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旁边凸起的鹦鹉螺和栩栩如生的狼头,十分招人。

或许见苏夏对这里太好奇,乔越忍不住:“这些都是从世界各地淘来的真品,别碰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轻微的喀喇声响后,手还停在对方脖子毛的苏夏瞬间石化。

一颗白里泛黄的东西当着两人的面滚落在厚实的地毯上。

苏夏飞快蹲下盖住“铁证”,红晕从脖子开始往头顶蔓延:“我只是想摸下毛,没想到牙掉了…”

她以为乔越会帮着想办法或者安慰几句,可男人却抱着胳膊斜靠在墙边。

眸色深深,影子在昏暗的过道里拉得很长。

“要弄一只完整的肯内艾狼标本很不容易,尤其保存这么完好的头部以及完美无缺的獠牙。”

苏夏捏着那颗尖尖的牙齿,蹲在地上不明所以。

“肯内艾狼?”她心虚地试探:“是保护动物?”

乔越勾唇:“啊,是灭绝动物,终于1951年。”

苏夏猛地拔高声音,傻眼:“60多年前就灭绝了啊?”

她看着手里那只牙齿,还有墙上依旧威风凛凛、毛色油量却成缺牙的狼头,求助似的望向乔越:“那怎么办?”

男人摊开双手。

走廊另一侧传来人交谈的声音,苏夏脊背微僵。

她尝试着垫脚把狼牙放回去,可自己的身高就只能挠挠对方的下巴毛,别说狼牙了狼嘴都摸不到。

试了几次终于不依了,转过头把乔越看着,琉璃色的眼里一会哀怨一会哀求,眼珠一转都是戏。

乔越被她那双眼睛盯得没办法,走过来摊手,苏夏终于不哀怨了,笑吟吟把獠牙给他。

“打光。”

乔越的身高来做这件事简直是太完美不过,苏夏听他说啥就做啥,乔医生要光,那简直是小意思!

小姑娘把手机电筒打开,踮起脚尖高举它,跟举火炬一样:“行不行?”

“…不对着我的眼睛,会更行。”

苏夏忙转手腕:“喔!”

小姑娘正专心致志看着乔越放牙,视线从狼嘴顺着男人的手,最后定格在他轮廓挺拔的侧脸上。

两人靠得有些近,近到能感应对方呼吸的暧昧距离。

乔越快住很地将那颗獠牙塞进去,见他转头苏夏忙收起微漾的表情,有些不舍地确认:“好了?”

“恩。”

“阿越!”

方宇珩从一楼上来,身后还跟着之前坐在乔越身边的那位美女。

大美女手里搭着乔越的外套,苏夏见状眼睛微微眯起。可对方却一脸吃惊:“苏记者?”

“记者?”方宇珩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小嫂子是记者?”

许安然脸色瞬间苍白:“她是你妻子!?”

或许是她这一声表露太过赤【裸】,或许是她声音里的感情太丰富,连旁边的方宇珩脸色都有些尴尬。

哟。

苏夏终于咂摸出味儿来了。

她慢慢伸手,挽住乔越的胳膊,不顾对方的手臂瞬间紧绷:“刚才没来得及作介绍,不好意思。”

见乔越没有反抗,许安然脸色的血色慢慢消散:“原来你真的结婚了。”

咦,她还知道乔越是有妇之夫啊?

方宇珩虽然长得像有脸无脑的,可这时候脑袋却转的飞快地打圆场:“确实,乔越这个闷骚性格和小嫂子也是绝配。走吧走吧,翔子他们早就到了。”

翔子?

苏夏没听过这个名字,倒是鼻尖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似曾相识的熟悉。

她的嗅觉很敏锐,琢磨了很久才响起乔妈妈身上也有这种淡淡的气息。她正想其中的微妙关系,想得出神,以至于身边两人的谈话声都像隔了层雾。

“反正要进去,阿越我不瞒你,今天老四也来了。”

许安然咬着下唇:“我本来没告诉他…没想到他也来了,不好意思啊乔越。”

苏夏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边人没了,转头发现乔越站在身后,光阴明灭模糊了脸上的表情。

隔了会,男人简短回复:“明白。”

职业的敏锐让苏夏觉得老四,应该和乔越之间有过什么。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服务生,西装笔挺面容清秀,他见几人来了躬身拉开厚重的门,突来的光线让苏夏有些不适地闭了下眼,耳朵却捕捉到谈笑风生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苏夏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里面是个很大的舞池,周边全是环形沙发,差不多十来人坐在沙发上,男男女女每个打扮得很精致,可看过来的目光清一色充满好奇和打量。

这瞬间她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有些尴尬和无措。

她把视线投向身边的男人,可乔越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里,眼神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半点出来解围的意思。

哪怕应付性的让她挽着手,都没有。

苏夏垂眼,一阵沙沙的声音绕过心尖,酥痒过后是失落的紧拧。

第11章 婚前,婚后

方宇珩上前打圆场:“嗨哥几个,阿越带老婆来了,你们怎么都不欢迎一下?”

其中一个长得比较清秀的男人站起来,笑容灿烂:“这不是惊讶得没来得及嘛!阿越!一去两年你倒是舍得回来!”

何君翔边说边过来,哥俩好地锤了下乔越的肩膀,乔越深黑的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好久不见。”

“不介绍下?”

苏夏知道指的是自己,她没有吭声,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听乔越说:“我妻子,苏夏。”

我妻子,苏夏。

简短的5个字,苏夏却不争气地想流泪。

这些年她差点都忘了自己已经嫁了人,和乔越的电话两年不超过5通,见面呢?也是两年前。

而且,当初没人看好他们的婚姻。

因为她嫁的男人那么优秀,而优秀的乔越又常年在国外。

可只有自己知道,世界那么大,在茫茫人海里她遇见了他,还能嫁给他,多么不容易。

可惜,乔越已经忘了。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挨着来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当大家互相介绍了完毕,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端着酒杯站起。

昏暗的灯光下,有些阴柔的眼里神色不明,他靠近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酒气。

“乔越,真是好久不见。”

或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眉眼的阴鸷都透着危险的气息,苏夏觉得这个男人不像是来寒暄的。

许安然有些尴尬地走到秦暮身边,刚想说什么,视线落在挨着站着的乔越和苏夏身上,眼底沉了沉,便再没开口。

那个男人当着大家的面将喝红酒的高脚杯里倒满了白酒,浓郁的酒味往苏夏鼻子里飘。

这一杯差不多就有2两的分量,他递给乔越:“喝一杯?”

乔越视线扫过对方的眉眼,伸手接过:“老四,我敬你。”

连犹豫都没有,苏夏眼睁睁看着男人仰头将酒喝进,最后脸色都没变地倒转酒杯,没有一滴滑落。

原来他就是老四。

周围一片安静,方宇珩刚想来打圆场,秦暮又倒了一个满杯。

“这第二杯,祝你们新婚快乐。结婚那天也没请我们喝酒,这一杯你应该干。”

再好的朋友也没这样做的,苏夏眉头紧皱,一刹那的功夫,乔越又干了。

丝毫不抗拒,甚至带着些许的放任。

“第三杯…”

苏夏忍不住开口:“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喝?”

方宇珩的脸色有些挂不住:“秦暮,够了啊。”

“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怎么是两杯酒就过了的?再说,他喝了我难道没喝?”

连苏夏都听出里面淡淡的火药味。

她环顾一圈,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躲闪,耳畔传来乔越的轻笑:“确实不够,这杯我敬你。”

苏夏眼睁睁看着乔越拎起分酒器又倒了一个满杯,对着秦暮示意:“先干为敬。”

“乔越!”

第三杯,干了。

苏夏要再瞧不出什么端倪自己就是个傻子。

“第四杯…”

方宇珩的脸色很沉,直接握住秦暮的手:“够了。”

秦暮推开他,笑得邪气:“第四杯我又不敬乔越啊。”

周围刚松了口气,一杯明晃晃的东西就出现在苏夏眼前。

男人慢悠悠地晃动着里面的液体:“这一杯,我敬小嫂子,叫什么?苏夏是吧,初次见面加深下印象。”

“光你一个人敬怎么够?”

一直没说话的许安然忽然开口,苏夏侧头,才发现她似笑非笑地端起一个红酒杯。

“之前确实没来得及介绍,苏记者,第一次见面,我叫许安然,这杯酒…”女人慢慢挽着秦暮的手臂,在苏夏彻底被她到底是谁搅晕的时候:“我们一起敬苏夏。”

白酒摆在自己面前,乔越慢慢皱起眉头:“她不喝。”

苏夏忽然就来了气,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秦暮这个人从进门开始就针对乔越!

可更气的是,乔越全部接招!

“多谢!”她想也没想地接过杯子,仰头就往嘴里倒。

从小就没怎么喝白酒,一直也很讨厌白酒入喉的那股子辛辣。伴随第一口入肚,苏夏感觉喉咙里像进了一把刀子,从嗓子眼一直劈向胃里。

只是喝一口就想放弃,可之前乔越整整和他们喝了三杯!

苏夏的眼睛慢慢红了,她是很怂,刚才还记着要生气,可现在有件事比生气还重要。那就是不服输!

手里一轻,被子瞬间落在乔越手里。

男人的脸色淡淡的,眼里却深黑无比:“这杯酒,我替她。”

他说完眼睛都不带眨,直接就着苏夏的杯子喝了。

周围一片静谧。

苏夏愣了愣,也不知在气谁,猛地抽出乔越手里的空杯塞进秦暮还没收回的手中。

她冷笑:“我们已经干了,敬酒的你们呢?”

秦暮笑着喝下,仿佛杯中只是普通不过的白水。

可旁边的许安然眼神变得有些求助,而求助的视线没有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乔越。

苏夏觉得可笑。

虽然不清楚之间的关系,可作为一个女人得要点脸吧?总盯着别人的丈夫看几个意思?

可她又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乔越和这个女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一切都是乔越的纵容默许,那她此时此刻又算什么?

可下一秒,乔越缓缓握着她的肩膀。苏夏抬头,就见男人垂眼,视线盯着不知名的角落。

“这杯酒,算了。”

这杯酒算了,在她站出来之后。

在她觉得这个人处处针对乔越,为他不平之后。

身体在散发热度,可心却在慢慢降温。

“好。”苏夏点头,隔了会再点头,扬起的笑里很乖顺:“既然这样说,那就算了。”

沙沙的声音再度在心尖蔓延,苏夏要不是忍着,那股子压抑的感觉就会涌上眼角。

妈妈曾经说她做事冲动,从不来留余地,最终伤的只会是自己和关心自己的人。

此后,苏夏就学会下一个决定之前先给自己三次机会,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没想到第一次这么快就用上。

她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事不过三。

方宇珩在旁边站了会,忽然猛地把身边放着的那堆酒全部推翻在地。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连音乐都停下,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曾经无话不谈的兄弟情义,早就心照不宣地变了味,一派站在秦暮身后,而现在似乎站在秦暮那边的人不少。

“搞什么?啊?你们究竟要搞什么?”

方宇珩觉得还不够,猛地擒住秦暮的衣领:“既然你不想来就别来,把事情搞成这样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

秦暮慢慢伸手按在方宇珩手背上,再用力,阴鸷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冷笑着一字一句:“我有什么不想的?娶了漂亮的老婆,事业有成,我还有什么不敢来?”

“看着这边做什么,喝酒啊,继续喝!”秦暮说完就搂着许安然的腰,女人精致脸上白了几分,嘴唇张合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可谁也没有再聚下去的心思。

方宇珩铁着一张脸站在中间,最后烦躁地按了音控,把原本舒缓的钢琴曲变成重金属音乐,音波冲击下脑袋里一片翻腾,苏夏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