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暗自鄙视他。

聂清婴诧异一下,失望道:“可是我还想参观一下啊。”

周明:“”

他老婆真是与众不同。

其实是剧团新编一个现代舞,表现众生百态。虽然聂清婴自己跳古典舞,但她追求不只是古典舞。白天时聂清婴陪编导老师看了看,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夜店酒吧之类的场所。而提起这个,聂清婴想起周明曾为安慰失恋的自己带她去酒吧喝酒,她老公一看就非常熟悉这种场所。

聂清婴客气地问周少的朋友们:“你们找周明是要去玩什么?”

周明站在聂清婴身后,眼刀子剜过去,他的朋友们便装得人模狗样:“不玩什么啊,就是找三少喝咖啡。”

聂清婴:“我还以为你们要去包夜场你们可以包夜场么,我想看一看。我从来没见过有钱人怎么玩。”

小伙伴们醉了。女神就是和他们这些俗人不一样啊。

因为聂清婴的好奇,周少和他的朋友们带聂清婴挑了一个环境稍微不那么闹腾的夜店。虽然聂清婴已经是周明的老婆了,但她安静典雅、气质极好,在她面前,男人们都正襟危坐,作出正派无比的样子。

夜场再热闹,歌舞声再大,这群英俊的男人们众星捧月,围着聂清婴坐下,正经得如同开会一样。

酒保自然注意到了周明这群熟客,过来问大家喝什么。

男人们矜持的:“果汁就行。”

聂清婴:“这里不让喝酒么?”

周明立刻:“别理他们!老婆你爱喝啥就喝啥。”

酒保笑容已经僵硬了。

酒保匆匆离去,和经理惶恐地说了周少一群人今晚的不正常。经理一下子也急了,这群富二代是他们这里的熟客,现在安静坐着一个个捧着果汁小口小口地抿,是不是对他们这里有什么意见?

周明他们不是傻子,哪怕是在女神面前装样子,也意识到这样会让人误会。聂清婴被周明护着坐在沙发里,沉静地欣赏这里的一切,没有露出反感的眼神。周明侧过脸,看韩达一眼。韩达了然,拿去洗手间当借口,打算跟夜店经理说一声。

韩少运气不好。

他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迎面就撞上一个大胸美女。美女故意往他身上撞,嗲嗲地叫一声:“韩少!你好久没来了,是不是不喜欢小美了啊?”

韩达一下子感受到了背后女神的凝视,他一阵狂咳嗽。

但是叫小美的姑娘没看出来韩达在避讳什么,她微微一笑,伸手将一枝玫瑰咬到嘴里,长腿一跨,贴到了韩达身上。美女撩发,闪烁的灯光照在她曲线毕露的身形上。她绕着韩达走一圈,跳了一支节奏狂野激烈的辣舞。

韩达都快哭了,黑着脸:“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点规矩都没有,叫你们经理过来!”

陪老婆坐在沙发角落里,周明喝着他的果汁,抖着肩膀一阵闷笑。聂清婴在一旁发现她老公笑得快抽过去了,她低声:“你在笑什么?哪里有好笑的?”

周明没来得及给他单纯的老婆解释自己在笑什么,韩达已经走回来、尴尬坐下。他不好意思地看向聂清婴:“那什么,刚才那姑娘舞跳得不错。”

原本聂清婴没看他,他这么一说,她乌黑澄澈的眼睛就看向他了。她困惑:“那叫‘跳得不错’?”

韩达:“”

聂清婴:“她的水平就是舞蹈初学者,连我们团的实验生都比不上。”

韩达打个哈哈:“啊可是你们不是古典舞么?那个小美是贴身辣舞,舞种不一样的”

聂清婴放下了酒杯,面容淡淡:“一样的。古典舞对基本功要求最严,她的舞我也能跳。我跳得更好。”

聂清婴对舞蹈的态度比他们这些公子哥以为得认真的多,她左右看一下,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只有自己的老公周明幽静坐着,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聂清婴犹豫一下,伸手勾住了周明的肩,身子倾了过去。

朋友们狂抽一口气,眼看聂清婴说跳舞,就拿她老公当台柱,现场给他们舞了一段。

音乐节奏强烈,聂小姐身子柔软动作幅度大,肢体扭动,若有若无地贴着青年的休闲裤。俯身时,她的面孔几乎贴着他的脖颈。

美人呼吸与自己交错,面容朦胧秀丽。周明握着高脚杯的手力道一重,眼底光暗。

这段贴身辣舞,清而不妖,没有方才小美姑娘跳得暧昧,但她手搭在周明肩上,周明身子向后一靠,脸色微变。

他瞬间起了反应。

聂清婴只跳了一小段,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头看周明的朋友们:“这才是舞蹈。”

周明的朋友们:聂小姐真是一个宝藏女孩。

他们回过神,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大声吆喝:“好!三少夫人就是跳得好!”

聂清婴没笑,她垂下睫毛,眼底神色略微羞涩。

朋友们怂恿:“聂小姐跳得这么好,再给我们跳个钢管呃!”

他们话没说完,声音就变得诡异,因为周明阴森的目光瞥了过来,寒气渗人。周明一边笑着对聂清婴说:“帮我叫杯酒。”一边冷眼扫自己的这群狐朋狗友。

聂清婴被周明打发走了,周明含笑目送聂清婴的背影消失在烟雾缭绕的夜店幽光中,回过头来,他警告道:“别逗我老婆。”

朋友们讪讪:“不就跳个舞嘛,这有什么。”

周明淡声:“我老婆会当真。她和我们不一样。”

聂清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世界非常纯粹,她活得简单,不沾凡尘。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很快乐,偶尔伸出枝杈和这世上的凡尘俗子打个照面,已经足够。

玩笑有度,周明不会让这些朋友们看他老婆单纯,就逗他老婆玩。

周明控制着大方向,不让他的朋友们玩得太过火,又照顾着聂清婴的兴趣。玩了一个多小时,看聂清婴有些累了,周明随便找了个借口,先带着聂清婴走了。聂清婴一走,这些公子哥们才扯扯领带,松了口气。

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周明开车领聂清婴回去,他用余光看她状态。见美女闭着眼睛,周明笑:“怎么,好玩么?”

聂清婴:“还行。你的朋友们人挺好的,就是”

她迟疑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周明一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暗道来了。见识过夜店,她对他的印象就差不多定型了。他这么会玩,她会后悔嫁给他么?

聂清婴偏头,皱着眉:“你朋友们都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是你故意宣传的么?我不是说先不要到处讲么?”

周明一顿,闲闲地轻笑一声:“我没到处讲啊。我腰被你一脚踹得疼死了,我就说声我腰疼,大家关心我为什么疼。我这么正直,总不能说谎吧?”

聂清婴红了脸,气的:“你、你、你你以后不要再宣传了!”

周明挑眉,满口答应。

他停了一会,试探问:“你就问这个?不想知道别的?”

聂清婴仍生闷气:“别的什么?”

周明:“例如我以前怎么玩”

聂清婴奇怪:“以前是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关系?我嫁的不是现在的你么?我不关心你以前什么样。”

周明沉默一会儿,侧过脸,外面的灯光照过来,照得他眉眼温柔十分。前方正好红灯停,车停下,周明探出手,轻轻握了一下聂清婴的手:“你放心”

聂清婴轻松无比,对他友好一笑:“没什么啊,大不了离婚嘛。对了,我们没签婚前协议,没问题吧?”

周明飞快地缩回手。

神他妈的婚前协议,神他妈的大不了离婚,她死了这条心吧!

第19章

结婚是有目的的。

清晨空气清新凉澈,行人们在剧院后大门内外赶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一日清晨开始,大门外有一道罕然风景——徐白杨在这里等聂清婴,梁晓白看到,就过来与他说话。

徐白杨:“你快走吧,清婴看到了,又要多心了。”

梁晓白:“你怎么还不明白?聂清婴和周三少打得火热,她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只有我肯等你。只有我!”

提起周明,徐白杨目中浮起几丝阴郁和恍惚。聂清婴来A市,是一个错误。周明本来已经放下了这个人,他却是主动把机会送过去想到那个男人慵懒闲然、又侵略性十足的笑容,徐白杨心里涌上不安。

他勉强压抑:“只要清婴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他话没说完,周围人“哇哦”惊叹声起伏不绝,徐白杨和梁晓白一起扭头,随着众人目光,一起看到一辆车体漆黑低调、驾驶人操作酷炫的雷克萨斯。看到这辆熟悉的车,徐白杨眼皮直抽。

车以风骚姿势停下,车门打开,先走出一个墨镜男人。身体修长,气质悍然,手搭在车窗上,随意一扫四周,女孩们低低的抽气声不断。他痞痞地笑一下,墨镜衬得他本就英俊的面孔更加金光闪闪。

而他走到副驾座门外,开门迎出一个美人。

天鹅颈,雪容面。流光溢彩、不可方物,聂清婴平时不化妆时都是剧团里公认的“团花”,现在她化着淡妆,搭配一身简单的低奢牌衣裙,她的美,直逼人心。

这是聂清婴来剧团后第一次如此高调。

她下了车,就被周明搂住了肩。

聂清婴:“你别浪了”

周明一边噙着笑向四周放电,一边神色不改压低声音:“别乱动,你前男友看着呢。”

聂清婴不动了,任由周明如此高调地宣誓主权。他搭在聂清婴肩上的左手无名指,戴着闪闪发光的婚戒。而只要众人细看,聂清婴的右手也戴着女版婚戒。

颜值这么高的一对夫妻迎面走来,剧院门口的人惊叹着,一步步后退、靠选,给两人让路。

聂清婴小鸟依人一样窝在她老公怀里,虽然女神漠着脸,但她脸颊有些红,显然不习惯周明的高调。但女神撑得住场面,走过徐白杨身边时,仍然目光平平向前,一个余光都没给自己的前男友。

周明却偏头,隔着墨镜,似笑非笑地看眼失魂落魄般的徐白杨。

目光略微在梁晓白身上停顿了一下,梁晓白向徐白杨身后缩了缩,低下眼皮。她知道周三少这个眼神的意思,他说夸她做得好。

一天一万的生意,只要求她每天缠住徐白杨。这么好的生意,梁晓白为什么不做?

早上上班时,周明亲自送聂清婴来,一白天大家都在恭喜聂清婴。聂清婴茫然很久,直到在卫生间洗手时看到自己的婚戒,才明白他们在恭喜什么——

周明又不提醒她!

故意到处让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

聂小姐气不过,她就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她擦干净手,人还没出卫生间,就抱起手机。周明被从聂清婴手机里的黑名单拖出来没两天,就被聂清婴骂了——“你是个混蛋!”

那边的周明刚开完早会,算着时间猜到聂清婴差不多该反应过来了。手机一声叮,他收到老婆的微信,一声轻笑,回她的消息——“婴婴,打是亲骂是爱,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不生气。”

聂清婴回他一串省略号。

刚出会议室,周经理抱着手机笑了几声,周围人不禁好奇地瞥几眼。他如此不严肃,看上去一副浪荡样,让刚才开会时就对他不满的几个股东重重咳嗽一声。

周明抬起头,啧一声,觉得自己的快乐怎么能没人分享呢?环视一圈,他厚着脸皮就蹭过去了,笑嘻嘻:“来来来,给你们看下我刚收到的微信消息。”

几个几十岁的股东以为周明让他们看什么商业机密,摆出郑重其事的神色,小心翼翼端着周三少的手机仔细研读。半天后,几人迟疑:“这不就是谈恋爱么?”

周明:“NO!你们再仔细看看。”

这一定是更重要的信息。

几个人继续研读,然后羞愧地请示周少。

周三少这才解释:“哪里是谈恋爱,这是我和我老婆的聊天消息啊。我们是合法的夫妻,才不是没得到官方认证的狗男女。”

周围偷听的一众人:“”

可是这和公司重要业务有什么关系?周明让他们看手机,难道不是让他们看商业机密么?几个股东耐着性子:“所以你让我们看这个干什么?”

周明:“不干什么啊。就跟你们分享一下我和我老婆的小快乐啊。够不够甜蜜?”

几个股东:“你有病啊???”

周明沉下脸:“你们疯了吧?这么跟我吼?真是难相处。”

几个股东:难相处的到底是谁啊?这个深井冰!

周三少玩弄了他们一把,神清气爽扬长而去,几个股东脸色难看,却突然想起一事,喊住已经快走出长廊的周明:“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有老婆?你结婚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你爸知道么?”

周明回头,对他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个人面面相觑,叹口气,顿时有点可怜周董事——同一家公司,公事上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是父子关系,周董事却连儿子结婚都不知道。

但聂清婴更可怜。

她要老公不要到处宣传两人结婚的事,周明却是操作奇葩。他只要想起来,就要跟人炫耀一下。过了几天,周氏集团上下,除了可怜的董事长,都知道了周三少娶了梦中女神的事。

另一头,聂清婴还站在洗手池边和周明发消息。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进来,聂清婴抬头看了一眼,疏离客气地点下头,又低下头去了。

而被她打招呼的姑娘一脸愕然,洗手时漫不经心,侧头看聂清婴还在看手机,心里涌上奇怪的感觉。聂清婴平时是个怪人,并不像时下年轻人一样玩手机。所以她现在低着头边看手机边抿唇,才显得奇怪。

姑娘没忍住:“你不怪我么?”

聂清婴反应了一会儿,才问:“什么?”

姑娘低声:“我从你身边抢走徐白杨的事。”

聂清婴认真地看她半天,讶一下:“你是梁晓白啊。”

梁晓白:“你!”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一起共事这么久,两人还有竞争关系,聂清婴怎么可能一直不认识她?太瞧不起人了!

梁晓白眼睛刷的红了,被神色清淡的聂清婴气得甩手出门,一句话不想说了。

聂清婴:“”

她倒是无所谓。认人太辛苦了,小时候她还会努力认,后来自暴自弃后,觉得轻松了许多。反正时间长了她总会认出来的。

聂清婴最后洗了一遍手,出了洗手间,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剧院最近有个电影节的闭幕仪式要举办,要求他们排一支新舞。

这次和当初的丽人时期聂清婴空降不一样,那时候梁晓白是当之无愧的领舞,而几个月后,聂清婴的舞蹈得到公认。这一次的领舞是谁,团里老师还没有定下。

老师们让梁晓白和聂清婴一起练领舞。

梁晓白侧头看一眼始终淡然的聂清婴,只觉肩上压力大增,疲惫十分:为什么聂清婴处处都要和她抢?为什么聂清婴一点都不慌?

剧团领舞之争没落下帷幕,下班后,聂清婴回自己以前租的房子,一点点把东西往周明那里搬。她非常意外,周明的家居然专门有一间练功房,好像专门为她练舞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