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钱啊!

而且玉锦阁的款式,便是十年前的,都比一般铺子的要精美的多。

安容手心痒的厉害,她甚至不敢再看,拿起上个月的账册翻阅起来。

一看,便是一个多时辰。

夕阳染遍天际,倦鸟归巢,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唤。

安容坐在书桌上,感觉到有东西在动她的脚。

她低头一看,见雪团靠在她的脚睡着了。

那雪白的容貌泛着光泽,安容轻轻一笑。

微开的窗柩被打开,蹿进来一阵风。

赵成出现在屋子里。

他望着安容道,“四姑娘,属下问清楚了,侯爷被抓的确是和老国公商议后的结果,老国公让你安心处理玉锦阁的事,侯爷一定会四肢健全的回来。”

“四肢健全?”安容眉头轻轻一挑,“为何不是毫发无损?”

赵成眼角跳了下,“离京在外,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男人大丈夫,流点血不算什么。”

用萧老国公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能复原,能活的跟以前一样,那样的伤都是小伤。

安容无语,不过她也知道毫发无损不大可能,能四肢健全的回来。她就安心了。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账册上。

安容实在是憋不住了。问赵成,“这三大本账册上的首饰,我能卖吗?”

赵成眼睛睁大。“能卖,自然能卖,主子为了这三大账册是绞尽脑汁,可就是没办法。”

安容甚是无语。“放在库房里,都没人瞧见。能卖得出去才怪了。”

赵成愕然,“玉锦阁的规矩不能废…。”

也就是两个月卖不掉,就会搁置在库房,不会再摆上来糊弄客人。

安容手扶额头。她不想说什么,若是作为顾客来说,玉锦阁这样重信守诺。她很高兴。

可是现在她才是卖东西的那个,这样古板。这生意还怎么做?

“也就是说,这些首饰要卖掉,还不能在玉锦阁的柜台里卖了?”安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飘。

她有种想丢账册的冲动了。

赵成知道这太为难,但事实就是这样。

萧家人重信守诺,说出去的话那是板上钉钉,绝没有反口的可能。

萧老国公宁愿关了玉锦阁,也不会让这些头饰再出现在柜台之上。

安容吧嗒一声合上账册。

声音有些大,赵成觉得自己强大的心肝有些受惊。

安容真是忍无可忍了,难怪萧湛这么多年都卖不掉这些头饰了,这简直就是…一句话形容:萧家一堆奇葩。

安容把账册还给赵成,让他怎么拿来的怎么还回去。

赵成摇头如波浪鼓,“四姑娘,你别为难属下,属下负责送账册,完不成任务,属下是要挨罚的,国公爷说了,玉锦阁交给你,你怎么经营他不管,只要每月给他四万两的利润就够了。”

“四万两…的利润?”安容觉得头有点晕。

赵成点点头,然后借口有事,赶紧逃。

逃走之前,还丢下一句,“主子上个月才完成了三万两,欠下一万两,还有这个月只完成了一万五千两,这些钱会一直累加,若是完不成任务,会自己掏腰包补上…。”

安容觉得她是被人忽悠了。

这明显就是个大坑,萧老国公还理直气壮的就挖到她玲珑苑来了。

她一个不留神,就掉坑里去了!

这叫她怎么办嘛?!

安容愁了一夜,愁得她晚饭都吃不下几口。

玉锦阁是萧湛负责的,他可是跟国公爷打了包票,要是完不成任务,他得赔。

现在萧湛的钱都在她手里啊,让她一个月往外掏几万两银子…她会肉疼死的。

萧湛的钱也不够几个月掏的啊!

安容躺在床上,看着天蓝色的锦帐,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芍药和海棠几个坐在下面,扎堆绣荷包、绣帕子。

喻妈妈几次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都给咽了下去,姑娘烦躁,带着烦躁之心绣嫁衣,绣不好嫁衣不说,还不吉利。

绣嫁衣,那是要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才行。

芍药绣完了一个鱼戏莲的荷包,献宝似地拿去给安容瞧,“姑娘,你瞧奴婢的手艺怎么样?”

安容哪有心情看啊,她瞥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芍药努了努嘴,一脸扫兴的模样,就好像兴奋的手舞足蹈,结果楼上倒下来一盆冷水,什么心情都没了。

芍药嘴里咕噜着,默默的转了身。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安容忽然唤住她,“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芍药吓了一跳,忙摇头,“奴婢什么也没说啊。”

安容眉头一扭,“你说了,快些说。”

芍药想了想道,“奴婢方才说,奴婢绣的荷包极好,不知道里面会装多少银子,会赏赐给谁。”

好吧,这话是芍药润色的,原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啊,免得被人说她自大。

她是这样咕噜的:不知道谁走了狗屎运能挑到我做的荷包。

就是那三个字让安容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狗屎运。

在安容一催再催下,芍药最终还是把这三个字吐了出来。

安容兴奋的无以复加。

她直接从床上爬起,狠狠的摇了摇芍药的胳膊,“走狗屎运,真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芍药,“…。”

安容欣喜若狂,她有办法不违背玉锦阁的承诺,又能将那些卖不掉的头饰卖出去了!

安容很兴奋,兴奋的她,熬了一夜,将三大账册给统计出来。

那些首饰到底价值多少钱。

当然了,海棠和喻妈妈帮了她不少的忙,不然就她一个,忙的眼瞎也不行。

安容算了算,这批头饰价值六十六万三千四百二十五两。

一共有大小五千件头饰没有卖出去。

安容平均算了算,每件头饰的平均价值在一百二十两。

安容决定,一百两将这些头饰卖掉!

海棠听得愣住,“姑娘,一百两卖掉,会亏损十万两…。”

安容朝她白了一眼,笑道,“放心吧,只会赚钱,不会亏钱。”

就算夜色很深了,安容一点都不觉得困。

她知道赵成还守在外面,将他喊了进来。

赵成不敢啊,他站在窗外死都不进来了,“四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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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人心(求保底粉红)

白天进去他都忐忑不安,这大晚上的进去,会说不清楚的好么。

安容也不勉强他,只吩咐道,“你让玉锦阁掌柜的将第一本账册前三分之一的头饰抛光打磨,焕然一新,然后用荷包装好,另外准备两百个空的荷包,我有用。”

赵成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四姑娘还有别的事吗?”赵成问道。

安容摇摇头,“暂时没了。”

赵成一跃,便消失在了夜色下。

安容疲惫的打着哈欠,抵不住困乏的她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二天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安容起床时,海棠对她笑,“姑娘今儿着实起晚了些,老太太以为你担心侯爷夜不能寐,方才特地派了夏荷来瞧了呢。”

安容脸颊微微红,她哪里担心父亲了,她忙的早将父亲还被人绑架的事给忘记了。

不过既然父亲和萧老国公有过商议,就应该能确保无虞,她担心也是白担心,她又改变不了什么。

由着丫鬟伺候穿戴,安容又吃了早饭,便去松鹤院给老太太请安。

看着安容那因为熬夜才有的黑眼圈,还有疲乏的样子,老太太甚是心疼。

安容见老太太的神情也不怎么样,便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老太太听得颇激动,“果真?”

安容很确定的点点头,道,“祖母,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么。只是萧老国公担忧京都有奸细,叮嘱这事不能宣扬,咱们侯府该怎么担心还怎么担心。”

说白了,侯爷被绑架,侯府理应担惊受怕,不能表现的太过镇定,那会叫人起疑心。

老太太笑了。有安容这话在。她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了。

只是她有纳闷了,既然侯爷安全不成问题,安容也清楚。怎么还熬出来一双黑眼圈?

安容很不好意思的把账册的事略微提了两句。

老太太一听安容和萧老国公做了交换,顿时满脸黑线。

到底是长辈,至于这样为难一个小辈吗?

而且,这是他和侯爷早前商议好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坦白相告才是,怎么能当做条件交换呢?

老太太心疼安容吃苦受累。对侯爷甚是埋怨,明知道自己会被绑架,身入敌窝,叫人忧心。怎么就不知道给她提个醒呢。

沈安溪在一旁,拍着安容的肩膀,娇笑道。“四姐姐,萧老国公欺负你。你就欺负他外孙儿,让他心疼。”

安容,“…。”

老太太嗔了沈安溪一眼,“胡说八道。”

三太太也戳了沈安溪的脑袋道,“萧老国公这人可不是随便能琢磨的透的,你忘了,他可是说过,安容要是打萧表少爷,萧表少爷不许还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老国公会心疼萧湛挨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安容坐在那里,满脸羞红,恨不得去钻了地洞才好。

沈安溪捂嘴笑,灿烂如花。

安容也不是好欺负的,转头问三太太,“三婶儿,六妹妹和冯风被皇上赐了婚,钦天监可说哪日合适成亲?”

瞬间,又换成沈安溪脸红脖子粗了。

三太太知道她们是互相打趣,只是沈安溪还差些时候才满十四岁,要出嫁还早呢,钦天监怎么会送成亲的日子来,还不是看侯府的意思了。

三太太笑道,“这两日,我就让冯风去找你三叔了,让他好好磨练磨练,什么时候混出些名堂,什么时候成亲。”

沈安溪跺着脚跑了。

安容捂嘴笑了笑,想着她找沈安溪还有事,便对三太太和老太太道,“我去瞧瞧六妹妹。”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

再说,沈安溪一路跑着出了正屋,脸叫那个红啊,惹的好些丫鬟侧目,还以为她病了。

绿柳跟在身后,是憋笑憋的辛苦,四姑娘哪是那么好打趣的啊,这不就又被笑回来了。

安容见沈安溪站在花圃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花瓣,嘴角不由得又勾起了笑来。

她缓步走过去,轻咳了咳嗓子,然后拽了拽沈安溪的云袖,笑道,“真生气了啊?”

沈安溪轻轻一哼,便把脖子扭开了。

安容轻捂嘴笑,道,“别生气了,我找你有事呢。”

沈安溪眉头一扭,“什么事儿?”

说完,又觉得不对,她还在生气呢,便又把头扭了过去。

这哪像是真生气的模样,装都装不像。

安容也不管,只说话,“玉锦阁的生意差了许多,我想了几个办法,让你帮我参考一二呢。”

沈安溪忍不住又扭过了头,“我行吗?”

安容很确定的点头,“不行,我也不会找你啊。”

沈安溪顿时有种被重用的感觉,生气的事早抛诸脑后了。

可是等她跟着安容回了玲珑阁,再一听安容找她干嘛,沈安溪顿时有些抓狂。

哪里是叫她想办法啊,不过就是要她做苦力罢了。

沈安溪的心都碎成一瓣瓣的了,不过有一点值得高兴的是,安容觉得她的字写的不错。

没错,沈安溪被安容抓来当劳力了,帮她写字。

为了玉锦阁的生意,安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甚至不惜,将收藏已久的花笺都取了出来。

沈安溪拿着花笺,轻轻的嗅着,只觉得花笺上的栀子花香很是诱人。

她笑道,“四姐姐,你让我写什么呢?”

安容将天蓝色花笺整理出来,放在沈安溪的手边道,“在这些花笺上写‘三日之内,凭此购买玉锦阁头饰打九折’。”

绿柳在一旁磨墨,沈安溪提笔写起来。几个字,很快就写好了。

安容再整理花笺,又拿了一摞粉红桃花的花笺给沈安溪道,“‘七日之内,凭此购买玉锦阁首饰打九折’。”

沈安溪写着,抬头看着安容,“四姐姐。这样行吗。京都可是有很多人擅长临摹的。”

安容笑道,“你放心吧,这花笺回头还要盖上玉锦阁的印章。做不了假。”

要是让人做了假,她还怎么面对萧老国公啊?

安容挑了四百张花笺,让沈安溪写上。

余下的就用上等宣纸写了,不过宣纸上写的打折。就比较的小了:九九折,九八折。九七折…九一折。

最后,安容还用最上等的花笺,写了五张。

其一:可在玉锦阁一楼任选一件头饰。

其二:可在玉锦阁二楼任选一件头饰。

余下的三张:领玉锦阁终身八五折金卡一张、九折银卡一张、九五折铜卡一张。

写着写着,沈安溪就忍不住道。“四姐姐,有后门可以走么?”

她对那终身八五折金卡真是喜欢的不行啊,想要。

安容一脸黑线。默默的看着沈安溪,唤醒她有些歪曲的三观。

沈安溪嘟嘟嘴。“好吧,当我没说。”

不行我自己去买好了,以她绝好的运气,没准儿就买到了呢?

就这样,忙了一个上午,才将花笺、宣纸写完。

安容和沈安溪两个的胳膊都写疼了。

喻妈妈瞧了就心疼了,“这些事,姑娘大可以吩咐玉锦阁的人去办,何必亲力亲为呢?”

安容抿了抿唇瓣,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是她要辛苦一些,好叫萧老国公知道,她为玉锦阁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算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她爹少吃点苦头。

好吧,再说的简单点,比起绣嫁衣,安容更喜欢做这事。

吃午饭的时候,赵成就来禀告安容道,“四姑娘,依照你的吩咐,那些首饰都焕然一新了,荷包也准备好了,总管让属下问你,你要怎么办?”

安容笑了笑,指着书桌上,那半大箱子对赵成道,“那就是我卖掉头饰的办法。”

赵成微微错愕。

安容就将计划说起来,赵成听得眼睛睁圆,双眸冒光。

四姑娘这一招绝妙!

头饰藏在锦盒里,又装在荷包里,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就不算违逆玉锦阁早前的承诺。

而且玉锦阁的头饰,大家都知道,精致奢侈。

仅仅花一百两,就可能买到价值千两的头饰,谁不心动?

赵成抱着箱子回了玉锦阁,和掌柜的一合计。

掌柜的也是拍手叫好,不过对于安容这样做,他有一点不赞同。

他又吩咐小厮准备了两百个荷包,他要确保玉锦阁稳赚不赔才行。

然后,他又吩咐小厮道,“今儿玉锦阁关门歇业,写个牌子挂玉锦阁上,让她们明儿再来。”

小厮微微错愕,玉锦阁还从没有这么随随便便就关门的呢。

总管没有说话,走到书房,用心计算起来。

总管做了多年的生意,对人性了解的很,安容这办法,绝对会有很多人买。

他要算的是怎么样把钱全部赚回来,而且还要勾的人心蠢蠢欲动。保证下一次会有更多的人来。

因为五千多件首饰,一天是绝对卖不完的。

总管打算五天一回,一次一千件。

这一千件饰物,价值多少,一千两以上的多少,五百两以上的多少,一百两的多少…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从赵成去了玉锦阁之后,玉锦阁就忙的脚不沾地了。

而京都更是议论纷纷,玉锦阁前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围了多少的人。

因为玉锦阁前,挂了个大牌子。

上面很清晰的写着:

想只花一百两,就买到价值千两的头饰吗?

想只花一百两,就在玉锦阁随意挑选一件头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