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忽然转了性?”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针锋相对,那些权力和身份的纠葛,那些不可明白示人的黑暗污秽,就让他独自来面对吧!决不能让这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染上半点阴霾,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

可是如此强悍的情敌这么快就自己拍拍尊臀跑路,让宋小花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不能够啊!瞧她对你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简直就是十八头野牦牛都拉不回的,怎么会忽然之间说放弃就放弃了呢?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是干脆准备回去弄一支军队过来抢亲?或者趁你不备暗地里把你敲晕了扛走落草为寇做压寨夫君?!”

她自顾自喋喋不休,陆子期则只有无力抚额。

真想把她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丫头,究竟是不是大宋的水土养育的啊……

“遥遥,你难道很希望兴平公主与我继续纠缠下去吗?”

“当然不啊!我这不是正在揣摩敌人的动向企图,以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你的三十六计学得很好嘛!”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陆子期的手上微微使力:“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答应你什么?”宋小花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噢……没问题!我答应你,就算人家公主不要你了,我也会要你的!别伤心了,乖~”

“…………”

陆子期觉得,普天之下可能没有谁会比自己将‘哭笑不得’这四个字体会得更好,演绎得更生动了。

看着面前人儿的一脸坏笑,忍不住便也起了捉弄的心思。一把将她拉入怀,双臂收紧,活像是要把这副柔软的躯体生生嵌入自己的血脉骨骼一般。

宋小花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唯剩了向外面倒气的份儿,只好翻着白眼拼命求饶:“骨头断了……没气了……要翘辫子了~~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松了些力道,却并没有放开,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还有丝丝压抑不住的笑:“你哪儿错了?答应我什么?”

“我不该让别的男人教我骑马。因为老婆要学什么,当然一定要请教老公,不然的话,老公会觉得很没有面子的!”

一呆,双臂不由得又松了一些:“老公?”

连忙瞅准机会挣开来,反客为主环住了他的腰,身子微微后倾,笑嘻嘻歪着脑袋:“老公的意思,就是丈夫。”

皱了皱眉:“这个称呼是从哪里学的,好像不太雅……”

“那我以后就还是叫你冬青,我的丈夫,冬青。”

笑纹一圈圈漾了开来,将她的另一只手也紧紧包在掌心:“好。”

“我答应你,今后我的手,只与你相握。不过,你也要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宋小花认认真真地锁住他若点漆般幽深的眼眸:“你之前的事情我通通不管,但是从今以后,你的心里除了我之外,不能再有第二个人进去。换句话说,我就是你心门的终结者。否则……”怪笑两声:“我保证你永远也不能用下半身思考!”

陆子期没有半分犹豫,轻声应道:“好。”

这个丫头,让他可以在心里给桐儿保留一个位置,已然足够。有她们俩,够了……

不过,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日薄西山,两个身影执手相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如果有机会穿回古代的话,可千万要对自己的男人慎用‘老公’这个词~因为,貌似有暗示自己的男人乃是太监公公之嫌~囧……

第四十一章 失败的临门一脚

李捕快年方一十有八,半个月前刚刚娶了个媳妇儿,眼下正处在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阶段。所以,对某些事情分外敏感。

宋小花和陆子期一进家门,便见一个超大的浴桶横在院中间,陆凌和宋无缺俱是四肢并用爬出爬进爬得一个是满头大汗,一个是长舌外挂,而李捕快就蹲在一旁乐呵呵地喊加油。

看到两人,立即正儿八经拱手为礼,将手中物品交给陆子期:“这个包裹是夫人的家人托人带来的,因为不知大人的家在哪儿,便直接送去了县衙,可巧大人刚刚出去。我就连同这封信给您一起带过来了。”

“有劳。那人现在何处?”

“他说还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去,不能来见大人和夫人了,让你们不要怪罪。哦对了,他还让我转告夫人几句话,是夫人的家人让他转告夫人的……”被这一通转告来转告去的话弄得自己都有些晕,李捕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我嘴笨……反正就是夫人的家人说,家里一切都好,今年的收成也特别好,让夫人不要记挂。大柱子和二柱子都长高了也懂事了,只是有的时候还会吵着闹着非要找小姑姑,嗯,也就是夫人您。等到这阵子忙完,他们一家人打算在大雪封山之前抽空来看望夫人,哦,还有大人和小少爷,也就是小凌儿。”

“我的……家人……”

李捕快总算基本顺畅地复述完毕在那儿大喘气,宋小花则忽然之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的家人,她的父母亲人,这一生,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再见了吧?午夜梦回时,常常能听到妈妈琐碎的唠叨,能闻到爸爸身上的烟草味儿,能看到那两张满是慈爱的脸庞,在对着自己笑。然后,会有渐起的浓雾将这一切迅速模糊。想去追,动不了。伸出手,拼命想去触碰想去挽留,却,全是徒劳。每每惊醒,泪湿枕巾。

即便已经决定要融入这个时代,即便已经决定要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然而,那一世的血脉亲情骨肉相连,又怎能轻易便将之斩断,又怎能说一声放开怀抱不再留恋就能将之当作南柯一梦过眼云烟?

陆子期接过东西,一偏首却见她满脸的怅惘微红的双眼,心中一软,不自禁便抬手轻抚上那柔柔的发端:“想家了对么?”

宋小花吸吸鼻子点点头,李捕快则像是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的张大了嘴巴。

知县大人虽然看上去很温文尔雅待人也极和善,但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轻县太爷的脾性最是方正耿肃。之所以从来不横眉竖目大发雷霆,是因为他只需要稍稍沉下脸便能让人忍不住地膝盖发软。

一年多的共事风风雨雨,见过他高兴见过他生气见过他发急见过他愤怒,见过他不眠不休处理公务见过他雷厉风行解决危机见过他不动声色处理难事,一众兄弟敬他畏他佩服他,想亲近却又不敢,他虽从未曾流露过半点自恃身份的轻视,但总是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而刚刚,这种感觉一下子就被打碎了。

那样的知县大人,怎么说呢,就像是庙里面供奉的泥菩萨,忽然跳起来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嗯,不对不对这个不好……或者像是,年画里的美人儿走了出来,冲着自己乐呵……哎呀呀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要是让媳妇知道,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捕快自顾自傻笑两声,又‘啪’捶了一记脑袋,面对着周围三人一狗八双莫名差异的眼睛,立马窘成了一张关公脸。

嗫嚅着偷眼看了看陆子期,不知怎的,胆儿居然肥了起来,咧开大嘴贼眉贼眼地丢下一句:“那个大浴桶很好用的,我家也刚买了一个。大人和夫人慢慢用,我就不打扰了啊!”便一转身奔了出去。

饶是宋小花的脸皮早已修炼得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但依然被如此露骨的话给弄得差点儿就一头撞了墙。而陆子期则犹自茫然,直到视线落在了正费劲扒拉在桶边的那两个家伙,接着以目力丈量估计了一下浴桶的大小最方便进行哪种洗浴方式之后,方才恍然大悟。旋即,害羞了……

这个小李,下个月一定要安排他夜夜巡街,让他口无遮拦的乱说,居然连自己的玩笑也敢开……

一边在心中定下‘公报私仇’的计划,一边再也不去看那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只管目不斜视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宋小花。

他的脸色本一直略显苍白,然而,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竟泛着一层薄薄的桃红,衬得被粉色红晕所染满的耳廓几欲透明。

于是,宋小花那点可怜的不好意思顿时土崩瓦解,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咬他!轻轻咬下去,狠狠吃干净……

在她如饥似渴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陆子期的意志力很坚定。天没黑又当着孩子和狗的面儿,决不能做那苟且之事,就算想想也不行!

轻咳一声,拂了拂衣袖:“先看看家里给你带来了什么。”

宋小花知道他面皮薄经不起太过‘红果果’的挑逗,便也只好强自按下汹涌的狼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要是不小心惹恼了他破坏了气氛那可就亏大发了,心心念念这么久的推倒大计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瑕疵,等到吃饱喝足吹灯拔蜡之后再好好的……哦吼吼吼……

闷声‘淫*笑’着打开层层包裹,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鞋袜。

皮袄和棉长衫是给陆子期的,虎头帽虎头鞋红彤彤的小棉衣加一个有长命锁的银项圈是给陆凌的,至于给宋小花的则是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来了个全套。另外,还有一包炒熟的花生和坚果,以及一盒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