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国公率先弹劾,后面跟着一堆附议的。

当然了,庄王爷在朝中人脉也不少。还有敖大将军的人脉,都帮着求情。

饶是如此。皇上也将庄王府贬为了郡王府,而且庄王爷罚俸三年,并贬去守皇陵三个月。

不当他要去,生气回了娘家的庄王妃也要陪同。

听到皇上的话,侯爷的心都凉半截了。

皇上果然存了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心,这么可劲的折腾庄王妃,庄王妃不找敖大将军哭诉才怪。

皇上寿辰将至,便是没有圣旨传召,敖大将军也能进京贺寿。

那时候…侯爷头疼了。

等下了朝,侯爷就找萧老国公了,萧家才是他的同盟帮手啊,虽然萧老国公在后面推了一把,可推的正大光明,不像皇上…使阴招。

侯爷苦着张脸,“国公爷,我这篓子捅的可不小,皇上他…。”

萧老国公赫然一笑,“好不容易有个不怕死的出来做诱饵,你还指望皇上会怜惜你?皇上没将你送去边关,送到敖回眼皮子底下,你就该千恩万谢了。”

他可是知道皇上肖想敖家的兵权想了多久。

只是敖回狡猾,办事总会留足了后手,皇上几次查他,线索都在半途就断了,要么就是有替死鬼。

皇上愤怒,却也没办法。

没有十足的证据,皇上也奈何不了敖回,而且他手握兵权,在军中又极有威信,皇上也怕惹急了他,到时候人家举兵造反,得不偿失。

至于他,那是对敖回手里的兵权志在必得。

至于以前,为何迟迟不动手,那只能说时机未成熟。

萧家的兵权在大周,占了三分之一,若是加上敖大将军手里的兵权,那就超过了半数了。

为君之道,最讲究的便是制衡,平衡权势。

皇上信任萧家,却也不会任由萧家做大到可以威胁他的地步。

当年,敖大将军不就是先皇一手扶持起来的,只不过威胁不到萧家,却成了上位者的威胁。

便是这一回,萧家最大的敌手,依然是皇上。

只不过,皇上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他萧家不行。

没有萧家的支持,武安侯府想全身而退,那是痴心妄想。

怎么说,武安侯府也是他外孙儿的岳父家,这兵权又是替他要的,他袖手旁观,那是断断不行的。

至于皇上看了热闹,还想拿好处,萧老国公笑了。

他看中的东西,谁敢跟他抢,那只能顺手教训他了,皇上也不例外!

就是这样的霸道,不解释。

话说,今儿的早朝,真是叫文武百官震惊不已,大家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甚至有大臣私下问钦天监,问他武安侯是不是天煞的命,怎么谁惹上谁倒霉啊?

宣平侯府、护国公府便是前车之鉴,这才过了几天,街头巷尾都还在议论纷纷呢。

谁知,一觉醒来,武安侯府又将庄王府拉下了马,亲王府虽然和郡王府只隔了一个等级,可却是天差地别,不然怎么会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

而且,庄王府的后台很硬,这是举朝皆知的事,京都敢惹庄王府的人不多。

武安侯府却拿鸡蛋去碰石头,还将石头给砸伤了,着实有些出乎人意料。

他们请钦天监算算,要是武安侯府真有天煞在。什么话也不说了,以后见了武安侯就笑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咱说什么也不和武安侯府交恶结仇,惹祸上身。

这些大臣存了心思巴结侯爷,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彼此也算也些了解。武安侯做事稳重。从不涉险的事,没人不知道。

他既然敢放开了胆子得罪庄王府,就说明他不怕庄王府的报复。

这样一个强大的同僚。不可劲的巴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

但是很快,这些打算私下送礼的官员就动摇了。

原因无他,侯爷又要离京办差了。

而且这差事。怎么说了,有些羊入虎口的感觉。

没错。皇上让刚刚上任兵部侍郎的侯爷去一趟边关,给敖大将军送点东西去。

侯爷真是欲哭无泪啊,皇上这是存了心的想玩死他呢。

明知道他刚得罪了庄王妃,触及敖大将军的逆鳞。敖大将军他躲都躲不及,皇上却把他送人家眼皮子底下去了,不知道皇上想做什么。莫不是想诱惑敖大将军替妹报仇,杀了他。然后再找证据,灭了敖家吧?

侯爷越想越担心,额头汗珠密布。

要说侯爷也经常离京办差,可没有哪一回心情这样的沉重。

还有老太太,若说之前只是有些后悔,这会儿是真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堵那么一口气,要说那么重的话?

闹得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

老太太眉头紧锁,有些长吁短叹。

相反,安容的心情则很好,半点不见担忧之色。

她笑着劝老太太道,“祖母,你放心吧,爹爹肯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老太太望着安容,看着她明媚灿烂的笑容,老太太的心安定了些许,甚至挤出一抹笑来,“你就那么笃定?”

安容挑眉一笑,“朝堂上的事,我也只是听了几句,我只知道,敖大将军心思缜密,将手里的兵权拽的牢牢的,谁也动不得分毫,又岂会明知道皇上拿父亲做诱饵,他还上当的道理?要

我猜,敖大将军会亲自护送父亲回京,他越是宽宏大量,在朝中越是有威信。”

其实安容也不是猜的,这事,敖大将军前世就做过。

只不过,前世不是她爹,而是靖北侯罢了。

前世庄王世子醉酒,欲调戏晗月郡主,被靖北侯世子给打惨了,差点瞎了一只眼。

皇上也是寻了个由头,把靖北侯送去了边关。

结果,敖大将军替庄王世子赔罪,两人是有说有笑的回京。

敖大将军这人,等人卸下对他的心防,他才会出手。

他从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

武安侯府和敖大将军的争斗,不在边关,而在京都。

不过,前世敖大将军再厉害,也还是输给了萧湛。

若不是皇上横伸一手,兵权也会悉数落到萧湛手里。

不过,这事发生在两年后。

这一世,萧湛要提前掌兵权吗?

安容想到萧湛穿着战袍,坐在马背上的样子,威风凛凛,耀眼的叫人不敢直视。

要是萧湛提前掌兵权,那他这一世的成就绝对会比上一世更高。

安容想着那被皇上分去了一半的兵权,眉头挑了一挑。

得想个法子帮帮他才成。

想着,安容囧了。

她好像想太多了。

以萧湛的手段,都能被皇上给算计了,她能帮的上忙么?

而且,皇上想要兵权的事,萧老国公不会不知道,千防万防,不照样让皇上钻了空子。

那还是两年后,两年的时间,萧湛成长了多少?

现在的他,能分到一半就该偷着乐了吧?

看着安容囧囧的表情,老太太几次瞥头看安容,眉头陇了又陇。

这丫头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莫不是说好听的宽她的心吧?

老太太咳了咳,将安容唤回神来。

老太太笑了,“在想什么呢?”

安容挠额头,讪笑两声,“祖母,我想有两日没瞧见六妹妹了,她跟嬷嬷学规矩,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了?”

老太太想到沈安溪,也是无奈轻笑,“她娘给她选了个凌厉的嬷嬷,才第一天学规矩,就累的吃不下饭,倒床便睡,也是难为她了。”

安容目露同情之色,学规矩的苦,她可是清楚,太痛苦了。

安容还没有说话,外面夏荷进来了。

她福身道,“老太太,皇后又给五姑娘送了些补品来,送赏赐来的公公说,选秀在即,五姑娘身上有伤,一切以养身子为主,跟嬷嬷学规矩都是次要的,切忌操之过急。”

夏荷禀告完,就退到了一旁。

孙妈妈就不解了,“没让五姑娘学规矩啊,怎么皇后她…?”

老太太眉头紧陇,摆手道,“皇后这是怕咱们侯府送安溪进宫选秀,不然安玉去。”

安容撇撇嘴,皇后想的也太多了,不是每个学规矩的都是要进宫选秀的啊,三皇子要娶沈安玉,没人拦着。

安容知道皇后担心什么,她只有一个儿子,若是侯府送两个女儿进宫,沈安玉肯定是嫁给三皇子了。

若是沈安溪嫁给另外一个皇子,将来侯府支持谁,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皇后这是防范于未然呢。

只是,沈安玉的身份可没上一世荣耀了,大夫人被休,她饱受诟病。

便是有救命之恩在,也难保皇后就一定会选她做三皇子妃。

正想着呢,外面秋荷进来了。

她凑到孙妈妈身边,轻声了几句。

孙妈妈眉头皱陇,望了老太太一眼。

侯爷叮嘱过,侯府的事,能不麻烦老太太就别麻烦她,只是大房的事,不好让三太太管。

老太太瞥了孙妈妈一眼道,“有话就说吧。”

孙妈妈笑道,“这不刚说到选秀,五姑娘就上进了,听公公说侯府给她选了嬷嬷,又选秀在即,她不能一直躺床上歇着,辜负您和皇后的一片心意,她身子已经大好,可以跟嬷嬷学规矩了。”

孙妈妈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皇后这一手,伸的可不短啊,一句话,直接就给侯府做主了。

这样一来,六姑娘的嬷嬷还怎么教规矩,肯定要以五姑娘为先了。

老太太心底堵着一团气,她现在听到沈安玉他们三姐弟的名字,就想到大夫人给侯爷戴绿帽子的事,那股子厌恶之情,直接在脸上表露无遗。

她不想沈安玉进宫选秀,怕她成为第二个沈安芸,只是皇后有命,不得不为之罢了。

但是她替沈安溪选的嬷嬷,要变成沈安玉的,她是决不允许的。

老太太让人递了牌子进宫,请宫里的嬷嬷推荐一个讲规矩又性子温和有耐心的嬷嬷来教沈安玉。

安容偷偷捂嘴笑,此举只怕会气坏皇后。

可惜也是她自找的,谁叫她想太多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赐婚

不过这也难不住皇后,皇后是有权利划掉秀女名字了,武安侯府想送两个女儿进宫,也得问她答应不答应。

再说皇后自信满满,要给武安侯府一个下马威。

可是她上了马,武安侯府没人接招不说,宫里头还有人出招。

最近武安侯府势头太显,惦记武安侯府的人可不止一个。

惦记不上沈安玉,惦记不上安容,这不,将仅剩的侯府嫡女沈安溪惦记上了。

沈安溪的潜力,说起来,比沈安玉更大,她可是有个亲哥哥,位居十大美男,虽然排在了末尾,但是人家名声极好,而且手里有酒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怕皇后在选秀的时候阻拦,有人提前打主意了。

而且来的速度很快,快的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几乎皇后的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

没错,郑贵妃传三太太进宫了。

在宫里头,敢这样迅猛的无所顾忌的撬皇后墙角的,只有郑贵妃。

三太太进宫前,都来不及给老太太商议一番,就火急火燎的跟着公公走了。

老太太又开始担忧了,她不担忧三太太会答应沈安溪的亲事,她怕的是三太太说话太直,得罪人。

好在老太太也没担忧多久,侯府今儿可是忙着呢。

二房搬家。

四房离京去任上。

哪个都不是小事。

二老爷、二太太伤心舍不得离开侯府,更怕打扰老太太休养,默默的搬离了侯府。

四老爷、四太太就高调的多,来跟老太太告辞。

尤其是四太太,惯会做人。红着眼睛跟老太太说,她今儿离了京,再回来已是年关了,求老太太在她临走前,给她一次尽孝道的机会。

当时,安容正喂老太太吃药,听了四太太的话。暗自撅嘴。

老太太成全了她。四太太接了碗,对安容又是一番不舍,“安容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到一个月就要出嫁了,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都这么大了,可惜四婶儿没法看你穿嫁衣。送你上花轿。”

说着,四太太抹眼泪。又笑道,“四婶儿给你准备了一份陪嫁,让丫鬟抬去玲珑苑了,东西不算精致。只是四婶儿的一片心意,你别嫌弃。”

一番话,说的安容都招架不住了。

不过要说装。安容也不输给她,抹着眼眶道。“四婶儿,我也舍不得你离京…。”

情绪酝酿到这里,急转直下。

“四婶儿,祖母的药快凉了,不能耽搁,”安容努着鼻子道。

四太太满腔的话,愣是被安容憋的脸都红了。

安容的话,就像是无形中的一巴掌打在四太太的脸上,你的孝道就是捧着药碗等药凉了再给祖母喝么,和我道别也不急于这么片刻功夫啊。

四太太反应很快,当时就抹了眼眶道,“四婶儿被一肚子的话给弄迷糊的都分不清轻重了。”

等喂了老太太服药,四太太又和老太太拉家常。

若不是丫鬟几次来催,四太太是真舍不得走啊。

安容在挠额头,有些迷糊了,四太太是真不想走她知道,只是她这样拖拉有用吗?

要是齐州沈家能帮四房留京,也不至于挨到现在吧?

要说四太太后悔,就不应该挑今儿走,再挨一天才对,都道别了,不走也不行了啊。

四太太深呼一口气,和老太太告辞。

结果她刚走到屏风处,外面丫鬟火急火燎的奔进来,“老太太,宫里头又来人了!”

四太太心上一喜,这回总该是他们四房的喜事了吧?

一个上午,两回宣旨,她是高兴了两回,失望了两回,这心啊,都快承受不住了。

不过,很快,四太太就发现她的承受能力没她想的那么弱。

这回依然不是她希望的留京旨意。

而是三太太的诰命封赏。

听到丫鬟禀告,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一品诰命,说清楚些。”

丫鬟眉开眼笑的又重复了一遍,“是皇上,御封咱们三太太做了一品诰命夫人,还下旨给六姑娘赐了婚,嫁给一个叫冯…。”

丫鬟眉头扭了,她一时忘记叫啥了,她来之前可是默记了好几遍。

在老太太不悦之前,丫鬟想起来了,忙道,“叫冯风的少年。”

老太太又是高兴,又是纳闷。

高兴的自然是三太太得了一品诰命了,纳闷的是冯风是谁?

京都冯家,并不显赫,怎么三太太得了诰命,沈安溪却随意赐婚了?

别说老太太纳闷了,安容更纳闷。

要说郑贵妃这时候请三太太进宫,肯定是想求娶沈安溪才对,怎么反倒皇上赐婚沈安溪和冯风了?

这种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尾的感觉,有些别扭。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

连三太太自己都想不到,进宫一趟,居然碰到皇上心情好,当然了,她心情更好。

再说,三太太随公公进了宫,见了郑贵妃。

郑贵妃委婉的提出想替二皇子求娶沈安溪做侧妃。

三太太当时就忍不住想要发怒了,侧妃说的好听是妃,也能上皇家玉蝶,说白了,还不就是个妾么,她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换做旁人家,估计乐的要烧高香了,但是她不稀罕。

三太太歉意道,“蒙贵妃厚爱,喜欢小女,只是她…已经许过亲了,她打小身子骨就弱,我是怕她养不活,所幸磕磕碰碰也长到十三岁了,我家老爷瞧她那娇弱病态的样子,怕她嫁不出去,这不见手底下有个老实本分,前途又大好的小少年。就做主定了亲…。”

三太太有些脸红,怕女儿嫁不出去的,估计也就他们夫妻了。

郑贵妃听了三太太一番抢女婿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她打定主意给二皇子娶沈安溪时,也打听了沈安溪一番,确实病的厉害。病成那样。估计真不会有人愿意娶。

求遍大夫都治不好,谁能想到却被沈四姑娘给治好了?

怕是三太太也后悔早定亲了吧,只是亲事已定。就不能轻易悔亲,郑贵妃很惋惜。

三太太表现的也很惋惜。

一旁还有劝她毁亲再许配给二皇子的,三太太义正言辞的回绝了,你这后妃品性不良啊。做人怎么能这样,要言而有信啊。人生在世,求的怎么能只有权势地位呢,还要一颗活的坦坦荡荡的心啊,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三太太洋洋洒洒一堆,她目的是指桑骂槐,说给郑贵妃听的。

谁想到皇上在外面。将她一番话,听了个正着。

尤其是那句“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对得起天地良心”。

直让皇上拍手叫好。

这世上,淡泊名利的人少之又少了。

皇上问三太太,她给沈安溪选的夫婿是谁。

三太太就把冯风提了,老实说,三太太在颤抖,她这也算是欺君了。

不过,皇上不知道啊。

冯风,一个重情重义的牵马小厮,如何比的上高高在上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