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些衣裳,安容不怕。

可是这荷包,却是万万不能丢的。

安容把包袱收拾好,开门走了出去。

赵成的屋子正对着安容,门还是敞开的。

安容一开门,赵成就知道了,忙走了出来。

不等赵成开口,安容就道,“我要去池家。”

赵成晕了,少奶奶的性子真是变化太快,刚说明儿再去,他才坐下来呢,又说去了,也不用急成这样吧?

安容解释道,“私印在包袱里。”

赵成脸色一凝,赶紧下楼去赶马车。

两人匆匆忙赶到池家。

然后被池家下人拦下了,不给进。

赵成忍着好脾气道,“我们是来拿包袱的。”

池家下人脾气可不好,“等着!我去拿!”

安容和赵成就在池家门口等着。

一会儿后,池家下人来了,丢了个包袱给赵成,轰人道,“赶紧走!”

包袱还是那个包袱,可包袱里的东西却没一样是安容的。

赵成捏了拳头道,“这不是我们的包袱!”

小厮皱眉头,“这就是你们的包袱,赶紧走!”

赵成不走,池家小厮叫了五六个人,拿着棍子出来,数三声,安容几个要是还不走,就别怪他们不客气,动手打了。

其霸道土匪程度,安容两世仅见。

萧国公府在池家面前,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安容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在那些小厮要动手时,一丫鬟跑了过来,老远就喊,“别动手!”

丫鬟,就是之前让安容明儿来取包袱的丫鬟。

她一路跑来,扶着大门直喘气。

等喘够了气,丫鬟才道,“几位,我家大少奶奶请你们进府说话。”

赵成冷冷的看了那些小厮几眼,道,“进府就不必了,我们只要包袱。”

本来还想和池家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如今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就凭他们抢少奶奶的包袱,还有帮助祈王谋逆,就足够池家抄家灭门了。

丫鬟过来扶着安容,求道,“几位还是先进府说话吧。”

安容就跟着丫鬟进府了。

等迈过了池家大门,安容就问道,“我的包袱呢?”

丫鬟叹气一声道,“池家下人蛮横惯了,我家大姑奶奶又时不时的发癔症,喜欢抢包袱,我将包袱送到前院,那些小厮就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池家是贺城望族,势力盘庚错结,根本没人敢惹,就是吃了亏,也只能认了,久而久之,那些人就愈发胆大了…”

丫鬟说着都不好意思了,她歉意道,“你们的包袱,我也看过了,里面的东西太珍贵,少奶奶知道你们会来取,特地让我送来的,谁想到我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乱翻包袱…”

丫鬟说了一堆,赵成很不耐烦,“现在包袱在哪儿?”

赵成声音有些大,丫鬟有些害怕,缩了脖子道,“包袱被府里小厮献殷勤送给了三少爷,昨儿三少爷惹四姑娘生气了,就拿了包袱去讨好四姑娘,我来之前,我们少奶奶去找四姑娘要去了…”

安容无语了,堂堂池家,至于这样眼皮子浅薄,没见过好东西吗?

“我的衣裳和荷包,都在四姑娘那里?”

不放心,安容多问了一句。

丫鬟忙摇头,“荷包不在,小厮翻过包袱后,衣裳首饰都没碰,就拿了荷包,他说要拿去送给相好的,我拼命抢,不小心把荷包穗子给扯坏了…我是拿着荷包去禀告我家少奶奶的。”

一想到,她家少奶奶从荷包里翻出一枚印鉴。

看了一眼后,直接惊站起来,还不小心把大姑奶奶的药给打翻了。

汤药沾了一身,她都没在意。

就赶紧吩咐她过来等他们,谁想,他们已经找来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银票

闻言,赵夫人眉头上扬了扬,多瞧了安容两眼,见安容不卑不亢,背脊挺的直直的,一双眼睛清澈明净,透着一股子坚韧。

她笑道,“不知道是谁府上出来的丫鬟,果真是牙尖齿利,一张嘴能将死人说活了。”

池太太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今儿请几位夫人来府上,是品茶赏花的,却让大家看了出闹剧,实在抱歉。”

说完,又看着安容道,“我池家,在贺城也不是泛泛之辈,怎么会抢个丫鬟的东西,我没时间陪你玩闹,春兰,拿十两银子来,送他们出府。”

池太太此举,可是博得几位贵夫人的称赞。

被安容一再挑衅,池太太不但不生气,还给她银子,这等心胸,叫人钦佩。

春兰不甘不愿的拿了十两银子来,臭着张脸,像打发叫花子似地,递到安容跟前。

见安容不收,不由得哼道,“别给脸不要脸,太太是心善,被你惹怒,还谅解你做丫鬟凄苦,你别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

安容望着天花板,呵笑一声,“不知道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

安容说完,外面走进来一男子,正是池三少爷。

他正好听到安容这话,眉头一凛,瞥了四下站在的婆子道,“死人啊,没看见人家对太太不敬,还不赶紧打出去!”

那几个婆子早看安容不顺眼了,得了吩咐,捋了袖子就走了过来。

就在她们手抓着安容的时候,赵成用力一握。

那婆子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来。

赵成随手一丢,就将那婆子甩了出去,将一旁的紫檀木屏风给砸坏了。

池太太脸黑如炭。

那是她最喜欢的屏风!

甩了一婆子之后,赵成又丢了一个。

这一回,直接丢在了多宝阁上。

上等精致的瓷器玉器,呼啦啦不知道碎了多少。

把那几个贵夫人都惊呆了。

池太太气的直拍桌子,吼道。“还傻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他们,今儿不剥去他们几层皮,我池家还怎么在贺城立足?!”

池大少奶奶也傻了。忙劝道,“太太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他们不能抓…”

池太太一把甩开池大少奶奶,咬了牙道。“不能抓?我今儿不打死他们,也要他们将贺城的牢底坐穿!”

一群人过来抓赵成,可惜,没人是赵成的对手。

几个暗卫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群人,包括跪在地上指责安容的小厮,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几位贵夫人生怕被殃及了,赶紧告辞。

她们可不敢随便看热闹,等出了门,有夫人就道。“这几个人不像是寻常丫鬟小厮,凶神恶煞,仗着武功傍身,讹诈池家,怕是惯犯。”

赵夫人觉得也是,这不,赶紧吩咐小厮道,“快去府衙叫人来,多叫几个。”

小厮跑的快,府衙离的也不远。

这不。不到两刻钟。

就来了二三十个官兵,把池家团团围住,生怕赵成几个逃了。

不但官兵来了,就连贺州知府赵大人都亲自来了。

开玩笑。池家是贺城望族,在朝中人脉甚广,能卖池家脸面,得池家相助,那在朝中可就是如鱼得水,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赵大人连走带跑,赶到正院。

院子里,呜呼哀哉,惨叫连连。

就连池三少爷脸上都挂了彩,池太太正扶他起来。

见了赵大人带着官兵来,池太太就像是见了救星似地,道,“赵大人,这几个地痞诬赖我池家,还毁我池家正堂!”

赵大人一心想巴结池家,现在池太太张口求救,他还不赶紧表态。

他瞥了池太太两眼,然后扫了赵成几个,吩咐官兵道,“全抓起来,打入死牢!”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赵知府发话了,那些官兵就拿了刀,杀过来。

暗卫一手一个。

赵成就站在安容身边,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安容看着赵大人,冷冷一笑,“好一个办案公正严明的赵大人!不问案,就能直接判人死刑,贺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大人脸阴阴的,“在贺城,我就是王法!”

“是吗?”安容勾唇一笑。

她款步朝赵大人走了过去。

官兵怕安容对赵大人怎么样,赶紧过来保护。

可是赵成一个眼神飘过去,那两官兵就胆怯了,缩在了赵大人身后。

安容把荷包里的私印掏出来,拿给赵大人看,她笑道,“这一趟贺城之行,我算是大开了回眼界,我一直以为大周最霸道的就是国公爷了,没想到多了一个池家,如今又多了赵大人你。”

看着萧老国公的私印,赵大人的额头冷汗直冒。

双腿一软,竟然吓的跪倒在地。

赵大人赶紧求饶,“下官该死,有眼无珠,得罪萧国公府贵人。”

他跪他的,没人拦着。

安容看了眼赵成,道,“我们去贺城府衙,我和池家的案子还得有人审理。”

说完,安容转身便走。

赵成看着赵大人道,“请吧,这是你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

赵大人哪敢耽搁啊,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着安容和赵成走了。

身后的官兵,有些胆怯的对池太太和池三少爷道,“池太太、池三少爷,别为难小的,还请衙门走一趟。”

池太太脸色苍白,池三少爷扶着她往前走。

贺城府衙。

上面悬着公正廉明四个字。

安容坐在那里,池太太和池三少爷站在。

除了他们,还有池家大少奶奶,和一干小厮。

赵大人一会儿就问清楚来龙去脉了。

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这案子棘手啊。

池家上下同仇敌忾,都说那衣裳是池三少爷买回来的,安容的包袱里就只是一些寻常衣物。

赵大人多问几句,池太太就道,“赵大人以为,我池家就连件衣裳都买不起?”

别说一件衣裳,就是一百件,池家也买的起。

赵大人又审安容了,安容笑道,“若只是一件寻常衣物,被人抢了也就罢了,那是萧国公府送我的聘礼,当年定亲王妃也穿过,京都有的是人证。”

说着,安容又笑道,“昨儿池三少爷从京都回来,还没有这件衣裳,今儿就有了,若是买,也是今儿才买到的,不知道是从谁人手里买的,可有人证?”

池三少爷当即哑巴了,他看着安容,不回答,反而质问道,“我见过萧国公府表少奶奶,不是你这模样!你假冒她,还偷取萧老国公的私印!”

安容白眼一翻,“你当萧国公府是大街上呢,随随便便都能进去偷东西?”

池三少爷冷冷一笑,“那可说不一定,连萧表少奶奶和萧八姑娘都被人给绑架了,偷个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赵大人嘴角抽了一抽,道,“还请萧表少奶奶证明自己。”

安容瞥了池三少爷一眼,笑道,“也是。”

说着,安容手摸了下脸,随手一撕。

便露出那张白皙如玉,肤如凝脂的脸。

这下,池三少爷无话可说了。

接下来案子就好审多了。

赵大人对池府小厮用了刑,小厮扛不住全招了。

可是招了之后,又出问题了。

安容的包袱里,除了衣裳头饰之外,还有六万两银票。

可到小厮嘴里就变成了四千两。

赵大人要池家把包袱还给安容,安容站起来道,“银票少了。”

池太太咬牙看着安容,这一回,池家脸面真是丢尽了,她道,“不是四千两,那是多少?!”

“一百万两!”安容脸不红气不喘道。

既然池家敢将她的银票缩水十五倍,她就往上涨十五倍!

池太太差点气撅过去。

赵大人倒抽一口气。

这案子越发难审了。

池家抢了萧表少奶奶的包袱在前,私吞包袱在后,罪证已经成立。

萧表少奶奶说包袱里有一百万两,到底有没有,谁知道啊?

赵大人无语了,“装了一百万两银票的包袱,萧表少奶奶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一个疯傻了的人?”

赵大人真想问一句:萧表少奶奶,你是也傻了呢,还是当所有人都傻了?

安容一脸无辜,还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我随便,而是我以为包袱里装的是寻常衣物,没有在意,等我住进客栈,才发现…我闯祸了,这才急急忙忙赶去池家。”

“那一百万两,我是拿来跟池家买战马的,我想池太太还记得,早前,我相公曾来池家买上等良驹的事吧?他想买多少匹马,池太太还记得吧?”

赵大人望着池太太,问道,“多少马?”

池太太咬牙道,“三万匹!”

上等良驹,差不多三十两银子一匹,正好一百万两。

第六百一十五章 蛮横(7k)

池太太有种有口难辨感,她道,“我池家没说卖给萧表少爷马!”

安容点头,“确实没有,可做生意,可不是一方不卖,就放弃这生意不做了,总要努力争取。”

“相公在军营,脱不开身,听说池家卖了不少马给云州马贩,担心良驹都被人挑完了,这才赶不及让我带着银票来贺城一趟,靖北侯世子随后就到,为了能及时将战马送到边关,我连国公爷的私印都带来了,就是为了能随时调动地方兵力,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买马的事,等这桩案子了了,我们再商议,这丢失的一百万两银票,还请池家还来,否则我无法和萧国公府交代,”安容语气平缓,却不容人质疑。

安容说的有鼻子有眼,叫人不得不信。

萧老国公私印这样的东西,是能随随便便就给别人的吗?

要没点重大的事,轻易动用先皇雕刻的私印合适吗?

还有靖北侯世子要来…

赵大人头皮有些麻烦,这厮从东延放火回来了?

靖北侯世子的狠劲和手段,赵大人想想就怕,他看了眼池家,恨不得说白了,你池家就赶紧认罪,把这桩案子了了吧,人家靖北侯世子在东延皇宫都来无影去无踪,想烧便烧,你一个池家,敢霸占萧国公府的东西不还,不想要池家了不成?

不过也不怪池家咬紧牙口,死不认罪。

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这桩案子疑点重重,除了萧表少奶奶言辞凿凿,在情在理,确凿的证据,却是没有。

赵大人没辄,又重新审理此案。

一番酷刑之后,安容包袱里的银票,总算是从四千两变成了四万两了。

那些被池家下人分刮的银票也都摆在了赵大人的桌案上。

安容冷冷一笑,“不是说只有四千两吗。怎么一用刑,就变成四万两了?几个小厮身上都有万两银票,莫非池家对下人就大方至此,还是这些下人与我一样。都是易容的,其实是那些出来游玩的世家少爷假扮的?”

池太太和池三少爷恨不得剁了池家几个小厮才好。

就是他们胆大妄为,敢动包袱,唆使池三少爷,才有这些糟心事。

现在萧表少奶奶狮子大开口。他们死不认账倒好,现在居然招认了,池家昧下萧表少奶奶银票罪证属实了!

赵大人继续用刑,逼小厮招认。

池家小厮早吓的六神无主了,他们连连求饶,发誓说包袱里只有六万两,多一分没有。

然后赵大人就追问那剩余两万两在哪里。

小厮说不知道,钱给了池三少爷,天知道他用在哪儿了?

扛不住赵大人的酷刑,甚至有小厮撞死在大堂。以示清白。

池太太望着安容,咬了牙道,“你说你是来贺城买马的,身上带了一百万两银票,除了你几个暗卫,谁能证明真的有?!”

说完,池太太望着池大少奶奶,拽了她问道,“大姑奶奶抢了包袱,你一路陪着。有没有看过包袱,里面有没有一百万两银票?!”

池大姑奶奶被池太太拽的东摇西晃,她怯懦不敢说话。

赵大人就拍惊堂木了,“快说。你到底见没见过包袱里的银票!”

池大姑奶奶被惊堂木吓了一跳,有些言语不清道,“见,见过…”

“有多少?!”赵大人忙问。

池大少奶奶被吓的不敢说话,倒是她丫鬟道,“大人。你别吓唬我家少奶奶,她确实不知道银票有多少,只知道有厚厚一沓,当时银票是倒着拿出来的,最下面一张是十万两的面额,奴婢第一次瞧见那样的银票,还以为是假的,少奶奶看了一眼,就赶紧把银票塞包袱里,让我送前院去了。”

大周,银票最大面额是十万两。

因为稀少,所以颜色有些特别,与一般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