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礼,是安容去库房挑选的。

是一对玉鱼。

秉承萧湛的话。稀松平常就好。

当时,安容在库房挑来挑去。不是皇上赏赐的,就是皇上赏赐给萧老国公,辗转到萧湛手里。

反正都是别人赏赐的,他没有买过。

这些都是不能送给皇上的。

安容挑来挑去。才选了这个。

因为装玉鱼的锦盒上面蒙了灰尘,库房账簿上也没有记载来历。

安容还问过萧湛,萧湛拿起来看了两眼。道,“以前没见过。就送这个吧。”

这会儿,真送给皇上,安容倒忐忑了。

玉鱼虽然精致,可是实在太小了,像是小孩子把玩之物,把他送给皇上,是把皇上当孩子逗么?

安容囧了。

皇上应该不会嫌弃的甩脸不高兴吧?

萧湛把寿礼送上,可怜玉鱼躺锦盒里面,皇上愣是看不见。

徐公公知道皇上想看,赶紧下去接了锦盒。

可是一见到锦盒里装着的玉鱼,徐公公先愣了。

他看看玉鱼,又看看萧湛。

最后把锦盒合上了,转身走到皇上身边,没让皇上看锦盒,只在皇上耳边嘀咕了两句。

“你确定?”皇上神情激动。

徐公公郑重的点头。

皇上就坐正了,眼睛不着痕迹的瞥过定亲王妃,然后落到萧湛身上道,“那两粒丹药,朕很喜欢,赏!”

丹药?

安容有些蒙了。

那不是玉鱼吗,怎么变成丹药了啊,有没有搞错啊?

而且,就算她孤陋寡闻,不认得那是丹药,就凭锦盒上停着的灰尘,这丹药也变成了毒药了啊,皇上,你可别随便乱吃东西,到时候吃出了事,怨我们啊啊啊。

在萧湛之前,只有三皇子得了句夸赞,可得赏赐的,还只有萧湛一个。

三皇子气煞了,他一个义子争什么风头!

萧湛谢了赏赐,和安容坐回原处。

刚坐下,七皇子就扯安容头发了,问,“那丹药吃了能长生不老吗?求你送我一粒吧。”

安容,“…”

安容扭眉看着七皇子,问他,“你不想长大了?”

七皇子忍不住白了安容一眼,“我留着长大吃。”

“…可是我没有啊,”安容摇头道。

七皇子不信,“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跟你换。”

安容浑身无力了,尤其是一堆人望着她。

想长生不死的人很多啊。

她是不是要假冒炼丹师,炼制一些养生药丸,招摇撞骗?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好在瑞亲王上前送寿礼了。

瑞亲王送完,便是颜王爷。

皇上见到颜王爷,责怪他道,“上回进宫说改日会进宫陪朕小酌两杯,这改日是哪一日呢?”

颜王爷赫然一笑,赔罪道,“皇上莫怪,臣不是忙么,得空了,一定来。”

皇上瞥了颜王爷一眼,“忙?忙的连见朕的时间都没了?”

皇上一问,颜王爷就开始诉苦了,“臣这不是难得回京一趟,如玉年纪也不小了,我想在京都给她找个夫婿,这些日子,忙着给她准备陪嫁呢。”

颜王爷说完,皇后就道,“倒是辛苦颜王了,自打颜王妃过世后,你一直未曾续弦,这些事也没人帮着打理一二。”

颜王爷没有说话。

皇上则对颜王爷的女婿比较好奇,“你打算把晗月郡主许配给谁啊?”

皇上一问,那边坐着的靖北侯世子,心咯噔一下跳了。

完了,这狐狸。年纪没外祖父大,心机手段一点不输给外祖父啊。

怎么办,他可能要被赐婚了。

刚祈祷是他想多了,谁想就听到颜王爷叹息声,“皇上,晗月怕是嫁不出去了。”

皇上一愣,“嫁不出去。怎么会?”

颜王爷瞥头。瞪了连轩一眼,指着他道,“就是那臭小子。离京出走,到我东陵郡,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如玉丑陋不堪。被我关进大牢,结果让他逃了不说。还把晗月给掳到了北烈,要不是顾念萧国公府的交情,真想活剥了他的皮。”

皇上轻抚额头,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走到哪里都祸害人呢,祸害完京都,一路祸害到东陵郡。真有本事。

皇上真想把他送到东延北烈去祸害他们去。

不过,颜王爷这么说。明摆着是想求赐婚。

皇上乐的送这么个人情,这不,皇上龙袍一挥,赐婚了。

连轩泪奔。

更让他泪奔的是自己爹娘,一脸感激啊,好像皇上不赐婚,他就娶不到媳妇似地。

他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会娶不到媳妇?!

娶一沓,都不是问题好不好!

连轩要起来抗旨,到这时候他才发觉,他动不了了。

刚刚皇上赐婚的时候,萧迁拍了他肩膀一下,说了一声恭喜!

连轩怒。

萧迁见他那凶残的脸,就一阵后怕,惹不起躲不起,只能从实招来了,“轩弟,你别怨我,是外祖父给我使眼色的,不听外祖父的话,后果很惨啊,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我是无辜的。”

说完,萧迁就默默的走了。

外祖父霸道,可好歹是长辈,正大光明。

轩弟比他小,性子略骄纵,使起阴招来,那是防不胜防啊。

希望自己能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虽然连轩没谢恩,不过皇上还是挺高兴的,这小子今儿有点长进,没给自己添堵。

颜王爷送过寿礼后,便是定亲王送寿礼了。

定亲王、定亲王妃,还有小郡主三个人起了身,去给皇上贺寿。

一家三口,男俊女俏,站在一起,很惹眼。

皇上眉头皱了一下,心底有些泛酸味儿。

不过他掩饰的极好,眉头低敛间,龙袍一抬,道,“起来吧。”

定亲王一家三口直起身子,其后把寿礼送上。

定亲王献上的装着寿礼的锦盒有点大,众人都好奇,定亲王府送的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打开一看,好吧,锦盒有点高,看不见。

可是定亲王先皱眉头了。

小郡主趴在锦盒边,嘴更是撅的老高,“母妃,我折的千纸鹤怎么变成古琴了?我没有许愿啊。”

千纸鹤?古琴?

听到小郡主的话,皇上当时就坐不住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下了台阶。

走到锦盒边一看,空荡荡的锦盒里摆着的可不正是他的独幽琴吗?!

皇上眉头一凝,犀利的眸光扫向定亲王,“这是你给朕准备的寿礼?!”

定亲王伸手将独幽琴拿了出来,看着精致的琴,颇有闲情逸致的挑了下琴弦。

文武百官听到那铮铮铁音,仿佛带着凌厉杀气,从远处腾飞而来,叫人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只听定亲王笑道,“许是有人觉得本王王妃和郡主给皇上准备的寿礼过于寒碜了,给本王换了个,不知道谁对本王这么好?本王有些无以为报了。”

定亲王的话,风轻云淡,像是鹅毛漂浮,听在某些人耳朵里,竟是后怕凛凛。

皇后面沉如霜,琴怎么会在定亲王那里?!

皇后扫了祈王一眼,他正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一派瞧热闹的神情。

感觉到皇后再看他,祈王抬眸,朝皇后一笑,笑容讥讽,像是在说:自求多福吧。

皇后的心在下沉。

徐公公拧了下眉头,心道:皇后这回怕是闯了大祸了。

嫁祸谁不好,嫁祸给定亲王。

徐公公想伸手接过独幽琴,可是定亲王眼睛一扫,徐公公就不敢动了。

定亲王笑着把琴放下,对皇上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琴,送于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本王要还回去,还请皇上找回本王王妃和女儿准备的千纸鹤。”

言外之意,这独幽琴哪怕就是皇上的,定亲王也不打算给了。

一日不查出来,他一日不还。

大家都望着皇上,今儿是皇上的寿辰,定亲王这样未免太嚣张了,这不是故意惹皇上发怒吗?

可是大家看到的却叫人大失所望。

皇上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抱起小郡主,问她,“你给朕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小郡主道,“是千纸鹤。”

皇上心中一动,“是你一个人折的?”

小郡主摇头如波浪鼓,“不是,我折了三十七个,母妃折了三十七个,其他都是丫鬟姐姐折的。”

皇上刚好三十七岁。

千纸鹤…

他等那一千只纸鹤等了快十九年了,却只等到三十七只,离能许愿还差…罢了,算术不好,不算了。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诚心!

然后,皇上就生气了,“据朕所知,千纸鹤,要诚心诚意折够一千只才行,哪有凑数的,这寿礼朕不满意!打回去重新准备,不论是王妃,还是小郡主,朕都可以。”

众人倒。

小郡主才多大,让她折一千只纸鹤,这也太为难了吧,皇上,你何不直接说让王妃折呢。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皇上放下小郡主后,扫了独幽琴一眼道,“朕深知王爷宠爱王妃,要朕的独幽琴,也是想给王妃把玩,朕索性大方些,这琴便赏赐给王妃了。”

徐公公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赶紧将独幽琴抱起来,递给定亲王妃。

定亲王妃伸手了。

可琴刚到她手里,就听到嘎吱声响。

一瞬间。

碎裂声越来越大。

独幽琴,在定亲王妃手里炸开了。

炸开的独幽琴,落地时,裹了一层冰块。

安容诧异的看着那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很是不解,怎么会有冰啊?

不会是定亲王妃毁的琴吧?

皇上脸色极其难看,望着定亲王妃,“你…”

就算不要朕的独幽琴,也不至于毁了它吧?!

皇上正要甩袖转身,徐公公却望着那夹着冰块的琴,大叫道,“皇上,琴里有毒针!”

皇上眉头一皱,低头一看。

一堆冰块中,可不是有十几根银针掉在地上。

而且,针尖上啐了毒,呈现青黑色。

徐公公的心都凉透了。

简直是命大,死里逃生啊!

这是独幽琴,是皇上的琴啊,迟早要到皇上手里的,这是有人要皇上的命啊!

定亲王妃这是救了皇上一命啊。

而且,这琴…是假的!

皇上脸黑如墨,冰冷嗜血的双眸看向皇后。

皇后颓坐凤椅上,怎么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是祈王!

皇后咬牙切齿的望着祈王,可是祈王也一脸不敢置信。

琴里怎么会有毒针?

定亲王妃来了这么一手,却像没事人一样,朝小郡主伸了手。

小郡主握着她娘的手,好奇的问道,“母妃,你怎么知道琴里有毒针?”

第四百七十章 混账(求粉红)

小郡主问的话,也正是大家所好奇的,定亲王妃怎么就知道独幽琴里有毒针?

毒针藏在琴身里,除非长了双透视眼,否则怎么能发现呢?

皇上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定亲王妃,可得到的结果,却叫他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没直接呛死过去。

只见定亲王妃带着小郡主,转了身,用一种轻飘如柳絮的声音道,“母妃不知道里面有毒针,知道就不要了。”

一群文武大臣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皇上那憋屈的脸色,心道:这定亲王妃的性子够冷,嘴也够笨的,本来救了皇上是好事,她这一说,皇上没被别人害死,反倒被她给活活气死了,她这明摆着是不乐意救皇上啊。

安容也是一脸黑线,定亲王妃好像格外的不领皇上的情似地?

徐公公赶紧叫丫鬟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请皇上上座。

皇上甩了龙袍道,“给朕彻查此事,包括被替换掉的千纸鹤,都给朕一并找到!”

徐公公赶忙应是。

待皇上坐回龙椅后,便是祈王送寿礼了。

他额头上有汗珠,他想不明白,会是谁要杀皇上,杀了皇上,对谁有好处呢?

独幽琴是皇后偷梁换柱的,皇上要真被刺杀了,肯定会查到她头上去,到时候三皇子就没有了登基的可能。

皇上有一堆的儿子,就算全死绝了,也还有一堆兄弟排在他跟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继承皇位。

莫非是郑贵妃?

祈王觉得郑贵妃的嫌疑很大,可是细细一想。又排除了。

郑贵妃是依着郑太后存活的,皇上可是郑太后嫡嫡亲的儿子,孙子再亲,也没儿子亲啊。

郑贵妃要是敢杀皇上,郑太后第一个饶不了她。

她的嫌疑也排除了,那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和嫌疑?

其实,祈王也后怕不已。

这琴可是在他卧室摆了一夜。

幸好他没有碰。否则死的没准儿就是他了。

他是知道皇后有心嫁祸。好让皇上恼了他,让他离京去封地,所以才给皇后来个下马威。捏着皇后的把柄,可以在京都多逗留些时日,却没想到有人想借他的手刺杀皇上!

难道他身边有奸细?

祈王面色阴冷。

祈王恭谨贺寿,把寿礼送上。徐公公正下来取呢,那边有公鸭嗓在高呼。“北烈朝倾公主、墨王世子到!”

安容是知道朝倾公主的病恢复的很快,只轻轻勾唇。

可是满朝文武都不知道,都诧异的睁圆了眼睛。

众人朝大殿门口望去,只见两道身影并肩从阳光中走来。

男子身姿挺拔。一身乌色锦袍,绣着金丝暗纹,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芒。

朝倾公主站在他身侧,她个头高挑。一身茜色裙裳,罩着淡色披帛,裙摆上绣着祥云白鹤,随着走动,栩栩如生。

两人上前,给皇上行礼贺寿。

皇上仔细瞧了瞧朝倾公主的脸色,白里透红,若不是亲眼见她痛的直打滚,简直不敢相信。

想到边关被杀的百姓,皇上的眉头皱了一皱,对她和上官昊实在是不想有什么好脸色,可是在大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家北烈给算计了,不能说北烈心机狠,只能说大周太掉以轻心了。

“朝倾公主的病好了?”最终,皇上还是笑问道。

朝倾公主轻福了福身,道,“劳皇上记挂,我的病已经全好了。”

皇后便问道,“公主是因为什么病了?”

“中毒,”朝倾公主没有隐瞒,直接了当道。

皇后眸底带了些笑,不用说,这毒也是萧国公府下的,不过她还是装傻问了,“萧国公府奉皇上的吩咐保护公主,怎么还让公主中毒了?”

听到皇后带了责怪的话,安容也笑了。

皇后应该还不知道边关的事,她偷盗独幽琴在前,还帮着北烈公主质问萧国公府,这会儿,皇上估计对她厌恶至极了吧?

朝倾公主转身朝安容走过来,福身赔礼,道,“还谢萧国公府表少奶奶不杀之恩。”

一句话,来的莫名其妙,叫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