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郡扔了1个地雷

江绾莞扔了1个地雷

嚴嚴嚴嚴嚴大人扔了1个地雷

第10章

戌时,傅缙回房。

楚玥迎出外间,“夫君。”

傅缙面上已看不见丝毫愠色,也不问禧和居人手半句,微笑道:“若是乏了,早些歇就是。”

“我有时忙碌公务,夜半才归。”

“谢夫君体恤。”

对比起一起上床,楚玥觉得,自己更不能接受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对方靠近,她羞怯一笑,“时辰尚早,我不困。”

“夫君劳碌公务至夜半,想必极辛苦。”

她想了想:“如今中秋已过,夜间甚寒,夫君若疲乏,在外书房歇下亦可,勿受了风。”

相当体贴的一席话,也极得体,才进门的新妇欲表现自己贤良淑德,合情合理。

只莫名的,傅缙却品出一丝怪异来,他素来敏锐,立即扫了楚女一眼,却见对方笑容温婉,眉目却隐约压了几分不舍。

原来如此。

那些许疑虑便消了,他笑了笑:“好,到时我早些打发人告诉你。”

如意捧了茶来,如果没有白日震骇,她大约会将茶交给楚玥亲奉,但现在,她福了福,直接把茶盏放在傅缙手边。

傅缙端起茶盏,刮了几下浮沫,却没喝,随手搁下,微笑站起,“我先洗漱。”

楚玥目送他入了浴房,扫了眼茶盏,也不意外。大约往后傅缙的公务也会很忙,他不会回来吃小厨房的饭菜。

傅缙披了件月白色薄绫寝衣出来,衣襟整齐系带周正,她瞄了眼,还见他顺手抚平袖口折痕。

躺下去不是一样得皱?这人有点龟毛。

腹诽一句,当然楚玥也不在意对方性情如何,彬彬有礼道过晚安,她如昨日那般躺进床内侧的被窝。

照旧睡意全无,和预料中一样,陌生的男子气息和呼吸声仿佛无处不在。好在她午间特地歇过,倒还行。

睁眼看了昏暗中大红床帐片刻,她不困,不过翻了两个身后,她却默念起昨夜那口诀,让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一动不动,仿佛沉睡了过去。

闭着眼睛,她心内苦笑,这真是一件苦差事,如果长期下去,也不知自己受不受得住?

隔壁的傅缙倒是动静全无,呼吸绵长,也不知是否真睡着了。

不过她想,对方应该得睡吧?毕竟明日开始他就要上值了,高强度的工作,晚上一直不睡铁打都扛不住。

楚玥是这样想的,寂静的夜里,她又胡思乱想了很多,有邓州有京城,有父母亲人,也有前世今生及噩梦。

她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大约是很久了吧,就在她觉得这个沉寂的夜有点漫长的时候,忽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咕——,咕咕!”

这什么鸟?这念头刚闪过,谁知身边的人突然翻身而起,楚玥一诧,只不待她多想,有什么在她颈后点了一下,她瞬间失去意识。

这是紧急联络信号,有突发事件需要处理了,信号一起,傅缙倏地睁开眼睛,眸光清明无一丝迷糊。

他必须立即出去,但身边还沉睡了一个楚女,若期间她突然醒来,必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难解决,他直接在对方睡穴一按,披衣推开后窗,轻轻一纵,无声无息离开。

……

楚玥再次清醒,已次日天明。

傅缙上朝去了,他很体贴,没让人惊醒楚玥。

她翻身坐起,摸了摸后颈,若有所思。

身处信息爆炸的后世多年,她的想象力比古人丰富多了,啧,昨夜那鸟鸣,必定是傅缙的联络暗号。

无意窥得一个秘密,可惜她用不上,楚玥抿唇,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制服,实在算不上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不在此处了。

因为她的麻烦来了。

她昨天的猜测果然没错,刘李二嬷嬷当真被楚姒弄到了手。

昨日,楚玥才进行了人员调动,今儿一大早,楚姒就询问了她。

……

“人手可安置妥当了?”

楚姒招手让楚玥挨着她坐下,“下仆可听使唤?要姑母使个嬷嬷过去训斥一番么?”

她倒一脸关切,但楚玥怎可能让对方明着伸手过来?笑了笑:“姑母放心,身契都在侄女手里,如何会不听使唤?”

楚姒眸光微微一闪,“那就好。”

她轻笑:“姑母怕你小孩子家家的,初次掌事,有刁奴欺主。”

她询问几句楚玥的安排,随即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问:“日前与你祖母通信,说是把刘成家的和李力家的给你了,可合用?这刘成家的手艺不错,宁儿有口福了。”

再如何状似不经意,再如何谈笑风生,都掩不住楚姒特地问了两个本应不认识的仆妇的事实。

楚玥心下清明一片,冰冷,看来她昨日顾忌没错,刘李二人果然被对方弄到手了。

她昨天毫不迟疑将刘嬷嬷排除到小厨房之外,果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她抬目,看向楚姒那张妩媚娇艳的面庞:“我都吃惯了陈嫂几个的手艺。”

“况且祖母赏的人,总要比旁人尊贵几分的,怎好多做粗活儿?”

楚玥笑了笑:“刘嬷嬷和李嬷嬷伺候祖母多年,规矩最足,正好当了教养嬷嬷,把院里的规矩管起来。”

“哦?”

楚玥轻声细语,眉目间一片坦然,楚姒定定看了她一息,忽红唇一勾,笑道:“确实如此。”

“我本以为你年少不知俗务,谁曾想竟是多虑了,那便极好。”

楚姒若无其事,但楚玥直觉,恐怕昨儿刚稳下来的平衡要打破了。

她捏了捏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方很敏锐,而她不能后退半步。

侍女端了茶盘来,将二人手边冷茶换下,楚姒轻刮浮沫浅啜一口,又笑:“这是韶州云雾,侯爷刚得的,你尝尝。”

和傅缙一样,楚玥并不愿在凝晖堂入口半点东西,借着袖口遮掩,她碰湿嘴唇就算。

“有些烫。”

她搁下茶盏,看了看滴漏,“姑母,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张太夫人说十日一请,她只当没听过。

楚姒含笑:“去吧,母亲喜静,大约今儿就让你一旬去一回了。”

……

楚姒看楚玥在一众侍女簇拥下穿过庭院,转了出去,微勾的红唇一敛。

她淡淡道:“是个聪敏的。”

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敏。

这就意味着麻烦,楚姒想起楚馠,当初若聘的二侄女,想必能省很多事。

楚姒在后宅浸淫多年,从襄城伯府到镇北侯府,如鱼得水,她对某些事天生就有一种敏锐触觉。

况且,刘李两个嬷嬷本来就是她让母亲放进去的。楚玥一动,哪怕是将二嬷嬷捧得高高的,她还是立即察觉了不对。

乳母梁氏有些担心:“夫人,您说这少夫人……”会不会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

比如,母仇?

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楚姒轻笑:“这不可能。”

楚玥没有途径知晓。

她笑意一收,淡淡道:“不过是个有主意的,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梁氏忧心:“夫人,咱们该如何?”

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的棋子,若不听话,效用将大打折扣,浪费了诸多心血不说,日后怕也难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点楚姒自然清楚,继子翅膀越来越硬,她没有等待第二次机会的时间,笑意全敛,“既不驯,多训训就是。”

年少时曾闻一技,名驯鹰。

草原之鹰如此桀骜不驯,不吃不睡逼迫到了绝境,始生畏惧之心,反复地熬,熬掉所有不驯傲气,最终只能屈服于生存环境,屈服于驯鹰人的臂上。

“取纸笔来。”

楚姒刷刷写了一封信,没提及这事半句,只让亲娘回信时,在末尾对楚玥提及其母赵氏几句。

装封用蜡,她吩咐家人立即送出,并必须亲自送到任氏手里。

熬鹰的第一步,逼迫到绝境,始生畏惧之心。

这侄女看着是个外柔内刚的,等闲打压恐效用不大。况且楚姒也不打算在侯府打压对方,她和继子和睦相合,如何能打压他的新婚妻子?这还是亲侄女,她经营多年的名声还要不要?

打蛇要打在七寸上。

楚玥有个软肋。

“我那大弟妹,就养了一个独生女儿。”

红唇勾起,楚姒微微一笑,楚玥还有个亲娘留在邓州,捏在她母亲的手里呢。

楚姒笃定,母亲肯定会向着自己。

但这样还不够。

楚家始终是男人做主的。

父亲?

至于父亲,最后肯定也会向着她的,因为她有儿子,能继承镇北侯爵位。

当然,上述前提是楚玥必须生不出儿子来。

楚姒一张艳丽的面庞上半丝笑意也不见,眸光冷冷,瞥一眼小几上楚玥刚搁下那盏,满满的几乎没动过的茶。

她冷冷一笑:“那丫头若以为我只有刘李二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为了将侄女聘入继子房内,她可是费了极多的心思,才终于成事的。

怎可不留暗手?

她冷冷道:“找个机会传信,把备好的东西给她。”

不管继子如何想法态度,反正楚姒,是从不打算让侄女诞下傅家子嗣的,该准备的东西,早已备妥。

梁嬷嬷神色一肃:“是!”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好呀宝宝们!(*^▽^*) 笔芯~ 我们明天见了啦!

还要感谢下面给文文投雷的宝宝哒,咪啾~

云之来兮扔了1个地雷

茉莉扔了1个地雷

Jun扔了1个地雷

第11章

禧和居小厨房,设在第二进的西小跨院,大小四间屋舍,七八个灶头,一院子人也尽够用了。

手忙脚乱六七日,大家俱熟悉下来了,有条不紊,不到饭点还能凑在一起磕磕牙。

“……这侯府真大真气派。”

“气派越大规矩越大,咱们还是好好守着,以免出了差错还累及女郎。”

“那是,……”

聚在廊下说话是诸仆妇深以为然,声音传入灶屋,一个白净微胖的厨娘眼皮子跳了跳,正拿着的汤勺差点脱了手。

虽不是饭时,但灶屋还有活,一个灶眼就炖着女郎的药羹,得有人盯着火。另外主子有令,严守厨房门户,这灶屋什么时候都有两个仆妇守着,无关人员不许靠近半步。

然严防死守对外人有效,若本就身处其中的,防不胜防。

厨娘小心回头瞄了眼,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探进怀,迅速将一小包褐色粉末颠了进去。

褐色粉末入水融化,本是药羹,颜色也无端倪。

“陈嫂,少夫人的药羹可好了?”

一阵轻盈脚步声接近灶屋,热络招呼声不断,来人正是主子最倚重的贴身侍女如意。厨娘心一颤,赶紧把包裹药粉的油纸塞进怀里,盖上盅盖,把炖盅端起来放到旁边的填漆茶盘里。

“刚炖好。”

她定了定神转身,对如意笑了笑:“如意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大家都是伺候了主子多年的老人了,寒暄几句,如意亲自捧了茶盘,沿着廊道回去。

如意身影渐行渐远,陈嫂闭了闭眼。

她不得已的,女郎,女郎……

嘴唇动了一下,“莫怪她”三字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喃出来。

……

如意端着药羹回到正房,孙嬷嬷接过,立即舀了一碗出来,捧到楚玥手边。

她心疼:“这药羹,少夫人一盅吃全了才是,可不能剩半点。”

补血调经的药羹,也有滋阴安神的功效,适宜少睡乏倦者。

今儿是楚玥嫁进镇北侯府第七日,与傅缙共眠的这些日子,她始终睡得不好,确实需要调养一下。

楚玥何尝不知道?

不过药羹刚出锅还烫得很,她碰碰碗沿暂搁下,问如意:“小厨房如何,院子里头呢?”

那日和楚姒讨论过刘李二嬷嬷的安排后,一直风平浪静,楚姒含笑和熙,仿佛那日直觉只是楚玥的判断失误。

但楚玥相信自己的直觉,前夕越平静,这场暴风雨就会越惊人。

她心弦绷紧,反复强调院内安全问题,勒令严守门户,所有送到禧和居的东西都要反复检查,不可出现任何纰漏。如意孙嬷嬷等人每日巡视几次,甚至有时,她还会借消食之名,亲自突击检查。

如意回道:“小厨房的人闲时虽闲聊,但俱在小跨院内没离开半步,安排当值的仆妇紧守其位,并不参与。”

孙嬷嬷说:“院子里亦如此,主子严令,她们下了值就回房,从不轻易走动。”

很好,底下的人很听命很守规矩,无一点纰漏,楚玥本该高兴的,但她眉心却蹙得更紧。

她那姑母应已有所行动才是。

这毫无疏漏的,反而让她又一种愈发紧迫的凛然感。

“把册子取出来我看看。”

楚玥立了一本册子,专门用来记录院内各种动静。比如人员进出,官中送了什么东西来,哪个仆妇去了除上值和住处以外的什么地方,什么缘由。

光嘴里说一遍,过后很容易遗忘,毕竟有些谋算,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或单独来看也分辨不出蛛丝马迹。

记下来最好。

“咦?这厨房陈嫂昨天又出府了?”

揭开册子,先看昨天记录,楚玥秀眉微微一蹙。

她的陪嫁中,有不少人是一家子陪过来的,家人就安置在侯府后巷的仆役聚居处,陈嫂是其中之一。

陈嫂之前出去过一次,安家,这很正常,也不止她一个。昨天得讯儿子跌断了腿,她匆匆请假又回了一趟。

孙嬷嬷在旁说:“我使人上门探看过,那小子确实摔断了腿。”

陈嫂早年丧夫,就这么一儿子,“不过她儿子刚娶了婆娘,有人照顾,她今早就回来了,没耽误当值。”

理由很正当,一切合情合理,但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她不欲放过一丝一毫。

见楚玥沉吟不语,孙嬷嬷忙问:“少夫人,可是陈嫂有何不妥?但……”

但陈嫂是赵氏陪嫁,放在女儿院里侍候有十年了,这一直忠心全无错漏,否则不会被放在小厨房。

“我没发现她有何不妥。”

只既心有疑虑,就必须解决,且厨房要害位置,拖不得,楚玥问:“陈嫂回来后,可有做过吃食呈上?”

如意忙指药羹:“就这药羹,陈嫂早饭后上值炖的。”

很好,楚玥神色一肃:“把陈嫂唤上来。”

清白与否,一试就知。

……

惴惴不安的陈嫂,没等到正房汤盅送回,反等一脸严肃带人的如意。

“如意姑娘,少夫人唤我有何事?”

如意冷冷一哼,不语。

陈嫂心中有鬼,见此,脑袋“嗡”一声炸响,险些站不住。

这是被发现了?!

脸色青白,勉力镇定下眼神仍见怯惧,一看就有问题,楚玥一见,心猛一沉。

她手一挥,瓷盅“砰”一声,重重砸在陈嫂脚下,后者腿一软,直接趴跪下。

“女郎,女郎饶命!”

“大胆贱婢!竟敢串联外人谋害主子!”

孙嬷嬷大怒:“活腻歪了,这贱婢必得打折了腿,全家发卖的矿上去!”

矿上不见天日,生不如死,陈嫂魂不附体,瘫软在地,“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

楚玥眉目冰凉:“卖与不卖,容后再议,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勾连楚姒的。”

……

审问结果很快出来了,是因为陈嫂那独子。

赵氏给女儿选陪嫁,那是十分谨慎的,就连陪嫁仆妇的家人,都必须是清白无陋习的。

可奈何不过有心人算计。

陈嫂儿子年十六,是个良善又带热血的少年,半年前路见不平,救下一个差点被卖为小妾的少女。少女有伤,偏有家归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帮着找地方安置。

陈嫂儿子怕母亲责骂,另租了屋舍。少年男女,相貌姣好,一来二去,便生了情爱。谁知先前那事还没完,丢了小妾的纨绔找上门来,要将人带回。

推搡拉扯间,陈嫂儿子一把将对方推倒在门槛,那纨绔竟当场磕死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细述,杀人偿命,陈嫂怎可眼睁睁看着辛苦拉扯大的独子赔命,于是,就被人拢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