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脸上的喜色褪去,她幽怨的瞅了姑娘一眼,姑娘怎么尽往悲观方向想。

“春喜,我让你派人盯着定国公府和安远侯府大小姐的动静,有什么发现没?”姜柠宝不想关注谢景翊这个原文男主的破事,她只想知道谢老夫人的意思。

三天了,赵管家还未给个准信。

大伯母那边小动作不断,据姜柠宝所知,张氏身边的心腹曾和谢景翊身边的小厮碰头过几次,不知和谢世子交易了什么。

姜柠宝微微蹙眉。

昨天,向来不太管她的大伯过来敲打了她一番,话里话外就是退亲势在必行,让她不要做无谓的小动作。

大伯这个人资质平平,占着嫡长子的身份继承长宁伯这个爵位,还挂了一个正六品的官职,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升迁过。

定国公世子补偿的那个从五品官职,不用猜,肯定被她大伯盯上了。

姜柠宝眯了眯眼,淡漠的想道,从五品的官职,怎么能落到大房的手中,她还有一个嫡亲大哥呢。

“姑娘,两天前,谢老夫人离开了定国公府至今未归,谢世子,谢世子他曾和安远侯府的大小姐避着人私下见过几次。”

春喜犹豫了一下,低下头不敢看姑娘,小声的将这三天的发现说了出来。

“你怎么没将这事告诉我?”姜柠宝抿了口茶,那双极美的双眼直直的瞅着春喜忐忑的面容,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

“奴婢…奴婢…”春喜脸色涨红,讷讷不敢解释,她能说怕姑娘伤心,才隐瞒不报吗?

姜柠宝哪会不知春喜的意思,轻叹一声,柔声道:“春喜,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以后不许再私下隐瞒不报。”

别看姜柠宝柔柔弱弱一个女子,深居长宁伯府,几乎不再外头抛头露面,但有了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和人脉,姜柠宝不仅非常熟悉府里的动静,对外头的消息亦了如指掌。

恐怕大夫人张氏和姜老夫人也不知姜柠宝隐藏这么深。

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四姑娘,有您的信函。”

“春喜,去拿进来。”姜柠宝心一喜,莫不是大哥的回信,说起来,姚掌柜应该将她的信函送到了大哥手里。

等春喜将信函拿进来,姜柠宝有点奇怪,怎么是两封,她接过一看,原来一封是大哥的回信,另一封是安远侯大小姐的邀见信函。

姜柠宝搁下杨舒清的邀请信函,先拆封大哥的回信,看到信里苍劲有力的熟悉字迹,姜柠宝嘴角微翘。

阅读完信后,姜柠宝的心情极好。

大哥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哪怕她说要嫁给定国公,大哥没有竭力劝她,只迂回的说不要让他担心,让她好好爱惜自己。

春喜在一旁看得焦急,不知三少爷有没劝姑娘打消嫁定国公的可怕念头。

姜柠宝收好大哥的信函,珍惜的放在匣子里,这个匣子里放置的都是大哥在青山书院送回来的家书和他们兄妹来往的信件。

合上匣子,姜柠宝开始拆看杨舒清的约见信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女主的字,是簪花小楷,字很清秀漂亮,隐隐透着一丝不屈的风骨。

这手好字,连第一男配秦王和男主谢景翊都赞叹不已。

姜柠宝也觉得女主的字写的很有韵味。

欣赏过女主杨舒清的字后,她看了一下上面的约见地点和时间,是一家叫晋江茶馆的地方,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还真是会选地方。”

几乎没人知晓晋江茶馆是她在十岁那年在爹娘的支持下置办的产业,是贵夫人以及千金少爷们和文人最爱的地方,包厢有隔音效果,私密性非常好。

晋江茶馆很奇葩,它最有名的不是里面的茶,而是各种效果独特的花酒。

这些花酒全都是姜柠宝亲手酿造的,她有一手神奇的酿酒技能,经过她手的花酒,都会自带神奇的属性,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异常,晋江茶馆里的花酒都是大量稀释过的,效果只比一般的花酒好上一点。

每年这个时候的桃花酒最受欢迎,长期喝桃花酒,美容养颜效果颇好,最得贵夫人们喜爱。

为何晋江茶馆日进斗金,却没人敢动,是因为当年才十岁的姜柠宝胆大包天的扯了一张大虎皮,暗地里散布茶馆的幕后大靠山是定国公。

姜柠宝想到这一往事,想起爹娘和大哥当时震惊的神色,忍不住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喃一声。

“这莫不是缘分?”

其实姜柠宝也不算撒谎。

她的未婚夫谢景翊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她的靠山也算是定国公府,而定国公府是定国公的,所以他她靠山也是定国公,不是吗?

有人不信邪的在定国公面前提起过晋江茶馆,定国公谢珩查证后,默认了。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晋江茶馆背后的靠山是定国公,奠定了晋江茶馆无人敢动的地位。

姜柠宝扬起唇角,望着窗外的桂花树,笑容娇美动人。

说不定这是她和定国公的缘分,六年后的今天,谢世子退亲,她却放话要嫁给定国公,等她嫁给定国公的那一天,更加坐实了定国公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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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Erica.Zheng投的手榴弹,啊啊啊啊啊啊的地雷,么么

第8章

三月初九,阳光明媚,宜出门访友。

姜柠宝梳着云髻,淡扫娥眉,身穿鹅黄绣白玉兰长裙,腰间系着两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行走间,环佩叮当,配上那张精致柔美的容颜,纤纤弱质的模样,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娇美和灵动。

望着铜镜里的柔弱美人,姜柠宝唇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铜镜眨了眨一双极美的眸子。

“杨舒清,终于要见面了呢。”

别看她是谢景翊的未婚妻,其实两人都没见过几次,每次相见都是姜老夫人的寿宴,从未真正相处过,自然谈不上感情。

尤其是最近三年,她爹娘‘逝去’后,姜老夫人的寿宴,谢景翊匆匆来送上寿礼,又匆匆离去,没有和姜柠宝碰过面。

谢景翊怕是不知长开后的她会是这般楚楚可怜,纤细柔弱的模样吧。

“春喜,将我的帷帽拿出来。”

姜柠宝收回目光,轻声吩咐。

“是,姑娘稍等。”

春喜去了里间,将一顶黑色轻纱帷帽捧了出来。

姜柠宝望着面前这顶帷帽,美眸染上一丝怀念,这帷帽是她十二岁那年,她娘亲杨氏送她的,犹记得娘亲说过,女子出府最好戴帷帽遮挡容颜。

她娘亲杨氏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对唯一的女儿非常重视,姜柠宝被杨氏熏陶了十多年,洗去了末世十多年养成的粗糙,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在杨氏的谆谆教导下,姜柠宝习惯了出门戴帷帽遮住容貌。

“走吧。”

姜柠宝戴上帷帽,遮挡精致美丽的容颜,带着春喜踏出了院子。

春喜叫来的马车在府门口外头等候,长宁伯府的马车都是有主的,姜柠宝一个二房的姑娘如果要出府门,必须通过大夫人张氏的允许,才能使用府里的马车。

但姜柠宝懒得和浑身都是心眼的大夫人张氏打交道,便从娘亲的嫁妆里拨出一点银子买了一辆做工精致的马车放置在姚掌柜那里,只要出门,春喜必会从那边将马车叫来。

赶车的车夫亦是姚掌柜特意买来的身家清白的下人。

省心,又省麻烦。

这事姜老夫人也知晓,但姜柠宝没花府里的银子,不好说什么,大夫人张氏更是不关心,只当做没看到。

“姑娘,您真的要去见杨大小姐?”上了马车,婢女春喜坐立不安,脸上满是担心。

姜柠宝好笑的瞅了春喜一眼,打趣道:“春喜,杨大小姐又不是什么猛虎野兽,有什么好怕的?”

春喜快要哭了,姑娘怎么总是这么淡定。

这杨大小姐虽说不是猛虎野兽,但人家比猛虎野兽更可怕,还是姑娘的情敌呢。

在马车离开长宁伯府后,大夫人张氏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冷笑一声。

在这个被人退亲的风口浪尖档口,还不知死活的去见杨大小姐,等明天定国公府正式退了这门亲事,她哭都没地方去。

是的,大夫人张氏知晓这次姜柠宝出府是去应安远侯嫡长女的邀约,却没让人阻拦,甚至有暗地里看笑话的意思。

张氏终于和谢世子达成了协议,等侄女这亲事一退,她的瑶儿就会和谢家二房的谢景晖少爷定亲,说好的从五品官职也会落到伯爷身上,还有若干丰厚的补偿。

大夫人张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晋江茶馆

戴着黑色轻纱帷帽的姜柠宝下了马车,恰好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姜柠宝帷帽的一角,露出了她精致美丽的容颜,茶馆的掌柜看见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暗道主子怎么突然来了,面上却恭敬的迎了上去。

“掌柜,二楼四号包厢有约。”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隔着黑色轻纱,姜柠宝朝掌柜的偷偷眨了下眼,没有和他相认。

晋江茶馆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格局大气,环境清幽,气氛极好,里面已有三三俩俩结伴前来的少爷公子们在小声交谈,亦有不少文人儒士在细细品茗。

千金小姐和贵夫人们则都喜欢楼上的包厢。

姜柠宝主仆踏入茶馆,并没有引起茶馆里其他人的注意,晋江茶馆的客人素养极高,最多扫一眼来人就移开目光。

“原来小姐您是杨小姐的贵客,在下这就带您上去。”掌柜很是上道的和姜柠宝扮演陌生人,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二楼四号包厢是杨舒清包下的,这个包厢布置优雅大气,墙上挂着好几副临摹的名画,角落里的架子上的粉彩花瓶里插着鲜艳欲滴的花。

杨舒清早已在包厢里等候,身边站着两位俏生生的婢女。

她身上那身大红牡丹束腰襦裙,格外耀眼夺目,称得她白皙赛雪的肌肤更加吹弹可破,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姜柠宝看到这一幕,暗赞一声,杨舒清这个女主,确实非常适合大红色的衣裙,更显气质高贵,美丽绝伦。

据书中透露,女主上辈子不顾安远侯反对,誓死要嫁给晋王当侧妃,嫁人后再没穿过大红色的衣裳。

重生后,女主就生出一股强烈执念。

这辈子绝对不当人妾室,哪怕是皇家的妾。

所以女主特别喜欢红色的衣裳,不管是大红色,妃红色,粉红色…只要是红色,她都喜欢,尤其喜爱大红色。

“杨小姐,你好。”姜柠宝礼貌的问好,声音轻柔悦耳,婉转好听,听之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杨舒清相貌清丽绝伦,气质出众,大气明媚,犹如一颗耀眼的明珠,和姜柠宝是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

杨舒清的相貌在贵夫人眼中是最适合的正妻人选,姜柠宝这副白莲花般美丽柔弱的相貌却是贵夫人们最为不喜的。

姜柠宝也很无奈,容貌是天生的,守孝三年,并未参加过一次宴会,所以外头并不知定国公世子爷的未婚妻容貌。

“姜四小姐,请坐。”杨舒清双眸闪了一下,笑盈盈的开口,她瞥了一眼掌柜,“掌柜,待会来一壶上好的桃花酒。”

掌柜应了一声,很有眼色的关上包厢门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两人和各自带来的婢女,姜柠宝抬起手,将头上的帷帽拿下,露出柔美精致的容貌,带着婢女春喜移步走过去,腰间的环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响,配上她身上的鹅黄色绣白玉兰长裙,看起来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杨舒清在看到姜柠宝真正容貌的一瞬间,眉心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说起来,这是杨舒清两辈子第一次见到姜柠宝的真容,没想到姜柠宝的外表会是这般柔弱可欺,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丝烦躁和厌恶。

杨舒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貌美柔弱的女子,仿佛只要对方一蹙眉,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引来男人们的怜惜和呵护。

如今看到姜柠宝这模样,杨舒清那点愧疚不翼而飞,心里隐隐掠过一个恶意的念头,说不定上辈子她能得到谢景翊的独一无二的宠爱,就是利用了这副惹人怜爱的容貌。

这么一想,杨舒清心里极为不舒服。

姜柠宝哪会没察觉到杨舒清隐晦的厌恶。

女主最厌恶白莲花一般楚楚可怜的女子,姜柠宝早有心里准备,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喜恶与她无关。

她只要做自己就好。

待姜柠宝坐下,杨舒清收敛了心绪,举止大方,动作自然的给她斟茶倒水,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容。

“姜四小姐,这次约你私下见面,主要是为了亲自向你道歉,我没想到桃花宴上的一场意外,谢世子会做出退亲的举动。”

“我虽感激谢世子下水相救之恩,但并没有要抢夺你未婚夫的意思。”

杨舒清递过一碗茶,语气真诚的苦笑道。

姜柠宝接过茶碗,用茶盖撇了一下浮沉的茶叶,心里无声一笑,这女主真有意思,话里话外表明自己的无辜,一切都是谢景翊自作主张,同时还隐晦的炫耀自己的魅力。

如果她是书中的姜柠宝,听到她这番三句不离谢世子,怕是要被激怒了吧。

也许这就是女主的目的。

以道歉为名约见,实则是为了激怒她,一个被退亲的女子一旦被激怒,就容易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姜柠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位心狠手辣的女主,她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这番委屈无辜又隐含炫耀的作态,轻声细语的质问。

“谢世子退亲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我的名声早没了,杨小姐,你不觉得这道歉来的太迟了吗?”

据她从书中所知,杨舒清重生后,便女扮男装出府结交未来会青云直上的大人物,和男主谢景翊早在两年多前就已认识,来往频繁。

可能是女主光环,除了第一男配,竟然没人发现。

“姜四小姐,谢世子要退亲是他的决定,小姐心善,心里过意不去,才会约您见面致歉,真正说起来,小姐也是无辜的。”

“况且小姐真不是故意这么迟才来道歉,小姐在落水后就着了凉,一直在府里静养身子,并不知谢世子退亲一事,等小姐知道的时候,外面已经传疯了。”

倩碧作为杨舒清的心腹婢女,颇为委屈的出声解释,同时点出这一切其实与杨舒清没有直接的关系。

“倩碧,住嘴!”

杨舒清俏脸微沉,生气的瞪了倩碧一眼,不好意思的朝姜柠宝笑了笑,歉然道:“姜四小姐,你别听这婢女胡说,无论如何,你被退亲一事皆因我落水被救毁了清白,谢世子才会做出这般举动,今日约见姜四小姐,就是想弥补这一过错。”

“我知道这个时候再来说这个已经迟了,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心里难安。”

杨舒清一番话说的真诚无比,心里暗暗奇怪姜柠宝淡然的反应,要被贵女们趋之若鹜的未婚夫退亲,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小姐,谢世子退亲明明和您没直接关系…”倩碧跺了跺脚,焦急的辩解。

杨舒清再次瞪了她一眼,倩碧这婢女才悻悻然的闭嘴。

姜柠宝抿了口茶,静静的瞅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动,什么没关系,什么落水生病,都是假的,都偷偷摸摸和谢景翊私下见过几次,还在她面前演戏,试图激怒她,真真搞笑。

“杨小姐,以谢世子的人品,我不信他只因下水救了你,就和我退婚,我只想问一句,杨小姐,你和谢世子是否早已相识?”

姜柠宝语气轻柔的问道。

这话差点没直接问杨舒清,你和谢世子私相授受多久了。

杨舒清愣了一下,被姜柠宝那双极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仿佛被人看穿一切般,不免心虚,但这个时候不能承认,她摇头否认:“在桃花宴之前,我和谢世子并不相识。”

她和谢世子来往,都是女扮男装。

不会被人发现。

自信的杨舒清表现得十分坦荡。

“那就是谢世子对杨小姐一见生情,真看不出,原来我的未婚夫是情种。”姜柠宝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绵里藏针,暗指杨舒清是红颜祸水。

杨舒清心里一凛,此时才清晰的感受到,这位柔柔弱弱的姜四小姐不简单。

她竟然看走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和花花和营养液,么么

那啥,大家别催更啦,一更是保底,二更是惊喜,三更是突破,四更…呃,是做梦!

作者目前在保底边缘徘徊(⊙o⊙)

第9章

包厢里陷入了沉默。

这时,包厢里头响起了铃声,倩蓉过去打开包厢门,就看到掌柜的笑脸和他手中精致托盘上的酒壶。

“这是杨小姐点的上好桃花酒。”

原来是掌柜送了上好的桃花酒过来,等掌柜将桃花酒交给倩蓉,倩蓉关上包厢门。

杨舒清接过酒壶,亲自倒了两杯桃花酒,捧上一杯递给姜柠宝,然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姜四小姐,这桃花酒是晋江茶馆最受欢迎的花酒,每人每日仅供一壶。”

姜柠宝微微一笑,轻轻抿一口感受了一下,赞道:“这桃花酒果然名不虚传,口感极好。”

自卖自夸一点都不心虚。

杨舒清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晋江茶馆背后的靠山是定国公,等她嫁入定国公府,也许就会知晓这茶馆的真正主人和酿造花酒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