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家的生意大都分布在西北一带,什么赚钱做什么,入的快抽的也快,郾城中,天子脚下,越家涉及的不多,钱庄的买卖是与兰顺察的马先生合作的,顶着他的名头占其三成,这三成就是当初元袂所说,赵菁菁手上的。

而如今,定王府盯上了越家,盯上她手中的银子,有些事就得变一变。

赵菁菁将信铺开,萧明悦这落款,就连笔锋间都透露出野心来。

定王府对皇位有野心,那萧明悦就是想要那个位置了。

连她来了秦地,都不忘写信‘提醒’她一下,赵国公府这一次是否能安然无恙就看她赵菁菁舍不舍得了。

若舍得,赵国公府牌匾依旧在,若不舍,那一刀下来,怕是要连骨带肉的剐。

可赵家的银子又岂是这么好吞的……

赵菁菁在小营帐内呆了大半个时辰,后而回了霍长渊那儿,就见他一脸的不满:“只是看个药,去了这么久?”

“煎药的确用不了这么久,但我适才看到卢大人来找你,想着要些时候。”赵菁菁把药端给他,看着他喝下去,又给他倒了些茶,“来时看到士兵在准备,要进山了?”

“三日后准备进山,分两队,我带五十人分一路从后山上去。”霍长渊看着面前的沙地图,用旗子在一座山头上定下,“这个位置,能纵览整座山,南侧就是龙虎寨。”

“三日后你的伤能好了?”赵菁菁最了解他的伤势,虽说差不多了,可要真动起手来他还是吃亏的。

“之前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对上她的目光,霍长渊咧嘴笑着,“我伤到底好没好你不清楚?只要卢大人觉得我没好全就行。”

赵菁菁觑着他:“你要引他?”

霍长渊绕着沙地图走了半圈,到一处,盯着山口处:“营地内之后不安全,后日你回赵搬城去。”

赵菁菁素来不是扭捏的人,知道事情的厉害,点了点头:“那我留几个人手给你,有些事在暗处不好防。”

“你的那些人?”霍长渊笑了,平时就看守庄子而已,再身强力壮,那也比不过士兵啊,“还是送你回赵搬城,我到时候再多派几个跟随你。”

“他们可不是一般人。”赵菁菁顿了顿,不好说这些也都是精炼出来的打手,于是道,“那也得留几个,不然我不放心。”

“好好好……”霍长渊本着要让媳妇安心的念头,便哄着她留下几个,“换几个总行了罢?”

“进山的时候必须带上他们,不然我不放心。”

六个字听得他心里美滋滋的,不放心啊,行行行都带上都带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菁菁这才罢休。

入夜,霍长渊便以她后天回赵搬城,要分开一段时日为理由,好生纠缠了她一番。

第三日一早,赵菁菁带着两个丫鬟与钱管事他们离开了营地。

霍长渊是在当天夜里带人潜入山的,黑漆漆的夜色中,九月的沧黄山令人有入冬的错觉。

夜寒,霍长渊带着的人缓慢前行,之前探过的路在夜间难以分辨,但对他们有利的是,错开的时间不容易被那些山贼发现。

这样的路至少要攀个一日才能接近,而山中深处,此时有好几处都有亮光,隐藏在树丛间,黑漆漆的夜色中便是走近了也看不清是树还是屋。

在这天然的隐藏屏障中,之前霍长渊看过的沙地图最高处,龙虎寨所在的那个山头就是次数。

与遥远处缓慢前行的霍长渊他们不同,龙虎寨内,已经被逼着不能下山一个多月,气氛也是十分的紧张。

又不是山下的农民,靠着种庄稼过活,一个月不出去也不会饿死,寨子内这帮人靠的可是打家劫舍。

每年九十月里,是他们打劫收获最多的时候,钱财之外更多的是粮食,只要去个村子搜刮一番,打劫几个庄子,寨子内过冬的粮食就有了。

今年却不同,郾城来的剿匪兵七月就在山下驻扎了,这都一个多月过去,只出不进的,莫说钱财,粮食都没有。

虽说没攻上来,真要苦守,山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竹屋盖成的屋舍内灯火通明,铁盆内烧着火油,架在柱子上。

一群衣着各异的人坐在那儿,激烈的讨论着事,地上桌上还有许多酒坛子,人手一把的刀搁在桌上,但每个人都显得警惕,随时都准备冲出去。

竹屋外也有不少人,有的等着看屋内的情形,有的来回走动巡逻,寨子很大,四周围用着竹箭做了许多陷阱,高高垒起的石墙内外,还有不少人打着精神在巡逻。

有几个人醉醺醺从竹屋内出来,张口说着粗俗话,朝寨门口那儿走去。

与寨门口的人打过招呼,其中两个结伴往下走,打算找个地儿小解,咋咋呼呼一路嚷嚷着,待连光亮都看不见时,原本步履蹒跚的两个人一瞬走的飞快,钻入从中消失不见……

天很快亮了。

山中清冷,鸟鸣声中,一切显得格外安静。

这厢,连夜赶路的赵菁菁已经到了赵搬城。

落脚的地方是钱管事安排的私宅,赵搬城里头偏南的方位,与赌坊不远。

宅子不大,比客栈却好多了,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早早就派来的打扫的婆子丫鬟,都甚是话少利落,让人觉得省心许多。

接连一夜的赶路赵菁菁累的不行,躺下便睡了,再醒来已是下午。

营地那儿每日都能传来消息,霍长渊进山了,山中无动静;卢大人又安排了人进山,山中无动静;营地内少了不少士兵;山中依旧无动静。

接连过了三四日,赵菁菁等营地那边的消息时,又在往甘州那儿送信,进进出出,倒也忙碌。

耀江到了十一月里就会下雪,秦地距离耀江不远,天冷的很快,尤其是这几日,赵菁菁明显感觉气温是一天天的降下来,尤其是夜里。

她有些担心进山的霍长渊,山中的气温只会更低,他还得继续吃药,不知有没有按时吃军医备的药丸。

香琴和盈翠抬了几桶热水进来,将屋内的浴桶灌满,又往木桶里撒了花瓣,使得淡淡香气萦绕屋子里,沁人心脾。

“小姐今个就好好放松下,什么也别想,舒舒服服泡个澡,夜里也能睡得好。”

“嗯。”

赵菁菁宽了衣衫踏进去,触到热水的一刹,才觉得自己这些时日来过得确实粗糙了些,整个人没入水中,像拂去连日来的疲惫,极是熨帖。

木桶里的热气熏得赵菁菁的脸红扑扑的。

她趴伏在木桶边沿,心里牵挂着霍长渊,便又想着他进山的事。

也该有消息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这么安静的啊。

正想着,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惊醒了快睡过去的赵菁菁:“什么声音?”

盈翠后知后觉:“小姐,这儿附近多山猫,可能是撞着什么东西了。”

但被这一重声吵过,赵菁菁便没了睡意:“替我更衣。”

“小姐您不多泡会儿?”盈翠替她取了衣服换上,正想叫香琴将吃的去端来,侍奉小姐早些时候睡觉。

忽然,屋外传来动静,下一刻,一支箭从院外飞了进来,直朝窗户□□来。

“小心。”赵菁菁一把拉过在取外衣的盈翠,后退间,那一支箭直直的钉在了屏风上,箭端从屏风中射出,银晃晃的在她们面前。

“小姐!”反应过来的盈翠急忙把赵菁菁护在自己身后,往床侧方向躲,避开窗户的位置,以防再有箭矢进来。

场面来的太快,叫人根本防不及,转眼院内就传来了刀剑的声音,很快到了廊下,要闯入屋来,又被安排在这儿保护赵菁菁的打手击退。

盈翠用自己的身体抵着位置,嘴里还念叨着,万一出了事儿小姐要赶快躲起来,又默念香琴在哪儿,可千万要躲好,随后又说起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

小丫头吓的嘴哆嗦,人也死死的护着:“小姐莫怕,盈翠会保护好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的刀剑声消失了,钱管事的声音传来。

盈翠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要扶小姐起来,可她自己腿先软了,站都站不稳,还是赵菁菁扶了她一把。

赵菁菁从床后走出来,之前耳中听到的那些声音,如今便是屋内满是箭矢的画面,地上,桌上,屋墙上,光是那屏风就中了数箭,大抵是知道她最初是在屏风后,来势汹汹,直想取她性命。

“小姐!”香琴奔进来,看到赵菁菁无碍,松了一口气。

赵菁菁披着外衣走出屋,院内二十来个打手,地上还躺着十余具尸首。

“钱管事,你看这些像什么人?”赵菁菁拉紧了外衣,看着这些蒙面人问。

“不是专门的杀手,应该是论赏请的江湖人,功夫参差不齐。”钱管事踢了下其中一具,看着面上的神容里闪过冷漠,“小姐可有仇家?”

“仇家有不少,但要我性命的不多。”

就说郾城之中,算起来定王府如今与她不对付,齐景浩与她也不对付,还有生意上的那些。

但这些都不及要她性命。

最想让她死的越佩茹,如今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那本事请人到秦地来杀她。

倒还有个可能性……

赵菁菁眯了眯眼:“只怕是冲的不是我赵家大小姐,是我这世子妃的身份。”

“逃了两个。”钱管事点着人数,刚刚其实还有活口,但那人见没可能走,死的倒是干脆利落。

赵菁菁这会儿也无心去想是谁派来的人,最牵挂的还是苍黄山那边:“钱管事,我觉得那边可能是出事了。”

赵菁菁的直觉一向准。

她这边无缘无故遭了袭击,连个可审问的活口都没有。

恰恰在这节骨眼上,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隔天中午时,苍黄上那儿就传来了消息,带精兵进山的霍长渊出事了。

打听来的消息并不详尽,加上是军中的事,赵菁菁即刻让钱管事安排马车赶过去。

隔天赶到军营里询问卢大人,却对此很不重视。

“世子妃,这山上本就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尚未摸清楚对方底细,已经吃了两回亏了,若是贸然再去,岂不是白白让将士们去送性命?”约莫四十出头的卢大人眉眼精明,说话打着官腔,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霍长渊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舍了谁的道理。

从她知道消息到现在赶过来,前后都隔了两日多,竟还能在这儿悠哉的与她打官腔糊弄她。

“卢大人的意思是,世子带兵进山出了事下落不明,你不打算派兵去找也不打算营救了?”

“世子妃言重了,卢某自然不是这意思,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之前的情况你也知道,还需从长计议。”卢大人回答得甚是滴水不漏。

“卢大人,若是世子在山中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算是剿匪成功,恐怕也没那福气享了。”赵菁菁冷眼看着他,有些事已经做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他真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卢大人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没把赵菁菁这个郾城来的叫小姐放在眼里,能有什么本事拧得过那边的,江林王府而已。

“世子妃,这里是军营,不是郾城的赵府也不是江林王府,卢某敬你才让你进来,你若再说这种话,卢某只能将你请出去了!”

话音刚落,营帐外士兵快速闯入急报:“大人,龙虎寨那边起火,探子来报,说是龙虎寨的寨主被翻龙寨所杀,他们起了内讧,死了很多人。”

卢大人脸上顿时露了喜色,拍着桌子道:“快!快!召集所有人,即刻进山!”

说罢卢大人急急看了赵菁菁一眼:“世子妃,这就是时机,我这就带兵进山去,你放心,世子就是死在里面,本官也会将尸首帮你带回来,不会忘了他剿匪有功。”连那话都不遮掩了。

说完后卢大人连忙出去了,偌大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总透出些滑稽来。

赵菁菁冷眼看着他急召集所有人的模样,吩咐身旁的人:“分一半人跟他们进山去。”

营地内很快被清撤,之前犹犹豫豫,说着要从长计议的卢大人,在得知山贼起内讧后,带着所有人进山抢功去了。

霍长渊的死活他当然不会管,他要赶在那些山贼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赵菁菁知他所图,叫人跟着他的兵进山,也是为了找寻霍长渊的下落。

她相信他做的那一切都是有安排的,可心中总在担心记挂,她自己进不了山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多派点人。

营地内就剩下之前几个伙夫和寥寥数个守营的士兵,赵菁菁没有回赵搬城,而是留了下来。

等的时间很漫长,一天一夜,两天,三天。

山脚下无法感知到山中的情形,打探回来的消息也不够详尽,赵菁菁又开始睡得不安稳。

这天夜里,迷迷糊糊中一声长哨响起,赵菁菁猛地惊醒过来,从营帐内奔出去,看到了不远处的火把光,密密麻麻的,往营地前来。

第074章 .全胜

火光之下, 人群之中,尽管那些士兵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可如何都掩盖不去他们脸上的喜悦。

尤其是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 站在那儿格外的扎眼。

赵菁菁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他, 嘴角微动, 终究是没说什么,朝他笑了笑。

四目相对, 霍长渊看到营帐那守着的人, 飞快脱离的队伍朝营帐这儿前来, 眨眼之间入了营地。

“外头这么冷, 怎么在这等着!”高大的身子杵在了眼前, 赵菁菁张大眼睛不说话,霍长渊一边说, 一边还握住了她被冻得冰冷通红的手,放鹤氅里暖和了起来。

赵菁菁闻见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但见他神色如常,便知不是他的, 手被他紧紧裹着,暖意袭来,她嗫嗫:“我听到动静了。”

这模样看起来又像是睡梦中被吵醒,还没完全缓过劲来似的, 霍长渊瞅了眼她身上披着的外衣,大氅一罩,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赵菁菁猝不及防贴着了霍长渊, 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你松手!”

霍长渊知她害羞,朝后吼了声: “都愣这干什么,事情该办的办完了,该歇的歇了去,山上熬鹰还没把你们熬坏呢。”霍长渊冲着外面一圈儿‘看戏’的将士们笑骂道。

他一吼完,众人爆出一阵善意哄笑声,四散了去。在山上,那可不就是熬鹰似的,把那些山匪流寇都给熬死了。

赵菁菁往外看去,将士们之末都是被捆手锁脚链的山匪,被扭送着押上囚车,都是要连夜送去官府的。

这些人能活着,多是贪生怕死之流,一看着落败了,便各种求饶命了,人数众多,届时要在衙门关上一阵子。

忽然一阵吵嚷声,两个人从那人群里挣扎出来,又被士兵狠狠敲打了几下后塞入囚车内,这两个人生得满脸横肉,看起来就是凶恶之徒。

“那是翻龙寨的两位当家。”霍长渊不乐意她继续瞧着,“不进去了?”

“之前传回消息,龙虎寨内起了大火。”赵菁菁跟随他进了营帐,唤来盈翠准备些吃的,前后约莫两刻钟,霍长渊两碗面下肚,才给她细细的讲了山上的事。

剿匪军队到秦地时他率先安排了人进山,到他带人进山,一个多月时间过去,这些人早就混入了几个山寨内。

龙虎寨的寨主是多疑之人,万事小心,消息传出来的不多,也就是在他进山之前几日,他们才定了计划,要从龙虎寨下手,让几个寨子起内讧。

“快入冬了,是屯粮的时候,若是这时候没下山打劫够粮食,等入冬会饿死很多人,所以他们近来的情绪都很紧张。”霍长渊喝了姜茶暖胃,见她听得仔细,嘴角扬起笑意,“我们的人在其中传言翻龙寨的人与官府勾结已有粮草,再让人瞧见进山送东西,龙虎寨的寨主就起了疑心了。”

来回跑着,真假消息掺着放,这头说要打,那边就设陷阱埋伏,到最后,霍长渊带人一把大火烧了龙虎寨,两帮人就打了起来。

混乱中到底谁杀了龙虎寨寨主,这谁都说不清,但事儿定是要推给翻龙寨的,两败俱伤后,便生擒了翻龙寨的两个当家。

“此二人杀人如麻,作恶无数,自然是要带回郾城去,一路押送,怕也是需不少人手。”其余人留在秦地就可判,但那两个人,霍长渊必须要押送回去“交差”。

“那日卢大人就是听闻了这些带了所有人进山去。”赵菁菁顿了顿,“卢大人他?”

“死了。”霍长渊的声音骤然凉了下来,“他进山时在翻龙寨外中了陷阱,掉进竹箭堆里了。”

赵菁菁至今都记得前几日卢大人进山时的模样,似有着十足的把握,要把剿匪的功劳都揽到他自己手中:“你在山中下落不明,他看起来很高兴。”

“到底是奉了命的。”霍长渊垂眸,目光幽冷,“我伤势未痊愈进山,他自然希望我死在山中。”

“是定王府?”赵菁菁猜测过会对霍长渊下手的人,有这能力让卢大人卖命,要让他死在秦地的,恐怕也就只有定王府了。

“怎么说我霍长渊也是太孙的羽翼,他们费那般心思,倒看得起我了。”霍长渊笑的自得,“没能如他意,倒是对不住了。”

嘴角一咧,又牵扯了些伤口,霍长渊便用力的抱了抱她:“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听着他的讽刺,赵菁菁心绪走远,定王府一头要她拿出银两,一头又要害她丈夫,想的可真齐全。

“你本不是在赵搬城的?”霍长渊抱了会儿才想起事来,赵菁菁便拉了拉他的衣服,“你又瘦了。”

霍长渊扬了扬眉,口气甚是欢喜:“如今精壮多了,都是结实的,不信你摸摸。”

刚迈进来的盈翠听了这话登时转身退了出去。

赵菁菁推开他:“累了就歇着,都处理完了?”

“山里还有不少人,得个几日。”霍长渊反将她按了回去,营帐外副将来找,他飞快啄了下她嘴唇出去了。

赵菁菁也没有睡意,便让盈翠和香琴去煮驱寒的姜汤,分给将士们。

又在沧黄山下停留了几日,官府的人进进出出,每日都能从山里抓出遁逃的山贼。

群龙无首时,逃走的那些山贼都很慌,哪有之前的气焰,加上各出处都有官兵守着,这么冷的天山里又待不住,便更难熬了。

霍长渊是打定主意要清缴干净,所以与官府配合着,里里外外的搜,将那些大小寨子全给推了彻底,这才罢休。

搜出来的钱财装了数个箱子,七八日后回了赵搬城,过一夜就要启程回郾城。

私宅内,入夜,赵菁菁进屋,见刚刚香琴送来的汤药他还没喝,便提醒他:

“这地方寒渗得厉害,你们在山上待得久,这是杜大哥早前开的方子,你趁热喝了驱驱寒气。”

“怎么哪儿都有他。”霍长渊嘴里念叨着,还是依言将汤药喝了,之后皱着眉头,便又要夹着醋味说杜宗郴,“他是不是故意把药开这么苦。”

“又不是只给你喝的,道谢都没有反而还说这些。”赵菁菁白了他一眼,见桌上他写了一半的奏章,“有功?”

霍长渊有了媳妇万事满足,一手顺势牵住了她的,将她拉进了怀里,一块抱着看:“他带人进山,因剿匪死在了山中,说起来是要记一功的。”

赵菁菁之前听他形同过陷阱内卢大人被扎了满身孔的模样,过去那都是猎户用来抓野猪的:“他带兵前来,是你们之中官职最高的,是要算牺牲。”

“就算是我不写,回去后也会论他功劳,我若写清楚点,这功劳就大不到哪里去,他做的那些事,也就够几十两银子抚恤给他家人。”霍长渊在奏折内写的清楚明白,卢大人到秦地后究竟做了多少“好事”,届时朝堂请功。他坐等看好戏。

赵菁菁望着他不说话,屋内安静了会儿,霍长渊见她这般盯着,忽然笑了:“怎么,今日才知为夫我的魅力?”

郾城之中他论第二,无人敢说第一的纨绔世子,如今运筹帷幄打赢了山贼还保住了自己性命。

自然很不一样。