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倾公主暗气,就不能晚来一步吗。她都快要答应了!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神情温良道,“你虽不会诊脉,却有一脑袋的医书。恐怕比我知道的都多,你与我一块儿进宫。”

这一回,安容毫不犹豫、十分果断的就拒绝了她。“我就不进宫了,只怕瞧见我。惜柔郡主的病情会更严重,我先回国公府了。”

“那秘方,可千万别忘记了,”朝倾公主叮嘱安容。

到这会儿,芍药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奉命偷听,在加上是安容的心腹,在安容和朝倾公主说话的时候,小碎步挪啊挪,就把两人的对话给听了个清楚。

朝倾公主居然惦记她家少奶奶手里的秘方?!

这还了得。

当初那秘方,闹的武安侯府乌烟瘴气,到这会儿还没恢复呢,居然又被朝倾公主给惦记上了。

最要命的是,自家少奶奶对待朝倾公主这么一个外到不能在外的外人居然一再退缩,完全不见对上大夫人时那种狠心。

朝倾公主是训羊高手吧,把她家少奶奶的训的这么乖巧听话,连爷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

芍药真怕安容答应,赶紧上前,把她拽到一旁道,“少奶奶,你不会想通敌吧?”

安容一脸黑线,“哪有那么严重?”

芍药重重的点头,“就有!当初大夫人那么想要秘方,使尽各种手段,你一点点都没给,她要你一百多张,你要答应了,别说胳膊肘了,你整个人都向着北烈了。”

芍药是大周丫鬟,她不像安容那样,把朝倾公主和前世顾家大姑娘分开看。

在芍药眼里,朝倾公主就是纯纯粹粹的北烈公主。

想想秘方多挣钱啊,才不过几张秘方,柳大夫都往少奶奶这里送了几回银子了,每一回都经过她的手,清楚着呢。

北烈公主拿着秘方挣了一堆的钱,要是将来北烈和大周打战,缺钱了,她掏可怎么办?

少奶奶这不是变相的资敌吗?

真到那时候,别说她自己了,只怕连爷都要跟着倒霉。

她能坐视少奶奶犯傻不阻止吗?

早知道少奶奶这么好骗好说话,她就先骗了。

貌似现在骗也不晚,怎么着肥水也不能流外人田不是?

芍药修长的睫毛轻眨,对安容道,“奴婢可比朝倾公主认识少奶奶久,你都给她一百多张秘方,给奴婢怎么也有两百多张吧?”

看着芍药亲昵谄媚的眼神,安容只觉得一排乌鸦在她脑门子上徘徊,嘎嘎的乱叫。

芍药就那么看着安容,“给么?给么?”

安容一巴掌拍她脑门上,“给个毛线!”

说完,扭头便走。

芍药则回头望着朝倾公主,想着萧湛下的命令,芍药有些犹豫,她怕自己真挑拨离间了,安容知道了会剥她的皮。

可是她要不听萧湛的,她怕她死的更快。

怎么说,安容也比萧湛心软不是,安容连鸡都没杀过呢。

两权相害取其轻啊。

所以,芍药提起脚步朝朝倾公主走去,只是心中胆怯的她,有些打靶子。

挑拨离间,这样的事,她没什么经验啊。

有萧湛壮胆,芍药还算镇定。

她福身请了安,才对朝倾公主道,“公主见谅,最近我家少奶奶怀了身孕,有些犯傻。她已经努力吃鱼挽救了,虽然收效甚微,但是爷没有放弃她,特地派了我寸步不离的看着少奶奶,并且将少奶奶的一言一行转告他知晓。”

“你找我家少奶奶要秘方,我家少奶奶就算答应了也是白答应,她做不了主的。想要就得找我家爷。不过,昨儿我家爷还逼着少奶奶把脑袋里的医书全忘掉呢,所以。我家少奶奶说的话,你当她说说就好了,别当真。”

芍药急急说完,道。“不说了,我家少奶奶要迷路了。”

丢下这一句。芍药拎起裙摆,火急火燎的朝安容奔去。

身后,朝倾公主面沉如冰。

远处,安容压根没迷路。她在往回走。

芍药跑她跟前停下,安容皱眉问她,“你和朝倾公主有什么话好说的?”

芍药挠了挠额头道。“没说什么啊,朝倾公主找少奶奶你要秘方。奴婢不忍心你夹在她和爷中间为难,让她去找爷要呢,只要爷答应了,你就会屁颠屁颠的写了秘方给她送来。”

屁颠屁颠…

这个字,成功让安容破功了。

“你给我屁颠屁颠一个试试?!”安容吼道。

芍药缩了缩脖子,“奴婢不会。”

“那我就会了?!”安容拍芍药脑门道。

芍药一脸委屈,“少奶奶,你不能因为怀了孕犯傻,就存心把奴婢也打傻啊。”

怀了孕傻,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打傻了,那是没法恢复的,会一直傻啊!

安容能被芍药给气死了,她真是把丫鬟给惯坏了,居然敢说主子傻了。

“以后我和萧湛说话的时候,把耳朵给我捂着!”

“…少奶奶,你不能直呼爷名讳…的吧?”

安容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后,安容随手抓了根草,转过身插芍药发髻上了。

芍药囧了。

好傻,品位好奇葩的少奶奶,她这样别具一格的打扮,丢的是少奶奶你的面子好么?

很快,芍药发觉她真的被打傻了。

头上插草,这是要被卖的节奏啊。

一路朝前走,一路被人指指点点:萧国公府表少奶奶卖丫鬟卖到顾府来了。

就这样,芍药顶着一根草出了顾府。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存心跟他作对。

她刚出门,就遇到了巡城将军李良,芍药的便宜干表哥。

好吧,本来李良没注意到她,是李良带着的官兵眼尖,喊,“将军,你表妹要被卖了!”

李良转身回头,就看到芍药一张呲牙咧嘴的脸。

偏脑袋上顶着的杂草,在风中摇摆,甚是显眼。

安容问他,“你要买么?”

“多少钱?”有官兵急问道。

安容瞥了芍药一眼,全然无视芍药的求情认错,抛出一个价码,“十两。”

“太贵了,不要。”

李良只说了一句话,继续巡城。

从始至终,脸都绷紧着,不苟言笑。

一群官兵差点笑疯。

看着李良走远,安容无语,太贵了,你可以还价啊。

倒贴也不是不行啊。

反正芍药迟早要嫁给你们李家,买回去培养下感情多好。

算了,就他这态度,迟早要被芍药修理。

马车还没有来,安容闲得无聊,转身回头看着芍药,眸带嫌弃,“卖不出去,我只能降价了。”

芍药,“…。”

不应该啊,旁人家的少奶奶怀了身孕走大街上,看到有卖小女孩的,都会买下来,当做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为毛少奶奶就反其道而行呢?

而且,她怎么可能只值十两?

这样,她都可以买好几个自己了!

芍药想问问,能不能给自己赎身。

正要开口问呢。

好么,有人来跟她抢她了。

要是旁人,芍药估计要爆粗口了,可偏偏那个人是…萧湛。

郁结难舒啊。

萧湛出宫,知道安容在顾府,就顺道来接她,恰好瞧见安容卖丫鬟这一幕。

萧湛知道,芍药是安容的心腹。

今儿能做出如此举动,十有八九和他吩咐芍药办的事有关。

看来,这丫鬟对自己还算忠心。

于是,萧湛就出手把芍药给买了。

买之前,还迂回了下。

就发生如下对话。

“你真要卖掉芍药?”萧湛问。

“都插上草了,要是有牌子,早挂上了,”安容答。

“多少钱?”萧湛继续问。

“十两,童叟无欺,”安容答。

“这么便宜,就不怕真有人买了?”萧湛再问。

“我更怕卖不出去!”安容答。

“比如庄王世子买,你也卖?”萧湛问。

“卖东西还挑客人吗?”安容反问。

“…那好,我买了。”

“…。”

没有一丝反口的余地,就这样,安容把芍药卖给了萧湛。

安容收了钱,萧湛对芍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少奶奶。”

安容,“…。”

看安容凌乱的神情,萧湛嘴角勾起恣意笑容,问她,“有没有觉得自己傻到一种境界了?”

安容坦诚的认了,很惆怅,“是啊,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夫君的,我打算卖夫君了。”

萧湛,“…。”

赵成笑晕。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刚爷才占了上风。

转过脸,少奶奶就变聪明了,换他吃瘪了。

不过,很快,局势又逆转了。

没办法,萧湛见不得安容太嘚瑟了。

“娘子,你要卖了我,价格可要标高点儿,你和孩子这两个添头也要算上,总不能白送吧…。”

“添头…?”

添你个大头鬼!

回家!

第四百三十章 煮熟

马车缓缓驶过来。

看着车辕上坐着的车夫,面庞刚硬,极其陌生。

萧湛眉头拧了又拧。

方才路过朝倾公主的车驾,他瞧见了赵风。

赵风奉他的命令保护安容。

车驾由他驱赶,萧湛还以为安容在马车内,结果赵风告诉他,安容让他保护朝倾公主。

当时,萧湛就觉得昨晚没把安容收拾好,她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自己的安全都没法保证,却一心只顾别人,她还能再傻一点吗?

萧湛瞥了车夫好几眼,见他搬凳子,动手还算利索,但远比不上赵风来的可靠,不懂安容怎么就要他赶马车了,就算除了赵风,也还有好几个暗卫吧?

“赵成,你去赶车,”萧湛吩咐道。

赵成领命。

安容赶紧阻止他,然后拉着萧湛道,“别啊,这是我特地从朝倾公主手里要来的车夫,你不让他赶车,你让他做什么?”

“他可以去赶别的马车,”萧湛不放心把安容交给一个陌生的车夫。

安容知道萧湛是在关心他,只是有些话这会儿说不方便,便拉了拉萧湛的袖子道,“你就依了我吧,我觉得他挺好的。”

安容一遍拉袖子,一边给萧湛眨眼睛。

萧湛眼神微蹙,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扶着安容上了马车之后,萧湛也钻进了马车。

以往坐马车,安容和萧湛总会闲聊,这一回,萧湛要开口,安容朝他轻嘘了一口。

然后笑道,“坐马车好无聊,要不我特制个棋盘,以后可以边坐马车边下棋也能打发时间。”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萧湛点头赞同。

安容便就着下棋,和萧湛闲聊。

很快,马车就到国公府了。

上马车时,天上不过飘了几朵乌云。

这会儿,乌云层层复层层,浓密的像是夜幕降临了一般。

安容瞧了,忍不住咕噜道,“这天气,真是比变脸还快呢。”

芍药过来扶着安容道,“我们快些进府吧,怕是要下大雨了。”

安容点点头。

由着芍药扶着迈步上台阶。

走了几步后,想起来一件事,脸色微微变。

萧湛注意到了,凝眉望着她,“怎么了?”

安容望着萧湛,低声道,“我记得前世就是这场雨后,不多久就发生了时疫,死了近千人。”

萧湛面色一凝。

安容则道,“这一世,改变了许多的事,但我不知道时疫还会不会发生。”

而安容要说的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七皇子的。

她道,“因为下雨,七皇子闷在屋子里数天,雨停后,他如脱缰的野马,东奔西跑,最后从朝政殿外的台阶下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虽然腿是治好了,不过安容觉得,能避免就应该避免,七皇子人还不错,她不希望他受伤。

萧湛牵过安容的手,摆摆手,让丫鬟退后。

朝前走了几步,萧湛才问,“前世时疫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说详细些。”

安容轻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场时疫来势汹汹,侯府下了禁足令,不许进出侯府,等我出侯府时,时疫已经解了。”

说着,安容补充了一句,“是清颜解的。”

原本清颜平淡无奇,外界对的传言也颇不堪。

和萧湛定亲,才使她被人所关注。

之后的时疫,她救了许多的人,名声大燥。

安容相信,这场时疫能过去,因为清颜就在大周。

她告诉萧湛,只是想提前防备,或许就有人不用死呢?

安容很珍惜生命,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萧湛知道安容的良善用心,他问道,“你知道治疗时疫的药方?”

安容摇摇头,“我不知道。”

萧湛眉头一凝,“你不是说,顾家大姑娘所有的医书都借给你看了,你都烂熟于心吗?”

“是啊,”安容点头道,“可是关于时疫、春瘟、鼠疫那一本医书被泼了茶水,字迹根本就看不清楚,清颜说,是你不小心泼的。”

萧湛眉头拧的没边了,比起其他的医书,这一本更关键。

旁的病,死的不过一两个人。

时疫、瘟疫,死的人成百上千啊。

见萧湛脸色很差,安容怕他心愧,安慰他道,“清颜就在咱们大周,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萧湛被安容的天真打败了,“她现在是北烈公主,大周死的人越多,对北烈才越好,她会救大周臣民?”

安容反对他,“肯定会的,她说过,治病救人是大夫的天职,病人不分贵贱。”

而且,她现在想在大周开药铺,帮忙治疗时疫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信清颜那么聪慧,会错失这样的机会。

“这场雨会下几天?”萧湛问道。

安容想了想道,“好像是三天。”

“时疫大概下雨后几天?”萧湛再问。

这个安容就回答不上来了,“开始大家都没把这个当成是时疫,只当成是一般的病症,吃了药迟迟不好,还越来越严重,最后还是宫里的小公主得了时疫,才引起注意,所以我也不知道几天。”

“要不,让柳大夫多注意点儿,要是有不对劲之处,让他赶紧告诉我?”安容提议道。

除此之外,也别无她法了。

萧湛和安容继续回临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