

明成佑弯下腰,胸口被猝然一击,他紧紧闭起眼睛,强烈的窒息感令他猝不及防,傅染似乎还觉得不够,“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你不说他是你的最后一个孩子吗?好,恭喜你,祝你的话能够如愿!”

她用最恶毒的话刺他,傅染心里的痛却并不比明成佑少,她眼泪淌过脸颊,“要不是你纵容尤应蕊让她到云水千山来,会有今天的事吗?明成佑,这个孩子是死在你手里的,你才是亲手送他走的人!”

明成佑压下的脑袋抬起,视线氤氲出绝望及悲凉,他说,“我不知道。”

傅染哭着,却笑得很大声,“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孩子的事,今天,就算尤应蕊没有推掉他,我也不会再要的,明成佑,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恨过你!”

他脚步逼上前,将傅染抵在床头柜上,伸出的双手铁钳般握住傅染的肩膀,他猛然一个用力将她提到跟前,“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不想留他,他是我们的孩子,我想让他替我活着有什么错,即使到了今天你还在动这样的念头,难道他在你肚子里面,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傅染踮着脚尖,眼泪流到最后流不出来,她目光直盯住明成佑,“因为什么你不懂吗?因为他是个私生子!”

“我说过在我眼里,他不是!”

“呵,”傅染浅笑,嘴角扬起抹嘲讽,“我怎么忘记了,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儿子也是私生子呢?”

明成佑有片刻晃神,也仿佛是听不懂傅染话里的意思。

她用力挣开桎梏,明云峰曾经告诉她并让她一再要保守的秘密,如今却成了傅染把他逼至绝路最好的武器。

“还记得十二月二十五我送你礼物的事吗?明成佑,那天我不是想感谢你,而是因为,那天是你的生日!”

明成佑脸色死一般沉寂,他单手撑住床头柜。

“你们都以为,当初哥哥继承堑堃60,股权是因为我从中帮忙的关系,你知道,为什么你只拿到了5,吗?”傅染脚步上前,目光刺入明成佑蕴含悲痛的眼底,她嘴角挽起,话语落得又慢又重,“你父亲临死前告诉我一个秘密,他说,他被这秘密沉重地压了几十年,不想临了还带到棺材里面去。他真的很自私,我当时就应该转身离开,你们明家的水太深、太脏,你想知道他跟我说些什么吗?”

傅染一点点抛出,却始终不把话挑明,她就是要明成佑难受,让他备受煎熬,让他崩溃!

傅染无视明成佑越渐不对劲的脸色,她踮起脚尖目光同他平视,在最后给他沉重一击,“他说,明铮才是明家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是他跟李韵苓的孩子,而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私生子。明成佑,枉你平时总说哥哥,李韵苓嘴里的野种,竟然是你!”

明成佑幽暗的瞳仁陡然放大,他难以置信死死盯住傅染,心跳声杂乱无章,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傅染想到还未脱离危险期的范娴,她哭着朝明成佑吼道,“你还想怎么样?偷了别人二十几年的身份还不够吗?还想让自己的孩子也重蹈覆辙?”

傅染嘴里的话还未说完,突然看到明成佑的身形在她眼前一恍。

竟然是直挺挺地往前栽,身子砰然砸在地上的动静很大,傅染吓得退开脚步,明成佑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整个人像死过去一般。

傅染坐在床沿恸哭,约莫半分钟后,还是见明成佑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蹲下身,手掌推着明成佑的肩膀让他仰躺在地上,“明成佑。”

傅染试着把手伸到明成佑鼻翼前,原也只是随便试探,却不想吓得她直接滚躺在地上,傅染嘴巴张张合合,好不容易才扯开嗓子道,“救命,快来人啊!”

这一天,对傅染来说无疑是最难迈出去的劫。

明成佑被抬上病床,傅染下意识跟在医护人员身后,急促紊乱的脚步声把人的心都给踩碎了

她亲眼看着明成佑在同一间医院被推进急救室内,预示着死亡或者希望的急救灯迅速被点亮。

门砰地在她面前掩起,傅染瞬间有种阴阳相隔的错觉,她眼睛紧紧盯着合起来的那道缝隙,傅染心里乱成一团麻,她抱紧双臂坐在走廊内的椅子上,李韵苓接到消息后迅速赶来,短短日子内儿子被两次送入急救室,谁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萧管家搀着她,李韵苓看到傅染还未来得及多问,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的医生手里拿着份东西,“谁是家属?”

李韵苓急忙上前,“我,我是。”

“这是病危通知书,赶紧签字。”

李韵苓用手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又要签这个东西,他才抢救过来的,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了,你赶紧签吧!”

萧管家把她扶到一边,握住李韵苓的手,这才勉强签下。

傅染头靠着墙壁,浑身像是浸在冷水中全部湿透,她坚信她没有听错,刚才医生说的是病危通知。

李韵苓颤抖着拨通了电话,一个劲喊着让对方过来,然后就是瘫在一边哭。

上次替明成佑抢救的主任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边跑边穿制服,李韵苓像是好不容易抓到稻草般扑过去,她用力拽住主人的手,“你救救成佑,再救救他。”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主任说话有些喘,李韵苓急地摇头,“我不知道,来的时候他就进去了,应该没事的对吧,上次也没事了。”

“韵苓,”主任打断她的话,“两年前做的那次心脏手术资料我调取后看过,当时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但手术不过是权宜之计,当时的主治医生也说过要做心脏移植,那次手术只不过给他续了一年的命,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哎,我一再关照你们不能让他受到刺激!”

李韵苓受不住打击,整个身子往下软,萧管家和主任赶紧将她搀扶到座位上。

“我这就进去,病危通知书签了吗?”

“签,签了。”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传到傅染耳中,她目光朦胧地盯着急救室那盏红灯。

萧管家一直在安慰,李韵苓遭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恸哭,“当初云峰就是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才会离开的,难道成佑也要这样吗?把我的心拿去,把我的拿去,”李韵苓双手合十,“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命,成佑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夫人,您别说傻话。”萧管家陪着在旁抹眼泪,“三少不会有事的。”

傅染被这一击完全给打懵了,急救室的门关上后再没有打开过。

难道,明成佑说的最后一个孩子,是这意思?

傅染流干泪水的眼睛再度觉得酸涩,她脑子已经不能做出任何思考,一片空白,可是有一个场景却窜了进来,那是他们两人在青山,傅染陪他过生日。

她让明成佑许个愿望,然后他许了,说要长命百岁。

那时候傅染还笑他俗。

她闭起眼睛,泪水淌过的地方滚烫无比,傅染伸出双手捂住脸。

李韵苓已然崩溃,要找到合适的心脏等于是大海里捞针,当初明云峰权势再大,却还是死在了这上面。

傅染手掌撑住椅子,她使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李韵苓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时候任何的质疑和指责都比不上心里的焦虑,明成佑一只脚已经跨出鬼门关,而且听主任的口气,似乎比上次还要严重。

傅染拖着脚步向前,犹如行尸走肉,三魂七魄已然被打散。

她手掌撑住墙壁,才得已继续,瘦削的身体随时有栽倒的可能,傅染走一段歇一段,她这口气还不能缓,范娴如今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