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双眼望向窗外,花园内的景观灯刺得心头阵阵迷离恍然,“既然这样,做了也好,至少以后瀚瀚不用再被怀疑。”

“小染,”赵澜现在是满心的后悔,“报告单还要过两天出来,可我心里难受,我不应该带瀚瀚去医院,这要以后瀚瀚长大了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怪我。”

傅染收回视线,“妈,您回去吧。”

赵澜怔了怔,却也能想到傅染这番话的用意。

她应该想到,她在依云首府是留不下去的。

赵澜连夜上楼收拾行李,还有家里的佣人帮忙,其实东西也不多,下楼的时候看见傅染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面朝翠绿色的灌木丛,白皙的侧脸被打出一道道斑斓。

赵澜眼角噙泪,她总是心疼傅染,可在傅染靠近她的时候,又是自己把傅染给推出去的。

听到脚步声,傅染回神,并执意让司机将赵澜亲自送回家。

傅染站在外面,眼见车影消失在眼里。

月嫂走到她身侧,“少奶奶,夫人为什么要回去?”

傅染收起一把视线,“她夹在中间会很累,”傅染瞅了眼月嫂,淡然笑道,“你不懂。”

明家带瀚瀚去做亲子鉴定的事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尽管报告还未曝光,可各种各样的传言已经遍及。

傅染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依云首府,赵澜走后瀚瀚需要照顾,而MR这两日又遭遇股价暴跌的危机,明嵘敲响办公室的门,进去后看到傅染正全神贯注盯着电脑。

“小染。”

傅染眉宇间藏匿担忧,“二哥,这次股价似乎有人在蓄意买进,你看这,”傅染指向电脑,“这大幅度的揽进,我怕到时候会让MR面临崩盘的危险。”

“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明嵘满脸愁容,“小染,公司目前的账上没有足量的流动资金,而趁机想让MR垮台的可不在少数。”

傅染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可心里却担忧起来。

来到别墅,远远看见男人坐在泳池边沿,拿着根钓鱼竿在钓鱼。

傅染提步而去,波光粼粼的水波打到脸上,映衬出湛蓝的颜色,泳池内清澈见底,别说是鱼,就连一道人影走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傅染脚步落轻,男人右手拿着鱼竿,眼睛却阖起正在闭目养神,她身子挨近后,双手落到他肩膀处,男人握住她的手背,“来了。”

“钓到鱼了吗?”

“你不是上钩了吗?”

傅染坐在他身侧,男人旁边连个装鱼的桶都没有,他看见傅染四处张扬的样子,笑着搂过她的肩,“凡事不要急躁,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的事。”

傅染撇不开眼里的黯淡,MR此次的危机,她怕是躲不过的。

但她并没有告诉男人,他还需要静养,再说这关系到巨大的资金问题,哪怕他真的知道也没有别的法子。

傅染双手勾住他的手臂,头枕在男人肩上,心里有片刻的宁静,在慢慢沉淀。

眼里的场景迅速转变,她看到头顶的灯光很亮,男人赤裸的胸膛挨到她眼前,伸手拍拍傅染的脸,“今天怎么老走神?”

他都进去了,她的思维却还停留在公司的事上。

傅染回神,始终觉得姿势不舒服,又调整了下,他是进入了状态,傅染不一会又开始想别的事,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同她直视,她这才逼着自己全神贯注。

情欲散尽,傅染枕在男人肩膀处,他手指捏着她光滑的手臂,“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傅染双手圈紧男人腰际,“没有,”她侧过身,“瀚瀚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嗯。”男人轻应声。

傅染见他没有说话,索性噤声,只是觉得男人握着她肩膀的力道越来越紧。

MR办公室内。

傅染胸口觉得憋闷,室内的中央空调一直是恒温,她只觉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似乎要让人无所遁形。

倪秘书给她泡杯热茶,“总裁,您没事吧?”

傅染摆摆手,这几天胃又在难受,但旁人丝毫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几乎是咄咄逼人,“我们要看到的是MR一步步往上走的实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勒住脖子,倘若总裁不能妥善地解决好此事,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您趁早退下来,以免MR受到更惨重的损失。”

傅染一口热茶还裹在嘴中,这个社会多得是落井下石之辈。

“现在还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你这番话说出口,恐怕太早了吧?”

“这般分明的局势,难道真要撑到最后的收盘有些话才能说吗?要是这次能安然渡过,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傅染落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收紧,经济社会,不止是尔虞我诈,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残忍地吞噬干净。

傅染右手落向电脑,明知结局已定,她站起身,旁边传来韩隽的惊呼声。

“总裁。”

她恍惚的失神一下被拉回去,傅染调头望向他。

“股价涨了,涨至开盘以来的最高点,前几天大幅度揽进果然是有人想蓄意整垮MR,索性最后的关键时刻,有大股资金入市,总裁…”

韩隽抬起头,只见傅染已经来到了窗口,她豁然想起男人昨天跟她说的话,当真,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拂去这萧瑟,原来只需要一点点的暖意。

傅染双手贴上窗面,声音干脆而清醒,“你们瞧瞧,今儿的太阳居然是从西面出来的。”

倪秘书忍俊不禁,先前说话的男人满脸猪肝色,傅染走回办公桌前,她两手撑住桌沿,“我还需要退下来吗?”

几人面面相觑,她啪地合上电脑,率先离开。

韩隽和倪秘书跟出去,傅染走得很慢,待韩隽走近后,她才落低声音道,“能查出对方是谁吗?”

“一般都会做得比较隐秘,哪怕知道些信息也有可能是假的。”

傅染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隔天,李韵苓便跟萧管家亲自去医院拿报告单。

找得是自家熟悉的医院和医生,DNA鉴定书被锁在办公室里头,医生取好后走出去,在走廊上却跟一个病人撞了个满怀,对方忙不迭说对不起,又把文件袋捡起后交回他手里。

李韵苓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医生回来,“怎么样?”

“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您还是自己看吧。”医生说完,将资料袋递过去。

李韵苓手忙脚乱打开,眼睛迅速扫过资料,最后落在一排结论性小字上,她重重吐出口气,“幸好,幸好瀚瀚是成佑的孩子。”

医生原本面无神色的脸陡然一僵,他从李韵苓手里接过鉴定书,果然,上头清晰记录着瀚瀚跟赵澜之间的关系。

可,那份鉴定书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李韵苓满脸欣慰,拿回鉴定书后同医生去握手,对方脸色尴尬,却又觉得诡异,只得皮笑肉不笑道,“恭喜,恭喜。”

走出医院,李韵苓心情大好,萧管家笑着开口,“夫人您看,我就说小少爷肯定是三少的儿子。”

“我还不是以防万一吗?现在知道瀚瀚是我的孙子,我可就放心了。”

萧管家将随身的东西都收拾好,“今天都是好事,二少说MR的危机也解了,您啊总算能放宽心。”

李韵苓脸色稍变,满面的晴色转为阴郁,“MR这次解围需要大笔的资金,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傅染哪里有钱周转?”

萧管家不懂这些,“可能是三少之前留下的吧。”

一语却无意中令李韵苓惊醒,她眼睛陡然圆睁,“之前成佑被绑架不是讹了十个亿吗?”她眼睛微眯,萧管家掩不住惊讶,“夫人,您的意思是?”

“不然,傅染这一关如何能过得了?”

李韵苓眼睛望向后视镜,“她做的事真是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不行,瀚瀚不能留在她身边。”

萧管家望进李韵苓潭底,这个想法李韵苓从未放弃过,如今证实了瀚瀚是明成佑的骨肉,便越发坚定了。

赵澜离开依云首府后,傅染尽可能抽时间在家陪着瀚瀚,这天是预约好要去打针的日子,她跟月嫂一前一后走出依云首府,傅染抱着瀚瀚便没有开车,车子顺高速驶出去。

外面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傅染一边哄着孩子,无意中在后视镜内看到一辆紧跟着的车子。

本来有车在后头也属正常,可为防万一,傅染还是吩咐司机减了速,对方却并没有越过去的意思,她不得不暗自小心。

“少奶奶,前面不远处就是医院了。”

傅染抱紧怀里的瀚瀚,“别从这个路口下,去前面的高速吧,宁可绕一段路。”

至少路上来往车辆多,可以避免可能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