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也不嫌弃苏夏是外行了,无论白猫黑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挺身而出,列夫激动得差点抱着她亲两口,可人还没挨着,乔医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没什么神情,他却有些脊骨发凉,这股子冲动被生生压住。

“浮桥”建起的,物资分批运送进来,她忽然变得很忙碌。

比起吃得开的mok,自己一个外行来整理药品出入记录,本来就很牵强。但她很用心地学,做饭的人到位后,自己又多出大把的时间来学医药英语,磕磕绊绊地摸索。

有时候大家早上都盯着她笑,说苏,你昨晚梦话都在念叨catgut,gauze。

苏夏不好意思…

catgut,gauze是她学的两个新词语,一个叫肠线,一个是常见的纱布。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东西都记录下来,今天她准备窝在库房里正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分类整理。

衣服汗湿贴在身上,隔一会就得停下来喝口淡盐水补充被汗水带走的盐和水分。苏夏刚放下瓶子,帘子一开,乔医生嘴角紧抿的进来,强迫地拉她往外走。

她被他拉得跌跌撞撞,隔了会乔越才放慢步伐,苏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和他牵手了。

“出去转转。”

乔越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吉普车里。

苏夏结结巴巴:“我,我没洗澡…”

乔医生哑然,最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说,正巧有空,我带你去接一批物资,顺便转一圈。”

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苏夏猛然发现,她和乔越到非洲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休过一天的假。

提起这个,她忽然有些兴奋:“好啊好啊,去哪转?”

“去的路,和回来的路。”

她闻言:“…”

很想拍手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惜这句话让她怎么都装不出来。

乔越发动吉普车,里面温度高得像蒸桑拿。空调开了半天不给力,苏夏索性把门当扇子,一开一合。

男人见她一脸吃瘪的样子,忽然换了个决定:“带你去草原转转。”

苏夏兴趣缺缺:“唔。”

隔了三秒钟,她意识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啊?啊?啊?”

乔医生:“…”

草原?

草原?!

“非洲大草原!?”

“恩。”

苏夏瞬间就激动了:“啊啊啊啊!有狮子吗?有猎豹吗?非洲象有吗?!”

“…这里不是无人区。有野牛和斑马,运气好能看见长颈鹿。”

苏夏激动得快嗷嗷叫:“脖子很长那种长颈鹿?!”

“…”乔医生戴上墨镜装酷,不打算搭理她,丢人。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

乔越行动力十足,下车进棚给列夫说了几句,出来就进屋收拾东西。

“我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见乔越把大背包扔进吉普车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来表示表示…

乔越上下扫了她一眼:“带上脑子。”

…当她没说。

但真的要出去玩?

苏夏在乔越做车检的时候飞快冲回去洗了个战斗澡,撅着屁。股在箱子里翻衣服,东翻西翻,忽然眼尖地发现了那个被自己扔在衣柜深处的维密口袋。

她拿起来翻了翻,两件都已经被清洗过,并很用心地叠的整整齐齐…

太感动了,满满母爱的力量。

苏夏捏着口袋,最后牙一咬把身上的t恤短裤脱掉,换上之后再穿了件雪纱长裙。

她放下好久都没打理的头发,一边忙慌慌地给自己梳头,一边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当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她口红都来不及认真抹,胡乱擦了两下拎起裙摆:“等等我!”

宛如一只蝴蝶从楼梯上翩跹而至,微卷的长发飘起轻盈的弧度。

乔越在驾驶位里按下车窗,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哟。”

裙摆贴近脚踝,上身玲珑有致。点缀过的眉眼如画,精致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细腻的润泽。

乔越:“过来。”

苏夏老实地靠近几步,男人伸手抹掉她嘴上的唇蜜,扣住她的后脑勺,啄了口苏夏的唇:“这样最好。”

霸道。

苏夏掏出小镜子继续补唇彩。

左微知道他们要出去,从二楼探头:“玩得愉快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最后脑袋就被扔下的东西给砸了个正着。

像是什么纸包的东西,苏夏捂着头:“你又砸我。”

女人夹着细长的烟趴在阳台上,胸口深v下一片诱。人阴影:“你得感谢我,姑娘。”

苏夏瘪嘴,转过身闷头找,被扔下来那不知名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着。

有些狐疑地盯着好整以暇坐着的乔医生,对方却把墨镜带着,酷劲十足地挡开她的视线:“上来,坐好。”

有些稀里糊涂的,既高兴,又觉得很不真实:“这就走?去多久?”

乔越心情很好,在一片瓦蓝的天空下勾唇笑:“你猜。”

苏夏:“…”

乔越先带她去了尼罗河。

来的时候跨越过这条河流,可那时的自己一直在睡觉,错过目睹“世界最长的河流”的机会。

她在课本见过它,在小说里听过它,在漫画里看见过它。印象中的尼罗河应该是神秘,宁静,悠远,带着异域风情,像极了当地女人面纱下精致的眉眼。

等到了尼罗河边,苏夏看着三十多米宽,颜色发黄、水流很快的河流,有些失望:“尼罗河?”

“是从乌干达流入的白尼罗河。”

好像还没有自家那边的一条普通河流壮阔。

只是…

它从非洲东北流经,最后流入地中海,在这个干旱又贫困的地区,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寓意深长。

乔越下了车。

对岸围了十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从一辆大卡车上挨着往下卸东西。桥不过是十来艘并排绑着的船,从河对面链接到这里,在湍急的水流上漂浮晃动,很难想象搭建的过程究竟是怎样。

光线有些强,苏夏撑手在眼前搭了个棚。乔越把自己的墨镜摘给她架着,微微眯起双眼:“这段时间往来的交通全靠它。”

苏夏看得心惊胆颤:“感觉很不结实啊。”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在上面走。”

下过雨的天蔚蓝无比,天上没有一丝白云。阳光很强,却让目所能及范围里的所有东西,颜色鲜亮无比。

也可能是心情大好的缘故,苏夏望着尼罗河两岸的草。

都说上尼罗河的象征是莲花,下尼罗河的代表是纸莎草。如果这边真的有莲花开满两岸,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子。

苏夏慢慢仰头,细品风拂头发的感觉,觉得这滋味比爱马仕那款nile的气息还要让人迷醉。

感受了一会,她回头就发现乔越正靠在车边看着他。

军绿色的吉普带着沙漠狂野的张力,而他靠着它,却丝毫比逊色。从抱着胳膊的动作到眉眼,似乎更多了几分不羁与气势。

只是眼神很暖。

苏夏和他面对面站着,两人都没说话地静静地看着彼此。

最后乔越招手:“来。”

苏夏笑眯眯地凑够过去,被男人一勾压在车窗边。他低头,她仰头,慢而珍惜的亲吻。

一吻过后,苏夏觉得自己魂都快没了。

乔医生却别过头嫌弃地啧了声:“一股子唇油味儿。”

第42章 这章 虐狗

吉普车沿着尼罗河,向苏丹大草原的方向开去。

苏夏一直以为草原离这里应该很近,结果在路上颠簸了差不多3个多小时,乔越似乎一直带着她追逐日落的方向,没有停下的意思。

接连的大雨让泥巴路一片泥泞,他却开得很稳,握着方向盘的动作帅气而闲适。甚至还打开车窗将手搭在上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苏夏调整着车里过时又破旧的老收音机,信号时断时续,偶尔在成片的沙沙声中会闪出一首曲子,她像发现了新大陆,慢慢扭转,直到歌声若隐若现到逐渐清晰。

阿拉伯风情的歌曲节奏感十足,喑哑性感的女声缠。绵。悱恻重复着“哈比比”,悲欢藏于旋律。

“哈比比”翻译过来就是“亲爱的”。

苏夏双手玩着安全带,时不时偷瞄一眼哈比比乔。

对方带着墨镜,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苏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饿了?”

下雨路滑,乔越虽然看似闲适,实则开得谨慎。泥泞的道路上带着深浅不一的水洼,他尽量控制好车速,在轮子打滑的时候稳步调整。

因为车上坐着的,不止他一人。

“还行。”

苏夏摸着肚皮,中午吃了个饼又喝了点水,全在肚子里全成了泡馍。

“包里有吃的。”

这么周到?

如果真的有…那她觉得乔越可以吃点,毕竟开了一下午的车,自己还能把座椅放下眯一会,可他一直累着。

转身去拿包,苏夏勾开拉链,一个长条形的军绿色。网袋冒出个小角。她好奇地摸了一圈,最后才看清楚角落上的英文字母。

;;no-see-sh。

野营帐篷,双人尺寸,防蚊虫密纱材质。

今晚要住这个?在草原上?

脸上慢慢起了一层红晕,苏夏的脑袋有些放空,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过来拿包是要做什么。

前面有个转弯,乔越见她一直趴在那儿没动,拍拍她的背:“坐好。”

苏夏听话地回到副驾驶位上。

当两边的景色从树林渐渐变得宽广,当草从浅浅的一层变得没过小腿的高度。

深浅不一的绿色在微风下吹起层层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漾至天际,和着天边绚丽至极的火烧云,映入瞳孔是油画般浓墨重彩的风景。

四月的苏丹草原,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车速放缓,视野清晰。苏夏按下车窗,带着热度和青草气息的甘冽空气涌入,车顿劳累瞬间消散。

这里并非全是低矮的植物,入目处几颗散落的巨树拔地而起,盘根错节,在一马平川的地平线上苍茫而巍峨。

当车子开过,树冠上的鸟被惊起,密密麻麻如同舞动的云,盘旋地落在数十米开外的另一株上。

鸟群飞走,树冠恢复本来的色彩。而那些露出的形状各异的嶙峋枝干,是夕阳下最遒劲的锋芒。

“这是什么?”

一直以为龙血树才是这里的一方霸主,没想到没想到远远地一对比,这种差不多十几个人才能环抱住树干更让人视觉震撼。

乔越把车停在下面,让她仰脖子看个够:“是波巴布树。”

boba?

哪个boba?

这名字有点奔放啊。

她仔细看都没看出粗。壮的树干哪里“波霸”了,叫“擎天一柱”好像更贴切。

她上下瞄的眼神又贼又赤。裸,乔医生曲起手指赏了她一个不重的栗子:“波兰的波,巴西的巴…俗称猴面包树。”

原来是传说中的非洲猴面包树。

苏夏捂着脑袋,隐约记得有这么种东西,不过印象中更多的是“面包树”这三个字。

不过,透过正在抽芽的树冠,她虚着眼睛仔细寻找:“为什么会叫猴面包树?有面包吗?猴子呢?”

像是面对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乔越下车,斜靠在门边盯着她笑:“现在不是季节,等几个月它会结出像面包一样的果实。这里的猴子和狒狒很喜欢吃,所以又叫‘猴面包树’。”

原来如此。

“挺厉害啊,百科全书。”

乔百科坦然接受,嘴角一勾:“是你太孤陋寡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