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看,还能看见甄倚云那条雪色轻纱薄裙。

素白的轻纱被撕扯一片一片,甚至还能看见上面的点点血迹,如同红梅落于雪上,尤其的触目惊心。

而僧人的僧袍也被丢弃在一边,如同才剥下的人皮一般可怖。

..........

甄停云本以为自己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此时看到这些仍旧是被吓白了脸,但她将目光从地上移到厢房里唯一一张小榻时,便能看见那躺在上面,犹自纠缠的两人。

其中一人背对着门,那已经剃去三千烦恼根的光头澄亮无比,尤其的显眼。

雪白的肌肤映着门外照进的日光,白晃晃的尤其刺眼。

甄停云咬紧牙关,正要重新把门关上,躺在榻上的人仿佛忽然回过神来,茫然而空洞的眸子在屋内转过,最后落在甄停云和傅年嘉的身上。

那人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重新回过神来。

紧接着,那刺破耳膜的尖叫声跟着响起。

绝望,痛苦,悔恨,怨愤.........

种种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被火焰点燃的炸.药,一下子就在这个狭小昏暗的厢房里炸了开来。

*********

时人有言“九为阳数,其日与月并应,故曰“重阳”。

这重阳节对皇帝太后来说也是大事。今日一早,皇帝便要领着群臣,亲自登高览胜,祈愿长久。

郑太后虽是地位尊贵,到底只是女眷,倒是不必跟着去登山爬高。所以,她便留在了宫中,对镜梳妆,以待今日的晚宴。

她有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容,哪怕只是拿着玉梳对镜梳发,乌发逶迤而下,侧颜线条柔美,哪怕只是从侧面折出的艳光依旧足以动人心魄。

整个慈恩宫静的犹如古井,毫无一丝波澜。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又慌乱的通禀声——

“摄政王到!”

随即便是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而来,宫人们皆是阻拦不及或是不敢阻拦,只能慌忙的跪倒一地,跪拜行礼。

郑太后却仍旧是端正的坐在梳妆镜前,甚至没有回头,只凝视着自己镜中的面容,含笑与来人道:“王爷为何步履匆匆?”

来人阔步而来,步履匆急,不一时便已走到了近前。

郑太后近乎贪恋的看着与她一齐映在镜中的脸。

看着那张英俊锋利到令她想起年少时的脸,令她再一次的感觉到那种怦然的心动。

看着那张一贯淡漠的脸上显出怒色,那样明显的怒火点亮了他幽深如黑潭的眼眸,如火焰般熊熊燃烧,鲜明无比。令她死水一般的慈恩宫也跟着明亮了一瞬,令她满心欢悦。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还是那个英俊夺目到令人一见倾心的傅长熹。

而现在,他满含怒火的眸子正看着她。

郑太后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喜悦。

然而,傅长熹紧接着便打破了她的喜悦,他以一种冷淡的口吻说道:“停云没有事,你费尽苦心安排的那些事,全都白费了。”

顿了顿,他满含讥诮的补充了一句:“哦,或许也称不上白费,至少甄倚云自作自受,享受到了你的种种安排。”

郑太后才扬起的唇角仿佛被冰冻住,美艳的脸容仿佛也随之冷冻下来。

傅长熹凝目看她,既有恼火厌恶也有无法理解的困惑:“加上中秋宫宴的那一次,你对停云已经动过两次手。我以为,我和你们郑家只是政见不合,有些旧怨新仇。所以,你们为了排除异己,派人在路上刺杀我,我也只当寻常——毕竟,权力之争原就是这样的你死我活。郑家手段虽是阴狠下作了些却也不至于令我意外。可是你却一而再的对停云下手,一次比一次的龌龊下作!”

傅长熹是真不明白,咬着牙道:“我和她才刚订了亲,何至于此?!”

郑太后却被他这种全然不解的语气所激怒,她蓦然从位置上起身,回头直视傅长熹,一字一句的道:“你问我‘何至于此’?”

“傅长熹,你居然问我‘何至于此’!”郑太后冷笑出声,那张脸因为她的冷怒而更加的美艳不可方物。她以不可思议且又满怀幽怨的语气接口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嫉妒她!从我知道有这么个人起,我就一直一直嫉妒她!”

“不过是个才貌平平、一无是处的小女孩,却能够与你定亲,甚至还会在未来成为你的王妃!只要一想到这事,我就觉得有火在我心尖燃烧,整日整夜的烧着,让我日夜饱受煎熬,没有一刻安宁。我一遍遍的问我自己: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人,她这样的人反倒能够得到?!”

傅长熹:“........”

傅长熹是真的没想到郑太后竟是会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他年少时便独赴北疆,此后也是久不闻京中之事,只隐隐听说过当初差点就要被指作他王妃的郑姑娘匆匆出嫁,而他的皇兄也就是先帝则是娶了另一位郑姑娘为继后,也就是如今的郑太后。

这两位郑姑娘,他都是从未见过的。

而他自去了北疆之后就甚少回京,直到先帝驾崩,托以幼子与社稷,这才不得不起身回京。直到回京,他才算是第一次见到郑太后这个寡嫂。

哪怕郑太后看他的目光时有深意,他也只当是因为他与郑家有旧怨在,郑太后对他心存嫌隙——事实上,哪怕他再如何的能想,也是想象不到才见面不久的郑太后竟会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九为阳数,其日与月并应,故曰“重阳”——明,张岱《夜航船》

下一更在晚上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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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面是评论,作者有话说不用钱,不喜欢的可以不翻)——————

?网友:?李泽言老婆?评论:柿子这样看也没有很可恶了,还有点子亚子

?网友:?芸钿?评论: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害了卿卿性命

?网友:?吾皇万睡?评论:很想知道前世知道真相以后甄父甄母怎么想的

?网友:?吐泡泡的鱼?评论:大大真棒,每天都加更,这几天生病住院看到加更心情就好多了,么么哒

?网友:?华少?评论:这个人做皇帝还真是可以!有良心还有点磊落

?网友:?xu?评论:这人怎么不管原身还是穿越都是这样的人设,费劲

?网友:?9999999?评论:爹妈什么时候下线?渣爹虽然对停云比渣娘好,但是我一直坚持叫他渣爹,因为他就是个渣!看了傅年嘉上辈子的回忆,渣爹娘阻止他查明真相,说明了他们的确是很渣,女儿横死街头,外人都要去查明真相,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脸面,宁愿泼污水给女儿,真是渣到底了!!

希望摄政王好好收拾一下他们。不要让他们下线,但是让他们失去他们在乎的一切,名声,利益,地位……然后屈辱又后悔地活着

?网友:?吐泡泡的鱼?评论:皇叔有点太直男了,估计根本不把太后,恶毒姐姐放眼里,殊不知女人狠毒起来有多可怕,还好女主警惕性强,皇叔也稍微长点心吧

?网友:?染冉雾婳湫?评论:自作自受

?网友:?小胖的?评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网友:?juny96324?评论:捉虫

1甄停云此时正疑心甄倚云以及甄倚云给倒的酒,

2她在握醒来前悄悄走了。

~~~

?网友:?香烤可达鸭?评论:世子算男二吧?希望他也能幸福!我好怕,也好讨厌看很完美!反正就很好结果惨兮兮的男二5555

?网友:?鱼乐与余?评论:我想扒大大存稿箱啊。。。。。

?网友:?香烤可达鸭?评论:啊?之前那个倚云是穿书的吗?同一个人?太歹毒了。

?网友:?珞玥?评论: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网友:?时潆?评论:姐姐要有报应了吧

?网友:?揪叽?评论:燕王世子有点可怜哦,甄倚云的盒饭已经在热了吧

?网友:?静?评论:等12点

?网友:?未央?评论:果然停云前世死不是意外

?网友:?昕松熊?评论:摄政王太弱了,想站世子cp了!如果不是前世和恶毒女成亲,世子才是男主配置,摄政王太弱了,就一个名头好听而已

?网友:?berries风籽?评论:想看甜甜甜,又想看打脸,什么时候才会结婚呢,感觉要好久

?网友:?冰镇西瓜?评论:看到我的啦,谢谢大大让我和沙雕网友以这样的形式会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也算是恶有恶报,希望大家都好吧~

?网友:?木木?评论:自作孽不可活!姐姐估计快要下线了!勿以恶小而为之!

?网友:?菇本纯良?评论:恶有恶报

?网友:?TYX暴富记?评论:大大好贴心,还给贴评论

?网友:?孙家淼?评论:棒棒哒666

?网友:?花点点?评论:停云还是把人想的太好,殊不知穿越女早没人性,而且一如既往的恶。摄政王一直没处置郑家很奇怪

☆、97

不过, 这种事知道或者不知道其实也只有一种回答。

傅长熹淡淡道:“我视太后如嫂, 从无旁心。”

这一句话, 比刀剑更能刺痛人心。郑太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渐渐的白了下去。

傅长熹却是将手按在腰间那柄长剑上, 接着往下道:“本王来此,除了慈济寺之事外,另有一件要事需告以太后。”

郑太后微微侧过头去,侧脸线条紧绷着,她冷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自本王入京以来, 常梦先帝于地下泣泪,言及地下寂寞, 思念亲眷久矣。本王求教钦天监, 钦天监曾言,亲莫如妻儿。然陛下年幼,身负社稷,不容有失, 还请太后从先帝于地下,以慰先帝之灵。“

话罢,傅长熹抬手拔剑,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已是横在郑太后颈上。

长剑锋芒尽露,剑光冷厉,当可吹毛短发。

郑太后咬牙看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傅长熹, 你怎么敢?!”

话声未落,长剑以压得更近了,剑刃划破雪嫩的肌肤,鲜血淋漓而下,郑太后那张美艳的脸上终于显出慌张与无措的神色:“国朝以孝治天下,我是太后,皇帝嫡母,你......”

她每说一个字,那剑刃便压得更近,到最后,她竟是不敢再言,只能紧咬一嘴银牙,又惊又怕的看着那持剑的男人,乌黑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畏惧和悔恨。

也就在此时,殿门外紧接着便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郑次辅踉跄而匆忙的身影——

“王爷!王爷!”郑次辅一面跑一面叫着,形容狼狈,再没有内阁辅臣的稳重干练。及至近前,眼见着慈恩宫内如此景象,这位次辅竟是没有一丝惊色,反到是立刻的跪了下去。他仰头对着傅长熹,几乎是痛哭流涕,言辞恳切,“王爷您于北地戎马十余年,每战必先,逼得北蛮连年后退,俯首言和,功高无人能比;先帝信您重您,托以妻儿,以摄政王之位相许,权重无人能及........王爷功高权重至此,何苦为这一时之气而自误己身?”

“太后乃先帝之妻,当今嫡母,王爷亲嫂。您若动手,朝内朝外将如何看您?天下人将如何议论?”

五十多岁的老人,身着一品官服,其声哀哀,仿佛真就是为傅长熹痛惜一般。

傅长熹却只是冷冷道:“唐太宗手刃兄弟,仍旧青史留名。

“太宗文皇帝一代雄主,弑兄杀弟,强夺弟媳,逼父退位......可他此前征战半生,登位后更是励精图治,开创贞观之治,堪为圣君表率。”郑次辅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傅长熹,一字一句的道,“殿下若想学唐太宗,篡位夺权,臣不敢拦,也拦不住,只能一死以报先帝大恩。”

傅长熹深深看他。

不得不说,郑次辅这个位置,虽然有一半是因为他的太后女儿,可也是有些本事的。

至少,他说到重点了——虽然自傅长熹这位摄政王入京以来,朝臣心下多有防范,时常担忧这位王爷会有不臣之心。可实际上,郑次辅这位经过孝宗朝的老人却是很明白:这位王爷从未起过篡位夺权的念头。

可他若是真就在慈恩宫杀了郑太后,那就真的是黄袍加身,有理也说不清了。

所以,傅长熹慢慢的将他已经染了血的剑收回鞘中,垂目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郑次辅,接着道:“我可以不送她去见先帝,但是她既是守了寡,也该有守寡的样子,当闭门谢客,日夜为先帝祈福才是。”

郑次辅应得干脆:“自当如此。”

郑太后却是心有不服,红唇微动,正欲开口,却被傅长熹那犹带血腥的眼神镇住了。

傅长熹看着郑太后那张写满了不甘的脸容,目光如同钉子一般的锋利,几乎刺破皮肉。

他的声音仍旧是冷冷淡淡的,只听他缓声补充道:“慈恩宫奢华太过,难免影响太后为先帝祈福的诚心,当请太后移驾南宫,安心祈福。”

听到这里,郑太后哪怕仍有惊惧,但还是不由开口反驳:“南宫荒芜,久未修葺,岂是一国太后下榻之处?”

郑次辅却立刻应声:“王爷考虑周详,臣敢不从命。”

傅长熹根本没有再看郑太后一眼,再和她说一句话的兴致。他只是抬目直视着面前的郑次辅,一字一句的道:“管好你的女儿!没有下一次了!”

郑次辅伏地叩首,以首抵地,恭谨已极。

傅长熹没再说话,起身拂袖而去。

直到听到宫人恭送摄政王的声音,郑次辅方才大松了一口气,激动过后,他本就年老体衰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险些便要软倒在地。

郑太后摸着自己雪颈上的伤口,又痛又恨——她这一生,生于官宦显赫人家,长于宫廷,也曾三千宠爱在一身,从未吃过半点苦,受过半点罪!只除了傅长熹!

她越想越气,不由攥紧拳头,恨声道:“父亲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如今的禁军统领宋渊乃是他的人,倘他真想杀我,怎会摆出这样的架势?必是要行事周密,更不会叫父亲得知,给父亲赶来的机会!”

郑太后亦不是傻子,纵然初时也被傅长熹拿压在颈上的刀刃吓住,可她此时回想起来却已看透其间隐秘,更恨自己适才的软弱胆怯。

郑次辅的声音却是克制而清醒:“他确实是不想杀你。因为他作为实权藩王,手握兵权,入京摄政,本就已是令朝臣畏惧警惕。倘若他杀了你这个太后,便是坐实了他有不臣之心,除非他立时谋权篡位,否则满朝都不会服他!”

“我就知道!”郑太后捂着颈部的伤口,不顾上面淋漓的鲜血,满脸怨恨的在殿中来回走动,语声急促,近乎癫狂,“我是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是皇帝嫡母,是当今太后,皇帝虽年幼但到底还是皇帝,大义在我们这边!郑家更是世代官宦,仅仅是从孝宗朝起算,就已出了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于朝中根深叶茂,人脉广阔!哪怕他是先帝钦点的摄政王,手握北疆兵马又如何——比起我们,朝臣更加畏惧警惕他这个摄政王;北疆兵马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他本人年少便赴北疆,此后便再没回过几回京城,只怕也就只那么几个三朝老臣还认得他!”

“他怎么敢杀我?!”郑太后几乎声嘶力竭——事实上,当傅长熹适才将剑抵在她喉间的时候,她是真的恐惧了,悔恨了,也正因此,她此时更要寻出千百个理由来质疑和否认。

郑次辅却是冷冷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不敢杀你?”

郑太后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郑次辅从地上起来,有气无力的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接着往下道:“他杀了你,直接拿主少国疑说事,废帝自立,岂不更好?!反正,他也是孝宗亲子,也曾养于王皇后膝下,更是孝宗皇帝一直属意的继承人。现在,他年富力强,手握兵权,军功卓越,你觉得那些朝臣真会为着所谓的大义而拼命反抗?!”

郑太后哑口无言,脸色骤变。

郑次辅抬头看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锐利的眸光,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冷肃,语声尤其冷沉:“我告诉你,真要有那么一日,这满朝大臣,至少有一大半最后还是要跪地称臣,谢主隆恩的。也许,我们郑家也得丢开那些旧怨,跟着跪地称臣。”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把心收一收,别再惦记你那些可笑的想法,也别再心存侥幸。他能把剑架在你脖子上,那就能杀了你。他说没有下一次,那就是没有下一次。”说到这里,郑次辅冷笑了一声,“既然你总嫌慈恩宫的凤位坐着不舒服,他可不就给你安排了南宫?!”

“倘你能够收心,好好的在南宫给先帝祈福,或许还有回来的一日。”

*************

此时宫中的风云变动,慈济寺内却是无人知晓。

事实上,当甄倚云在厢房里尖叫出声时,这件事就已经闹大了——哪怕慈济寺后院一般都只女眷下榻,僻静少人,可甄倚云这一声叫直接把一院子的闲人都叫了过来。

虽然有甄停云和傅年嘉寻了寺中僧人,支开人流,终究还是堵不住人嘴,掩不住事情。

只着单衣的甄倚云已是失了理智,她手脚并用,死命的捶打着身边那个和尚,嘴里更是叫骂不休——仍是谁听了都要讶异,这样的话竟也是甄倚云这样一个名满京城的才女能骂出口的?!

然而,被甄倚云死命捶打的和尚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在被人撞见的那一刻已经咬破自己嘴里的毒囊,一句话也没留下就死了。

至于那个当初给甄停云引路的慧通,据领着甄衡哲匆匆赶到的甄老娘说,慧通也是当场就自尽了。

甄老娘原也十分惊惧,见着甄倚云这般模样,反倒强打起精神来,红着眼睛扑上去抱住甄倚云,哄她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甄倚云被人一哄,反倒越发的寻死觅活起来。

这年头,虽说还没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女子名节依旧重要,甄老娘又是乡里人,更加看重这个。眼下出了这事,她是六神无主,又惊又慌,哪里还敢再在慈济寺待下去,当下便强行按住甄倚云,叫人把她扶上马车,想着要赶紧回家和儿子讨主意。

至于慈济寺这里,到底有傅年嘉在侧,慈济寺的圆苦方丈亲自出面,说是必要彻查此事,定会还甄家一个清白。

可是,哪怕真就查出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甄倚云毕竟已经失了身,无论如何都是再寻不着好亲事,下半辈子也差不多是完了。而她那满腔的雄心壮志,自然也都成了遥不可及的美梦,都成了灰。

当甄倚云失魂落魄的被甄老娘带回了家,见了等在门边的裴氏和甄父,终于稍稍醒神,下车与父母抱在一起,痛哭不已,一声声的几要泣血。

甄父勉强打起精神来安抚了受惊不小的老母幼子,先叫他们下去歇会儿,这才拉着裴氏,带上两个女儿入了主院。

裴氏看着长女满是泪痕的小脸,心疼不已,心里更恨女儿苦命:好容易解决了姓邹的事情,眼见着前程光明,且又是为着给姓邹的点长明灯求心安才去的慈济寺,怎么反倒遭了这样大的祸事?女儿才刚及笄,还这样年轻,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裴氏越想越是悲从中来,哭得更是厉害。

甄倚云痛哭过后,反倒理智了一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痛哭着叫道:“娘,我,我是被人害了的!”她匆忙间伸出手,指了指站在边上的甄停云,咬牙道,“二妹妹给我倒的茶水里有药,是,是她害了我!”

边上看戏的甄停云闻得此言,忍不住冷笑出声:甄倚云果然还是甄倚云,都到这时候了,她竟还能够面不改色的把事情栽倒自己头上,污蔑自己!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恶心到底了!

甄停云心里那最后一丝怜悯也没了,她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裴氏怀里哭得泪水涟涟。模样可怜的甄倚云,直言问道:“你说是我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