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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喝边看了眼,黎清说他宗门有人来,需离开片刻,让她留在此处等候。

纸条上还带着墨香,大约写下还没有多久。

冬夏喝完一杯茶,将纸条重新压到底下,转而去窗边打开窗子看了眼天色,诧异地发现自己这一醉似乎并没有多久。

——难道她天生便是当酒鬼的料?

黎清叮嘱她不要乱走,冬夏倒也没这个意思。

眼下所处的城镇中,只有这紫霜酒对她来说能引起些兴趣,便没什么好走访的。

冬夏倚在窗边向底下街道张望,看凡人来去,偶尔其中路过一个仙风道骨、气质出尘的修真者,便被他人报以羡慕尊敬的目光,有些兴致寥寥。

不知为何,她心中某处角落就是残留着“修仙没什么了不起”的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修炼而产生的叛逆心理?

扫了一会儿没见黎清回来,冬夏又有点儿无聊,正要将窗页重新关上时,目光却被底下的一行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一行人两男一女,两个青年将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姑娘挤在中间,边走边训斥,而小姑娘则是一直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们的桎梏,双眼红通通的好像刚刚哭过一阵。

冬夏聚精会神地侧耳听他们的对话,模糊地顺着风捕捉到几个词汇。

“贪玩”、“还敢狡辩”、“回家教训你”。

这本该是很寻常的兄长教训调皮妹子场景,可冬夏就是不知道心中何处被触动了下。

街上行人们偶有朝他们投去注意目光的,在听见青年的教训之语后便又见怪不怪地将视线收了回去。

小姑娘委屈的目光左右环顾,像是要找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可终究没能找到,被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挟在当中一路远去。

冬夏立刻转身下楼,在门口匆匆对穿着门派制服的弟子道:“若是黎清回来,跟他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两个弟子古怪地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冬夏已经像一只敏捷的小鹿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小跑着去追方才的小姑娘和那两个青年了。

一名弟子还想去拦,被同门抓着手臂阻止了:“她自己要出去,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咱们城里还能叫她出什么事?”

“可毕竟是仙尊带来的人……”

拦人的弟子不屑地笑了笑:“一个凡人,在仙尊眼里和猫猫狗狗没有分别,不过就是顺手一救罢了。”

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催促她“快点、再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冬夏根本不敢缓下脚步,一路从人群中狂奔穿梭,直到见到那三人呈一个“凹”字型的背影才放下心来。

追逐的过程中,她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最繁华的地段。

哪怕对这城镇不熟悉,冬夏也能猜想再拖延下去只会周围人烟更加稀少。

于是冬夏缓了缓呼吸,挂起甜美的笑容上前两步,假装惊喜地扬声喊道:“前面的人是不是盈盈?”

被两名青年挟在当中的小姑娘骤然回头看向了冬夏,一双张皇的杏眼中露出求救之意。

*

黎清回转的时候,房中已没有了冬夏的身影。

他并不意外地在室内停留片刻,指尖轻轻抚过冬夏方才饮茶用过的杯沿。

冬夏逃走也没用。

别说这一个城,哪怕她逃到仙域的另一端,黎清的气机也远远锁定住她的行踪。

黎清取出白玉罗盘查看,指针的方向坚定不移地指着北面,同他锁定的冬夏位置是同一处。

冷白手指一盖便将罗盘收起,黎清转身出了房门,顺着冬夏刚才的路径下楼出门。

门口弟子忙不迭地向他行礼:“见过仙尊!方才您带来那个凡人说有事需要自行出门,不必通知您。”

“你们本该拦住她。”黎清淡淡道,“她柔弱无力,碰见歹人如何自保?”

拦人的弟子登时冒出了冷汗:“是晚辈疏忽,仙尊恕罪!”

“看服饰,你是内门弟子。”黎清看了他一眼,“……但更适合去外门磨砺一阵。”

弟子面露惊恐之色,脚下一晃软倒在地。

他好不容易熬入内门,可黎清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能一脚将他重新踢回不受重视的外门。

边上的弟子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同门,庆幸于自己没有和他说一样的蠢话。

再怎么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也是仙尊带在身边的。

哪怕真是只猫猫狗狗,仙尊的玩物也比一般修真者地位高得多。

“仙尊,冬夏姑娘是往那边走的,我看她行色匆匆,应当是真有急事,因此才没有阻拦。”还站着的守门弟子立刻亡羊补牢。

黎清转脸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面上喜怒不辨,眼神幽深似黑渊:“我知道她在何处。”

天涯海角,仙魔两域,他随时能将冬夏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冬夏:为什么追我!!!(暴露年龄梗)

☆、第 6 章

“你是盈盈吧?”冬夏含笑往前走了两步,“我是冬夏姐姐呀,去年我还带你偷偷去喝紫霜酒呢,你忘啦?”

“姐姐!”小姑娘顿时哭了起来,她扭动肩膀想从两名青年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姐姐救我!我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非说是我哥哥要带我走!”

不祥的预感被确实认证,冬夏心中立刻一沉,她收了笑意对两名青年道:“这是我表家妹妹,怎么从没见过亲戚里有你们这两个哥哥?”

“什、什么盈盈!”其中一人怒喝道,“这是我家幺妹,天天不帮家里做工跑出去瞎玩,就是欠收拾,不想回家,才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是盈盈,我就叫盈盈!”小姑娘大哭起来,“你放开,我要我姐姐!”

虽然此处行人不多,但这不小的动静还是顿时吸引了几道好奇的目光投来。

青年被小姑娘连打带踢了几下,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恐吓道:“吵什么!回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原本一声不吭的小姑娘却不再同刚才一样乖顺,挣扎中一口咬在青年手上,趁他吃痛的机会飞奔而出,却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朝冬夏扑了过去。

冬夏紧赶慢赶上前两步才将小姑娘接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便往自己身后推去。

“小丫头片子想拐走我家幺妹?”青年上前一步,恶声恶气地威胁,“光天化日之下——”

“光天化日之下,在还有修仙宗门看管的城镇当中,你们就想拐卖我家妹妹?”冬夏立刻抢白,她脆声道,“我家妹妹全名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生辰几何,你答一个上来试试?若是答不上还要纠缠,我可这就要去白楼里喊人来了。”

冬夏所说的白楼,便是她刚刚跑出来的地方,比什么城主府都来得管用。

两名青年听她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踌躇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咬牙切齿地怒目而视:“算你个丫头片子厉害!等着瞧!”

两人抛下狠话便一道匆匆离去,冬夏不敢疏忽,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等到他们身影消失,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冬夏姐姐……”小姑娘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唤。

冬夏含笑转头摸了摸她挣扎乱了的头发,干脆弯腰将小丫头抱了起来:“没事了,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送你回家?”

“我、我……”小姑娘嗫嚅了会儿,陡然抱住冬夏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整张脸都哭得通红。

冬夏没了法子,想她也是被吓得狠了这会儿才敢发泄出来,便抱着她一路慢慢往回走,边耐心地拍着她的背脊小声安抚。

小姑娘哭着哭着,就趴在冬夏肩头睡了过去。

六七岁的小姑娘不算太重,但抱久也是件体力活,冬夏半路便手酸得不行,在路边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她本想叫醒小姑娘,看看那张惨兮兮的脸又有点舍不得,只好叹着气小心翼翼地换了一只手。

天色已渐渐暗沉下来,冬夏望了一眼白楼的方向,决定尽快赶回去。

方才那两人敢堂而皇之地在城中行拐卖之事,最后还甩下狠话,说不定便是背后有人才肆无忌惮。

即便黎清这时候还没回来,白楼也是这城中最安全的地方。

冬夏倒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担心怀中的小姑娘再度遭受什么危险。

短暂休息片刻后,冬夏便重振旗鼓再度朝白楼赶去。

越是快步行走,她越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人悄悄尾随。

这感觉玄之又玄,像是一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冬夏不敢回头,脚步匆匆,背上汗毛根根竖起,浑身炸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视线在街上反复扫视,试图找到点什么——随便什么,只要那是能让她借力的东西就行。

潜伏在暗处的爪牙仿佛一双毒蛇的眼睛紧紧锁定冬夏,令她毛骨悚然。

在背后冷意几乎如同寒芒扎背般让冬夏感觉到疼痛的那瞬间,冬夏终于看见了一道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不陌生的背影:“谭师兄!”

被叫的人疑惑地转过头来,见到冬夏的脸时顿时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已入夜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正是今日早些时候提议要清空酒馆的那名主事弟子。

“城中风景好,多走了些地方,没想到天黑得这么快。”冬夏挂起笑意同他套近乎,“这才匆匆往白楼赶——对了,这孩子是走丢的,夜都深了,明日我再将她送回家去,今日便也宿在白楼里,可以吗?”

“仙尊若没意见,自然可以。”主事弟子语气生硬地道,“城中有宵禁,你尽快回楼中。”

“那就好,黎清肯定听我的,”冬夏笑盈盈道,“那就多谢谭师兄。”

主事弟子狐疑地注视了冬夏片刻,转身摆了摆手示意她尽快离开。

冬夏含笑朝主事弟子颔首,同他错身而过时,面上虽然仍带着笑,手掌心里已经捏了一簇冷汗。

上前打招呼时她还没想太多,可在见到这位显然对自己地位非常在乎、喜欢在身后带着一帮地位比自己低的弟子撑场面的主事弟子居然是孤身一人时,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城里既然有宵禁,他为何一个人悄悄出来?

虽然只是两三句话的交锋,冬夏还是将黎清拉出来当了大旗,刻意表现出了几分和黎清的亲密。

无论这城里有什么勾当在进行,黎清对这些人的震慑总是真的。只要他们害怕敬畏黎清一分,用黎清来当护罩便安稳一分。

同谭姓弟子道别后,芒刺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冬夏得以安全地回到白楼,而后发觉门口居然换了两个守门弟子,同她刚才出去时不一样了。

“黎清回来了吗?”她询问新来的二人。

两人恭恭敬敬对她行礼:“仙尊尚未返回。”

思及黎清明明在纸条中是只需片刻的意思,冬夏疑惑地拧眉:“一次也没回来过吗?”

两名守门弟子对视了一眼,道:“不曾见过。”

冬夏只得应了下来,又向他们解释过怀中小姑娘的事情,再要了些热水、吃食和孩童的衣物。

出乎她意料的是,新来的两名守门弟子意外地好说话,用了些术法便轻而易举地飞快倒腾出一大桶的热水、送到了她房中。

回到这房间里,冬夏才放松了些,叫醒了小姑娘。

小姑娘醒来时一双眼睛都是红肿的,像只受惊的兔子,见到冬夏便立刻蹦到了她身上,沙哑地唤道:“冬夏姐姐。”

“没事了,你在这里没人敢动你。”冬夏温和地安慰她,“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小姑娘抽了抽鼻子,怯生生道,“我是离家出走的,我家不在这里。”

冬夏倒了热水给她,哄道:“那你知道你家在什么地方吗?能不能叫你家人来接你回去?”

小姑娘低下了头去,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家里人不要我了。”

冬夏心里一软:“怎么会呢。”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也不能修炼,他们就不要我了,还说要生一个新的孩子。”小姑娘抽噎起来,“我跑出来后就被那两个坏人抓住,他们说,要把我送去卖掉!”

冬夏无法,只得又哄了她一回,仿佛有用不尽的温柔耐心。

等小姑娘终于平静下来后,她羞答答地告诉了冬夏自己的真名:“我叫殷秋水。”

“肚子饿了吧?先吃饭好不好?”冬夏顺了顺小姑娘哭得带了潮气的鬓发,“吃了饭再洗个澡,有什么事情,晚上再和姐姐一一细说。”

殷秋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好,便朝冬夏张开了手臂要她抱。

这几步路她也不是不能走,可见小姑娘眼底带着试探希冀,冬夏便没能拒绝,抱着她从床榻到了桌边吃饭。

等晚饭过后,冬夏又少不得带着小姑娘洗澡。

修仙之人似乎身不染尘,便也不必进行这些繁琐的熟悉过程。

不住在城镇里的晚上,冬夏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还是黎清用法诀替她做的清理。

当能有热水能舒舒服服泡上一场的时候,冬夏总归是不会吝啬自己的。

入浴之前,殷秋水将脖子上戴的一块金属片摘了下来,郑重地塞进冬夏手里:“这个能叫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我就是靠这个从家里跑出来的,不过要是叫人碰到身体,就不管用了。”

冬夏看了一眼,笑道:“倒也精致。”

殷秋水眉开眼笑:“那就送给姐姐当谢礼啦。”

冬夏:“……”这也太大方了,一定也是个大家族里跑出来的。

见殷秋水大有“你不收我就哭”的架势,冬夏只得暂且收下金属片,预备等着将小姑娘送回家去的时候一道送回。

两人进了一个浴桶里,将小姑娘黑亮的头发都洗净梳顺了之后,冬夏才轻吁了一口气:“好啦,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还好这是个还算听话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冬夏总觉得自己从前似乎带过一个十分不听话的崽子,总要打一顿才能老实上三天。

闻言,小姑娘立刻哗啦啦地从浴桶里转过身来,没有安全感地往冬夏怀里钻,几乎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想到小姑娘今天差点因为离家出走被人拐卖,又是这么小的年纪,冬夏宽容地将她抱入怀中拍了拍。

“冬夏姐姐身上的这个我见过。”殷秋水突然道。

冬夏垂下眼去:“我身上的什么?”

“就是这个。”殷秋水用手指了指冬夏侧腰,“这个记号一样的东西,我在想带走我的那两个人身上见过的。”

冬夏倏地坐直了身体:“真的?”

早在第一次沐浴的时候,冬夏便发现自己身上长着一块胎记模样的东西。

就形状来看,似乎像是一朵红色的花,花瓣花萼都清晰可见。

冬夏起初以为是刺青,认真摸过后才发觉并不是,便以为是天生的胎记,便没有对黎清提起。

不提的另一个原因也很简单,冬夏每每触摸它都觉得心中带着反感,更不想被他人看见,自然不愿意对黎清提起。

但若是有人拥有和她相似的记号——这或许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胎记!

“嗯。”殷秋水认真地点头,又揪着眉头仔细地回忆了片刻,才道,“但他们的记号不在这个位置,而且颜色和姐姐的不一样。我太害怕了,只能想起来这些……”

“已经很多了。”冬夏摸摸殷秋水的头发,将重新靠过来撒娇的小姑娘抱住,稍稍往后仰了仰头,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的呆。

等夜深将殷秋水哄睡以后,冬夏将钱多多给的令牌揣进怀里,再将殷秋水给的金属片往脖子上一挂,毫不犹豫地再度出了白楼。

两名守门弟子正在盘腿打坐,冬夏蹑手蹑脚从他们中间过去,竟全然没有惊动他们。

轻舒了一口气后,冬夏便朝着白日里那两个青年带着殷秋水一路赶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脚步轻盈,又巧妙地将路线没在暗影之中,像是夜里一阵不引人注意的微风。

作者有话要说:黎清:逃跑就打断腿。

黎清:……嗯,回来了,那我也回去。

黎清:……在洗澡,我等等再来。

……

黎清:你果然是要逃跑:)

☆、第 7 章

刚要离开白楼时,冬夏的心脏还紧张得砰砰跳,等走了一小段后,这紧张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她心中潮水般退了出去。

她放轻脚步行走在黑黢黢的步道上,只有月光和偶尔的长明灯点亮她的侧颜。

托了手中那金属片的帮助,她确实没有惊动任何人。

城不算太大,冬夏在白日将殷秋水救下的地方止步,左右观望一圈后又向前走去。

虽然没有确切的目标,但也不算太难找。

毕竟这些拐子做的事情见不得光,选择的落脚处也一定是个不引人瞩目的地方;再者,他们丢了人,这会儿应该相当警戒,说不定还有人特地放风。

照着这两条标准,冬夏沿着大街小巷转悠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终于瞧见了一丝端倪。

只有月光的青砖巷中,冬夏见到一个人正坐在某扇院门旁边喝酒。

那不是什么好酒,他喝得也很急,大半都顺着下巴洒在了身上,一幅借酒浇愁的烦躁模样。

冬夏想了想,弯腰将鞋脱了放到阴影里,赤足往那人走去。

离得近了以后,冬夏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孔——正是白日里谎称自己是殷秋水哥哥的其中一名青年。

冬夏并不急着上前或是离开,她仗着对方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堂而皇之地在原地又观察了会儿。

正如殷秋水所说的那样,青年脖子下方靠近衣襟的地方,隐隐约约可见一块记号,虽然只露出了一小半,但冬夏也能认得出来。

那同她身上印记极为相似,只是更为张狂、且是墨一般的黑色。

两道印记太过相似,说没有联系都没人会信。

青年并不仅仅是在喝酒,他饮酒的行为更像是打发消磨等待。

与此相对的,是他每隔一小会儿便不耐烦地看一眼时辰的动作。

他在等人。

冬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坚定地蹲守起来。

夜已深,冬夏近来总是很早便被黎清催着歇下,这会儿对于她来说早该是入睡的时辰,少不得掐掐自己的脸蛋提起精神来盯梢。

蹲到冬夏腿都麻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时候,才有说话声传入了她耳中。

“怎么才来?我在这儿都快等到天亮了!”

“城里来了大人物,不得怠慢。”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什么急事要见我?长话短说。”

冬夏精神一震,睁大眼睛看向不远处多出的一个人影。

——不是那驻扎本地的谭姓主事弟子是谁?

“今天在城里逮住的一个小丫头叫人救走了,”饮酒青年大着舌头道,“那可是上好的货色,没了她我不能交代,你看着办吧。”

谭姓弟子不耐烦道:“少了一个就少一个,你可知道今日来城里的人是谁?若是叫他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饮酒青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大人物不都是你招待的?往日里你平白从我们这儿拿了这么多好处,总得派上点用场。一个能看的货色也交不上去,你我难道就会有好果子吃?”

谭姓弟子没说话,但冬夏能看见他不悦地绷紧了脸。

“我找你,是因为救小丫头的人和你认识。”饮酒青年稍稍放缓了语气,“我的人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带那小丫头进了白楼里——你敢说你不知道那是谁?”

“是她?”谭姓弟子皱了皱眉,短暂踟蹰后还是摇头道,“不行,她是和那位一起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贸然行动。”

“又不是让你动她,她岁数太大,当不了鼎炉。”饮酒青年道,“把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带来交给我就行,用什么办法骗过那位大人物随便你。”

冬夏听到这里,脑中忽然扎入一阵贯穿似的尖锐疼痛。

初次听闻的“鼎炉”二字像毒刺一般戳进了她心头。

等她按着额头挺过这阵莫名的头痛以后,谭姓弟子和饮酒青年的对话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好,我去办,但你安分一点,惹了麻烦咱们一起死!”谭姓弟子低声威胁道。

“我还没活够呢。”饮酒青年嘲讽地挥了挥手,“倒是你这样名门正派的弟子,名声比我这种混混重要得多吧?”

两人互放了一通狠话,最后谭姓弟子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开。

冬夏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扶着墙缓了缓酸麻不已的双腿。

不知道谭姓弟子是不是打算连夜将殷秋水带走,如果他真要现在就动手,那她就算拔足狂奔也是赶不上回白楼的。

再者,虚张声势这招用了一次,第二次未必还那么好用。

黎清还没有回来,冬夏和殷秋水绑在一起也不是谭姓弟子的对手。

冬夏飞速思考一个能解决眼下危机的法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