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奶奶给安容和沈安溪一人一根发簪,还是玉锦阁的精致发簪。

沈安溪和安容两个面面相觑了起来。

什么时候一毛不拔的三姑奶奶改了脾性,这么大方了?

怎么闻到一股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就感觉的手被人握着,安容抬眸,就见到三姑奶奶一脸好奇的打探,“果然真是变化不小,以前年少不懂事,为了退亲都气晕了老太太,我听你三姑父说,萧老国公还想求娶你做孙媳妇,这回可不能再胡乱任性了。”

“做女儿的,不能总想着自己,还要想着整个侯府的未来,有萧国公府帮衬着,咱们武安侯府定能完成老太爷的遗愿,让咱们侯府成为京都一流世家。”

安容听了她的话,心里不大舒坦,什么叫别胡乱任性,要为了侯府的未来考虑,除了祖母和父亲,又有几个是真心为了侯府着想的?

安容心中嘀咕,三姑奶奶已经松了手,对着老太太道,“大姑娘定了宣平侯府的亲,过几日就出嫁了,三姑娘和右相府的亲事应该不会有错。大哥三哥他们又仕途顺畅,北哥儿更是拜了周太傅为师,还有个名誉京都的闵哥儿,咱们武安侯府如今在京都可是炙手可热呢。”

说着,三姑奶奶眉间与有荣焉。

娘家越旺盛越强大,她们这些出嫁的女儿在婆家的地位就更稳固。

老太太坐在那里,手里拨弄着佛珠。红袖给三姑奶奶端了杯茶。

三姑奶奶继续喋喋不休。把武安侯府夸的是天花乱坠,老太太开始听着还好,听的多了。眉头就皱陇了。

“有事说事,别一个劲的给侯府戴高帽子,”老太太打断她道。

三姑奶奶张着的嘴顿时合不上了。

安容和沈安溪两个偷偷捂嘴笑,老太太可不是听了几句奉承话就飘飘不知所以然的人。

三姑奶奶假咳了几声。眼神颇哀怨道,“女儿到底是侯府出嫁的。府上一连发生这么多好事坏事,也没个人告诉我一声,还是我们老爷听别人说起才知道,转过头来怨我对侯府关心不够。”

“侯府步步高升。连带着赵家都跟着沾光,外面都说大哥帮着大姐夫谋了个官职,是真有这么回事吗。我记得去年,大哥还说过。以后都不会给大姐夫谋官了。”

老太太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看着茶杯中,君山毛峰上下起伏,神情不知所思。

三姑奶奶见老太太不说话,继续道,“刘家人这么些年可劲的使唤大姐,您也多次劝她尽早分家,她就是不听,不然何至于落魄到今日地步,还是大哥心善,当初那么恼怒刘家,今日发达了也不忘记提携妹婿。”

安容站在一旁,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三姑奶奶此行回来的目的,感情是听说了父亲帮着大姑父谋了个官职,也想来求升官呢。

果不其然,三姑奶奶语气一顿,神情凄哀道,“我们老爷在五品官上都蹉跎了六年了,一直想进一步,我也盼着有个诰命封号盼了半辈子,如今总算是有了三分希望。”

老太太眉头皱陇,神情颇不虞。

孙妈妈站在一旁,长满褶子的脸上也有了不耐烦之色,前年,侯爷帮大姑爷谋官的时候,三姑奶奶就回来求,如今又是。

除了过年过节,寻常时候真没瞧见她们这些出嫁的姑奶奶回来探望,要么一回来就是有事相求。

侯爷是升了官,可是根基未稳,三老爷都还没回京呢。

再者,侯爷才帮着大姑爷谋了官,三姑爷又是正五品官,要是侯爷帮着的话,势必会惊动皇上。

如今侯府风头正盛,羡慕妒忌的人多,盯着等抓侯府错处的人就多,虽说举贤不避亲,可这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三姑爷要是有才有能,又会做人,一心想侯府繁荣的侯爷怎么会不拉扯他,可是这样心急相求,可就只顾自己不顾侯府了。

好不容易侯爷才得了圣宠,要知道圣宠那东西虚无的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皇上的厌恶,越是得宠越是要小心翼翼。

三姑爷就算要求官,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等侯爷站稳了脚跟,迟早会帮他的。

这么等不及的跑上门,着实不应该,亏得还是一家主母,想想当初四姑娘帮三老爷求官的时候,可是有瑞亲王妃救命之恩在。

她都知道避讳,送重礼相求,若不是送到瑞亲王心坎里去了,怎么会帮了三老爷又帮侯爷?

侯府有今日,可都全靠四姑娘呢,结果她一来,开口就要四姑娘别只顾自己,多想着点侯府,本来还好好的,老太太听到这一句,就不耐烦了。

如今,是谁说四姑娘不好,老太太就厌恶谁。

孙妈妈含笑望着老太太,只见老太太拨弄佛珠,皮笑肉不笑道,“你说的对,侯府的女儿,不论是出嫁的还是未出嫁的,都该为侯府的未来着想,大姑爷虽然愚孝,却颇有才干,侯爷举荐他去边关苦寒之地,也算是为朝廷尽心尽责。”

“更叫外人瞧瞧,我武安侯府可不是一有权势就替自己人揽权的人,既然你也想着三姑爷有高升的机会,侯爷能帮自然会帮,你是想三姑爷去边关,还是贫瘠一点的地方外放?”

三姑奶奶懵怔的看着老太太,这是要拿她家老爷来做侯府博名声的垫脚石啊!

“不是,女儿的意思不是外放,还是做京官,”三姑奶奶望着老太太,急忙道。

老太太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脸色阴沉沉的,又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数落起别人来比什么都溜。

安容站在一旁,觉得自己要是不说两句不大合适,便道,“三姑母,方才你还说我不能只顾自己,要想着侯府呢,依你所求,外放自然能官升一级,不过三年任满就能回来了,而父亲还能得个好名声,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个屁!

要是她家老爷外放了,她能跟着去吗,不能跟着去,那老爷身边伺候的都是那水灵灵的小丫鬟。

等三年后回来,娃都指不定带回来一车,自己劳心劳累给他打理赵府上下,他却在任上左拥右抱,带回来几个美妾给她添堵。

三姑奶奶扭着绣帕,咬着唇瓣看着老太太,潸然欲泣道,“来之前,婆母还说您会偏心,我回来定然是所求无望,果不其然,惯常您贴补大姐姐,连累女儿在赵家都难做人了,刘家那么无耻,那么欺负大姐姐,侯府还那么帮着。”

“我呢,母亲一直没正眼瞧过我,宁愿一二再再而三的帮大姐姐,也不愿意帮我一次!有个显赫的娘家又如何,跟没有有什么区别,我在赵家还如何抬的起头来。”

说着,就坐在那里掩面哭起来。

老太太厌恶的皱紧眉头。

孙妈妈向前走几步道,“三姑奶奶,老太太身子骨还不适呢,你这样哭,老太太心烦,于身子有碍,方才老太太也没有说不帮三姑爷,和大姑爷一样去边关难道就不行吗?”

“大姑爷能吃苦,三姑爷怎么就不能?哪有你想三姑爷做什么官,侯爷就能帮着做什么官的,侯爷还没有权大势大到那般地步,昨儿才帮了大姑爷,接着又帮你。”

“赶明儿御史台该弹劾侯爷举贤唯亲了,就算要帮三姑爷,也得过三五个月,等机会合适了才能帮。”

正说着,侯爷迈步进来,听见三姑奶奶哭的惊天动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眉头皱了皱。

“出什么事了?”侯爷问道。

安容和沈安溪福身请安。

“爹爹,三姑母听说你帮着大姑父求了官,特地来求祖母,让你也帮三姑父升官呢,”安容一张脸,笑容灿烂,“祖母说让三姑父去边关,去贫瘠之地,三姑母不愿意。”

侯爷眉头皱的更陇了,尤其是三姑奶奶抬眸看着他,“大哥,你就帮帮我们老爷吧。”

三姑奶奶化的妆容比较浓,被泪水花了,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侯爷给老太太请了安,坐下才道,“你先别求我,三妹婿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我就算有心拉他一把,御史台一封奏折递上去,别说求官了,指不定连我也会挨骂,他也该收敛些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三姑奶奶哭的更凶了。

大姑奶奶哭是婉约,柔弱无声,让人觉得怜惜,她哭,是大雨滂沱,屋外面人估计都能听的见,让人觉得烦。

安容觉得哭也是一门学问,像她这样奔放的哭,肯定达不到目的。

“行了,别哭了,我尽力而为,”侯爷遭架不住,轰人道,“没事就先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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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准奏

三姑奶奶这才歇住眼泪,故作娇柔的起来福身告退,只是没人理会她。

侯爷哪有心思管他,他正头疼的揉太阳穴呢。

老太太望着他,眉头微蹙,低声问,“真的是齐州沈家?”

侯爷点点头,小声回答,“我派人去查了,的确是齐州沈家两个小辈进了琼山书院,而且进去没几天,就拉帮结派,和北儿他们斗了起来,安容那天去,正巧帮着他解了围,这样处处针对,还有安容马车撞翻,应该都不是意外结怨。”

不是意外结怨,那就是旧仇了。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拨弄的飞快,老太爷说的不错,齐州沈家不会咽下那口恶气的,本来好好的一家骨肉亲,最后却闹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就算怕惹祸上身,大可不让老太爷进门,老太爷心中就算有怨有气,也不会不理解,结果却背后放箭,偷偷举办,要抓他去见官,老太爷的脾气,怎么能忍受的了这样一群至亲。

仇恨越积越深,到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难道要斗个你死我活吗,当年老太爷的意思是让沈家强大,强大到齐州沈家有气不敢出,不惹事生非便好。

如今人家寻仇上门,还差点害了安容的性命,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了。

“查清楚,若安容的事,真是他们齐州沈家人做的,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否则还不然齐州沈家以为我们武安侯府好欺负了!”老太太沉眉道,眉间有股凌厉之气。

侯爷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两个小辈中,其中一个对老太爷还有恩。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还真不好处置,只能慢慢想辄了,幸好北儿有所警醒,等明儿回来,再多叮嘱他几句。

侯爷端起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外面七福便进来了。“侯爷,又有人送礼上门了。”

这个又字让老太太眉头蹙拢,“怎么了?”

侯爷一脸无奈。“跟三妹婿一样,都是想从我这里套近乎,求升官的,打从我回来。都不下二十余人上门了。”

以前虽然也有人相求,可每月最多也就一两个。现在,一天都有一两个。

也难怪,他才升官,两个女儿一个嫁进宣平侯府。一个嫁进右相府,昨儿长驸马还邀请他一起冬猎,萧老国公看着他和和气气的。就连萧大将军见了他都略带笑意,虽然笑的他毛骨悚然。但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还有周太傅之前的弟子,沈安北的那些师兄们,个个瞧见他都笑眼弯弯的。

几乎可以说,他要是在朝堂上提出点什么,赞赏通过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了。

意气风发是不错,可是上门求帮忙的也多,颇有些烦恼,官场之上,处处都是学问,有时候拒绝的不好,就会结怨生恨。

想到什么,侯爷望着老太太道,“今儿早朝,有好些大臣跟我道谢,说豆芽不错,府上有豆芽吗?”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虽然免不了应酬,可是一天三顿饭总该在府里吃一顿吧?”

侯爷哭笑不得,“娘,我也想回府吃饭,可是一下朝,那些大臣都恨不得拖我走了,实在是盛情难却,一会儿我还得去醉仙楼,明儿休沐,长驸马邀请了一批人去狩猎。”

沈安溪眼前一亮,“大伯父,你帮我猎只狐狸回来好不好?”

“一定,”侯爷大笑,他对自己的狩猎还是很有把握的。

安容撇撇嘴,明儿下冰雹好么,上山气候更冷,冰雹更大,狩猎不是送上门被冰雹砸么?

安容在琢磨怎么寻个理由,把父亲留在府中。

结果还没等她想到好办法,外面丫鬟进来禀告,“侯爷,长驸马派了小厮来传话,说明儿禁市,可能没法狩猎了,要改日。”

“禁市?”侯爷眉头一皱,很是诧异,“好好的怎么禁市了?”

老太太也诧异呢,“京都多少年都没有禁市过,怎么忽然禁市了?”

侯爷摇头,他也不知道啊,早朝回来还没一会儿呢,根本就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来的实在突然。

“我去瞧瞧,”侯爷起身,迈步出府。

安容站在一旁,有些呆傻懵怔,这么巧,明天下冰雹,明天就禁市了?

禁市,禁止市场交易,上街的人除了走亲访友,就是买东卖西,而且朝廷一下禁市令,几乎就不会有人上街了。

因为会有官兵巡城,你上街,谁知道你做什么,有足够理由怀疑你是买东西,违反朝廷法令。

一般情况下,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实则是抓了再说,到时候赎人那是要赎金的。

安容莫名的就想起那夜,那个带着面具闷声低笑的男子,他夜探深闺,问她冰雹的事,不会是他闹出来的吧,可是他哪来那么大的权利要朝廷颁布禁市令呢?

禁市令一出,原本热闹的街道会变得空荡荡的。

只需把那些街头乞丐赶置一处,也算是达到了她万人空巷的要求。

安容越这样想,越是心惊胆战,能轻松拿到禁市令的绝不是等闲之人啊,亏得她之前还想,他要是家世背景一般,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禁市令,下的莫名其妙,京都就没一个能谅解的,文武大臣急急忙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

御书房内,文武大臣跪了一地。

“皇上,历朝历代都是晚上禁市,从没有白天禁市过啊,这样贸贸然禁市,实在叫人匪夷所思,是在毁我大周根基啊,”右相苦苦劝道。

而某个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一脸愤岔,还有一丝有苦说不出的郁闷。

他能说下棋输了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禁市一天吗?

他要知道是这样刁钻的要求,他还会下棋吗,根本不会!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啊,皇帝扭头,狠狠的剜着总管公公徐达。

徐公公腿软恨不得跪地上去,皇上答应萧小将军的要求,只要不杀人放火,不是坏事,随便什么条件都准奏。

那奏折是他看的,上面明明写着开市啊,晚上开市一天,这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见,谁知道萧小将军出了宫,就变成禁市了?

到现在,徐公公也觉得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要是求开市的话,大可以直接求,犯不着下棋赢皇上,可他记得明明是开市啊!

“就禁市一天,不必大惊小怪,”皇帝大人不得不死鸭子嘴硬了,那张贴的告示上可是盖着他的玉玺呢,这黑锅他不背谁背?

可是一天也不行啊,有多少人等着买米做饭,有多少人等着卖东西,有多少人会突然发病等着看大夫。

一连几个有多少人,听得昭文帝额头直颤,狠狠的拍着桌子道,“不过就是禁市一天,能饿死几个人,而且提前发布禁市通告,今儿不能买米吗?!”

可是这不是一天的事,而是以前从没有过先例,好好的,你为何要禁市一天?总要有个理由吧?

昭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理由是什么,理由是朕下棋输了,这么没脸的话,死都不能说!

忽然,昭文帝有些厌恶下棋了,小小棋子,毁朕一世英名,肯定是萧老国公出的馊主意,让万民怨恨朕。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公公禀告萧老国公来了。

昭文帝气的头疼,尤其是萧老国公求皇上收回圣旨的时候。

皇上大人差点气疯掉,横也是你们祖孙,竖也是你们祖孙!

有疑问回家问你宝贝外孙去,别来烦朕。

昭文帝一肚子苦水,无人倾诉,只能默默吞咽。

很快,皇帝大人的怒气又加大了一倍,因为外面有人来报,不止京都,就连京都附近几个镇子,都禁市了,而且下令,明儿不许外出耕作,都在家安心抱媳妇抱孩子。

这是要附近方圆百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啊。

昭文帝心中疑惑,脸上却很镇定,他能表现的一无所知吗,一无所知还下圣旨,他又不是昏君。

“禁市令已颁布,断无收回来的可能,此事不必再议,没事就都回去吧,”昭文帝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真是说不过就只能跑了。

身后一批大臣,跪求皇上三思。

昭文帝想吐血,不用你们说,朕都五思六思过了!

下棋误国啊。

松鹤院,正屋。

老太太乏了,安容正要扶她进内屋休息,外面小丫鬟送了张请帖进来。

“四姑娘,建安伯府给你下了帖子,说是难得遇到表少爷休沐,他的生辰提前两日办了,”丫鬟禀告道。

安容接过请帖,瞄了一眼,眉头轻挑,竟然是江沐风亲手写的请帖。

上面明言了,让她千万千万别忘了他肖想已久的生辰礼物。

这样死乞白赖要生辰礼物,还是写着请帖要的,除了弋阳郡主,她还真没瞧见过别人。

呃,弋阳郡主的折扇。

二哥,你办事也太磨蹭了吧,她又险些把这事给忘记了,回头弋阳郡主估计真的要死命的瞪她了。

老太太瞅着那帖子,眉头稍蹙,问丫鬟,“请帖什么时候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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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娘家

“一大清早就派人送了来,福总管有事忙忘记了,”丫鬟回道。

老太太皱眉头,“朝廷禁市,虽说没有下令不准走动,可到底稳妥些才好。”

安容拿着请帖,望着老太太道,“祖母,没事的,我吃了午饭再去建安伯府。”

老太太有些犹豫,私心里她是不想安容出门的,毕竟朝廷因为什么缘故禁市都不知道。

可是建安伯府下了请帖。

虽说是给安容表哥过生辰,可两府最近矛盾颇多,要是不许安容去,只怕建安伯心里该不舒坦了,世上可没有祖母禁止外孙女见外祖父的道理。

下午去正好,上午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要是有人走动,就让安容出门,若是没有,到时候建安伯府也不会有什么微词。

其实安容也想寻个机会去建安伯府,明儿下午去正好。

拿着请帖,安容出了松鹤院,没有回玲珑阁,而是去西苑。

直接去了西苑外院,沈安闵的书房。

才迈步进院门,远远的就瞧见敞开的窗户处,沈安闵烦躁的揉捻纸团,随手一丢。

继续埋头。

安容拢了拢袖筒,迈步进去,才走到门口,就瞧见小厮端着炭炉走近。

小厮瞧见安容,当即笑着请安,随即赶忙朝内屋喊一嗓子,“少爷,四姑娘来了。”

安容微微一笑,随即满头黑线,因为屋子里在乒呤乓啷直响。

等安容迈步进屋的时候,沈安闵手捧书本,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如果不是那又黑了两圈的眼睛,安容真要为他倾倒了。

安容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发觉他刚随手丢的纸团不见了,可见方才是忙着收拾屋子,手脚够麻利。

“四妹妹,这天越发的冷了,你怎么来了?”沈安闵问道。

安容假咳一声。道。“弋阳郡主替她大哥要的折扇,这都快两天了,明儿又禁市。再不送去,她可是要恼我的。”

沈安闵脸颊闪过一抹异样的红,眼神尴尬道,“画早早的画好了。就是题诗…。”

他对自己的画是信心十足,可是诗词。他就不擅长了,要是随便提首大家的诗词,倒也可以,可哪有送人送古人的诗词的。那多不合适啊,尤其是之前那把折扇,写诗可是妙绝。

他不能堕了“沈二少爷”的名声。这不,为了写首兰花诗。他是做梦都在琢磨,倒也写了七八首,就是不甚满意。

没想到安容都来催他了。

其实他也哀怨,瑞亲王世子怎么会喜欢兰花啊,不多是女子爱兰花吗,凭兰寄相思,他要这么写了送给瑞亲王世子,他会疯的。

安容瞄到他书桌上的诗词,像是刚写完。

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

松寒迎风雪,兰秋吐芬芳。

安容望着沈安闵道,“不如改几个字?”

“怎么改?”沈安闵扭眉问道。

安容念道:

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

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

安容念完,在心底加了一句:希望弋阳郡主能正视这首诗,别当成情诗看了,别以为她是兰,沈安闵是松才好。

沈安闵眸光崭亮,也不夸安容,提笔就把诗句写上,小心吹干墨迹,越看越是满意。

可是又忍不住心塞,光是前两句他都憋了一上午,安容随口就接了后两句,着实打击人。

折扇算是弄好了,沈安闵还特地让丫鬟准备了一个绣套,小心的装好,递给安容。

安容接了折扇,让丫鬟和小厮退出房门,弄的沈安闵有些震讶,还有些拘束,不知道四妹妹这么谨慎,是要跟他说什么大事。

他兀自猜了半天,谁想安容一开口,沈安闵傻了。

因为安容很直截了当的问:二哥,你喜欢弋阳么?

喜欢么?

沈安闵想起那日在梅花宴上落水后,换好衣裳烤火取暖时,那个模样娇小的姑娘,带着审度和羞意,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来回两遍,一脸惊叹:果然是沈二少爷,仪表不凡,一脸才情。

当时他心里就一个想法:这姑娘有眼光。

想到弋阳郡主羞哒哒的表情,沈安闵脸也红了,四妹妹真是的,哪有人这样直截了当的问的,应该迂回委婉点。

在安容直爽的眼神注视下,沈安闵无所遁形。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