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剂被缓慢推入经脉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名字。

 

“中天娱乐正式并入环球旗下,联席董事姚子政…”

 

电视里正在转播媒体见面会的录播片段,丁睿抬头看,镜头正带到一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女员工。

 

丁睿直勾勾盯着屏幕,混沌的头脑令他几乎要认不清这个女员工的侧脸,但当镜头回到主席台,他分明看到台上的姚子政无意间望向女人的那道背影时,深藏在冷酷目光之下的深沉眷恋。

 

终于,败露…

 

也终于,在万劫不复之前,想要乞求最爱的人的原谅,却只得到对方的一巴掌:“贱人!”

 

***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丁睿从没勇气想,是不是自己的那一巴掌彻底断送了姚娅楠最后那点活下去的欲望,她的死所带给他绝望、悲伤,唯一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方法,就是把逼死姚楠楠的罪过算在其他人头上。

 

司嘉怡、方梓恒、李凯军…把自责变成对他们的报复,这是一种变相的的自保的本能。

 

姚子政则是他最坚实的盟友。

 

直到看见他把收集到的司嘉怡的丑闻的证据全部销毁,丁睿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这个最坚实的盟友也动摇了。

 

因为爱?

 

可笑!

 

姚子政把一切足以毁灭司嘉仪的证据都销毁,甚至在丁睿趁他出国之际精心炮制出了吸毒丑闻后,还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召开记者会,要为这个女人说话。

 

丁睿还记得自己在办公室里等姚子政的时候,心情很平静。

 

他还记得姚子政匆匆赶回到办公室,看到他时,那样冷酷的表情。

 

他也还记得在姚子政即将走出办公室、即将面对众多记者、即将为那个女人做最后开脱之前,他拦住姚子政:“你大可以出去替她摆平‘吸毒门’,没关系,我还有这个——”

 

丁睿拿出的是一片光碟。

 

“当年李凯军就是拿这个威胁娅楠的,我现在也是有样学样。”

 

丁睿自然还记得姚子政当时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

 

“姚先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的想法一样,比起吸毒门,性`丑闻会把她毁得更彻底。”丁睿微笑着问。

 

丁睿带着姚娅楠生前最爱的白百合去墓地探望,讲起跳楼的方梓恒、销声匿迹的司嘉怡和倾家荡产的李凯军——

 

“开心吗娅楠,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丁睿对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幽幽地说,却没能换来照片上的女人一星半点的笑容。那一刻,丁睿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心里缺失的这一块,他试图填补,可无论是酒精还是毒品,都无法解救。她是他的青春,是他最鲜活的生命。她走了,亦将他的灵魂一道带走。

 

昏暗而空旷的房间,电视机里播放着娱乐新闻,丁睿坐在地上,正低头为自己注射,迷幻的针剂助他进入一个还有她在的黑甜梦境。

 

针剂被缓慢推入经脉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名字。

 

“中天娱乐正式并入环球旗下,联席董事姚子政…”

 

电视里正在转播媒体见面会的录播片段,丁睿抬头看,镜头正带到一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女员工。

 

丁睿直勾勾盯着屏幕,混沌的头脑令他几乎要认不清这个女员工的侧脸,但当镜头回到主席台,他分明看到台上的姚子政无意间望向女人的那道背影时,深藏在冷酷目光之下的深沉眷恋。

 

那一刻丁睿终于确定自已没有认错。

 

再醒来时,他已身处医院。因注射过量毒品而险些丧命。回想昏迷前从电视里看到的一切,是恐慌?是恨?他早已分不清楚。

 

在他釆取行动之前,早已愁白了双鬓的父母先一步押他进了勒戒所,同时接受心理治疗。

 

二期勒戒过后,他被送到疗养院。

 

日子仿佛重归平静。

 

这里的阳光与医生给他注射的镇静剂一样,都带着某种微甜的气息,时光仿佛回到初识姚娅楠的那一年,令他的血液里泛起和煦的悸动。

 

很多所谓的朋友前来探视,丁睿唯独见了季可薇。

 

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和他有着相同的痴恨对象。

 

“替我好好保管那张光碟,如果姚子政和那个女人又起了什么瓜葛,请你帮我公开它。”

 

他只是没想到季可薇也会背叛他。

 

季可薇伪装得那么像,如果不是无意间看到她放在包里的喜帖,丁睿怕是自己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季可薇去洗手间此刻还未回,丁睿将喜帖放回她的包里,端坐在疗养院草坪外的长椅上,闭上眼,在黑暗中一遍遍检视自己的伤口,任恨意将他撕裂。

 

逃出疗养院,找到司嘉怡如今的住址,这些都不是难事,在那栋公寓楼下驻守的第一天,他就见到了那个被姚子政牵着走进公寓楼的孩子一一两人几乎—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

 

如果自己和娅楠的孩子能生下来,或许也会是这样的眉眼,相似的神情。可事实是,背叛者的幸福唾手可得,而他的,早已支离破碎。

 

真正面对面见到这个孩子,是在机场的洗手间里。这小小的身体里流着他最恨的人的血,可这孩子,亦是姚婭楠的侄子。丁睿抢走了他,却不知要如何处置。

 

丁睿开着车,驶进这片废墟。

 

他曾在这里度过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可他如今能找回的,只有墙上血红的 “拆迁”字样。

 

他爱的人随风逝去,连回忆也将被彻底拆除。

 

姚子政随后赶到,却也引来大批警察。丁睿看着闯人的警察即将解救下孩子,这是多么讽刺的场面,对方即将一家团聚,自己却永远与爱人生死相隔。

 

怨怒渗入了每一寸血脉,无法纾解,只能疯狂,他冲向失去警觉的姚子政,他听着姚子政的背脊狠狠冲撞在断壁残垣上的声音,他看着姚子政失去血色后倒下。

 

丁睿在仇人的血泊中束手就擒。

 

他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释怀,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有警员上前用手铐铐住他,原本沉寂的丁睿突然反手反抗,捡起刀就向另一警员迎面冲去,枪声响彻夜空。

 

警员自卫拔枪,神色紧张而惶恐。

 

应声倒下的丁睿却是微微一笑。他终于借他人之手,了断自己的生命。

 

倒下的那一瞬间,丁睿仿佛重历了自己的一生。

 

有熟悉的声音伴随血液汩汩涌出的声音,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柔柔地安抚。

 

“报我的名字,她们会给你打折。”

 

“如果我能出镜,以后养你都不成问题。”

 

“睿子,你的梦想是什么? ”

 

“等我爸爸身体好了,我们就结婚。”

 

“不,不隐婚,我要光明正大地嫁你。”

 

“睿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离开我…”

 

“我怀了你的孩子。”

 

“你信我,真的是你的。”

 

“你说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你说过的…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