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啧了一声,又自言自语, “哎你可真不听话。”然后举着她那只受伤的手, 站在墙边上,看着方安虞,想了想又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承认吧你就是喜欢草莓花色, 医院下面那个商店出院的时候我都看了,内衣裤的花色多得是,小草莓是放在最底下的。”

和一个聋子说话,这种行为和对牛弹琴是差不多的。

方安虞当然不会回应,他弄好了泡沫。回头给君月月仔仔细细地打上,全程都搓洗得很认真。

君月月本来还以为他可能会趁机占个便宜什么的,毕竟她这身体不是末世金刚芭比的体型,而是个十分火辣的大美女呢。

这种火辣型其实对于男人的吸引来说,比清汤寡水的女人要强多了,毕竟男人这种东西真的很矛盾,君月月和男人们混在一起那么多年,把自己当成男人使唤那么多年,算是很了解男人了,他们既想要自己的女人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又想让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床上放浪娇媚。

但是两种类型怎么可能并存呢那他妈不是精神分裂吗?

君月月一直看着方安虞,但是方安虞全程洗刷得很认真,冲水的时候把自己的浴袍都弄湿了,湿贴在身上,君月月却一丁点也没感觉到他的狎昵动作,更没看出他有什么反应。

他认真地像是在洗什么易碎的宝贝,君月月深以为今晚之后,方安虞要改成柳安虞,说不定他就是柳下惠的后人。

方安虞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给君月月洗完之后,整个人像是上蒸笼蒸锅似的,白里透粉,像诱人的虾饺,用浴巾把君月月裹上之后,他才终于松口气,君月月听到他出气的声音,没忍住笑了。

她长发湿漉漉的,方安虞不会包头发,用毛巾擦了一会儿,但长发不爱干,还湿贴在肩膀脖子甚至脸上,痒痒的。

君月月和方安虞就是一对儿虾饺,浴室里雾气弥漫着,要是放在其它的和电视剧里面,这应该是观众读者最想看的但是过不去审核的禁忌画面。

但是实际上浴室里面两个相对而立的透粉小人,并没有任何的旖旎和暧昧的气氛,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让君月月都十分迷惑的温馨。

君月月视线一直就没离开他,她也不知道方安虞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其实他也不是她择偶的那种标准类型,他根本达不到君月月对配偶的那条线。

甚至那天晚上她米线上头,险些对着方安虞伸出手的混乱,现在也根本没有,她没有悸动,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反倒是没必要像那天晚上之后去躲避。

她可以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下和方安虞尽情地滚在一起,但是不能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去抱他一次,这就是君月月的底线,她不承诺,但也不会拒绝。

不过很可惜,方安虞没有见色起意,用宽大的浴巾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开始打开吹风,用修长透粉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轻柔地给她烘干头发。

抛开别的都不提,被人伺候的感觉是真的爽,君月月朝后轻轻靠着方安虞,听着吹风机呜呜呜在她耳边来来回回,好像白天那些惊惧和混乱,都被这温暖的声音渐渐抚平。

方安虞是个很神奇的人,或许上天在关上一扇门之后,都会给你开上一扇窗,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安抚人心是君月月见过最绝的人。

在他的面前,无论是多么糟心的事情,多么暴躁的人,只要看着他一会都很难还能暴躁得起来,尤其是对上他那双透亮的眼,你的情绪就会像被清水反复冲刷的石头,失去了棱角,圆润柔滑地沉入水地。

先前君月月总想,他这样的人如果在末世,要想活下去,除了出卖色相没别的路子,但是需要色相的都是男人,但是长得好的嘴甜的太多了,方安虞这样的活不过几天。

但是此刻她闭着眼,又觉得或许换个路子,他甚至不用觉醒安抚精神力的异能,就只要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就能把异能者的暴躁情绪安抚下来。

因为他专注做什么的时候,会让人放空思想,眼睛只看着他,只跟着他。

长发吹干一直都是让人头疼的麻烦事,君月月还是第一次觉得吹头发的时间有点短,等到头发也干了,人也洗好了,方安虞又把她手上缠着的保鲜膜一圈圈地撕下来,很好,一丁点都没有沾到水。

君月月浑身舒畅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认真地在心里评价了一下,这样被从头到脚地洗刷一遍,比真的做一场来得舒服,也挺好。

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方安虞才弄好了自己爬上了床,他上来的时候很轻,一直观察着君月月,因为昨晚上君月月不肯和他一起睡,方安虞怕君月月又不肯。

君月月感觉到了方安虞,但是已经累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洗好了吹干之后却没有打上护发产品的卷发,像疯狂的鹅毛一样铺满了枕头,她埋在其中全身放松,就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贴上了热乎乎的温度。

君月月嘴角没等勾起,就彻底沉入了梦中。

一整夜,她没有再做噩梦,一觉睡到第二天,她是被敲门的声音吵醒的。

“大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门外佣人的声音传来,君月月爬起来应了一声,发现不光是窗帘没拉,连卧室门都没关。

她顶着爆炸头摸了摸被阳光晒得滚烫的脸,又侧头看了眼她一动就被她弄醒已经睁开眼却还迷茫着眼中没有聚焦的方安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和自己同款的狮子头。

两个人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犯难起来,头发一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睡的,用水都压不下去,重新洗的话还要吹,方安虞还好,毕竟他的短,但是君月月的真的就是太麻烦了。

于是两个人在厕所鼓捣了好久,最后君月月给方安虞定型成了背头才勉强压住,自己则是把头发扎起来,挽上了。

不得不说方安虞头发撩起来,真的一下子成熟了好多,不是老,就是没了刘海在额前,露出了眉毛,他看上去不柔软了,有点不好惹的意味,尤其他还不笑。

要不是这里不是方家,没有他的西装,君月月肯定要给他打扮成个西装领背头眼镜的斯文败类。

不过就这样,两个人下楼的时候,还是吸引了桌边人的视线,毕竟先前无论是君月月还是原身,都不扎头发,原身是黑长直,君月月更是张扬的卷发披散着,每个弧度都诉说着嚣张。

冷不丁这么一弄,还真有点贤良淑德的意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君月月竟然意外地发现的君老爷子也已经在桌边了。

君老爷子前两天在桌子上都不怎么吃东西,估计是被君月月气的,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之后就上楼了。

今天竟然还等在桌边上真让人慌张。

众人都没动筷子,她和方安虞是晚到的,不打招呼就真的不太行,君月月说了一声“大家早上好啊”就坐在了君老爷子身边的空位上。

前几天都是离着君老爷子远远坐着的,但是今天凳子就摆在他身边,君月月总不好拖到别处去。

坐下之后,君月月本来以为君老爷子还不得说她两句么,毕竟她和方安虞起得晚,洗漱又耽误了一会,佣人找了两人两次了,很显然他们已经等她和方安虞好久了。

不过君老爷子竟然只是看了君月月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起了筷子,开始吃东西了。

这一顿饭,吃得真是紧绷到君月月都没吃几口,气氛实在太奇怪了,方安宴和君愉,甚至都没怎么动筷子,君老爷子也是吃两口就放下,只有方安虞……丝毫不受影响,一口气吃了四张馅饼。

嘴巴油乎乎的,君月月在他还要去拿的时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方安虞停下是停下了,但是满眼不解,他没吃饱呢!

好吧虽然他不知道饱,但是每次他总要吃这个的两倍才被拦住啊……

不过方安虞很乖的,君月月拦着他并且轻轻摇了摇头,他就停下了,君月月摸出自己兜里的手机,是昨天方安虞在她昏过去之后帮她捡回来的,这山寨玩意真抗造,那么摔,别说屏幕碎了,连划痕都没有……

君月月快速打字,给方安虞发了条消息——你昨天不说想要吃那种小车上卖的东西吗?你少吃点,等会我带你去。

方安虞看了之后,顿时高兴了,用纸巾抹了嘴之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边,特别乖。

吃完饭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

“吃好了?”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君老爷子才开口问道。

几个人陆续地应声,君老爷子这才说,“那月月和愉儿就到我书房吧,有些话和你们说。”

君月月当然知道是什么,这是要宣布那块地的事情了,方安宴和君愉明显都紧张得不行,君月月神色却很平常,她知道的剧情里面,原身在狗屁的测试里面表现得不好,所以地的归属是君愉。

她穿过来,就别提表现了,后面的测试都被她带着方安虞到处浪给躲过去了,自然不可能通过什么测试,但这正和她意,等到君老爷子宣布地给君愉的时候,她就趁机闹起来,多要点钱!

真好,等了这么多天了,这剧情终于来了!

君月月上楼的时候摩拳擦掌,扭脖子蹬腿,一会可能需要一些演技,她得撒泼得厉害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方安虞本来也听不到,方安宴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外人。

所以两兄弟都回房间去了,只有君月月和君愉,到了书房里面。

君老爷子坐在书桌的后面,见姐妹两个人进来了,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下吧。”

君月月不客气地拖过来坐下,君愉自带轮椅,用不着折腾。

君老爷子在书桌底下的保险柜鼓捣了几下,君月月听到了一声滴的提示,君老爷子弯腰,从里面拿出了一打厚厚的文件。

放在书桌上的时候,君月月没什么反应,君愉忍不住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君老爷子点了点那一打子厚厚的文件,说道,“这是几十年前,我在乡下买的一块地。”

君老爷子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当初买的时候,只是因为这块地刚好是我和你们奶奶生活过的村子,当时那里很荒凉的,但是现在那里周边都已经发展起来了,这块地倒是成了君家最大的资本了。”

“我老了,君家的公司顾起来实在是费力,本来是想要你们姐妹接手,但是女孩子,在商场上面,无论如何也要吃亏,所以想着,让你们找个合适的联姻对象,也好帮着把君家也撑起来。”

“没想到你们姐妹,喜欢上了一个人。”君老爷子叹气。

君月月连忙道,“不不不,爷爷我先前是眼瞎了,才会喜欢方安宴,现在绝对不会了,我不会和君愉争,不会胡闹您放心!”所以多给我点钱!

君老爷子抿着唇,看着姐妹两个,半晌没说话,君愉听到君月月这么说,也像说点什么,但是她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不能放弃地,因为那是她一辈子的依仗,她不能放弃方安宴,那是最合适的人选。

君愉心里其实到现在也不相信姐姐不喜欢方安宴了,她只是以为,姐姐学聪明了,会在爷爷的面前演戏了。

君老爷子顿了一会,又说,“其实关于这块地给谁,君家到底交在谁的手里,我考虑了很久,也针对你们姐妹做了一些测试,你们不要怪爷爷,爷爷老了身体最近出了很多的毛病,爷爷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姐妹能够相互照应,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或者利益疏远对方,因为到了爷爷这个年纪,你们才会知道,亲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君月月脸上虚假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为了钱她应该去附和的,说些好听的,但是这句话像一把笔直的剑,横贯过她的胸膛。

亲人,是最值得信任的吗?

不。

这世界上,在生死的面前,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相信和依靠所付出的代价,是无法估量的,甚至那隔着一个世界留下的沉珂旧伤,还会在见到熟悉的人和场景的时候,腐烂发臭,永不痊愈。

君月月垂下头没说话,她听到君愉应声了。

君老爷子又沉默了一阵子,在君愉紧张到捏着轮椅的手指青白,君月月勉强压抑住那些冰冷的记忆抬起头的时候,最终说道,“我最终决定,将这块地的开发,和君氏企业都交给月月,但是我有个条件。”

君老爷子说,“你必须和方安虞离婚,重新寻找一个能够担得起君家的人,又要确保不会让君家完全落入别人的掌控。

君月月下意识地点头,说,“我同意。”但是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和她预知的不一样,君老爷子说的和剧情里面说的也不一样!

“什么?”君月月喊出声。

同时喊出声的还有君愉,“爷爷!”

君老爷子皱眉看着君月月,“你的眼光自然不行,方安宴虽然是合适的人选,但是他先前对着愉儿那么殷勤,如果真的见了你得了地又回头想要你,那他就不行,所以他不在联姻的人选之内。”

“不是……”君月月张口结舌,这怎么和剧情中不一样啊!

“爷爷……”君愉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眼泪已经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冲了出来。

君老爷子看着君月月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喜,却还是说道,“你不用担心,人选我会帮着你物色,在爷爷还没彻底垮台之前,会帮着你把君家撑起来的,但是君氏企业的股权必须有愉儿一半,你要签合同,无论以后怎么样,都不能以任何形式争夺属于愉儿的那一份。”

君愉已经哭成了一团,君月月才从庞大的信息量里面回神,连忙道,“不行,我不行!我才不要做什么当家人,我要股份,或者给我钱也行,君愉和方安宴不是您之前属意的吗!这正好啊,爷爷你别……”

君月月把你别骚操作给咽回去,对上君愉错愕的视线还就近伸手给她摸了把眼泪,“你别哭,爷爷逗你玩呢,君家给你,方安宴我也不争,你才是主角啊,放心……”

君愉愣愣又看向君老爷子,君老爷子却是突然间发火了。“不许胡闹!你从小就生一身的反骨,心思总不在正道上,这几天好容易好了一点,你是想要活活把我气死吗!”

君老爷子说完,一手扶着后脖子,一手举着拐棍对着君月月,眼见着是要抽她,君月月不知道剧情为什么突然间歪了,但是君老爷子一副要中风的样子,脸都憋得通红,她也暂时不敢再说什么。

“出去!”君老爷子用拐棍指着君月月。

作者有话要说:君月月:Excus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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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

君月月钱没要成,本来准备好要闹的, 但是现在该闹的不是她, 她措手不及, 只好暂时先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君愉和君老爷子, 君老爷子真的是被君月月给气着了,缓了一会儿,才走到了君愉的身边, 伸手摸了摸君愉的头。

君愉哭得直哽, 她是个残废, 如果没了依仗, 她以后要怎么过?

她不解, 爷爷一向偏爱她,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呢?

君愉抬起脸,她长得真的非常地清秀,她到底是个女主角, 就算头发清汤寡水, 脸上不画任何的妆,甚至衣服也没什么花哨的颜色, 她还是很好看, 给人的感觉看上去就纯净得像是一朵该扣在玻璃罩子里面的小白花,最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方安虞一样, 天生都是应该被捧在手心的。

尤其是这样哭着的时候,君老爷子从小就疼她,见她这么难过,心酸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爷爷?”君老爷子只是泪汪汪地看着她不说话,君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君老爷子叹了口气,“愉儿啊,你自小就聪明,真的不明白吗?”

君愉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顺着脸颊噼里啪啦地朝下砸,“是因为……我没有通过爷爷的测试吗?”

君老爷子没回答,又摸了摸她的头,“你姐姐虽然先前做了不少混账事,但是她一直也是护着你的,对不对?往后啊,她也会护着你的。”

君愉却还是不解,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呢?她一直都很乖的,按照爷爷说的,从来不去记恨姐姐,以后也会容忍她的……

“我不懂,”君愉说,“爷爷,我真的不懂。”

她哭得很厉害,已经开始打嗝,黑色的长发有些被眼泪湿贴在苍白的脸上,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地脆弱和无助,没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女孩子,尤其是从小就因为她不能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奔跑,而对她格外偏爱的长辈。

君老爷子心疼得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但原则底线这个东西,是不能够不顾的。

君愉从小就聪明乖巧懂事听话,哪怕她根本就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但这对于长辈们疼爱她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而且在君家这样的家庭里头,双腿不能够站起来行走,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君家的掌权人并不需要会飞檐走壁,甚至可以不会行走,只要达到家主的那个标准,她就能做君家的掌权人。

只可惜君家夫妇命都短,连个老头子都没熬过,先后病逝,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女孩子。

女孩子在商场上很多事情总是要吃亏,尤其是像君愉这样行动不便性子也太过温软的,需得找一个有手段又有底线的联姻对象,才好帮衬着。

方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方安宴的能力圈子里面的人有目共睹,君老爷子是很欣赏他的。

两个女孩子都喜欢方安宴,这本来在君老爷子看来也没什么,男女情爱这种东西,说深刻也深刻,说浅薄也浅薄。

就此作为一个考验两个人能力的办法也不错,无论在商场上还是情场上,都是能者得之。

但是大孙女一直叛逆,交了一群的狐朋狗友,总是做出过火的事情,让君老爷子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君愉却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她又天生是招人疼的孩子,君老爷子心中的天平一点点倾斜,甚至开始放任原身君悦的胡闹,答应让她嫁给方安虞。

君老爷子仔细了解过方安宴的为人,知道只要大孙女和方安虞结婚了,方安宴和她才是真正的没可能了。

他是在偏袒自己这个自小就不能行走的小孙女,也是对大孙女彻底地失望,才会有这一场荒唐的合同联姻。

解了方家的燃眉之急,却吊着方家,让方安宴看到和君家联姻的好处,好让他选择自己的小孙女。

作为一个长辈来说,君老爷子无数次在内心谴责自己,不应该对小辈这样厚此薄彼,但他一直都相信君愉是个好孩子,以后她掌管了君家,一定会对姐姐好。

原本今天给君愉的股份,是应该给原身君悦的,但是君月月的穿越,像蝴蝶的翅膀,轻轻地煽动带着剧情逐渐偏离。

一直让人失望的大孙女,突然间开始变得正常,甚至在这对继承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考验当中,超前通过测试。

而一直乖巧懂事的君愉,却在最后一关让君老爷子失望了。

君老爷子面对君愉的疑惑,半晌才摇头叹气道,“爷爷老了,最期盼的并不是任何事,君家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以后逐渐败落了,也足够你们姐妹两个富贵无忧到老。”

君老爷子说,“爷爷最在乎的,是你们姐妹两个,当我有一天不在了,能够相互扶持着走过以后的人生,”

“愉儿啊,人这一辈子很短,但也很长,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但是你们姐妹两个总得拉着彼此,才好在以后走得顺遂,”君老爷子说,“你姐姐因为从小你爸爸妈妈和我的偏心,变得越来越叛逆,干了特别多的混账事,但本质上,错的是我们啊。”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混账,这一路上,你姐姐都在护着你,愉儿,你有感觉吧,”君老爷子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还能看到她终于懂事的一天。”

“爷爷……”君愉不哭了,但是眼睛红肿得不像样,她还是不明白,满脸疑惑。

君老爷子推着她走到了窗边,爷孙两个人一起朝着楼下看,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到处丛生疯涨的蔬菜和绿植。

君老爷子看着窗外,君愉透过玻璃上的反光,看着君老爷子。

两人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君老爷子才说,“你们在来丘海市的路上,遇到了一次意外,那一次,本来是对方安宴为人的测试。”

“他的所作所为,跟我预想中的一样,少年意气,也有善心和血性,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姐姐在出事的时候,首先顾及的是你。”

君愉想起来那天君月月把她推到了后厨,还求后厨的厨师们照顾她来着……

君老爷子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其实真正的测试是从那辆大巴上开始,让你们去见的阿姨是假的,那辆车和车上的人都是爷爷找的人。”

君愉震惊地从玻璃的反光看向君老爷子,君老爷子抿了抿嘴唇说道,“除了那个孕妇是意外之外,其它的都是我安排的。”

“愉儿啊,那两个半路上车的女人,从最开始就在为难你们,你那么聪明肯定也感觉到了不对,”君老爷子深深地叹口气,“你是一个残疾人,没人能逼着你让座,没人能够道德绑架你,爷爷不舍得让你被人说,但是你姐姐被欺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她……”

君愉从震惊中回神,透过玻璃窗和君老爷子对视,本来已经停止的眼泪,突然间又涌了出来。

君老爷子有些不忍心,君愉哭了一会,才委屈地说道,“爷爷,我是一个残废啊,我要怎么帮姐姐呀,姐姐当时很厉害,那个女人并没能欺负住她……”

“愉儿,”君老爷子声音加重一些,根本没有斥责的意思,却让君愉瞬间哆嗦了一下,从小到大,家人跟她说话都很少有这么重的音。

“我并不是怨你没能帮到你姐姐,爷爷当然知道你的身体不好,可你们是姐妹,那种情况之下,你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君老爷子对上君愉泪汪汪的视线,“你也没有让你身边的方安宴去帮她,愉儿,连那个聋哑人都知道护着你姐姐……”

君愉已经哭出了声,她委屈到不行,原来大巴车上是一场测试,原来测试的的并不是她姐姐,而是她。

可她只是一个残废……她当时……

君愉抬头看向玻璃窗反射的自己,她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哭得特别的难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雨点打在玻璃窗上面,成了水流了下来,把她的脸割裂成了好几条,特别地难看,难看得就像她自己扭曲的心。

真难看呀,她当时为什么没有说话?

她答应爷爷一直不去记恨姐姐,可她到底还是在心底里面埋怨着,埋怨着姐姐从小就爱抢她的东西……

君愉把视线从玻璃窗上移开,她不想看到丑陋的自己,就像看到自己丑陋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她还是觉得委屈,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就因为她没有在那种情况下为姐姐说一句话,她就要失去下半生的依仗吗?

君愉是君老爷子从小看大,他当然能够看出来君愉虽然意识到了错误,却还是心里不甘。

于是君老爷子又狠心说了一句,“愉儿啊,一路上,你记得你姐姐手心里面有伤吗?十指连心,她手心伤差一点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