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亨还要追问,陆亢清清嗓子,见陆亨没反应过来,又伸手拉了他一把。

陆亨话到嘴边又咽下。好吧,大哥不让问,那就不问。

兄妹三人往回走,陆离在前,两个哥哥跟在后面。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问?”陆亨小声埋怨,“你就不怕妹妹被人骗了?”

“这有什么可问的。”陆亢道:“咱们有铁甲卫保护,大白天的,能进到咱家,除了妹夫,还能有谁?”

“是妹夫啊。”陆亨明白了,“这离成亲可是没几天了,连几天都等不了,非要偷偷摸摸的跑咱家来?”

“谁知道呢。”陆亢微笑。

是啊,只不过区区几天,为什么有些年轻人就是等不了,堂堂武定侯,甘愿爬墙?

陆亢、陆亨回去之后,仆人来报,“姑爷差人给大公子二公子送了礼物。”

陆亨一乐,“妹夫这是爬……这是那啥被咱们知道了,不好意思,送礼来堵舅兄的嘴?”

陆亢责备的看了陆亨一眼,陆亨吐舌,不再作声。

等到礼物送上来,陆亨发现不对劲,“这全是补品啊,而且只有两盒是给我的,这十几盒都是给大哥的。这是让大哥补身体?”

不像是封口费啊。

陆亢略一想,就明白了,“妹夫大概是怕做大哥的身体没将养好,到了大喜的那天,背不动阿离。”

“哈哈哈哈。”陆亨捧腹大笑,“妹夫连这个也想到了,心细如发,哈哈哈哈哈……”

陆亨快嘴快舌的把这个笑话给讲陆允、沈氏听了,父母忍俊不禁。

“大郎,靠你了。”陆允勉励。

“孩儿定不负所托。”陆亢笑答。

陆允和沈氏,心花怒放,笑容满面。

两子一女,阿离是最小的,没想到她最先成亲,所嫁之人又是萧淙这样的痴情男子。

女婿对女儿温柔体贴,岳父岳母焉能不喜。

婚期临近,陆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溢。

到了正日子这天,陆离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捞出来,沐浴更衣,坐在镜子前细细妆扮。

陆离还没睡醒,闭着眼睛打瞌睡。

妆化到一半,安溪公主、符善宝、方蕤等人来了,闺房里热闹起来。

“母后本来是不放我这么早便出宫的,可我今天必须得来。”安溪公主面色得意,“这会子我还能叫声乡君,再过半天我该叫舅母了,那可就矮一辈儿了。这半天的平辈时光,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我也是。”符善宝忙接上,“再过半天,我该叫表婶了。”

“我家和护国公府倒没亲戚。”方蕤抿嘴笑,“可我祖母是清河大长公主,我父亲和陛下是表兄弟,我父母见了皇后娘娘要叫表嫂。所以啊,这也是我最后的平辈时光了。”

下回再见面,就是晚辈了。

陆离想打瞌睡也不行了,被她们说得害羞了。

让陆离意外的是,盛容也来了。

“快来快来,你也是最后半天。”安溪公主和符善宝一见盛容,就笑着招呼。

盛容摸不着头脑,“什么最后半天?”

明白了众人的意思,盛容心里挺难受的。

曾经以为她会和阿离、六殿下,三个人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谁知道阿离抛下六殿下,就这么嫁人了……

盛容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陆离语气温和而坚决,“盛大小姐,请你恭喜我。”

你是来贺喜的,不是来扫兴的,莫名其妙的话不许说。

“快,这会儿是恭喜,下回再见,你该讨晚辈红包了。”安溪公主等人起哄。

盛容勉强堆起笑容,“阿离,恭喜你。”

“多谢。”陆离微笑,“放心,我一向不辜负你的好意,我和武定侯定会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携手一生。”

陆离语气真诚,盛容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看来阿离是真的放开了,可怜的六殿下……

陆离妆化好了,戴上了华美的凤冠。

“这凤冠真好看。”安溪公主羡慕极了,“我跟母后说了,让她照着这个样子也给我制一顶。母后说,我听话就给,不听话就不给了。”

“那公主殿下就听话呗。”盛容陪笑道。

符善宝和方蕤同时笑出声。

盛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羞红了脸。

安溪公主皱眉叹息,“盛大小姐你真是老实姑娘。你哪里知道,我听话还是不听话,不取决于我,只取决于我母后。她说我听话,那我哪怕天天胡闹,也是听话懂事好女儿。她说我不听话,那我就算事事依从,也无济于事。”

盛容张口结舌。

原来萧皇后是这样的性情么?

鼓乐暄天,鞭炮齐鸣。

“新郎官来迎亲了。”喜娘跑进来,“该扶新娘子出去了。”

喜娘上下左右打量过,安溪公主等人也替陆离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给陆离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一盖上,陆离对周围发生的事就只能猜了。

拜别父母,陆离被扶出来,陆亢背上她。

“大哥,我不重吧?”陆离担心的问:“我最近好像吃胖了。”

她有点烦燥,唯食解忧嘛,就吃了不少零食,体重似乎增加了。

“不重。”陆亢笑,“一则我们阿离本来就不重,一则大哥吃了妹夫的补品,体力大增。”

陆离吃吃笑。

给大哥送补品,这个萧淙是怎么想的呀。

新郎官揭开轿帘,陆亢把妹妹背上轿。

“大舅兄,以后阿离交给我了,我会照顾好他的。”新郎官满面春风,“不信等回门儿的时候您再背背阿离,她肯定胖了!”

陆离:“……”敢情胖了就算照顾好了?她不想发胖,一点也不想……

“我肯定把阿离养得又白又胖!”新郎官还在保证呢。

陆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胖就不必了。”

新郎官缓了缓,“好,胖就不必了。大舅兄放心,我和阿离会很要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陆离脸发烧,又清了清嗓子,“起轿吧。”

新郎官心神荡漾。

小丫头对他太好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向萧家,和他拜堂……

“起轿!”新郎官意气风发。

八抬大轿,很气派,很稳当。

陆离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喜乐声、笑闹声,心里也被喜悦填满了。

中式婚礼很喜庆啊,有种别样的浪漫。

不知在轿子里晃了多久,才到了护国公府。

赞礼声中,陆离和萧淙拜了堂,结成夫妻。

直到在“送入洞房的”的赞礼声中,和萧淙一起进入新房,陆离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护国公府还有位护国公萧澄呢,弟弟大喜的日子,他也不露面么?

不过这个念头只不过闪了闪,很快她就顾不上了。

洞房事忙,开小差哪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42

揭盖头, 合卺酒, 吃生饺子, 仪式一项接一项。

忙完了所有的仪式, 萧淙的本家嫂子萧七太太就撵人了,“新郎官赶紧敬酒去,客人都等着呢。”

萧淙看了陆离一眼, 瞬间做了个决定, “我才不去敬酒呢, 我要陪我的新娘。”

萧七太太忙道:“哪有新郎官不敬酒的?要得罪客人的。”

萧淙道:“我才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反正我舍不得离不开我夫人。”

“要被人笑话的。”萧七太太苦口婆心。

“我不怕。”萧淙伸了个懒腰,“七嫂,我要歇着了, 七嫂请。”

换萧淙往外轰萧七太太了。

萧七太太忙道:“太夫人委了我这个差使, 我若是办不好,让你给轰出去了, 见了太夫人怎么好意思?”

萧淙已经开始宽大礼服了, “慢走啊, 不送。”

萧七太太站不住, 只好笑着出了洞房。

萧七太太去见了太夫人, 把事情简单说了说,本想着太夫人要管管萧淙的,谁知太夫人微笑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由着他吧。”

萧七太太不敢多说,辞了太夫人出来, 到女客席上见着她嫂子萧大太太,忍不住诉了诉苦,“……这国公爷已经糊涂了,二爷不见人影,再这么惯着三爷,护国公府像什么样子?”

萧大太太奉命招待女客,萧大爷则是负责招待男客的,“没事,有大爷在,客人们准能招待好。”

萧七太太一愣,“可是,新郎官都不向客人敬酒,这不合规矩……”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个客人那么不解风情,定要跟新郎官为难。”萧大太太不在意,“放心,这里是护国公府,皇后娘娘的娘家,府里没有不长眼的客人。”

萧七太太:“……大嫂说的是。”

合着之前她全是瞎操心?

……

萧淙不光把萧七太太轰走,喜娘、侍女等人,也全都领了赏,一哄而散。

洞房只剩下萧淙和陆离两个人。

陆离有点慌,“你确定不要出去陪客人?”

萧淙在她身边坐下,“我去陪他们了,你一个人岂不无聊?我还是陪你吧。”

高大俊美的新郎官就坐在身边,陆离心更慌了。

下一刻,萧淙拿出一幅牌,兴致勃勃的建议,“穿大礼服怪累的,不如你脱了衣裳,咱们来打牌吧。”

陆离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好啊。不过这礼服我一个人脱不了,还要把修竹和秀菊喊进来。”

萧淙自告奋勇出去叫人,稍后修竹和秀菊进来,替陆离宽去大礼服,取了凤冠,轻快不少。

陆离干脆又到净房洗了个澡,换了轻便衣裳出来。

把修竹和秀菊重又打发出去,新婚小夫妻开始坐在床上打牌。

萧淙兴致挺好,“咱们还像上回一样。”

陆离欣然答应,“好啊。”

上回打的应该是大压小,规则简单,好打。

两人打着牌,萧淙时不时的偷眼看陆离。

小丫头才认识他那天,爱慕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就邀他一起打牌了。

那时小丫头不好意思表达,今晚已经成亲了,该知道了吧?

不知小丫头打算怎么引诱他?

想想还挺期待的……

……

潭王府今晚也办喜事,虽然是迎侧妃入府,也是张灯结彩,大张声势。

接到潭王府的请柬,很多官员要巴结奉承六皇子,来赴宴的王公贵族真是不少。

潭王高祯心里一股邪火发不出来,除了吩咐府中张灯结彩,还吩咐鼓乐师不停的吹吹打打,一定要热闹、喜庆。

高祯只顾着潭王府的气氛要足,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的侧妃赵俏没到。已经晚上了,按理说迎亲的人早该回来了,但居然还没到。

如果是娶正王妃,按照礼仪高祯是要亲迎的。但赵俏只是一个侧妃,高祯当然不会亲自出马,派出府里的长史、侍卫等去赵家就可以了。

来赴宴的客人有些都等急了,“侧妃到了吧?行过礼了吧?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肚子都饿了,赶紧开席吧。

左等右等,侧妃终于来了,鼓乐齐鸣,客人精神大振。

潭王的侧妃是什么人,客人也是好奇的,都拥出来观看。

潭王府的正门大开,长史、侍卫等人鱼贯而入。

有客人就奇怪了,“今天进门的是侧妃吧?侧妃进府,也能从正门进了?”

“对啊,侧妃进府,应该是偏门啊。侧妃到底不是正室,是偏房。”

客人们奇怪,越发的往前凑,想看清楚这位赵侧刀是何方神圣。

到了近处,客人们发现不对,“这些人脸色怎么都这么慌张?不对,不止是慌张,这一个一个的哭丧着脸,哪像是办喜事的?”

一乘粉色的轿子被抬了进来。

抬轿的轿夫也垂头丧气的。

这只迎亲队伍,从头到尾都透着股子丧气,透着股子不对劲。

看清楚轿子后面是什么,客人们都惊呆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大汉,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这这这,这是什么人?

黑衣大汉提着两个斧子,大踏步进来,“我一人即可,尔等在外侯着。”

那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齐声答应,“是,国公爷!”

气势雄伟,气吞山河,大气磅礴。

客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不知是谁尖叫,“护国公!是护国公萧澄!”

客人们更是魂飞魄散。

护国公萧澄武功盖世,而且早就疯了!一个武功盖世的疯子提着斧子杀上门,这意味一场杀戮,一场无情的杀戮……

“跑啊,快跑啊。”客人们抱头鼠窜。

萧澄一斧劈开轿子,从轿子里揪出一个战战兢兢抖似筛糠的女子。

“饶,饶,饶命……”赵俏快吓傻了。

萧澄不快,“这般庸脂俗粉,也配穿新娘妆?”

赵俏已经吓傻了,倒是她一个侍女还算机灵,出声提醒,“她穿的不是新娘妆!她是妾室,所以不能穿新娘妆,这只是像新娘妆罢了。国公爷,她并非有意冒犯,您饶了她吧。”

“不是新娘妆,不是新娘妆。”赵俏机械的复述。

萧澄瞪了赵俏一会儿,松开了手。

赵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到了路边,靠在一棵树上喘粗气。

侍女小蕊奔过来,“侧妃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