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知道,为谋大事,有所牺牲在所难免,可冬雷琴不是她的啊,一代名琴就这样化为灰烬,实在可惜。

不得不说,敖大将军对自己的嫡妹真的是宠爱入骨。

只是她又想不通了,庄王爷杀了他妹妹,怎么没见他杀庄王爷替庄王妃报仇呢?

安容之前还担心,裴老族长那些陪葬之物,抬进敖府,会被敖大将军识破,没想到会这么的顺利。

安容哪里料到,这一切还真是运气好,是敖大夫人无意中帮了他们的忙。

敖大将军膝下就两个儿子,一死一傻,后继无人,敖大夫人身子又差,年纪还不小,是没那个能力再继续帮敖大将军传宗接代了。

偏敖大将军不多久又要去边关,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为了敖家的香火,敖大夫人忍着丧子之痛,给敖大将军物色了七八个美人,只求他在离京之前,能宠幸她们,能再给敖家生两个儿子。

贤惠如敖大夫人,怎么能叫敖大将军不心疼呢?

这不,陇着敖大夫人就要进内堂,可是被敖大夫人给回绝了,她让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伺候敖大将军,自己去佛堂诵经祈福去了。

七八个美人一拥而上,环肥燕瘦,柔弱无骨,敖大将军哪里招架的住啊?

程将军过来人,只羡慕敖大将军有贤妻。哪会在这关头扫兴?

把东西留下,他就走了。

总管吩咐人把东西抬到库房,落了锁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依旧早朝。

崇政殿内,皇上和文武百官共商朝政,除了边关战事之外。还有就是慕将军以下犯上。刺杀敖大将军并私通外敌一事。

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虽然慕将军已死。可是慕家上下,还有和慕将军往来密切的那些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连坐的将军不下十人。

正商议着呢。外面有公公上前禀告,“皇上。裴老族长请求面圣。”

皇上眉头一皱,裴老族长多久没进宫了,怎么要求见他呢?

“快请。”

很快,公公就领着裴老族长进来了。

裴老族长神情憔悴。面色苍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

他进了大殿,要给皇上行大礼。皇上哪里敢受啊,这不赶紧下了龙椅。过来相扶。

“来人,给裴老族长看座,”皇上吩咐道。

等裴老族长坐下,皇上方才问道,“裴老族长来找朕,所为何事?”

裴老族长瞬间眼眶红了,“皇上,你可得给老夫做主啊,有人扒了老夫给自己修建的陵墓,还将那些陪葬之物一偷而光…”

裴老族长委屈的啊,一边告御状,一边拿眼珠子瞪萧老国公。

可满殿的大臣都蒙了,是想笑不敢笑,憋的浑身难受,腮帮子疼的厉害。

谁能想到,千年的世家裴家族长的陵墓被人给盗了?

也不知道哪个贼,居然这么的胆大,惹上裴家,他不死也得脱个十七八层的皮啊。

皇上一脑门的黑线,他还以为裴老族长找他是什么大事呢,谁想到会是告状的?

还是告这样的状,叫他如何帮他伸冤?

以裴家的势力,要说查不到是谁盗的墓,他可不信。

那裴老族长今儿来…?

皇上拢了拢龙袍,问道,“裴老族长可是有怀疑之人了?”

裴老族长当即站起来道,“皇上英明,陵墓被盗,我是窝了一肚子火气,派人明察暗访,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只是…”

话到这里,裴老族长便不说了。

皇上也能猜的出来,只是敌人太强大了,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他没辄啊。

皇上不着痕迹的瞥了萧老国公一眼。

萧老国公脸都黑了,皇上这样子明显是怀疑他盗了裴老族长的墓啊!

不仅仅是皇上,其他大臣也都若有似无的瞥萧老国公两眼。

京都谁不知道,裴老族长和萧老国公的关系时好时差啊,指不定就是裴老族长一句话没说好,得罪了萧老国公。

萧老国公一生气,然后就扒了裴老族长给自己修的坟。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还有什么解释能让裴老族长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还规规矩矩来找皇上告御状,明显是拿萧老国公没辄,想借皇上来讨公道。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脸上抱着瞧好戏的神情了。

萧老国公恨不得甩袖就走。

裴老族长还道,“不但挖了我的陵墓,还有我祖上的…”

这一回,皇上脸凝重了。

满朝文武也都绷紧了脸,挖人祖坟,十恶不赦,天地不容啊。

萧老国公和裴老族长又不是真有仇,胡闹而已,断不会挖他祖坟。

皇上冷了脸,问道,“裴老族长怀疑是谁?”

裴老族长伸手一指。

正是萧老国公。

一群大臣倒抽一口气,还没惊回神来,裴老族长的手斜了。

直指敖大将军。

敖大将军脸黑如墨,背脊一阵阵发凉,但是面上镇定的很,“裴老族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挖过你的陵墓了?”

第五百零七章 贪墨

裴老族长收回手,望着皇上道,“皇上,挖人坟墓,盗人家祖坟陪葬品,这样的事,人神共愤,没有证据,我空口白牙,也没什么信服力,我今儿来找皇上,就是让皇上给我一句话,盗我陵墓者,诛!”

说着,裴老族长扫了众人一眼,“诸位大臣对我说的话,没有异议吧?”

满朝文武,几乎是裴老族长扫到谁,谁就摇头。

谁敢有异议啊,别看裴老族长一副苍白脸色,比起萧老国公的霸道,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裴家能屹立千年不倒,这么一大庞大家族的族长,能简单了?

简单的人,能和萧老国公并立,成为大周两座撼不动的大山,会给皇上行礼,皇上亲自下龙椅,扶住他?

且不说裴家的势力了,就拿盗墓这件事来说,这原本就是有损阴德的事,不加以重罚怎么行?

谁不想死后百年安寝,像他们这些高官厚禄者,死后的陪葬肯定少不了,免不了遭来宵小盗墓…

裴老族长还算是幸运的了,他只是修建的陵墓被盗,要是死后被盗,那还真是连告状都做不到了,难不成还能蹦出来抓盗墓贼?

不过说来也奇怪啊,他身子健朗,无病无灾<的,给自己修陵墓还好说,像他们也都早早的就请了大师看好风水了,可陪葬品至于这么早就放进去吗?

众人都看着裴老族长。

结果,裴老族长却看着萧老国公和敖大将军。“萧老国公和敖大将军觉得盗墓贼该如何处置比较合适?”

萧老国公脸阴的厉害,这老匹夫,存了心的让人怀疑他盗墓,毁他名声,也不想想,就他陵墓里那点子东西,他看的上眼吗?

萧老国公袖袍一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要杀要刮随便你。”

那风带着刚劲,刮的人脸颊生疼。

裴老族长面不改色。心底暗爽。就是要败坏你名声,一想到他昨儿去大昭寺见瞎眼神算,算算那陵墓可还能用。

结果瞎眼神算告诉他,最好不要。不然二十年后他有一劫。

他当时还暗喜呢。能再活二十年。奢望啊,有十年的活头,他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瞎眼神算告诉他。那劫难是他坟被人给刨了!

青云寨后山,埋葬了裴家历代族长,里面的宝物不计其数,此番盗墓贼已经发现了他祖上的坟墓,要是留下些蛛丝马迹,那岂不危矣?

一想到瞎眼神算的话,裴老族长都有活活掐死萧老国公的心了。

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存了心的祸害他。

裴老族长望着敖大将军,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敖大将军意下如何?”

敖大将军背脊凉着呢,他总觉得这就是一个套,专门套他的!

可这么多人瞧着,裴老族长又指着他在前,他不表态也不行了。

只得随着萧老国公的话道,“但凭裴老族长处置!”

“好!”裴老族长笑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萧老国公瞪了裴老族长道,“皇上,我看裴老族长是怀疑上我和敖大将军了。”

皇上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啊,可是他能怎么办,让人去搜查萧国公府和敖府吗?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以前,他一直觉得萧老国公和裴老族长是穿一条裤子的,没想到还有掐架的时候,真是难得。

想着,皇上的眼睛一凝,他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之前湛儿娶亲时,曾和他要敖大将军手里的十万兵权啊…

皇上瞥了裴老族长一眼,又扫了萧老国公两眼,眸光最后看着敖大将军,最后定格在他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上。

到这会儿,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有八九是那两个老匹夫设了个圈套,敖大将军一时不察,钻了进去。

若说他无辜被算计,倒也不见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盗墓这样的事,可没人能逼他去做。

皇上甩了龙袍道,“行了,清不清的,得去查,右相你…算了,你是裴家的人,让你去查看,怕有失公允,左相,你和瑞亲王再找几个大臣去查一番,先查萧国公府。”

最后四个字,皇上是一字一顿。

这老匹夫府邸到底有多少宝贝,他还不知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查一查。

萧老国公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不是明摆着拿他开唰,好让敖大将军有时间逃脱吗?!

好在裴老族长也担心他那些珍品,被人贪墨了,主动提出,请官兵将萧国公府和裴府先围起来。

对此,萧老国公是身正不怕影儿斜,坦然接受了,敖大将军眸光冷凝,一声不吭。

好吧,没人在乎他的想法,满朝文武早已经习惯了,一般苛刻的事,只要萧老国公答应,他们就不会在反驳。

就这样,裴老族长带着几位朝廷重臣驾临萧国公府,搜查裴家被盗之物。

这事闹的动静可不小。

更出乎安容的意料之外,她怎么也没想到敖府没查,反倒先查萧国公府了。

就连临墨轩都没能逃脱,她用来装陪嫁的屋子都被打开让官兵搜查了一番。

这一回,萧国公府的家当叫那些官兵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内库房里的珍库房。

紫檀木的多宝阁,一溜烟摆着百来件珍品,各种玉器瓷器,叫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众人挨个的欣赏,可就是没瞧见裴老族长所说的陪葬之物。

好像,貌似他说的那些东西和珍库房比起来,不值一提啊。

裴老族长挨个的看。摸着胡子,算计着自己需要哪个,想他损失那么大,怎么也要萧老儿赔补他一些才是。

从库房出去,萧老国公瞪了裴老族长道,“可瞧见你的陪葬品了?”

裴老族长听得身子哆嗦,直打寒颤,“是未来的陪葬品,说的好似老夫已经蹬腿了似地。”

说完,裴老族长道。“这里没有。去敖府瞧瞧吧。”

然后一群人,又骑马坐轿,赶去敖府。

敖大将军陪在一旁,脸就跟七八月的天一样。虽然晴着。容光灿灿。可难保什么时候就忽然刮风下雨了。

敖大将军帅先下马,迈步进府。

总管伺候在一旁,他蒙蒙的。见了敖大将军忙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敖大将军眼睛一凝,总管问这话,就意味着库房那些东西没转移啊。

他不是萧老国公,萧老国公的霸道人尽皆知,库房里珍品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大周建朝之前,他分了前朝国库一半的宝贝,库房里没珍品,那才叫人奇怪了呢。

他有…可就被人揣测非非了。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低头吩咐了总管几句,总管脸色大变,“将军…”

敖大将军眼神一冷,总管就缩了脖子,点头应了。

萧湛骑在马背上,他看着敖大将军,深邃的眸底有抹若有似无的笑。

裴度瞧见了,好奇道,“湛兄,你笑什么?”

“金蝉脱壳。”

萧湛的回答,有些不找边际。

金蝉脱壳有什么好笑的?

他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敖大将军要玩金蝉脱壳啊。

不由得嘴角抽抽,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下了马,一群人进了敖府。

瑞亲王他们在正屋喝茶,官兵去查探,很快,就回来禀告,“查到了!”

瑞亲王和左相互望一眼,道,“抬上来。”

没一会儿,几个官兵就抬了七八个大箱子过来。

为首的官兵打开一箱子。

一玉枕赫然映入眼帘。

那玉枕来路不小啊,是裴老族长睡不安稳时,先皇赏赐给他的,他当时就在场!

昨儿夜里,他要是多看一眼,肯定知道被人算计了!

敖大将军越想,脸越黑沉,问总管,“这些东西怎么在府里?”

一副浑然无知的模样。

总管忙道,“这是昨儿夜里程将军送来的…”

不用说,这黑锅铁定要程将军背了。

只是,这黑锅是他想送给程将军,就能送的吗?

裴老族长看了那几个箱子一眼,问道,“冬雷琴呢,怎么不在了?”

官兵摇头,“没瞧见。”

没瞧见才怪,装冬雷琴的锦盒还在,琴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去找!”瑞亲王放下茶盏道。

官兵赶紧去找。

敖大将军一脸懊悔道,“昨儿程将军说送我些土特产,我只当是些吃的,也没甚在意,没想到会是…这些。”

“土特产?”瑞亲王瞥了那几大箱子一眼,笑的颇具意味,“这比喻倒是贴切。”

陵墓,可不都在土里。

瑞亲王站起身来,一抬手,就有两个官兵过来抓敖大将军了。

敖大将军脸黑如炭,“瑞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瑞亲王朝前走,随手拿起大箱子里的东西,笑道,“本王奉皇上之命来查裴老族长失窃之物,东西在你府上找到,纵然盗墓贼不是你,你也犯了贪墨之罪。”

说完,瑞亲王道,“押入刑部候审。”

敖大将军眼睛布满血丝。

外面,官兵拿了东西进来道,“这好像是琴上的东西。”

裴老族长瞥了一眼,走过来道,“是冬雷琴上的,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官兵忙回道,“听敖府丫鬟说,这冬雷琴是敖大将军叫人烧的。”

一边说不知道这些东西,一边叫人把琴给烧了,这样打自己脸好么?

第五百零八章 兵权

听到冬雷琴被烧毁的消息。

裴老族长的脸瞬间冷青一片。

这琴,是裴语离开裴家,去青云寨任寨主时,他送给她排忧解闷的。

如今却被敖大将军给烧了!

虽然裴语去青云寨是裴氏一族的族规,可身为父亲,他对女儿的亏欠始终存在,她的心爱之人被毁,做父亲的岂能坐视不理?

裴老族长望着敖大将军,眼神尖锐如鹰隼,声音冷冽如寒冬的冰刀,“敖大将军,这就是你所谓的毫不知情?!”

敖大将军眼神同样冰冷,纵然他哑口莫辩,他也好不畏惧,“本将军说了不知情,便不知情!”

一句话落,瑞亲王一摆手,官兵便上前一步,对敖大将军道,“敖大将军,多有得罪了,请!”

敖大将军背脊挺直,不理会官兵,昂首阔步的出了正屋。

身后,瑞亲王看着裴老族长,指着那几个大箱子道,“除了被烧毁的冬雷琴,不知道还缺什么没有,这些东西还要作为证据,送到刑部备案。”

裴老族长什么话没说,裴度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交给瑞亲王。

被盗的东西,都写在那张纸上。

远远不止这七八箱子,有十箱,甚至更多!

而且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也不全是裴老族长的。

想那些盗墓队,能背弃敖大将军,投入慕将军麾下,就谈不上什么忠心。有好东西,会不昧下一些才怪了。

瑞亲王接了纸张,看了几眼后,便交给了左相,笑道,“裴老族长放心,这些东西一定会找回来的。”

其实不用多说,以裴家的势力。要是连老族长陪葬之物被盗都找不回来,只怕会贻笑大方。

让刑部去查这个案子,是给刑部面子。

敖府事了,瑞亲王请裴老族长,众人一同出了屋子。

左相和宁国公走在后面一点,宁国公笑道,“这回。敖大将军怕是在劫难逃了。”

裴老族长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敖大将军表态。若是偷盗他的陪葬之物,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