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下沈安溪的手背,又摇了摇萧锦儿的手道,“皇上来了,我得把这位置让给他坐。”

萧锦儿眉头一挑,“皇上怎么可能来这儿?”

安容囧了,“他已经来了。”

说着,安容示意她往楼下看。

萧锦儿左右瞄瞄,都没见到穿着明黄衣裳的皇上,倒是左相身边有一男子,面容陌生,但是眼神带着君威。

皇上易容出宫的?

萧锦儿赶紧起身,道,“大嫂,我回自己位置坐了。”

沈安溪也道,“我去我娘那儿。”

留下安容坐在那里,凌乱了。

好歹等她请了皇上后,一起走吧?

安容呲了呲牙,起身下楼。

安容给皇上见礼,然后道,“皇上,楼上请。”

皇上笑道,“不是说,琉璃阁楼上没座位了吗?”

安容脸红了。

左相笑道,“皇上,咱们还是先上楼吧,堵在大门口,实在不像话。”

皇上便上楼了。

安容走在后面,想着她一会儿坐哪里比较合适,她没位置坐了好么!

正想着呢,忽然,安容眼前一闪。

军营,大帐里。

飞进来一只信鸽,是小九。

她脖子上还挂着银色手链。

赵行抓了小九,摘下它脚腕上的竹筒,送给萧湛。

安容清楚的见到,信上写着:东延皇帝驾崩,太子登基,以四座城池为聘,求娶北烈朝倾公主,北烈皇上答应了。

ps:大雨滂沱…

第五百七十章 继续

尽管早知道东延皇帝病危,随时可能驾崩,可安容没想到会这么的快。

要知道,前世她死时,东延皇帝都还活的好好的,重活一世,他却提前至少六年驾崩,这太不寻常了。

安容觉得东延皇帝的死,和东延太子有脱不了的干系。

东延太子前世被萧湛禁锢,没能在东延皇帝跟前尽孝,离的远,情分就疏远,再加上有好些皇子在东延皇帝跟前刷存在感,难保东延皇帝会起废黜太子之心,这些流言,安容前世就听闻过。

东延太子在大周受苦,东延皇帝却对他寡情,只怕那原本就带了政治色彩的父子之情,早被消磨光了。

东延太子有幸重生,他不可能还会重蹈前世覆辙,他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东延皇帝就必须要死。

只是他谋夺皇位就算了,他为什么要娶北烈朝倾公主呢?

她喜欢的是顾清颜啊,她不是已经把顾清颜交给她了吗?

更让安容没想到的是,北烈皇上居然答应了东延太子的求亲。

朝倾公主早前就被赐婚给了北烈墨王世子,都上了花轿,只差拜堂了啊。

安容想到了真的朝倾公主,她对上官昊用情至深,如今却被送去和亲,不知道她会如何?

还有萧湛,东延和北烈联盟,双拳朝一处用力,萧湛能招架的住吗?

还有那四座城池,不会是东延攻占的大周城池吧?

大周誓要收回丢失的城池,东延却堂而皇之的把城池送人,这是蔑视大周!

安容在走神,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安容挡在那里不走。两护卫面面相觑。

最后,其中一人轻咳两声,安容压根就没听见。

另外一人就大胆,手摁在楼梯,身子一旋转,就饶过了安容。

没办法,他们得寸步不离的保护皇上啊。

这一幕。坐着的皇上看见了。等护卫走过来,左相问道,“萧表少奶奶怎么了?”

护卫嘴角抽了一抽。“好像是在走神。”

左相额头上便有了黑线,“上楼梯也能走神?”

想到皇上跟萧湛说话,萧湛禀告事情时,都忽然走神了。安容上台阶走神还真不算什么了。

左相和皇上看着安容,见她好半天都一动不动。脸上的黑线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半天之后,安容才继续上台阶。

她走到桌子前,给皇上行礼,然后在一旁坐下了。

左相就那么看着安容。要知道安容这样做委实大胆啊,他能落座,是皇上恩准的。

皇上都没让她坐。她就直觉坐了。

见左相看着她,安容讪笑一声道。“我没地儿可坐了…”

说完,吩咐丫鬟上好茶。

皇上瞥了安容好几眼,才道,“你和湛儿似乎都很容易走神?”

安容脸窘了,“皇上,不是我要走神的,是逼不得已。”

皇上眉头一挑,左相就好奇的问出声了,“逼不得已?”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走神还有逼不得已的,莫非是得了易走神的病?

安容点点头,道,“是逼不得已,有时候眼睛忽然闪现一幕情景,我根本没法控制,上回还因为忽然走神,下台阶差点滚了下去。”

听安容这样说,皇上绵长的哦了一声,安容这样说,皇上有些信了,若非逼不得已,萧湛不可能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胡作非为,把皇上的话当做耳旁风。

皇上好奇了,“你都看到什么了?”

安容一脸惊讶,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相公有危险,或者有麻烦事的时候,我能瞧见他,就方才,我看到了应城的军营了,相公正为东延和北烈结盟而犯愁。”

不是安容存心要泄密的,实在是这个必要。

她坦白相告,人家不会怀疑她什么,藏着掖着,反而惹人生疑。

要是她能取得皇上的信任,或许能帮萧湛传达一些军情给皇上,也好要朝廷及时帮忙。

只是安容这话,在皇上和左相听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一个人居然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这可能吗?

皇上端茶轻啜,他只当安容是说笑的,随便寻个理由糊弄他。

左相倒是好奇道,“东延太子劫了北烈墨王世子要迎娶的朝倾公主,北烈和东延的仇可说是不共戴天,如何结盟?”

安容轻轻一耸肩道,“左相,两国相交,此一时,彼一时,东延皇帝驾崩,东延太子登基,以四座城池为聘,求娶北烈朝倾公主为后,我不知道北烈是出于何种考虑,但是北烈答应了。”

说着,安容顿了一顿,道,“还有之前相公快马加鞭赶赴边关,边关的诸位将军压根就不服他,要和相公比武定夺正帅之位,还拿出之前敖大将军借下的欠债,要相公写奏折找皇上要,相公将这事交给了祈王,皇上若是不信,过几日这两个消息就会传至京都。”

安容言之凿凿,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左相不信。

就连皇上都有些相信了,因为萧湛去边关出任大将军,会遇到阻难,这是显然的事。

将军有傲骨,萧湛就算出自萧国公府,满腹计谋,可在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可要是安容说的是真的,那北烈和东延结盟,大周岂不是危矣?

大周对抗东延,已是勉强,原还想着东延和北烈有仇,或许大周能和北烈结盟,就算不结盟,好歹有共同的敌人…

越想,左相的脸越沉,“皇上,要真是如此,以我大周的兵力。如何对抗东延和北烈的结盟军啊。”

皇上眉头拧紧,他看了安容几眼,后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这么大的事,皇上应该即刻回宫,召集诸位大臣商议。

可是皇上手里既没有奏折,也没有人证。仅凭安容眼前一闪。她说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呢。

谁知道安容那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的多了。就出现了幻觉。

不过,这样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这不,本来皇上是打算出来散散心的。谁想到安容会禀告这么大的军情,这不。皇上和左相就一边喝茶,一边商议军情了。

在军国大事前,小小比舞又算的了什么?

两人商议着,也不避讳安容。她能告之这么大的事,显然是心向着大周,再说了。萧国公府上到萧老国公,下到靖北侯世子都在战场上呢。萧国公府对大周的忠心,皇上断然不会怀疑,只是有些受不住萧老国公的霸道罢了。

安容端茶轻啜,不敢有那个闲情逸致看楼下,哪怕楼下正是宁纤柔在表演。

这不,左相问安容了,“以萧表少奶奶之见,东延和北烈结盟了,我大周该当如何?”

安容囧了,她以为自己听岔了,这么大的事,问她一个深闺少奶奶做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女子不得干政啊。

见安容囧囧的表情,左相也囧了,他好像问的很自然,想都没想就问了,少奶奶怎么能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边关大事呢,不由得有些尴尬了。

皇上敛了眉头道,“但说无妨。”

安容思岑了几秒,大胆道,“虽然东延和北烈是结盟了,可彼此之间的信任,我想应该微乎其微吧,东延野心勃勃,有蚕食鲸吞大周的野心,北烈怎么可能坐视东延强大,况且东延要真想拿我大周如何,只怕也要损失惨重,到时候北烈没准儿就坐收渔翁之利了,我想东延和北烈应该相互防范的,结盟只是表面,怕的就是他们私下商议,将我大周平分。”

既然不是完全的信任彼此,那就能见缝插针,想办法让他们之间的嫌系越来越大,让他们结盟不成,反而结仇。

安容很想说,能对抗东延太后和上官昊的只有萧湛,安容希望萧湛手里的兵马越多越好。

只是这话只能心底想想,可不敢说。

指不定就叫皇上怀疑,她说那番话,只为萧湛讨兵权。

“东延能和北烈结盟,我大周自然也能,只不过他们是明面上,咱们可以私底下,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那皇位有多少人觊觎,”安容大着胆子道。

皇上听得眉头一挑,“你心里有结盟的人选?”

安容眼帘轻眨,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想应该极少有皇子不想做皇帝的,我听相公说,东延皇帝的死,似乎有些蹊跷。”

安容点到为止,她知道的只有萧湛,把她知道这么多推到萧湛身上,也容易有说服力一些。

其实,说这么多就足够了。

皇帝早死,不是奸臣谋权纂位,就是皇子谋权纂位。

要是查出东延皇帝的死是东延太子所为,弑君杀父,群臣唾弃,到时候罢黜他的皇位,他野心再大也没用。

还有北烈,安容的提议是挑拨离间。

左相听后,眼前一亮,道,“皇上,臣觉得此计可行。”

皇上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得派可信之人去办才成,朝中有能担此重任者?”

皇上一问,左相哑然了。

大周有不少的昏官庸吏,大周的案子他们都查不出来,还跑去东延查案,这不是笑话吗?

安容倒是提议道,“皇上,要说查案的本事,我觉得周御史可以。”

皇上点点头,“周御史刚正不阿,查案入微,确实破获不少冤假错案。”

左相就道,“可是前几日,皇上派他去云州视察了…”

云州?

那不是祈王的封地吗?

她想起来了,前世周御史就是去云州紧邻的遂州视察,回来就被弹劾说他贪墨,最后冤枉而死啊!

皇上派他去云州,这是怀疑祈王,查他了吗?

安容默不作声,她能说的都说了。

左相和皇上也没说了,因为三皇子过来请安了。

安容这才有闲心看比试。

这会儿,比舞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比试的是琴艺。

这时候,比试场上,只余下十五位大家闺秀了。

诸位姑娘的得分都被写在牌子上,悬挂示众。

看牌子,安容忍不住惊叹,前几名,居然是京都之外来选秀的大家闺秀。

那些姑娘除了是官员之女,再就是当地第一美女或者第一才女。

休息了片刻之后,比试琴艺正式开始。

琴音飘渺悦耳,似瀑布般泻满一地的青丝,似山间小涧,似云中飞鸟,一会儿低飞擦过青青绿草,一会儿钻入云霄。

听得人心旷神怡。

偌大个琉璃阁,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除了打分时,有些骚动之外,都在欣赏琴声。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诸位姑娘的得分都算了出来。

锦州徐媛姑娘,和宁纤柔分数一样,并列第一。

萧怜儿第四,云州赵慧第三。

其他大家闺秀都没能排上榜。

对此,萧大太太派了人来问安容,这事该怎么办?

毕竟并列第一这事,之前没想过。

安容也犯难了,要是将并列第一分出胜负来,那萧怜儿就被淘汰了啊。

安容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不,脸一侧,问皇上道,“皇上,您答应给第一一个许诺,现在两个第一,该怎么办?”

安容踢皮球,太过明显了。

念在安容帮忙出了主意的份上,皇上帮她一把道,“那就再加一个比试,分出胜负。”

左相点头道,“正是,只是不知道加什么比试好?”

皇上想了想,道,“德才兼备,才有了,就是不知道德如何。”

皇上这样说了,显然加的比试是德。

安容思岑了下,吩咐芍药几句。

芍药便下去请徐媛和宁纤柔入内园游玩。

两人摸不着头脑,她们分数相当,该继续比试才对啊,她们还以为会比试下棋呢,谁想到会是进内园啊?

不知道进去做什么?

两人并肩去了内园。

内园,松柏掩映,花木扶疏,方砖铺地,花墙环绕,台阶曲折,古朴典雅。

两人边走边看,心底赞叹连连。

等到一岔路口,丫鬟请她们各走一条路。

两人微微讶异,照着做了。

两人带着丫鬟,继续朝前走,看了好一会儿风景。

忽然,园内负责照看花草的婆子,不小心将水洒到徐媛身上。

她衣裳湿了一大片,徐媛的脸色当即就青了。

她的丫鬟气的手一抬,就打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 偏见

婆子鬓发如雪,少说也有五十朝上的年纪了,挨丫鬟一巴掌,脑袋当即嗡的一声响。

身子一斜,就撞到了水桶上。

水桶一晃荡,水全泼了。

婆子啊的一声惊叫。

那水泼洒,流到徐媛的脚边,她脚上穿着绣花鞋,哪能湿水啊?

她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肤白如雪,只是眸底写满了怒气,她志在夺魁,结果却弄脏了衣裳和谐,形象受损,得分必定大打折扣!

现在四下无人,她心底的怒气难以控制,见婆子跪在地上求饶,她抬了脚,将绣花鞋上的水在婆子的肩膀上蹭干净。

婆子不敢躲闪,丫鬟则叫嚣道,“要是害我家姑娘夺不了第一,我要你好看!”

说完,丫鬟道,“姑娘,咱们别耽误时间,免得被宁二姑娘抢了先。”

徐媛点点头,主仆两个径直朝前走。

再说,另一边,宁纤柔和她正遭遇一样的事。

不过婆子不是浇花将水泼到了她身上,而是下台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手里的水桶滚了下去。

那时候,宁纤柔和丫鬟正迈步上台阶,毫无疑问,衣裳和鞋都湿了。

丫鬟一瞧就急眼了,“姑娘,全湿透了。”

宁纤柔躲到一旁,抖着裙摆上的水,心情也不是很好。

任是谁被湿了衣裳,心情都灿烂不了。

只不过,听到婆子闷哼叫疼声,宁纤柔瞥头一见婆子摔的额头出血,有于心不忍了,吩咐丫鬟道。“快去扶她起来。”

丫鬟撅了嘴,心底不满。

姑娘正比赛呢,她却害姑娘湿了裙裳鞋子,还怎么比赛啊?

想着,丫鬟眸底一闪,嘴角就带了笑了。

比不了赛正好啊,她还正担心呢。要是姑娘真得了第一。以姑娘的性子,保不准真的会求皇上解除她的婚约,那可不是小事啊。萧国公府的亲事,那是能随随便便就退的吗?

这般想着,丫鬟嘴角的笑意更深,笑脸明媚的将婆子扶起来。看她脚碰地都疼的直颤额头,就知道是崴了脚了。当即对宁纤柔道,“姑娘,这位妈妈的腿伤了,得赶快医治。咱们送她去瞧大夫吧?”

宁纤柔微微蹙眉,她左右四下扫了一眼,见远处有丫鬟走动。便道,“去喊丫鬟过来。让丫鬟送她去看大夫。”

丫鬟嘟嘟嘴,扶着婆子坐到一旁的树下,然后去喊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