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安州还在严查当中,军需署已掀起滔天巨浪。

“立即加派人手去安州!”

三皇子已顾不上捞军需署了,他在江南借袁济之手洗的可不仅仅军饷一桩银子,后者若一并被牵扯出来,难保不会酿成杀身之祸。

其余诸事,他统统无暇理会了,紧急增派心腹,星夜奔赴江南处理。

章夙微微蹙眉,敛目不语。

外头正如火如荼,傅缙楚玥等宁王一方已却大获全胜。

这日下午,楚玥接到议事的消息。

她心跳有点快,最近一切进展都颇顺利,如无意外,差不多该有结果了吧?

要淡定,该来总会来的。

楚玥这般告诉自己,定了定神,她匆匆换了衣裳,就往后面去了。

人都来齐得差不多了,楚玥刚坐下,傅缙也到了。

偌大的议事厅中,极是安静,傅缙端坐上首,环视一圈,“今日,我要告诉诸位一好消息。”

他视线最后落座楚玥脸上,他目光带赞许,楚玥心跳略快了些。

“军需署高顺陈康一干人等已认罪。”

以高陈二人为首,三皇子在军需署经营多年的大大小小官吏,几乎在这次动荡中全军覆没。

军需署空了过半,只京营还是得正常运作的,于是乎,罗庸趁机提人,将多年来安插进去的自己人临时放到不同位置。

虽是临时的,但若不出纰漏,应该大部分都能确定下来。

“今日一早,正式委任下来了。”

傅缙在议事时一贯严肃,今天罕见露出笑意:“我们的人基本留在原位。另外,罗庸擢一级,王泽周珩擢为少监。”

不动声色间,他们已差不多达到了之前三皇子渗透军需署的程度。

“太好了!”

众人喜形于色,外向如樊岳者欢呼叫好,内敛如狄谦等人也满面笑容。

实在是太不容易,他们多年来都盯着京营使劲,各种等待时机各种筹谋,如今终卓见成效。

更有甚者,激动得眼眶都微微发红。

楚玥没有经历过之前的艰难时光,但这种气氛轻易感染了她,心情激荡,欢欣喜悦。

“这次能这般顺遂。”

傅缙微笑看了一阵,抬了抬手,议事厅内安静下来,众人专注看他。他声音沉稳,一如旧日,缓声道:“有一个人当居首功。”

傅缙的目光落在楚玥身上,众人也含笑看过来。

这一刻,楚玥成了焦点。

楚玥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激动了。浑身血液往头上涌,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脉管中流淌的“刷刷”声。

她站了起来:“全赖诸位不懈合力,方有此事成,楚玥不敢居功。”

谦虚之语,声音朗朗,但见她含笑而立,拱手抱拳。

楚玥的位置近窗,午后斜阳从薄薄的窗纱中滤进,她半身笼罩光晕中,脂玉般的肌肤映着金色,如玄女踏光而来,姣美到极致,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英气,矛盾又契合,风华无双,光彩夺目。

众人一时看得有点呆,转瞬回神,立即大声叫好。

樊岳哈哈大笑:“我们玥娘人长得好,本事更好!”

“说的对!”

气氛空前热烈,也不怕,四邻都是自己人,掀翻屋顶也无妨。

一片欢呼声中,楚玥含笑看向傅缙。

傅缙也正看向她。

她沐浴在金色阳光中,二丸点漆般的清瞳一瞬不瞬看着他,如繁星之于夜空,萤火之于朔月荒原,波光盈盈,极专注。

忽她翘唇一笑,拱手说:“傅都督谬赞,此乃我之本分。”

微微含笑,眉目灿然,

傅缙定定看她,喉结微微一动,道:“好!”

楚玥真的很高兴。

这次立功对她意义是很重大的,她证明了自己,让大家看到了自己的能力,可不仅仅是光凭祖荫。

大家也肯定了她。

再深入一点,不管是楚家日后灭族,还是为了她自己理想,都稳稳地向前迈进了一步。

直到回了府,她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虽她面上不显,但近身伺候的仆妇们哪个都清楚得很。

主子愉悦,她们自然也高兴,一时正房气氛甚是欢快。

傅缙回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近,门帘一挑,高大的男人步进。

楚玥一回头,见傅缙一身玄黑扎袖武士服,正随手解小臂上的束带,肩宽背直,极之英武,薄唇微微挑起,正略带一丝笑意看着她。

楚玥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这位可是上司,兴奋这么久显得不够稳重了。

她忙敛了敛上翘的唇角,似平时这般说:“回来了?”

傅缙直接轻笑出了声。

这男人。

楚玥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呢?”

她轻哼一声,侧头不去看他。

傅缙随手扔下束带,挨着她坐下,手一圈将她拥住,“看你。”

她少有高兴。

他也愉悦了起来。

傅缙含笑问:“立功这么欢喜吗?”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

兴奋点不是正常吗?

楚玥瞪了他一眼,运了一阵气,又笑:“不行么?”

看破就算了,她就不矜持了。

楚玥睨了他一眼,轻哼:“难不成都督首次立功,都未曾欢喜吗?”

谁还不是一样呢?

傅缙一脸不以为然,表示:“不过意料中事,泰然处之就是。”

切!

让你吹牛,楚玥伸手,准确掐住他腰间一点皮肉拧了一把。

“我才不信。”

她撇了他一眼,娇哼了一声。

傅缙还是头回见她在自己跟前流露出这般灵动之态,嬉笑嗔怒,顾盼神飞,倚在自己的手臂间,娇俏动人,那双剪水明眸映着盈盈烛火,光辉绝不逊于白日所见。

他突然俯身,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不同于平时的亲热,这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楚玥下意识闭了闭眼。

周围立即安静下来了,孙嬷嬷见主子们亲昵,她忙挥了挥手,领着侍女们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待楚玥睁眼,看见便是空荡荡的内室,门帘子还在微微晃动。

她大窘。

“看你!”

薄怒一句,她忽又皱了皱鼻子,一把推开他的脸,扇了扇:“快去沐浴。”

大夏天的,一身的汗味儿。

傅缙挑眉,抬起胳膊嗅了嗅,嗯,是有那么一点点儿,但不至于嫌弃成这样吧?

他轻哼一声,非但不去,反双臂猛一使劲。

楚玥猛扑倒他胸膛上,骤不及防撞得鼻尖发酸,不待她爬起来,傅缙已把她扑倒榻上,脸使劲在她颈窝蹭了又蹭,还觉得不够,又十分恶劣地扯开她衣领抹了一把。

很痒,胡茬子蹭着还疼,楚玥一边笑一边尖叫,手脚并用推开他,推不动,她直接上手锤。

傅缙不痛不痒,纹丝不动。

闹腾一番,楚玥鬓散钗乱,浅水红的软绸袍子前襟皱巴了一大片,面泛红晕,重重喘息着。

傅缙大胜,这才意得志满,站起身沐浴去。

转身前,他捏了一把她的下巴,“等我。”

楚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洁癖男,龟毛男,小气鬼!

……

沐浴吹灯,自然又是好一番亲近。

楚玥发现傅缙今夜像磕了药似的,床。事格外激烈,强度和时长都远胜平时。

她叫苦不迭,今儿她心情上佳,一开始也很配合他的,但

第一回合没过半场,她就有些受不住了,又拍又打,反让他更激动了几分。

“不来了……”

熬过了两回,平时该鸣金收兵了,楚玥翻过身,昏昏欲睡,但谁知又察觉他的动作,她登时一个激灵,“我不要了!”

她拧眉,有气无力:“你今儿是怎么了?”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呀?

“不是你立功么?”

楚玥瞪大眼,这有什么联系吗?!

傅缙俯身,挑眉含笑:“给你庆功。”

神特么的庆功!!

楚玥愤愤,刚要说话眉心却一蹙,“呃!”

她说不出话来了。

柳眉轻蹙,美眸半阖,皎洁的月光从窗纱中滤进,投在纱帐上,洒入一片银白。她点漆般的瞳仁有月华闪动,灿然点点。

傅缙伸手,轻抚过她一双眸子。

待一切平息,已子夜过半。

浅水红的绡纱帐内,仍残存靡靡之息,丝丝暧香氤氲,楚玥却早已双眸紧阖,呼吸绵长。

她太过疲惫了,在未结束前就已半昏睡,此时轻轻蹙着两弯柳叶细眉,深陷沉眠。

傅缙却未曾入睡。

正值盛年的他精力旺盛,如同一头驰骋原野的年轻雄狮,即便不眠不休数个昼夜,也未觉疲倦。

畅快淋漓的床。事过后,他精神越发抖擞。

他一点不困。

他垂眸,看向偎在怀中的女子。

细细的柳叶眉,小巧的唇鼻,她闭着眼,长翘的乌黑羽睫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伸手轻触,羽睫微微轻颤了颤,如蝴蝶振翼,柔软,极脆弱。

很难想象,有一双眸子能这般夺目的亮。

他细细抚摸她的眉眼。

柔弱又坚韧,灵动又内敛,看着很洒脱,偏偏有些地方又倔强执着得很,婉转柔美却每每巾帼不让须眉。

矛盾,偏又契合。

女人都能这样的吗?

他都有些疑惑了。

傅缙摇了摇头,想来是少的,反正他这辈子就见了这么一个。

其实以前,他对妻子一词从来无感,甚至想着将来会有人共睡一榻,他还有些排斥。

万一来了个冬天不爱洗澡,夏日不爱沐发的,该有多难受,他还能睡下去吗?

想想都浑身不对劲。

所以楚玥刚来,他虽因芥蒂不喜,但不得不说某方面还是松了口气,她酷爱沐浴,天冷都日日洗。这紫檀拔步床,他好歹还能躺下去。

但现在吧。

他觉得,娶了妻也不错。

还算舒坦。

幽静的夜,怀中人忽动了动,她轻蹙了蹙眉心,嘟囔一句什么。

傅缙侧耳细听,隐隐约约“……不来了”。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真不来了,睡罢。”

楚玥蹭了蹭,安静下来。

傅缙垂眸看她,微微泛粉的脸颊,被吮得比平日艳红的小嘴儿,她微微垂首偏头,月光投在她小半张侧脸上,勾勒出柔美弧度。

海棠春睡,眼角犹有娇媚之色,惑人心魄,傅缙却未再有其余动作,静静看了片刻,也阖上双目。

第50章

次日, 楚玥罕见晚起了。

傅缙晨起时她睡得极沉, 根本不知道, 到了该去凝晖堂问安的时辰,她眼皮子像被胶水黏住似的,死活撑不开。

孙嬷嬷无奈,只好打发人去告了小恙。

好在楚姒现在也不怎么管她,得一句严重的话请大夫就罢了。

蒙头睡到正午,她才醒了过来。

筋骨疲乏, 主要集中在胯骨位置,说很严重吧,也不算,就是隐隐沉沉的, 无法忽略。

人懒懒的, 有些不爱动弹, 躺了一会才翻身坐起了。

谁知一动, 她轻“嘶”一声。

某个难以启齿的位置摩擦生疼,不动还好, 一动感觉挺明显。

楚玥表情有点僵。

纵x过度?

乐极生悲?

不不, 乐的也不是她,但这悲她扛定了。

楚玥欲哭无泪。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吩咐孙嬷嬷,给她取点膏子来使使。

大家闺秀, 出嫁都有各种各样的陪嫁, 哪怕恭桶寿材,都应有尽有,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备上的。

这事后的膏药,自然也是有的。

她出门子还没满一年,这膏子肯定没过期,还能用。

楚玥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挖了一坨微透明的膏药,给自己抹上,登时感觉清凉,舒服多了。

她长吐一口气。

偷偷摸摸把膏子递回给乳母,孙嬷嬷心疼,忙关切问:“可够了,要不要多抹一点儿。”

“不用了,不用了。”

楚玥羞窘,连忙打发了乳母,用被子蒙住头脸,她在心里问候了傅缙全家,并捉住这罪魁祸首打足了一百遍的小人。

她干脆今天就不出门了。

用了午膳都未时了,刚结束了一桩大事,商号也没太忙,楚玥索性奢侈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也沉,再起已暮色四合,她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有什么的动静,睁眼一看,原来是傅缙正在捏她的脸。

她大怒,立即弹起,“哼!你还敢来?”还掐她!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傅缙不解,却见她鬓发松散,瞪眼运气,腮边一点红红的睡印子,素日少见的青春憨稚之态。

他抱臂,挑眉道:“你说说,我都干什么了?”

值得她这般一反常态,张牙舞爪。

楚玥该怎么说?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傅缙微微摇头,一脸算了,他不与女人和小人计较的表情。

她气苦。

不过到了最后,楚玥还是说了。

傅缙那厮,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洗刷干净,抱她上了榻,又开始蠢蠢欲动,兴致勃勃要继续昨日未竟一番事业。

楚玥还疼着呢,那药膏子挺好使的,但也不是仙丹妙药,她估摸着,起码得明日才能好。

她吞吞吐吐,热血上涌,耳垂都泛红,脚趾头蜷缩着,她扯了床薄被,把自己整个裹住,只剩小半个头,露出一双眼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脆弱吗?

傅缙其实没啥经验,仅有的经历也是近期的,他想了想,昨儿自己是很放开了手脚。

她一贯娇弱,那位置就更不必说了,会受伤想来也不足为奇。

他问:“伤得重吗?可要唤医女?”

医女?!

开什么玩笑,楚玥连忙摇头:“不重,不用的,我陪嫁有药膏子,抹了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