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乎的事,就不能以常理看待。

柳公公想了想道,“还是让她出来吧,这事,等皇上洞房过了,我会禀告皇上的。”

侍卫转身要走,柳公公又加了一句,“多派几个侍卫,把她盯紧了。”

就这样,安容出了秋阑宫,只是后面多了十个侍卫,暗处还有不知道多少暗卫看着她。

安容全当他们不存在,宫里就赵成一个,他不会傻到以卵击石。

浩浩汤汤一堆人,安容见了都好笑。

她这是待错了地方,要是在宫外,就凭她身后那么多人,去哪儿吃霸王餐,敢有人不给?

第六百二十六章 职责

就这样,安容带这一溜的侍卫去了御膳房。

声势浩大,把御膳房一堆御厨惊的够呛,还以为宫里哪位贵人吃错了东西,派了侍卫来抓人。

一个个都在反省,今儿做了什么菜,有没有失了往日的水准…

安容走的越紧,他们越是害怕。

御厨可不认得安容,安容也不理会他们。

去了御膳房,径直就进了厨房。

才不管,那些菜是做了给谁吃的,她能不能吃,拿起筷子,先吃为敬。

那架势…别说御厨了,就是侍卫都惊的目瞪口呆。

御厨总管惊叫了,“别,那不能吃,是给太后娘娘的…”

安容夹了一口鱼,塞嘴里,然后看着御厨总管道,“我已经吃了。”

御厨总管无语了,说的这么轻巧,她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啊。

“动太后娘娘的吃食,那是要杀头的!”巧秀脸色苍白,拽了安容的云袖道。

安容一笑,“吃都吃了,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再说了,你们东延皇帝费劲心思请我来这里,怎么可能轻易要我的命?”

说着,安容瞥了御厨总管一眼,道,“我今儿要是吃不好,回头皇上有什么事求我,我就拿他开刀!”

御厨总管,“…”

侍卫,“…”

御厨总管想到颜妃派了丫鬟来叮嘱的话,再看着安容和一堆傻愣侍卫,瞬间头疼了。

他不敢得罪颜妃,也不敢把安容的话当成耳旁风,瞧瞧这些个侍卫。就知道这女子有那本事。

御厨总管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装的。

安容就一路吃过去,吃了不算,她还拿。

当然了,她没有拿现成的菜。

她拿了一大袋米,还拿了一大袋的燕窝,还有莲子什么的…一堆。

她拎不动。怀着身孕。她也不敢拎重东西。

全交给兰秀和巧秀了。

这些东西,虽然简单了些,却足够她吃饱。而且不缺营养。

她知道,她不可能每回都跟今天一样,能出秋阑宫。

她得备足了吃食才行。

等她出御膳房,抬眸便瞧见天际晚霞绚烂。

想着回到秋阑宫。她无事可做,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安容就头疼了。

正好吃的饱,走走逛逛,当遛食好了。

瞥头问巧秀,“制衣坊在哪里?”

巧秀有些懵。萧表少奶奶打劫了御膳房不够,还要打劫制衣坊吗?

她拎着东西,腾不出手。只得转了身,道。“在那边,离得不远。”

然后,安容就去了制衣坊。

不管不顾,安容打劫了一堆针线绸缎回秋阑宫。

夜里,安容就着灯烛绣针线。

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四个多月了,以前做的针线都在萧国公府,自打被绑架,就没挨过针线了。

她得给腹中孩子做衣裳,顺带打发时间。

夜,冰凉寂静。

蜡烛燃烧,发出哔啵哔啵声。

绣了片祥云,安容放下绣棚子,伸了伸胳膊,揉了下肩膀。

丫鬟便道,“少奶奶,夜深了,该歇息了。”

安容点点头,“这就歇了。”

巧秀去端水来给安容舆洗,兰秀去铺床。

安容都有些错觉,觉得自己是在萧国公府了,伺候她的是芍药和海棠。

一夜安眠。

第二天,安容起的有些晚。

起床时,心情有些沉重。

祈王逃回云州,高举反棋,不过短短几日,已经攻克了云州附近的三个州郡。

而且,他建朝大祈。

皇上派了颜王爷带兵去剿灭祈王,从萧湛的十三万大军中抽调两万人马。

萧湛没说话,连轩便性急,跳出来不同意。

他觉得皇上这是变相削弱萧湛的兵力。

皇上一怒之下,把那两万兵马交给了连轩,让他去接应颜王爷。

连轩那个郁闷的,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才好,他逃婚,好吧,晗月郡主也逃婚了,可颜王爷肯定把火撒他头上啊,他去了能有好日子过?

连轩拒不授命,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差点把皇上噎死。

他是在外,可他都从京都跑军营来了,用这话合适吗?

以前,连轩纨绔,身上没有官职,皇上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都做了臣子了,还敢忤逆他,不罚怎么行?

不过萧湛怎么可能让皇上罚连轩呢,他先一步道,“连轩,你带两万兵马去颜王那儿,若是杀不了祈王,就先杀了杜仲。”

萧湛发话了,连轩还说什么,只是有些憋闷,“万一颜王揍我怎么办,我能还手吗?”

他可以去剿灭祈王,这原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敢算计他,还妄想挑断他手筋脚筋,每每想起来,便气的夜不能寐,他非扒掉祈王几层皮不可。

可是和颜王一起,那就不必了,有旧仇。

将不和,与行军不利啊。

萧湛无奈的摇头,替连轩向皇上求情,道,“还请皇上赐连轩几个字。”

皇上看着萧湛,那张酷似先皇的脸,还有脸上和定亲王妃如出一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生疏。

皇上郁闷了,怎么就没一点点遗传了他呢?

不过还是顺了萧湛的意思给连轩赐了几个字:婚约依旧,一切以战事为重,不得以岳父之名为难靖北侯世子。

连轩看着前面四个字,两眼直翻。

等皇上用了玉玺,连轩忙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叠好,叠到一半,又觉得不妥。“颜王和外祖父像的很,仅仅一张密旨,我觉得颜王不会放在心上,要是他真为难我了,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皇上怒了,拍了桌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想怎么样?”

好么,皇上龙颜大怒,没把连轩震住。倒是惊的其他将军一大跳。

连轩讪笑两声,“我这是小心谨慎。”

皇上哼了一声,“两个时辰后出发,若再推三阻四。即刻撤掉你副帅之职!”

连轩嘴角抽抽了,他觉得有必要提醒皇上一件事。这十三万大军,是归大哥管的啊,他和朝廷不得过问一句。

现在都过问好多句了,他咋一点都不自觉呢。

做皇帝。记性差成这样…合适吗?

“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是我和颜王爷有了战略分歧。听谁的?”连轩不怕死,继续问。

“听你的!”皇上不耐烦的吼道。

然后一堆将军。开始抚额了,因为连轩像是没瞧见皇上发青的脸色,一定要皇上把这话写下来,他怕说了颜王爷不信。

皇上还真的写了。

不过等连轩屁颠屁颠的拿了护身符出了大帐之后,皇上又多写了几个字,丢给军中将军,“交给颜王。”

那上面几个大字,明晃晃的:给朕可劲的收拾靖北侯世子!

本来皇上是拨两万普通官兵给连轩,不过连轩坚持,带走他的五千铁骑。

萧湛没有反对,就这样连轩走了。

临走之前,对萧湛道,“大哥,你放心,我带两万兵马走,一准儿给你带四万兵马回来。”

安容相信他不是信口开河。

只是看连轩骑马,晗月郡主随着火头军在后面走,有些心疼她。

要让颜王知道,晗月郡主吃了这么多苦头,不但消瘦了,还晒黑了两分,能对连轩有好脸色才怪了。

想着祈王作恶多端,连轩带兵去打他,安容就笑了。

他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伸了胳膊,安容提了提神,掀开被子下床。

丫鬟伺候她梳洗,然后便是吃早饭。

一大碗燕窝粥。

安容嘴角动了动,蠢蠢欲动的五脏庙,好像瞬间没了食欲一般。

她抬头看着丫鬟,“不是说早上鸡蛋,晚上馒头吗,鸡蛋呢?”

巧秀摇头,道,“没了,御膳房说上头有吩咐,以后不再给少奶奶你准备吃的了,还有,不许你再出秋阑宫半步。”

安容轻耸了耸肩,和她猜测的一样。

吃的没了,也禁足了。

幸亏准备了针线,不然得郁闷死。

安容深呼一口气,挪了挪牡丹彩瓷碗,吃起来。

只是才吃了一口,外面就传来愤怒声,“把路让开,本宫要进去!”

安容眉头皱了皱,是朝倾公主的声音。

她放下勺子,站起身来。

外面侍卫道,“皇后娘娘,您别为难属下,不许外人进秋阑宫,是皇上的旨意。”

朝倾公主冷冷一笑,“皇上的旨意?我看是颜妃的旨意才是!”

笑完,她又问了一句,“让还是不让?”

侍卫摇头,“职责所在,还请皇后…”

话音未落,朝倾公主随手抽起他腰间佩戴的剑,架在他脖子上,“让还是不让?”

侍卫神情俊冷,还是那句话,“职责所在,皇后…”

朝倾公主没那么大的耐性,手中的剑一划,侍卫脖子上便有血流下来。

一旁的侍卫吓了一跳,把他往旁边一拉。

朝倾公主把手里的剑一丢,轻提裙摆就进了秋阑宫。

侍卫捂着脖子,捡起地上的剑,朝秋阑宫内看了一眼。

见安容看过来,他手动了一下。

安容,“…”

那手势,她见萧湛叫人时做过。

那侍卫是…赵成?

不是吧?

他这也装的太真了些吧,这要朝倾公主真狠心,一刀下去,他的小命不就交代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劝架

心存疑惑,安容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安容确定侍卫就是赵成了。

安容高悬的心放松了,赵成就在秋阑宫外守着,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侍卫们不都是熟人吗,他怎么做到不露馅的?

抛开心底的好奇,安容跟着朝倾公主进了大殿。

朝倾公主进去之后,在首座上坐下,不等丫鬟们见礼,便摆手道,“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丫鬟们不敢违令,福身告退。

兰秀和巧秀两个走之前,还担心的看了安容一眼。

安容迈步上前,倒也没有行礼,见朝倾公主脸色不大好,问道,“公主不高兴?”

朝倾公主看了安容一眼,道,“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以后别叫我公主,叫我朝倾吧,说来也真是可笑,我贵为公主,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什么朋友,倒是你,和我只见过寥寥几面,,我却什么话都想和你说。”

朝倾公主漂亮双眸,蒙了一层孤寂。

虽然她从北烈带了许多的丫鬟太监还有嬷嬷来东延,可是那些人,对她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只会看人眼色,听吩咐办事,稍微有点胆量的,一开口就是提醒她别忘了身份,她肩负两国联姻,要讨好元奕的欢心…

她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心里烦躁。

安容在她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出什么事了?”

朝倾公主扭着绣帕,道。“我和元奕吵架了。”

安容怔了一下,随即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皇上是怎么相处的,不过昨儿也能窥斑见豹,显然是吵惯了的。”

朝倾公主眼眉低耷,道,“你说的对。我和他确实常常吵架。他也常常哄我,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真的顾清颜才哄的。可是这一回,他没有,甩了袖子就走了…”

她从小被人哄到大,便是北烈皇帝和皇后。也没少哄她开心。

可是这一趟回北烈,她受了不小的打击。以前浑然不在意的事,也变的在意了。

她选择嫁给元奕,是因为觉得被他绑架的那段日子,只是吃苦了些。除了想念父皇母后之外,其实过得很快乐。

尤其是后来在北烈皇宫,受尽委屈时。回头想想,那段吵着闹着要回家的日子。似乎更温馨一些。

看着朝倾公主失望落寞的神情,安容心底满是同情,不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瞎劝架了,得问清楚明白了再说。

“这一回,你和皇上又因为什么吵架了?”安容问道。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有些生气他道,“又不是我想和他吵的,是他莫名其妙!我不过是让丫鬟给我准备了一碗避子药,他就把我的碗给砸了,那是我最喜欢的碗!”

安容望着朝倾公主,有些呆愣了,“你为什么要准备避子药?”

避子药,不都是嫡妻给妾室准备的吗,极少有嫡妻喝避子药的。

朝倾公主看着安容的肚子,虽然隆起的不算高,可是也能一眼看出来,是怀了身孕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红了眼眶道,“我也想生小孩,可我是和亲公主,我要有自知之明,与其他叫人端给我,我还不如自己喝,好歹我心里不那么难受。”

说着,她眼眶的泪打转,她仰了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嘴角上扬,有一抹自嘲的笑。

“再说了,生什么小孩?我是和亲公主,生了男孩,做不了太子不说,还会被人一生猜忌,母后出自是北烈望族,背后有助力,皇兄和母后都过的那么辛苦,处处提防,小心后宫和前朝的明枪暗箭,何况是我?”

“生了公主,倒是不用担心她会抢皇位了,可是受宠了,被别人妒忌,不受宠,妒忌别人,若是再打仗,谁能保证她不会是下一个我?”

她是公主,她从小就活的骄傲,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

要她向元奕摇尾乞怜,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陪着她吃苦受罪,她宁愿不要。

更何况,在这东延皇宫,她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即便是生下来了,她拿什么去保护他?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苦笑一声,“难得我有自知之明的时候,他却朝我发火,我做错了吗?”

眼泪就那么滑了下来,滴在凤袍上,像是凤凰泣血。

安容握着她的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你有你做公主的骄傲,他有做皇帝的骄傲…”

身为皇帝,只有他不愿意后宫女人生他的孩子,哪有后宫女人不愿意给他生小孩的?

这不是蔑视他做皇帝的尊严吗?

两个骄傲的人凑到一起,没有矛盾才怪了。

况且,元奕比谁都清楚朝倾公主喜欢上官昊,指不定就当朝倾公主只愿意给上官昊生儿育女了。

极少有男人能容忍身边的女人心里想着别人,哪怕他不爱她。

朝倾公主反握着安容的手道,“我来找你,一来是在凤仪宫待的憋闷,找你散散心,二来就是想找你要几粒避子药…”

安容眼角颤抖了,“我没有避子药。”

朝倾公主皱眉,“怎么会没避子药呢,你不是会制很多的药丸吗,我当你是朋友,这么点小忙你都不帮我?”

小忙?

这不是小忙啊!

再说了,她也无能为力啊。

安容望着朝倾公主,“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真的没有避子药。”

朝倾公主道,“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有,不就是药材吗,我从北烈带了一堆来,不用他东延的药!”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朝倾公主重重一哼。

等她哼完。安容就听到另外一句话,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来人,将皇后陪嫁的药材,都给朕丢出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