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又撞入了她的眼底,霍长渊愣了愣,那一袭嫣红长裙映入他眸,若冬日里的傲骨寒梅,烙入了他眼底。

赵菁菁的眼底便是霍长渊的纠结,一清二楚,却激不起她一点感动。

她很想一把把这难缠的疯子从这儿推下去。

但是不行。

赵菁菁眼底划过憾色,却不想霍长渊这时开口:“赵菁菁,小爷一向好说话,你要是认错的诚恳,小爷我就……”

赵菁菁脸色骤然一黑,直接一脚让他抱住了膝盖单脚跳了起来。

“哎呀世子爷,我也是好说话极的,就是管不住手脚,您可得离我远着些,越远越好!”最后四字咬得情真意切,威吓至极。

随后带着盈翠扬长而去。

霍长渊憋着气儿,看明白了她眼底的厌弃之意,顿觉心底一抽,后用力捶了下柱子,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往太皇太后的宫殿去。

那名叫小全子的太监偷瞄着他脸色,已经把刚才所听所见在腹中打好了草稿,只等得了机会禀报太皇太后。

夭寿啦,小世子又被赵家姑娘‘欺负’了!

“你贼眉鼠眼的想什么呢?”霍长渊突然瞟向小全子。

小全子全身一激灵:“没,没什么!”该来的迁怒总是会来,他就不该抱有侥幸!

霍长渊眯了眯眼睛:“把你刚看到的那些烂在肚子里,要是跟第二个人说,我活扒了你的皮!”

“是,是!”

太皇太后的春禧殿,霍长渊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只是说着说着就离不了老生常谈那话,成家立业云云……

“太奶奶还是别把心思花那上面了,不若有空,我带您出宫看看。”

“小祖宗,你可别难为老祖宗了!”旁边的嬷嬷先焦急出了声,可得把这骇人念头打断了。

太皇太后浮起笑,倒也没应着他:“那你倒先说说,郾城里这么多姑娘家,你可有中意的?”

“没有。”霍长渊否认极快。

“你当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哀家。”太皇太后作是佯怒,全打量着小猴崽子的反应。

霍长渊挑了挑眉:“老祖宗就别诈我了,我是什么样的您还不清楚。”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都说血脉天性,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可不想找个人来相看两相厌。”

“那是那两个混账,合着你有什么关系!”太皇太后想到了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顿时就来了气,要不是他们俩,她的小猴崽子也不至于……

霍长渊却是有搭一茬没一茬的听着,陪了个把时辰,眼见着午时老祖宗该休息时就走了。

“说罢,这会儿功夫憋的你。”老祖宗扫了眼杵着的小全子道。

小全子噗通跪,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的禀了老祖宗。

太皇太后笑眯着眼听,问身边的嬷嬷:“你说那小猴崽子是在意自己的面子,还是在意那姑娘的名声?”

“奴婢瞧,是两个都有,不过这样威胁小全子,当是为了那姑娘名声了,郾城中虽一直传世子与赵姑娘不合,可世子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儿。”

这也正是太皇太后想的,小猴狲要真的对人家姑娘家没意思就犯不着做那许多事儿。

只是这孩子啊,自己瞧不明白。

约莫一刻钟后,外边来禀,李贵妃求见,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快请进来。”

李贵妃款款入内,见到太皇太后行了个礼,甚是亲热的坐了下来:“太皇太后您见着赵姑娘没?”

“赵姑娘没见着,倒是见着小猴狲了。”太皇太后乐津津的将廊里的事儿一说,李贵妃也听乐了,“您要不说,我还真瞧不出,不过您这一说啊,我倒觉得的确有些意思。”

话音刚落,外边又来人禀报,皇后娘娘求见。

太皇太后笑道:“今儿倒是热闹了。”

李贵妃收敛了笑意:“是啊,皇后娘娘也来了。”

须臾,门口那儿便露了皇后的身影。

李贵妃起身行礼,相较于太皇太后待她的和善,皇后的态度要显得平淡许多,她只朝李贵妃点了点头,随后向太皇太后行礼:“皇祖母。”

“这几日降温,你身子又不好,就不必来我这儿请安了。”太皇太后叫人看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额外多加了个小褥,又叫人备了个暖手的小炉子。

只比李贵妃年长几岁的皇后,已显了老态,盛装都无法遮掩她不佳的精神,也是因为如此,三天两头生病的她,才无奈将六宫之事交给李贵妃。

因为皇后的到来,屋内的气氛收敛了些,李贵妃坐在那儿端了杯茶,悠悠的喝着,皇后则是揣了个手枕,整个人端坐着,神情微凝,像是有话,却也不做声。

太皇太后何等清明的人,直接叫身边的嬷嬷取来了三副宝石面饰给她们看:“你们瞧,哪个更好?”

二人端看,皇后掩嘴轻咳了声:“皇祖母是要赏人?”

“是啊。”

“三副都好,蓝的那一副更好些。”

太皇太后看李贵妃,见她还喝茶,笑骂:“自己宫里没茶喝是不是?”

李贵妃这才放下杯子,也不怕笑话,笑盈盈道:“太皇太后这儿的茶都是寒山寺的一鸣大师亲自炒了送的,别人可享受不到,我自然要多喝些。”

“行了,等会儿拿一盅去。”

“谢太皇太后。”李贵妃行了礼,这才看那三副面饰,“挑那一副得看太皇太后您对受赏之人有多看重。”

“还挺喜欢。”

“那就三副都送了。”

皇后眉头一皱,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李贵妃端着笑意已经将这三副东西都分配好了,女儿家的东西哪里会嫌多呢,今儿用蓝的,明儿用红的,只要太皇太后喜欢,再多赏三副也不要紧。

太皇太后笑了:“贪心,我是想把这,赏给将来长渊的妻子。”

李贵妃觑了皇后一眼,迎着话问:“太皇太后有中意的了?”

太皇太后乐呵呵着:“中意了,好容易瞧了一个,可不能叫小猴狲错过,他也到了年纪,该有个人管管他。”

李贵妃听太皇太后说管,想到了什么,抿嘴笑着。

这时皇后才开口:“皇祖母,我今日前来,也有件事儿想求您。”

太皇太后心有所料:“你但说无妨。”

“是我家大哥那小儿,言纪,两年前不是定了婚事,熟料王家小姐忽然在成亲前病亡,这婚事一再耽搁,就到了现在。”

“你是说言纪啊,年前来这儿请安过。”

皇后赶忙补充:“十月下的文书,要去乾州出任知府,明年三月就走。”

“那倒是个好孩子。”虽说家中帮持,但本身实力确实不错,外任三年回郾城又能往上走一走,前途无量。

“是啊,这才觉得可惜,若是个不安分的,我也不替他操心婚事了。”皇后话说多了,显得有些虚,饮了口茶才继续道,“思来想去,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就想着求皇祖母开金口,赐个恩典。”

“我不理宫中之事多年,你且说说是哪家姑娘。”

“赵国公府的嫡大小姐。”

屋内静了下来,李贵妃眉宇微动,重新端了杯子抿了口,嘴角扬着笑意,像是看热闹似的。

太皇太后倒是没露什么神色,直接拒绝了她:“小辈们的事,若做的不好,我这大半截身体都入土的人,恐良心难安。”

皇后握紧着手枕:“我听说李贵妃今日请了赵小姐入宫,莫不是也想给她保媒?”

“看皇后您说的,我这是闲来无事,图个有趣罢了,怎么也得小辈们自己中意才行,若点错了,他们背地里骂我,我也受不住啊。”

“既然是替她保媒的,言纪那孩子与赵小姐正合适,今年定下亲事,明年开春成了亲就能陪同去乾州,李贵妃也算是促成一桩美事。”

李贵妃噙着笑意正想拒绝,上座那儿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是我让她请赵家丫头入宫的。”

皇后脸色一变,原本心中只是猜想罢了,这会儿完全证实,太皇太后是想让赵小姐嫁去江林王府。

可她偏装作不知,掩着嘴,边咳边说:“原来是皇祖母想给她保媒。”

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皇太后敛了笑意,直白的将皇后心思给点了:“我是替长渊选的世子妃,言纪那孩子,你另再寻合适的,要是实在瞧不中意,也不必总捏着家世这一点,娶妻求贤,当初你们难道都是家世显赫之人,太后钦点时,看上的还不是你们的贤淑。”

皇后原本就不好的脸色,这下更差了,情绪一激动,咳的更厉害:“皇祖母,我不是这意思,只,只是,赵小姐与长渊那孩子,郾城中都在传他们不合。”

“皇后娘娘,宫外的那些事儿,以讹传讹,信不得的。”李贵妃笑意提醒,“我倒是觉得这俩人般配的很。”

“身子不利爽就不必来我这里,万一再大病一场,倒是折煞了我这老骨头。”太皇太后扬手,脸色已显露出不愉,皇后登时反应过来,面颊通红的告退。

李贵妃与皇后一道出来,走在路上没什么话。

直到要分叉,恢复了神色的皇后向李贵妃质问:“这件事是太皇太后让你去办的?”

李贵妃与皇后向来说不拢话,她也不怕得罪她,直言不讳:“江林王世子养在老娘娘跟前好些年,老娘娘疼他超过了太孙,她想办的事儿,陛下都不会不应。皇后娘娘又何必去触这一触,再说了,你要给定王府寻人,赵国公可不算是什么好人选,早些年老国公在世时尚且有的说,如今的赵家,老的空有爵位没出息,小的还没定数,言纪那孩子已有所成,挑谁不好呢?”

“胡言乱语,你可知说的这些,是在说定王府结党营私!”皇后气的连咳了几声,厉声呵斥,“平日里狂言也就算了,这等诬赖之语你也能随口说出!”

李贵妃笑出了声,皇后的心思谁看不出啊,当初因为定王爷之比太子小了半岁没能被立储,她到现在还计较呢。

说不在意?那她拖着这么个病恹恹的身子,到处给周家几个侄子找有助力的妻子做什么。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妾身告退。”李贵妃不乐意与皇后多说,福了福身子离开,往云霄殿走去。

身后伺候多年的嬷嬷上前搀她:“皇后娘娘怕是又要对您生怨了。”

李贵妃赏着路边的话,轻笑:“她心里怨的何止我一个,容妃她不怨?怨她比自己早生下皇长子。今日她又怨上老娘娘,偏帮着长渊那孩子。她怨这,怨那的,多我一个不多。”

“她怨您这般都要阻周家婚事。”

“江林王府向着太子,她想着自己儿子明明比太子有本事,满心怨怼呢,我要像她这么活着,怕早就下地了。”

“呸呸,娘娘您休要说这样的话。”

李贵妃哎了声:“那小丫头说用什么来调色?回去就试试。我也得准备准备,老娘娘那儿怕是等不及。”

李贵妃料想着,至少也得等个五六日再看。

但太皇太后这儿,只用了两日的功夫就将事儿给办妥了,皇上过去请安的功夫,赐婚的圣旨便下了。

正当午,两个公公坐着小轿匆匆出宫,分头往江林王府与赵国公府奔去……

赵国公府内,杜夫人到访已有半个时辰,正与严氏闲聊。

说的是两家女儿的婚事,从小一块儿长大,如今都还未许亲,杜夫人说着杜若儿不好管教,转头夸赵菁菁的好,会持家,又懂礼数,总之是左看右看都中意,就差将“做我儿媳妇”这话说出口。

严氏与杜夫人这么熟,哪里会听不懂,笑着给她倒了茶:“等老爷回来我问问。”

见她听进去了,杜夫人跟着笑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说话向来直,宗郴那孩子从小就是认一样学一样的人,他昨天提起来,我便知道他是不会变的,旁的我不敢说,菁菁这孩子啊,我杜家定会好好护着她。”

严氏自己也觉得这桩婚事不错,杜家大少爷不论哪方面都是极好的,再看杜老爷与杜夫人的为人,家教定不会差。

心中有了计较,严氏便打算晚上好好与老爷提一下。

就在这时,赵管家前来请人,说是宫人来人了,拿着圣旨,要请大小姐出去迎旨。

阁楼内的二人一听,神情便不对劲,严氏看了眼杜夫人:“你在这儿坐会。”出了阁楼后又即刻让人去闵秋园请大小姐。

一刻钟后,严氏换了宫服,带着赵菁菁跪在了前厅。

赵菁菁跪在最前头,猜不透这道圣旨是什么内容,可她心里又特别清楚一件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宫里给她下旨只可能是一件事,赐婚。

于是赵菁菁的心就不能平静了,不管赐给谁她都不乐意啊,更何况,李贵妃当初保媒的那几件,也都没赐婚这么大的阵仗。

或许不是赐婚。

是想封她什么呢。

尽管这可能性更小,赵菁菁心中的秤却已经弯过去了。

“朕奉太皇太后慈谕,兹闻赵国公之女赵菁菁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皇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江林王之子霍长渊年已十九,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赵菁菁待宇闺中,与霍长渊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霍长渊为世子妃。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赵菁菁在听到霍长渊时已然听不清接下来的话,脑袋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直到身后的严氏数次提醒,她才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旨,可当那圣旨压到她手上后,赵菁菁的手却松了下去,想将它直接甩脱。

身后的严氏早有预料,飞快上前替她捧了一把,用力捏了下她,赵菁菁猛地回了神,瞪大着眼看着严氏,不敢置信。

“赵小姐,恭喜啊。”公公在旁道贺,笑盈盈的,仿佛是没感觉到来自这屋子内的奇怪气氛,严氏忙给公公塞了个大红包,又叫人来送上好酒好茶,连着外面抬轿的都给了不少,将人高高兴兴的送出了门。

“夫人,圣旨已经供上去了。”

严氏点点头,看了眼前厅方向:“小姐怎么样?”

“大小姐还没缓过神来,坐着没动。”

“让盈翠她们看住小姐。立刻叫人去九巷把老爷请回来,我先去送送杜夫人。”

严氏将事吩咐下去后,匆匆往阁楼走去。

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郾城上下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花巷寻香楼的一间大包厢内,几个春娘跳着舞,三五个公子哥儿正在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忽然关着的门被撞破,一个随从跌了进来,连滚带爬的往公子哥儿坐的地方爬去。

跳舞的春娘吓了一跳,惊叫着往旁边退,那随从一路爬到了个公子哥面前,焦急喊道:“世子爷,不好了,皇上给您赐婚了,赐婚圣旨都下到府里了!”

霍长渊才饮了个微醺,见他这般撞进来已是十分不悦,再听他说皇上给他赐了婚,更是不高兴了:“小爷我都不在府里,谁接的旨就让谁成婚去!”

一旁几位公子哥儿好奇:“哪家的小姐啊?”

随从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哭丧着脸:“赵国公府嫡大小姐。”

话音未落,随从整个人被霍长渊给揪了起来,阴沉着脸:“你再说一遍!”

随从快被勒断气了:“世子爷,是赵家大小姐,就是赵家大小姐,外边都传开了,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霍长渊猛地将人甩开,顷刻间周身凌厉气场铺天盖地而去,将身后的人吓得不轻。

李公子见势不妙,出言安抚:“长渊兄,圣旨不可违,就算是你是皇室中人,也不可能更改了,算了吧,早晚要成亲的,我们几个不也都成了亲么,不是什么大事。”

余下几个纷纷道:“是啊,再说那赵小姐,娶进门你还怕镇不住她么,一个女人而已。”

“小爷与她势不两立,我就是从兆安楼跳下去也不会娶她!”说罢,霍长渊冲出了屋。

屋内安静了片刻,几位公子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低声道:“圣旨不可违啊,不娶也得娶。”

“那可说不准……”

几个人齐齐看向后边,那位已经喝了半高的公子酒意上头,拍了下桌子道:“给那赵小姐点颜色瞧瞧,不就行了!”

这几个人顿时凑作了一团……

这厢霍长渊回去时,活像个黑脸罗刹,绷不住的肃寒之意,任个下人都没见过江林王世子如此模样。

像是要把什么人活生生扒皮拆骨了一般。

谁都不敢在这节骨眼去触霉头,见了他一身怨怒都恨不得绕道走。

霍长渊自个都想不明白,太奶奶怎么就把自己指给赵菁菁了呢?

他俩见面就掐,都要你死我活了,怎么就赐婚在一块了?太奶奶是老糊涂了?

他前几日才入宫过,真要有那意思,太奶奶为何都不提前问他一问,婚姻大事别人他不敢说,太奶奶这么疼他没理由不告知他。

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下了圣旨一切可都不同了,圣上的颜面没人敢去逆……

可只要一想到那赐婚对象,霍长渊心底就没好气。

等进了前厅看到父亲在,直截了当道:“这亲我不会结,你们谁接的谁结去。”

江林王揉了揉额头,对这场面有所预料:“这事是太皇太后定下,皇上下的旨意,已不可改。”

“那我入宫找太奶奶去,她年纪大了难免糊涂——”

“住口!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话你也敢说!”江林王彻底沉下一张脸,对上霍长渊那桀骜眸子,头一回对他厉声呵斥道,“难不成你是想要整个江林王府受此牵连!”

霍长渊微不可查的僵硬了片刻,死死凝着江林王,父子俩对峙,各不相让,前厅里侍候的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这氛围叫人生不如死的可怕。

“是我疏于管教,才养的你性子如此,但此事非同小可,由不得你胡来!”

前厅内安静了许久,江林王的声音传出,透着些无奈,更多的却是不可违抗,圣旨在上,就是太子爷都不敢说什么,更何况是他们。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的本事。”霍长渊勾了勾唇角,露了几分轻嘲,眸底一片寒霜,转身就走。

思及儿子那混账德行,和执拗起来的牛性子,江林王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派人看紧世子,他要敢入宫去,打晕了绑回来!”

已经走到廊下的霍长渊听到前厅传出的呵斥声,脸上的嘲讽越加明显,他环顾了下四周,心中生出嫌恶来,大步往门口走去,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人,趁着夜色混沌,来到了花香酒楼。

春娘们一个个花枝招展,衣香鬓影,酒楼里灯火通明,乐声靡靡,好生放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